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1 / 1)
刘恨陵绝不会是凶手。茜茜说伊丽丝死得极之痛苦,胃酸胆汁毒渗内脏,就算他不再爱她,也无理由恨她到那个程度。
那么,凶手究竟是谁?
“刘恨陵……伊丽丝是谁害的?”我轻轻问。
他愣了一下,“警察都不知道的答案,你为何断定我会知道。”
“因为你是刘恨陵,一个犹如神一般的人,你有所有答案,所以我觉得你是知道的。”
他忽然大笑出声,在空洞的长廊里,回音无比瘆人。
“好一个犹如神一般的人,”他的大笑变成苦笑,“蕾拉,你变了,已不再是小时候的你。”
“那是当然,人都是会长大。”
他的眼睛看到远处,“是啊,人都会长大,你长大了,我变老,你老了,趋时我已入土。”
“不不,你是刘恨陵,你不会的。”
他突然伸手抚摸我的头发道:“这时你又有小时候的影子。”
我不知道今晚是怎么了。可能面临秘密曝光,家人的冲锋相对,再加上突发的生死未卜,我们都疯了,想放纵一下,不欲再小心翼翼。仗打太久,就算敌对的士兵也会想一同放下枪,喝杯酒,休息够了再回到战场上拼个你死我活。
“伊丽丝死了,你伤心吗?”我的问题开始变得大胆。
“早前已说过,我不抗拒永别,只是她死的方法让我感到惋惜。”
这是什么鬼答案,我认真再问:“那是伤心还是不伤心?”
他气魄非凡的脸露出一抹魔魅的笑容,“她的死;没什么特别的伤心。她死的方法;有一点点。”
“你什么时候发现你不再爱她?”
我确定我是疯了,敢如此口无遮拦,可刘恨陵也不再是他自己,肯幽默我。
“几年前。”
“怎么知道的?”
“我不再恨她。”
“那你恨你父亲吗?”
“不。”
“你母亲?”
“不。”
“表哥?”
“不。”
我看着他的幽黑的冰眸,默默道:“……我?”
他在离我很近的距离吐出一个字:“恨。”
然后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的唇已盖上我的。这个吻蛮横霸道,来势汹汹,瞬间就侵入我的唇瓣,探索着我的舌尖。当我懂得反抗时,身体却被锁住,怎么动也动不了。他一只手扣住我的后脑勺,一只手扣着我的胳膊,将我压在他身体和沙发的中间。
我恨透自己的大意,恨透一时的疏忽,可最令我恨的是,身体对他产生的反应,——像每个细胞每条神经都认得他是谁,热情地欢迎着他的归来。
然而,就如它来时的突然,它的抽离也极度出乎意料之外。还没等我想出对策,刘恨陵就主动结束了这个吻,放开了我。
他眼里有未燃尽的欲/火,可他止住了自己。我大口大口喘着气,一时不知所措。
“对不起。”嘴上这么说,却不见任何歉意。
我恢复理智,起身想离开,刚走了几步,医疗室的门突然打开,宇翔的母亲走出来,一脸倦态。
“怎么样?”刘恨陵平静地问。
“不很乐观,这里设施再齐全,倒底不是专科医院,不能开颅。我们需要尽快把父亲送去大医院。”
“救护车就快到了,宇翔应叫了他们。”
这时宇翔父亲也走了出来。资历再深的医生遇到自己的至亲还是未免会有些动容,他已算非常冷静。
“父亲刚昏迷时,我听他嘴里反复呢喃:大哥,对不起......他一直内疚自己未能治好大伯的病。恨陵,如果父亲在这里走了,对他来说或许是件好事……可以跟大伯在同一处走完最后一程。”
刘恨陵点点头。
一位管家来禀报:“刘先生,救护车已在外面,请救护人员把担架推进来吗?”
