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1 / 1)
然后我安然进入梦想。
***
最终还是没能得知故事的全部。因为第二天刘恨陵就回来了,故事立即被忘得干干净净。
外面的世界应该已是炎夏,他一身简洁麻质衬衫,牛仔裤,皮肤明显比走时晒得更健康。
我看到他有种说不出的委屈,很想冲到他怀里大哭一场。可现实中我即不能哭,也不敢扑到他怀里。我们只对望了很长很长一段时间。
被他拐带快五年,他从来没有间断来看我。这是第一次。
我们生疏了。
接下来的日子表面上像是回复正常,可我心里知道,刘恨陵比以前更冰冷。之前我们建立的小小默契全然化为灰烬,他也不再向我需索性。
大腹便便的我变得越发膽怯,自卑。我不喜他看到我膨胀的肚子,每天等他快要来时,一定钻进被窝。他倒像是无谓,丢下食物就走,任由我自闭。
我也再没看到伊丽丝,直到分娩那天。
开始阵痛发生在中午,没人在我身边。刘恨陵之前拿给我一些母亲指南和分娩录影带,因血淋淋太可怕我只依稀浏览过。这一刻真正到来时我还是万分恐惧。我只有十五岁。
阵痛变得越来越频密,床单已被汗水浸湿,就当我快忍不住时,刘恨陵来了。看到我扭曲的面孔,他已知道发生什么事。他把我从房间一直抱到医疗室,然后给伊丽丝打电话。等待期间他就坐在我身旁,握住我的手。
我不太记得往后那段细节,神经全被内脏撕裂般的痛给扰乱。也许我说了,也许我根本没说,百忙之中我好像听见自己对刘恨陵说:“不要离开我。”而他回:“我不会。”
伊丽丝赶到时,我已快支持不住。她说要用力推,可我根本没有力气,不知该如何是好。我挣扎着,挣扎着,脑里不和逻辑地浮现出种种景象。一个女人在桌上用卷起来的纸币吸白粉。一株一株五颜六色的冰溜。一个金发男人狠狠甩一个女人耳光。达伏死时的尸体。一个小女孩因打破花盆被罚站一夜。园丁叔叔黑夜伸进临床被窝里的手。。。这些莫名奇妙的景象在我脑中像走马灯一样变换,不停地,不停地旋转,转得我晕头转向,就快被引力甩出,终于,它停止了。杂音被另一种声音取代,一个洪亮有力的哭声。
“恭喜妳蕾拉。她真是个漂亮的女孩。”
第16章 Chapter 15 天使哭泣之日
天使降临的那一天,西雅图罕有的在十一月下起太阳雪。一片一片鹅毛雪花在太阳的照耀下仿佛闪烁着的星之碎片,漫天飞舞。
天使在我怀里蠕动着,哭着,好像在抗议窗外透进来的晨光。她比我想象中要小得多,圆圆的头只有拳头那么大,袖珍手脚。我像着魔一样看着她,所有疲惫辛劳一扫而空。
我用一根食指象征性和她握手,轻轻对她说:“欢迎妳来到这个世界,真高兴认识妳。”
天使没有睁开眼睛,可她却抓住我的指头,奇迹般停止哭泣。
“看!看!”我不可致信地对刘恨陵说,“她知道!”
身边的刘恨陵一直用深切的眼神注视着我们。看到此景,不免也浅浅一笑。
“蕾拉,辛苦了!”伊丽丝清理完善后走过来道喜。
我冲她傻笑。这一刻我身在云端,想高声欢呼将喜悦传送给全世界。我终于不再孤独,终于不再是一个人,终于不再需要盲目地生存。。。我可以这样高兴吗?
当然不可以。刘恨陵早另有打算。他怎会跟别人分享我,即使那是他的女儿。
“好了,妳该休息了,把她给我。”他低声跟我说,一边伸出双手。
其实比谁都更清楚终得放手,可有那么一刹那还是自欺欺人的以为梦想能成真。
“再抱一会儿行吗?”我乞求的问道。
“不行。”
毫无商量余地。
是因为心早已支离破碎再无法感受伤害吗?失去那一刻没有想象中的痛不欲生,我麻木地把天使送到他手中。一离开我的怀抱,她即刻开始哭泣,惊天动地的哀嚎使房里每一个人都为之惊愕;那么小的人儿竟有这么洪亮的哭声。
也不是全无道理。莫名其妙来到世上走一回;生,老,病,死,还不包括中间意外,磨难,失败,分离的插曲。。。难怪婴儿要先学会悲哀。
刘恨陵接过她几乎立即转交给伊丽丝,看都没多看一眼。他随即俯身将我抱起。
“我们去哪?”我急忙问他。
“回房。”他简单道,“难道妳想在血淋淋的床上睡?”
