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1 / 1)
正文八:这次的案子,在明州。
赶往明州的楚离等人因错过了宿头,只得在树林中露营。
留下四个人生火扎营,其余人入林打猎。
宋惜正左寻右看之际,突见一物从林间飞过,回身一箭,本以为势在必得,却不想那物十分敏捷,翅膀一斜躲了过去,脆鸣一声,又有一只飞了过来。
宋惜定睛细看,发现这是两只鸽子,皆是色白如雪,想来是驯养的信鸽。
按道理,宋惜当就此罢手,另寻猎物。可这位宋大小姐好胜心起,对着先前的那只鸽子又是一箭,而这一箭竟被另一只鸽子用翅膀扇歪了。
宋惜不由得无名火起,对这两只鸽子一番狂轰乱射。这两只鸽子也不逃开,左躲右闪互相救助,倒似与宋惜相戏一般。
“这位兄台好不讲道理,这两只是我的信鸽,你怎么能以它们为靶?”说话间,一蓝衣少年已站到宋惜面前,一扬手,宋惜便觉得一股大力袭到自己手腕上,弓箭应声而落,低头看看竟是一黑一白两枚棋子。
“你,你——”宋惜气得满脸通红,却也说不出来什么。
“啊,你是位姐姐啊!”那少年仔细打量宋惜,恍然道。随即笑了笑,招呼两只鸽子落在自己肩上,说:“这个姐姐,这次就算了,下次可别这样啦。”说完,就要离开。
“不许走!”宋惜羞恼地喝道。魏散莫名其妙地停下,等了良久却没了下文,疑惑地问:“怎么了?”
宋惜虽知道自己理亏,却又觉得这少年分外气人,想要为自己扳回一局,却又苦于不知如何开口,正在他左右为难之时,楚离找了过来。
“惜儿,猎物已经打够了,我们回去吧。咦?这是怎么了?”楚离看清那蓝衣少年的时候,那少年已叫了出来:“楚大哥!”
“魏散!”楚离甚是惊喜:“你怎么在这?”
“师父要我去永州做点事。”魏散笑着说。
“惜儿冒犯你了吧?!”楚离微微苦笑道。
“没什么啦,这位姐姐用箭射我的信鸽,又没有射中,所以没关系啦。”魏散笑得轻松。
看着满地箭杆,楚离暗叹口气,也知道魏散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不愿再多纠缠。可他必须再给这位宋大小姐找个理由遮丑,否则怕是没那么容易善罢甘休。
“这样啊,对了,还没给你们介绍呢!惜儿,这就是魏散,我两年前在武林大会上认识的朋友。魏散,这是宋惜,她刚刚入江湖,和当年的你很像呢。”
“原来如此啊,那我倒是苛责宋姐姐了。”魏散很顺利地将楚离的意思误解到楚离想让他误解到的意思上去——他以为宋惜没分清信鸽和野鸽。
“好啦,误会解开了。”楚离一笑,暗中松了口气:“魏散,和我们一起吃晚饭吧。”
“还是,下次吧!”魏散犹豫了一下,遗憾地说:“我吃过干粮了,想在天黑前走出这林子住宿……对了,楚大哥这是向哪去啊?”
“我们要去明州办事。”楚离笑道。
“那楚大哥你们怕是要在林中将就一夜了,我刚从明州出来,这里向明州还有近一天路呢!”
“明州出了凶杀案,你怎么离开明州了?”一旁的宋惜终于找到一个说话的机会。
“明州出了凶杀案,我怎么就不能离开明州了?”魏散一脸莫名其妙:“不是说是非之地不宜久留吗?”
