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1 / 1)
我虽然不甘了十九年,可我终究懂得,缺德是种天赋,这是与生俱来的,后天修炼无用,所以,在缺德这方面,我甘拜下风。当然,不可否认,你这种缺德对我来说还是很有帮助的。”
我瞥她,懒得争执,端茶细细品着,眯了眯眼,脑袋里在不停思索,如若这许来娣临场抽风露馅儿,我还得怎么明哲保身的退出那个包围圈,顺便拎着许来娣,免受我娘的酷刑侍候。
我娘听闻我这一切说辞,黑脸阴天转晴,应是心花怒放,连连朝着窗口拜了几拜,念叨着老天开眼。
许来娣走到哪都希望有我坐镇,说白了就是我能起到帮腔吹耳边风的作用,可我心里总是忐忑,现在让我娘越开心,等到事情败露的那一日,就是我大祸临头之时。
许来娣一再保证手脚利落,绝对会在事情败露前顺利帮杨胥破处,可我不相信许来娣的保证,她是个没有信任度可言的人呢。
于是当“鳏夫”杨胥进府之后,我无数次的梦见我娘手挥那两把明亮亮的剔刀朝我追过来,边跑还边咆哮着问我:“看你以后还给她出不出馊主意。”
俗话说,善谋者卒于谋,我每每出主意,总会想到不堪的后果。梦里我娘面目一如既往的狰狞,身板一如往常的粗壮,剔刀自然也是一如从前那般雪亮,我跑的连鞋子都甩丢了,披头散发,挥汗如雨的在府里绕了无数圈,每每回头都是我娘鬼魅般的黑脸。
可每次我都顺利逃过,这次我未能幸免,一道雪亮一划,砍在我肩膀之上,我连疼再怕,猛地往前一扑,灵魂出窍了。
等我睁了眼,才感到自己满头大汗,连里衣都湿透了,心还跳的极快,像是要跃出胸膛了一般。
“如何?做恶梦了?”熟悉的声音骤然响起,我一惊,抬头看去,苏良辰青色衣衫如水,倚在我床头,眼色温润,嘴角带笑,似乎站了很久。
“你……”我东张西望,没见到冬儿踪影,再看苏良辰,再次确信他的确是个大活人,绝对不是幻想,我懵在当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来了有一会儿了,杨胥被许来娣缠住了,我没事,上来看看你,刚好你睡了,我就没忍心吵醒你。”
说着他提身走到我床边,撩摆坐了下来:“话说你这噩梦应该跟你的馊主意有关吧,说说看,怎么把杨胥名正言顺的送进王府里来的?据我所知,你娘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我狠狠瞪他:“这是我闺房,我尚未出嫁,这里是你说来就来到的地方吗?”
苏良辰就跟失聪了一般,点了点头:“让我猜猜,该不会跟你大姐有关系吧?我的小招娣,你究竟出了什么坏主意?”
“苏良辰,你给我出去。”
他不听,还故意往前凑了凑:“不要。”
“你再不出去,我就喊人了。”
苏良辰衔笑,眉目灿然:“你喊吧,如果声音不够响亮,我可以代劳。”说着自顾自解起自己领口的扣子来。
“你干吗?”我往后退了退。
“不干吗,准备被捉奸在床,我先做个热身,你等我准备好了再喊。”
“你……”
“要不我帮你喊?”苏良辰深吸一口气,抡圆了嘴型,乍然出声:“来……”在还没有发出下个字前,我猛地扑过去,把他给撞倒在床尾,两只手胡乱的按了上去,连鼻子再嘴,一起封的严严实实。
“小姐?里面什么声音?”门外是冬儿再问。
“没事,你去歇着吧,我没事。”我满头大汗,就怕冬儿进门发现苏良辰,那我可谓真的跳进哪里都洗不清了。等到冬儿走到很远,我依旧骑坐在苏良辰身上,狠狠按住他,生怕他抽风的再发出任何一个声音。
苏良辰死命掰开我的手,满脸通红,上气不接下气:“我说许招娣,你是不是想趁机把我给杀人灭口了,用这么大力气不说,你堵住我鼻子干嘛,鼻子又不能发出声音,差点憋死我。”
我也是被吓出一身的白毛汗,顺了顺气,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你再敢发出一声大的,我立马就地掐死你。”
苏良辰苦笑:“招娣,你能下来谈吗?你这姿势,很难让我集中注意力听你的话,因为我会思□,浮想联翩个没完。”
我闻言,顿感满如火烧,忙不迭的翻下身,坐在床铺的最里面,又气又急。
“罢了,看也看了,闹也闹了,你差不多该走了。”
“喏,你过来。”
我瞪他:“又要玩什么把戏?”
