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六)(1 / 1)
[注]雅克·科尔(一三九五—一四五六),法国大商人。
[注]美第奇;中世纪意大利佛罗伦萨的著名家族,经营毛织业起家,后来成为欧洲最大银行家之一。
[注]安戈(一四八○—一五五一),法国大船主。
[注]奥弗雷迪:十三世纪法国大船主。
[注]富盖:十四世纪德国银行家家族。
[注]蒂埃波罗和科尔奈都是威尼斯贵族。
今天上午,纽沁根办公室人来人往。他频频发号施令,不时进行数分钟的会谈,这里简直成了金融大厅。就在这一片忙乱中,他的一个经纪人告诉他,本公司一名成员雅克·法勒克斯失踪了。他是他们中间最机灵和富有的一员,马丁·法勒克斯的兄弟,于尔·德马雷的继承人。雅克·法勒克斯是纽沁根银行正式经纪人。男爵与社·蒂耶和凯勒兄弟一起,冷静地谋划了这个人的垮台,就像过复活节宰一头羊一样。
“他顶不住了。”男爵平静地回答。
雅克·法勒克斯曾为投机买卖的成功立下汗马功劳。几个月前的一次危机中,他大胆运筹,挽救了局势。但是,要求这些“猞猁”向他表示感激,岂不等于要求隆冬时节的马克兰恶狼发善心么?
“这个可怜的人!”报告消息的经纪人说,“他没有料到会有这样的结局。他还在圣乔治街为他的情妇装备一处小小的住宅,为油漆和家具花了十五万法郎。他是那么爱杜·瓦诺布尔夫人!……现在这个女人只好离开这一切了……一切都是赊账的。”
“号(好)!号(好)!”纽沁根心里说,“介(这)回可怕(把)我那天夜里的损失给老(捞)回来了……”
“他习(什)么钱也莫(没)有付吗?”他问那个经纪人。
“嘿!”经纪人回答,“哪个商人消息会那么闭塞,还会不允许雅克·法勒克斯赊账?听说还有一个非常漂亮的地窖呢。附带说一句,那是一所待售的房子,他打算买下来,房契上写的是他的名字。真是愚蠢!银器、家具、酒、马车、马匹,这一切都将成为资产负债总价,债主如何处理这些东西呢?”
“你命(明)天来吧,”纽沁根说,“我先去看看。雨(如)果不宣布破产,考(可)以友好协商解决,我将叫你开(给)介(这)些家具开一个合理的价钱,同时怕(把)居(租)约拿过来……”
“这肯定能顺利办成,”经纪人说,“您今天上午就去吧。您会碰上法勒克斯的一个合伙人和一些供货商,他们都想为自己捞到优先权。不过,他们以法勒克斯名义开的发票都在瓦诺布尔夫人手里。”
德·纽沁根男爵立刻派手下一名办事员去找他的公证人。雅克·法勒克斯曾向他谈过这幢房子,它最多值六万法郎。他想马上成为房主,以便在房租方面行使优先权。
出纳(他是一个正直的人)前来询问主人在法勒克斯破产中是否会遭受什么损失。
“相反,我的号(好)伏尔弗同,我要老(捞)回习(十)万法郎了。”
“哦,怎么回事?”
“嘿!法勒克斯介(这)个考(可)怜的家伙,一年来为他的青(情)妇准备了一栋房子,我就要把它拿到朽(手)了。我开(给)那些债主五万法郎,介(这)一切就全都归我了。我的公金(证)银(人)卡多先生即将得到我的吩咐,因为房居(主)去(处)境尴尬……我原来就基(知)道介(这)一点,但我汤(当)希(时)糊涂了。过不多久,我的天仙般的艾丝泰(苔)就会居(住)上一座小小的宫殿……法勒克斯把我带进介(这)座宫殿。房子极为精几(致),离介(这)禾(儿)很近……对我太合希(适)了!”