“是,尽快。”
————
在正门的旋转楼梯处看到宇翔。他落魄地坐在阶梯上,不知在想什么。
我走过去揉了一下他的肩膀。
“璃璃…..”他抬头看我,眼里都是自责。“是我的错,我把爷爷气死……”
“嘘,”我搂住他,“你爷爷还活着,他会没事的。”
“他一向身体那么硬朗,自己又是医生,我从来没想过他会中风。”
我并不善于安慰人的话,只能默默支持他。
“我不该说出来,明知爷爷那么怀念伯公,对他的病逝一直内疚,我还当他面骂伯公的儿子……”
“这是两回事不是吗,别太担心了,好好陪陪你父母吧。”
他把头埋在我的腹部,我能清楚感受到他的颤抖。
一直以来,我习惯是被照顾的那一方,因我的世界充满强者,可在适当的时候机会呈现,我也能成为别人的依靠。我很庆幸宇翔给了我这个机会,让我体验一次照顾人的感觉。虽然,他爷爷的事,并不是我所希望的。
67、Chapter 66 探索真相
所有人都去了医院。宇翔父母虽然没直说,但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我无立场跟着他们去瞎搅和,故此独自留在刘宅等待。
早上曾为刘恨陵的邀请担心过很多,也在脑里模拟过各种突发,但万万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真是天有不测风云,世事难料。
刘恨陵走之前告诉我,安妮住在南边的别馆,由保姆照顾,如果我想见,可以去找她。
我一直呆在房中犹豫,迟迟下不定决心。
安妮是心中的一条刺,虽然没在我身边长大,可怀胎十月,新生命在肚子里孕育成长,从心跳,到第一次的蠕动,那种牵肠挂肚的维系只有生过孩子的女人才能体会。我控制不了想接近她的欲望,可更害怕被讨厌,因那会碾碎我的心。
左思右想,最终还是欲望战胜顾虑,我叫管家领路,带我往南馆走去。
天气异常寒冷,虽没下雪,却潮湿刺骨。我一步一脚印,忐忑地来到她的房间。
开门的是一个面相慈祥,大约六十多岁的妇人,一见到我就说:“刘先生通知过我刘小姐会来找安妮玩,你陪她,我去给你准备晚餐,应该还没吃对吧。”
她不说我倒没意识到,肚子空空,只是一直处于紧张状态,不觉得饿。
我谢过她后走进房间,她轻轻为我带上门。
这个房间简直可比美小型游乐场;有跳床,滑梯,木马,积木,沙箱,中央还有个水族馆似的椭圆形鱼缸。
安妮就坐在十五尺高的巨型鱼缸前面,静静看着五颜六色的热带鱼游来游去。
我怕突然出现吓到她,提前喊了一声:“安妮……”
她小脑袋跟着声音转过来,看到我,并没出现什么特别反应,又把头扭开。
暗自在心里欢呼了一声,孩子的记忆短暂,希望她已忘记几个月前的事。
“你在看什么?”我尽量控制声音中的颤抖问道。
她眨了眨乌黑的眼睛,有点傲慢又不屑地说:“鱼。”意思好像是:你没长眼睛,还是不知道那是什么,很明显我在看鱼。
我突然从她小脸中看到刘恨陵,遗传因子真是恐怖。
“你都知道那些鱼叫什么吗?”
“宝莲,珍珠,火焰,小丑,枯叶,黑燕,青龙,清道夫……”她瞄了我一眼,颇得意。
毕竟是个四岁小孩,还是忍不住想取悦大人,听到赞赏。
“真聪明。”想伸手抚摸她的头发,可又临阵退缩。
“我爸爸懂得比我更多。”
“是吗?”我心一揪,想起无数个在地下室跟刘恨陵共渡的晚上,他也是反复考我;蕾拉,这是什么?分子离子有何特征?电磁波谱从高到低怎样分?背元素周期表给我听;五分钟内解开这道微积分题……
当然,在床上他也没停止过教导。
“爸爸是最聪明的人。”她看着鱼儿们说。
“安妮也很聪明。”
她笑笑,接受了。
我们无言地又看了一会儿。
她比一般女童安静,安静得仿佛不存在。那么专注,脑中倒底在想什么?
很少见到如此心无旁骛的孩子,记得伊丽丝曾说她是个捣蛋鬼,是什么使她骤然改变了?
我想分担她的忧虑,抱抱她,亲亲她粉嫩的脸蛋,为她梳头,讲故事给她听……母性荷尔蒙主导着我的身心,可实际上我什么都不能做。
“那条七彩鱼死了。”她突然淡淡地说。
我努力去寻找,可鱼缸实在太大,一时不知在哪里。
“安妮死时要趴着,不喜欢肚子朝天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