“可是——”不等宋惜再说下去,楚离适时截下,他知道再不带宋惜走,又要是一番没完没了:“惜儿,我们尽快回去吧,要不然他们要等得着急了。魏散,一路小心,他日再见。”
魏散嘴角上扬:“楚大哥、宋姐姐也多保重,代我向众位哥哥们问好。”
“这个自然,魏散,我还有一样东西送你。”楚离从怀中摸出一副手套:“我知道花家的暗器不喂毒,但接他人暗器时总能用到的。”
魏散伸手接过,一摸便知是天蚕丝织成的,十分珍贵,刚想开口,却听楚离接着说:“这是我无意间从市井中得到的,算是机缘,你可不许推脱。”
“那就只好恭敬不如从命啦。”魏散笑道:“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正文九:“你们遇上魏散了?花家那个小孩子吗?”“十公子”之一的邓轩问。
“是啊。”楚离和宋惜回到宿营地,楚离自然要将情况挑拣这说一下,也好全了宋大小姐的面子。
“那小家伙历练得如何了?当初一无所知就被师父打发出来闯江湖,他师父真不愧是‘花无情’。”“十公子”中的另一位华风威叹道。
“魏散好像还在四处完成他师父给的任务呢,人长高了不少,江湖阅览也不少了。”楚离笑着说。
“楚兄看人很准啊,再过几年,我们又会多一个结义兄弟吧!”“十公子”中的夏泽说。魏散留给“十公子”的印象极好,提到与他结拜众人都没有意见。
“难得楚兄如此看重一个人,那副手套你可给了他了?”邓轩又问。那副天蚕丝的手套虽是在“市井”中偶得,楚离也为此走了三个月的重镖,自然远非他说得那么轻松。
“给了。”楚离一笑:“魏散他可不简单啊。”
一旁的宋惜无从插口,只好闷闷地吃着烤肉,她也不知道为何,对魏散总有抵触,听楚离等人赞他,更是怒从心起。
吃过晚饭,除了守夜的楚离、柳潇,其余人都去睡了。过了一会,估计其他人都睡熟了,宋惜起身走到楚离身边,道:“楚大哥,我有几句话想和你说。”
“什么事?”楚离温言问。
“楚大哥,我觉得那个魏散,他一定有问题。明州刚发生命案,他就急急离开明州。我看,我们不如明天就跟上他,没准案子就破了。”
“你说什么啊,惜儿,你可不能这么随便地怀疑别人啊!”楚离有些哭笑不得,这宋大小姐还真是性情中人。
“我的直觉告诉我,魏散与这连续的命案一定大有关联,我的直觉一向非常准的。”宋惜一脸郑重其事。
“惜儿,查案可不能靠直觉,我们是要讲证据的。”楚离苦笑着说。
“楚大哥,那个叫魏散的和你很熟吗?你干嘛这样处处回护他!”宋惜气得直跺脚。
“惜儿,我和魏散今天才见第二面。”楚离叹了口气:“我也不是有意回护他,只是,只是,你不能这样凭空怀疑人家啊!”
“什么叫凭空怀疑吗!我,我,我就是看他不顺眼!”宋惜耍起小姐脾气。
“楚兄,”一旁的柳潇不知何时靠了过来:“我听宋小姐说的也很有道理,我们明天改道永州也未尝不可,反正我们去明州,看到的也不过是千篇一律的尸体吧。”
楚离心下一痛,柳潇是“十公子”中的智囊,一句话点到了关键。诚言,楚离也知道这必然的结果。只是若不这样一一追寻下去,便会因全无方向而无所适从。
楚离从心底不愿也毫不怀疑魏散,但只是去永州的话,就当随便走走,也没什么吧。
见楚离点头答允,宋惜也就心满意足,在也撑不住倦意,沉沉地睡了。
过了一会,柳潇却再次靠了过来,拍拍楚离的肩,一脸郑重:“楚兄,永州之行,望你不要将它当成儿戏。”
“不做儿戏——柳兄你这是何意,难道你也凭直觉认为魏散有问题吗?”楚离的声音少有地带上了三分戏谑,让柳潇皱起眉头。
“当然不是凭直觉。”柳潇轻叹一声:“楚兄,这也是我临时起意,突然想到这样一个可能。我们都认定这个凶手是一位一流剑客,因为能把众多武林高手一剑穿喉,非一流剑客不可。但这个推断成立在那些武林高手是自由身的时候,如果那些武林高手一动也不能动,将他们一剑穿喉,连我都可以勉力而为,魏散,做此事想来不难。”
“你的意思是,魏散他有可能先用暗器点中这些武林高手的穴道,将他们一剑穿喉,再立即解开他们的穴道?”楚离的脸色渐渐发白:“如果点穴的手法特殊,封穴的时间又短,的确验不出来。可是,魏散根本不可能是那样的人啊!”
“怎样一个人?滥杀无辜为害武林?魏散当然不是这样的人,可楚兄,你想过另一个可能吗?”柳潇面露苦色:“如果,我是说如果,杀掉这些人对魏散而言,只是一种类似于为师父打酒送信的任务呢?”
楚离怔住了,一时间竟无法思考。
“他的师父是‘花无情’,那个冷到不能再冷,怪到不能再怪的‘花无情’,我们初遇魏散时,他对武林都几乎没有概念。这两年,他也可能一直在完成这种师父给的任务而根本不知道他杀掉的是什么人!他甚至可能根本不知道人是不能乱杀的!”
“不可能,不可能。”楚离下意识地想否认,把杀人当作打酒送信一类的任务,这种猜想也太可怕了。
“我也是一时胡猜,不过,顺着惜儿小姐的意思去趟永州总没什么。”柳潇的语气轻松下来。
“不行,我却再难安心了。”楚离苦笑:“柳兄,我先行一步,明日永州城下再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