法勒克斯的破产使男爵不得不到交易所去。但是,离开圣拉扎尔街后,必须经过泰布街。几小时没有和艾丝苔在一起,他已经很难受,他真想把她留在身边。他打算在他的经纪人遗物上捞一笔,这样使他觉得那已经花掉的四十万法郎的损失就微不足道了。他要向“他的天席(使)”宣布从泰布街迁居到圣乔治街,她将住进“一座小小的宫殿”。在那里,往事的回忆不再打扰他们的幸福。他为此感到兴奋,觉得脚下的铺路石也不那么坚硬了。他迈着青年人的步履,做着青年人的美梦。到了三兄弟街的拐角处,走在石路上正想入非非的男爵忽然看见欧罗巴神色惊慌地向他走来。
“你去哪禾(儿)?”他问。
“哎呀,先生,我正找您呢……昨天您说得蛮有道理的!现在我认为可怜的夫人该进几天监狱了。可是女人家哪懂钱财上的事?……夫人的那些债主知道她回来了,一窝蜂向我们扑来,就像扑到一头猎物上……先生,昨天晚上七点钟,已有人来贴出可怕的告示,星期六拍卖她的家具……这还不算什么……然而,您知道,夫人心肠好,过去曾想帮助那个魔鬼。”
“哪个魔贵(鬼)?”
“哎,就是她爱过的那个人呗,那个德·埃斯图尔尼!他很迷人,还赌博,就是这些。”
“他拿作了记号的的纸牌赌博……”
“对呀!那您呢?……”欧罗巴说,“您在交易所里做什么?还是让我说下去吧。有一天,为了不让那个乔治所谓开枪自杀,她把自己的全部银器和首饰都送上了当铺,这些东西都没有赎回。这次听说她给一个债主一点钱,别的债主都来跟她吵闹……威胁说,要将她送交轻罪法庭……您的天使要坐到那儿的被告席上了!……这岂不是叫假发都能在头顶上竖起来吗?……她哭得泪人儿似的,说是要投河呢……哦!她会去的。”
“我雨(如)果去看你们,就不能向(上)交易小(所)了!”纽沁根大声说,“可系(是)我又莫(没)法不去交易小(所),因为我在那里为她全(赚)钱呢……你先去安慰安慰她;告诉(诉)她:我偿付这些债务。四点钟我去看她。不过,埃(欧)也妮,你叫她要爱我一点……”
“怎么,爱一点,要拼命爱才对呢!……先生,您听着,男人只有慷慨大方才能博取女人的欢心……当然,如果让她进监狱,您可能会省下十多万法郎。这样一来,您就永远得不到她的心了……就像她跟我说的那样:‘欧也妮,他确实高尚、大方……心肠真好!’”
“她系(是)介(这)样说的吗?埃(欧)也妮?”男爵叫起来。
“正是,先生,是她亲口对我说的。”
“拿着,介(这)给你,习(十)个路易……”
“谢谢……可是,她正在哭呢,她从昨天哭到现在,真抵得上圣女玛德莱娜哭一个月呢……您心爱的人正在绝望之中,而且那些债还不是她自己的!哦!男人呀,他们骗女人的钱财,就跟女人骗老头的钱财一个样……不是吗叩“她们都系(是)介(这)个样!……秦(承)担责印(任)!……嘿!从来不秦(承)担责印(任)……叫她再也不要签习(什)么字了。我付钱,可系(是),雨(如)果她再签字……我……”
“您将怎么样?”欧罗巴摆出一副架势问。
“天哪!我对她莫(没)有印(任)何权力……我现在就把她的那些小系(事)管起来……你去吧,去安慰安慰她,对她说再过一个月,她就能居(住)向(上)一座小小的宫殿了。”
“男爵先生,您这是在一个女人心里投放高利息的资本呢!瞧……我觉得您变得年轻了。我只是个贴身女仆,我常常看到这种情形……这就是幸福……幸福有某种反映……你要是垫上几笔钱,千万别舍不得……您会看到这能给您赚回来多少。首先,我已经对夫人说了,如果她不爱您,那她就是最坏的女人,一个荡妇,因为您把她从地狱里救出来……一旦她解除了忧虑,您就会知道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这话只是咱俩说说:我可以坦率地告诉您,那天夜里她哭得那样伤心……有什么办法呢?……一个男人就要供养我们,我们对他十分敬重……她不敢把这些对您说出来……她想逃走呢。”
“逃走!”男爵叫起来,听到这个想法感到惊慌,“啊呀,交易小(所),交易小(所)!算了,算了,我不进去了……我要在窗子那禾(儿)看她一眼……看到她我就有勇气了……”
德·纽沁根先生走过房子跟前时,艾丝苔对他微微一笑。他迈着沉重的步伐离去,心里想:“她金(真)系(是)一个天使!”
欧罗巴用什么办法得到这不可能得到的结果呢?两点半左右,艾丝苔像等待吕西安时那样洗梳完毕,娇艳鲜润。普吕当斯看见她这样,望了一眼窗外,对她说:“先生来了!”可怜的姑娘急忙向窗口奔去,以为能见到吕西安,但看见的却是纽沁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