第八十六章(1 / 1)
赫连雅歌将茶盏中的水续满,让她稍安勿躁。
“边关的急报,最快也得两三天后才能到,我们还有些时间。当务之急是要群定皇上心意,战还是不战?”
“不战,你就得去和亲。战,你就会一辈子背负红颜祸水的名头。”
风佑安握着茶杯,手上的青筋似乎下一刻就会爆出来一样,她克制着自己,对着赫连雅歌嘴角露出一个相思似的似笑非笑的弧度。
很是淡漠的说:“你该是了解父皇的,天平了太久,那些贵族们大概都忘了战争最初模样了吧,去做准备吧,这也是你扶摇直上的最便捷的机会。”
赫连雅歌看着风佑安眼里不经意的闪过弑杀的目光,让他想起那天雨夜,女子冷酷、肃杀而又无情的模样。
一个漠视人命,高高在上的屠杀者,和眼前的女子模糊的重叠在一起。但他有些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她?
不过他清晰的记得,那晚她所有的情绪,如果说杀人是一件血腥的事,而在她的手里,仿佛只是生命在剑尖上随着她的节奏旋转、跳跃,然后深深的闭上了眼。
那样的女子莫名的强大,带着致命的吸引力,而眼前的女子如柔暖的让人安心,让人冲动的保护。
他喝尽杯中的茶水,起身,又对着风佑安说:“比起茶水,赫连还是更喜欢天然居的酒”
“茶,越喝越清醒;酒,越喝越迷醉;这个时候,少喝些”
赫连雅歌虽觉得这话少了些什么,但也没放在心上,点点头道:
“赫连告辞了”
“嗯,有什么事,直接出示本宫的手谕即可”
素婉进来看着一只喝着茶水的风佑安。
“茶凉了,奴婢去换一壶热的?”
“不用添了,随本宫去一趟国师府”
“是”
素婉伺候着风佑安又换了一套宫装,梳了飞天髻,戴了整套的蝶恋花的金饰,见她脸色不是很好,又施了些脂粉,外罩着火红色的大氅。
看着铜镜里自己的那张脸,她又执起笔,蘸着盒子里的胭脂又混着些许的金粉,在门心处画下一朵,赤金色的幽冥花。
整个人一瞬间,气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如果说,之前的风佑安是庄重、圣洁的九天玄女,这一刻就像是灵山下奔跑的小妖精,妩媚、魅惑,却又无情。
“走吧”
素婉愣愣的跟着,看着风佑安眉心的那朵幽冥之花,心里不住的想着,如果当初那个孩子,还活着,该有多好?
“姑姑在想什么?”风佑安看着她心不在焉,还差点撞上了她,便关心的问。
“刚刚赫连大人如此着急见公主,是不是西戎使团又出什么变故了?”素婉的眼睛避过风佑安眉心的花钿,不急不慌的回答道。
“嗯,西戎在边境曾兵十万,漠北也在暗中调兵遣将,这一战,要开始了”
“公主自小就是福将,风国一定会大获全胜的”
风佑安没有接什么,素婉扶着她上了轿撵,几大宫女在后边跟着。
国师府早早开了府门,青衣和几个宫女站在门口,见轿子落,风佑安从中走出来,看着她的装束,青衣也有一瞬的失神,看着她眼中的柔情,很快又低下头,跪下开始参拜。
“青衣参见靖长公主”
风佑安虚扶了一把,“姑姑起来吧”
“陛下召见,国师去了龙延殿,还未回来”
“那本宫进去等他一会”
“那公主里面请”
青衣引着风佑安等一干的宫娥、太监进了府。
虽然她从正门进来的次数屈指可数,但里面的陈设摆件什么的,风佑安可以说闭着眼也不会认错。
四大美婢中的紫萍端了茶水,点心上来,厅里燃着龙涎香,而殿西侧的小厨房有个身形影影绰绰在煽着火炉子,不一会就传来阵阵的药味。
青衣略有些歉意的道:“主子们都病着,所以殿里不时会有股子药味,还请公主见谅。这是丫头新做的点心,靖长公主尝尝”
风佑安看着一排排栩栩如生的牡丹花,捏一个,慢慢的送入空中,甜而不腻,还有股子水果的味道。
风佑安食了两块,用帕子擦了擦手。
而青衣在待人接物方面是个老道、圆滑的,有关于国师府的情况,都被青衣以四两拨千斤之势,统统挡了回去。
看着院子里走过的穿浅蓝色宫装和丫头们说笑的女子,风佑安问道:“那是王家小姐?”