苏良辰笑:“你过来,我保证马上就走,否则……”
我赶紧爬到床边,坐在他面前:“有话快说。”
他表情得意,嘴边还有我刚刚按下的手掌印,红成一片,很像是吃了什么东西起了疹子,他拎起我右手,撩起袖筒,看见珠链还在,十分满意:“你躺下,盖好被子,我看你睡下就走了。”
等我照他吩咐做了之后,他只是看了看,果然转身离开了。
脸上的红热还在,我闭上眼睛,听见胸膛里的心跳,如擂鼓般震耳欲聋。
隔日正是丁墨谙去给丁夫人上坟的日子,我一早起来收拾一新,让冬儿带了所有上坟用的东西,早早出门去迎。
丁墨谙已经准备就绪,和他的父亲穿戴整齐的等在门外。我一眼便看见一身牙白暗花袍子的丁墨谙站在蔷薇藤旁边,红花雪衣,人如冷月,实在太赏心悦目了。
“七小姐,您可以启程了?”
“恩,东西我都带齐了,我们这就可以启程。”我带笑迎了上去。
“那您先上马车等会儿。”
我张望,看见王府里最大的马车停在门外,心中不禁犹疑,到底几个人坐,要安排一辆这么宽敞的马车?
还没等开口问,就听见丁墨谙往我身后走去:“六小姐来的正好,七小姐已经到了。”
等等,许来娣?什么时候提起过许来娣也要跟着去?她怎么这么爱跟我过不去,什么事都非要参上一脚不可。我怒不可遏,转过头,怒气刹那间灭了一半,因为我看见许来娣的身边还跟了一个人,一身便服的杨胥。
许来娣向我投来“你其实是知道我内情的”的神色,让我嘴角一抽。看吧,虽说我是借上坟之名,行使踏青之实,可我也是态度虔诚的,至少我准备了很多上坟用的东西。
可许来娣只空手带了个大活人来,难道能把这杨胥烧给丁夫人不成。
有时候人呆,是足以让旁观者气的捶胸顿足的,我不用去猜许来娣又是什么鬼话连篇,把这一根筋的杨胥给骗了来,但看他没有一点犹疑的样子,我就深切的觉得,被霸王硬上弓也好,成了煮熟的米饭,还是刻好的方舟,那都是活该。由此,踏青的性质因为另外两个不请自来的家伙,弄得意兴阑珊。
我坐在车厢里百无聊赖,以看着许来娣的热脸乐此不疲的贴上杨胥的冷屁股来打发旅途寂寞,许来娣兴高采烈,一路都不曾停过嘴,杨胥依旧冷眉冷目,似乎在听那些有的没的,也兴许早就神游不知何处了。
我目光飘过丁墨谙那一面,人坐的笔直,微微垂头,再认真不过的看着手里的一本簿册,只是奇怪,为何久久都看着同一页,一路上竟没有再翻过。
心里有些烦躁,撩了帘子望向窗外,当初许来娣信心满满的要证明自己魅力如跳大神儿的神婆的法力一样,是漫无边际的,不可衡量的,我就一阵心虚。
我不傻,便是没有经历过男女情投意合,至少也长了一颗还算剔透的心。车身一晃,所有人都闪了一闪,许来娣夸张的往后倒仰,还不等杨胥英雄救美,美就自己投怀送抱了。
我反应快,伸手抓住窗棂,稳住身体,手腕上那串墨绿色的珠串顺势滑落,带着轻脆的声响,最终绕在手背上,好看极了。
再看丁墨谙一眼,还是那个姿势,越看越僵直,毫无疑问,这种显程度的刻意,实在太显而易见了。
也许吧,两全其美,天作之合,金童玉女之类都是骗人的,但看我爹娘就知道,那都是假的。当初二娘进门,我看上一眼,就深有感触,若说二娘和爹是天生一对,才算名副其实。可惜,她不是,我娘才是正宫娘娘。这就是现实,而现实太让人不甘了。
“唉,快看,是他们。”
我醒神,精神有些蔫,没打算看许来娣口中的“他们”。冬儿伸长了脖子,死命的摇着我胳膊:“七小姐快看,看是谁来了?”
“谁?”我动作迟缓,撩了帘子,眼光展望,而后凝滞。
哪来的阔气的马车,马车里那个笑的无比狡诈狰狞的人是谁?什么东西在阳光下,反射出刺眼的白光?我利落放下帘子,有种被馒头噎住喉咙的感觉。谁来告诉我,为何一场上坟,竟能引发这么多人围观,请给我个合适且恰当的理由。
“苏良辰,你怎么来了啊?”许来娣趴在窗口,用喊的方式,大肆与隔壁马车上的人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