一路上我们一句话也没说,我只紧紧搂住他的脖子,感受他稳重的脚步一步一步将我带回监牢。
隐隐约约还可听到天使嚎哭之声,心脏像被什么东西压挤着,扭曲着,可无奈它是干的,滴不出一滴血。我突感筋疲力尽,再无支撑的元力,最终嗅着须后水的幽香昏睡过去。
刘璃--我后来一直用的名字其实是我为天使取的。刘恨陵和伊丽丝连这点特权都没给我。他们叫她安妮•哈微,随伊丽丝姓。我们这群不被上帝眷恋的人,一代一代恶性循环,谁都逃不过自幼失去亲生父母的宿命。
至少安妮是被伊丽丝收养,还有刘恨陵雄厚财产后盾,她会过优越生活,这点我从不怀疑。可我呢?除了刘恨陵,我还是一无所有。
再见到安妮时,她已三岁。深褐色卷发梳成两个猪尾巴,圆圆脸蛋,粉嫩肌肤,笑起来时有两个酒窝煞是可爱。躲在伊丽丝身后她比亲生女儿更像她亲生女儿。那一刻我才终于发现伊丽丝令我感到亲切的地方在何处,我们有相似的眼睛。安妮也是。
我躲在走廊拐角偷偷看着她们两有说有笑,心中之苦涩只有自己知。
可那还是几年后的事。
因为年轻,身体复原的很快。因为还在成长,几个星期后赘肉全部消失。我预感刘恨陵差不多是时候来找我玩他喜爱的性\游戏,我的直觉没有错,几天后他来了,为我准备的是忍耐了五个月的份量。
他比平时迟到两个小时,身上有酒味,拿给我的是餐厅外卖,可能刚应酬完毕。我不常看到他喝酒,他是那种极其自律的男人,喜欢一切在控制范围内。如果酒后失控,他绝不会认可。如果酒量非常好,喝多少都等于没喝,那倒不如不去伤害身体。所以我从未见过这样的刘恨陵;面颊微红,深邃的眼旁少了平日的锋锐,西装底下细条文衬衫少许凌乱,说话时还带一丝微笑。
不过凡事都有第一次。
“过来。”他靠在床头懒洋洋的说。
我放下吃干净的餐盒,走到他身边。那天我穿了条到膝盖的蕾丝裙子,他伸手到裙子里面,慢慢的,调戏的,顺着我大腿内则往上游,终于在隐秘的地方停止。我倒吸一口气,知道该来的躲也躲不过,刚要低身解开他裤子拉链,他却出乎我意料之外一把将我拉进他怀抱,两片微冷唇瓣紧紧压下,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的舌尖已闯进并且缠上我的,真是困惑,这是我们的初吻。
一开始不知所措,可慢慢的,跟着他的带领我开始找到节奏。他的技术很好,总是让我在必要时刻有空隙换气。我感到整个人像要融化般再无能力思考,瘫在他怀里,全然为了这个吻而存。接下来的一切都无比自然,不同的是,我的身体开始回应他,这对他来说应是新鲜事。我本身的润滑和酒精的双重刺激使他很快到达顶峰。释放那一刻他叫的是我的名字,我从未见过如此脆弱的刘恨陵。
唇与唇的接触,比任何其他身体部位都更为亲密。他是因为醉才吻的,还是为了吻而醉?又为什么等了五年多才与我接吻?那时的我不可能知道这些答案。我从头到尾一直都只是“她”的代替品吗?今天的我依然不能确定。他们的故事太复杂,世界太阴暗,反反复复伤来伤去,最终全败局俱伤。
我宁愿相信他因为我是我才做的每一件事。。。犯罪也好,丧心也罢,我能谅解并且原谅。以前已说过,因为他“选中”了我,让我做了一次“特殊”的人。内心深处对他有太多说不清的情愫。可当月亮背后的黑暗逐渐揭露,我惊觉我所看到的不过是冰山的一角。
第17章 Chapter 16 内心的监牢
监牢不见得一定要像刘恨陵为我准备的密室那样,世上有太多人被内心的监牢所困,茫然回首已是一生。不幸福的婚姻只为孩子而勉强维持,不喜欢的工作只为糊口而硬着头皮做下去,明知被虐待却因害怕孤独而拒绝改变;我们总被太多顾虑,猜疑,自卑,和懦弱影响,为无形的监牢制造诸多借口,纵使我们永远困在内心的密室里,不得解放。
早在刘恨陵不再锁我房门时,我已自由,可选择继续被困的是我自己,选择在刘恨陵黑暗的世界里越陷越深也是我自己。
那晚,品尝过亲昵的性/爱,我糊涂了。原本对交/配的认识只在于取悦,完全不知道还有更深的一层;我也能得到满足。
颠峰后的刘恨陵平稳地睡在我身旁,我从未看过他的睡相,不禁盯着他的脸发呆。第一次这样百无禁忌地看,倒是很新鲜。他的轮廓棱角分明,鼻梁直挺,眉梢略显严肃,可睡着时比白天温和许多。视线停留在他薄唇上,那个吻还在我心中荡漾,想起他舌尖缠绵地从嘴挪到脖子,再沿着胸往下,直到最隐秘的地方轻轻扫动,突然感到面红耳赤心跳加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