“是,前几日国师给调到书房负责伺候笔墨”
青衣看着外面回廊处正对着她们行礼,和丫头还抱着一卷卷书的王蓝心,转过头问道:
“公主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没有”
看着那有些急匆的步子,行走间摆动的幅度,风佑安总觉得那里怪怪的,却又说不上来。
只得收回视线,“王家小姐的性子,似乎活泼了许多”
“可能环境不同了,又整天的和一群没大没小的丫头一起。。。。。。”
“姑姑说的在理”
谁都没有深究,就算一个人的性子在变,从小受到的教养和等级森严的规矩是刻在骨子里不会改变的,就算要改变,有些藏在内心之处的底线也不会越矩。
谁都不知道,一次的疏忽会不会像多米诺骨牌一样产生巨大的效应?
风佑安等了大概有半个时辰,才见到宫无邪。
对于宫无邪,风佑安一直都是相当的尊敬的,甚至是比她的父皇还要敬重有礼,她刚一站起来。
宫无邪看着她眉宇间的花钿,有那么一刻,他还以为相思回来了,他看着风佑安,心想,如果相思穿上女装,打扮一下,大概也会是这个样子吧,不,应该比她还要惊艳上一些吧!
他不着痕迹的收回目光,很是淡漠的道:“坐着吧”
一边将披风解下,青衣接过。丫头又重新上了茶水,除了素婉、青衣两个女官,所有的人都退了出去。
宫无邪直接开门见山的道:“公主此来,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事吧。”
风佑安从袖子里掏出那一个不起眼的纸条,递给他。
宫无邪看着上面内容和字迹,将它仍在桌子上,端起茶盏,茶盖慢慢的顺着茶叶,看着嫩绿的叶子在杯中轻轻的打转。
“看上面的字迹确实是相思的,公主是想说,这是相思传来的吗?”
“难道不是吗?”风佑安有些不安的反问道。
宫无邪将端着的茶盏放下,但那茶盖在杯口旋转时,轻微的碰撞声,让风佑安的心七上八下了起来。
因为她从未见过的她亲自落笔写下的字迹,除了那本手抄的《诗集》。但那《诗集》的字迹是正楷,而这却是一手狂草,虽然符合相思的性情,但面对宫无邪的质疑,她有些不确定了。
“是不是相思写的,还有待商榷,但上面的消息,公主怎么看?”
“本宫觉得这消息应当是属实的,国师觉得两国会开战吗?”
宫无邪懒懒的说:“只要想开战,公主嫁不嫁过去都会开战。女人,自古都是争端与战
争最好的借口”
又寒暄了几句,坐了一会,风佑安便提出了告辞。
走在院子里,看着那片拔的干干净净的秋海棠,风佑安的脑子里一直都在回荡着那句,女人自古就是战争最好的借口!
这场战争,到时无论是赢了,还是输了,按照她父皇的设定,最后输尽一切的人都是她风佑安!
所以她不能输,不能,她绝不能容忍自己输的一败涂地。
一不小心就撞上了正往这边走的王蓝心,王蓝心立马的行礼,“公主恕罪”
风佑安弯腰捡起地上散开的书册,仔细的看着上面和那张字条上几乎一样的字迹,不由的问道:
“这是国师大人的?”
“是”
“起来吧!不怪你”
“谢公主”
素婉将散落的册子捡起来,理好,交给王蓝心。
一出国师府,风佑安便吩咐人调转轿撵,让人备马车,出宫!
国师府中,宫无邪看着那铁画银钩、龙飞凤舞、张狂的犹如雄狮咆哮的字迹,用手一遍一遍的抹平,然后收入匣子里。
青衣敲门进来,“主子?”
“让人去西戎的都城查查,着重查查酒肆,尤其是跟天然居合作的酒家。查到了暗中跟着,以保护为主,要是跟丢了,就让他们统统的滚回去”
“是”
“靖长公主刚出宫了,好像要去燕灵王府上,我们的人暗中跟着。”
“漠北大王子一早就出宫了,先是在宝瑞阁、祥林斋、天心阁等上买了诸多的礼品,而后直接去了忠勇侯府拜访。昨晚我们的人看到拓拔翼遥拦住了余家的姑娘,似乎是看上了余小姐”
宫无邪的手在桌子上有节奏的敲着,看着挂在架子上,正扑哧着翅膀的小白,站起来,往笼子里倒了些泉水。
“西戎的使团在做什么?”
“他,他们。。。。。。晏散了之后,那帮人叫了舞妓,现在还在宿醉”
“既然醉着,醉死也是没什么痛苦的,本座就做做好事,帮帮他们。”
小白像是感觉到了危险,不停的扑腾着翅膀,好像要冲出笼子。
宫无邪打开笼子,将它放出来,手轻轻的握住它娇小的身躯,顺着它柔软的羽毛,摘下一片。
“派人将信使给本座拦了,告诉无极,好好的陪西戎小王子玩玩,最后的时光不能辜负了!”
“这个任务,无极一定会很高兴的,奴婢先下去了”
看着小白无辜的小眼神,青衣默默的退出去,将门关好。
宫无邪顺着小白的毛,将信绑在它的脚上,又喂了它几粒小红豆。
“一定把信带给你的主人,不然回来就烤了你”
小白鸽子吓的赶紧缩了缩脑袋,又扑哧着翅膀,“咕咕”的叫了几声。
“别让本座失望,乖乖的”
然后揉了揉鸽子的脑袋,将窗户打开,手一松,鸽子在空中转个圈,就不见了!
而远在西戎的任一飞,百无聊赖的懒懒的裹着皮子棉袄,趴在桌子上,屋里的食客,相互之间的闲聊着,时不时的喊上一句:
“伙计,再来二斤酒,带走”
这个时候伙计才精神抖擞的跑过来,甜甜的答道:“好嘞,您稍等”
送走了一位客人,又一位,常来的熟客,也会时不时的问上一句。
“伙计,好些日子没见你家老板娘了?”
任一飞总会停下拨着的算盘和手记的毛笔,对着那人乐呵的道:“老板娘,在研究新酒,过些日子就能见着了,怎么不挨揍,挨骂,还不自在了是吧!”
然后引起众人哄堂大笑,那人也不介意,也附和着大笑说:
“还以为老板娘想不开去嚯嚯谁家好儿郎了呢?”
“我们老板娘品味高着呢,说是得找个风国国师大人那样的,走到那都让人羡慕嫉妒恨的”
“说的好像风国国师比靖长公主还好看似的,这次听说可汗要娶那漂亮的小公主了!”
“老牛吃嫩草,当人家祖父都够了,这世道,皇帝的闺女也倒霉”
“好了,别说了,小心听人听见了抓你吃牢饭”
“彭彭”的几声敲门声,所有的人都禁了声。
任一飞也学着老板娘的做派将毛笔插到头上,听着越来越急促的敲门声,大声的叫着:
“敲什么敲,来了,来了”
一开门所有的风雪呼呼的随着刮进来,一女子扶着一身穿黑色大氅、黑色靴子,全身包裹的严严实实,头上也戴着兜帽,根本看不清男女的人进来!
女子一进来就丢给任一飞一袋钱,“将人赶走,这地本姑娘包了,给本姑娘准备好两间上房、洗澡水,还有吃的”
他掂了掂,虽然够沉的,但他瞧着女子的装扮和满身的习气,整个一无知无畏的江湖女子。
“女侠,咱这只打尖卖酒,不住店”
黑衣的人从腰上摘下一块玉佩扔给任一飞,用沙哑的虚弱的声音说:“够了吗?”
任一飞看着那块玉佩,塞入怀中,“够了,自然是够了”
“诸位,今日的酒这位女侠都请了,还请诸位明日再来,小店要打烊了”
能在风雪天还出来的,都是熟客了,也了解店里的规矩,既然都免了酒钱,也都没说什么,都纷纷穿好衣服,拎起桌上的酒坛子,打开门,戴着斗笠,或打着雨伞,迎着风雪和白白的夜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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