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梦流连(1 / 1)
安瑾墨终于有了些微的表情,“你没有父母吗?你与你哥哥...”
“我不知道我有没有父母,就算有,我也不会认他们,我有哥哥。”小恶魔说得坚定,提到他的哥哥,脸上不由自主的露出自豪的笑容。
【我没有爸爸,就算有,我也不会认他,我有妈妈!】恍惚间,安瑾墨觉得这话似曾相识,多相像啊,连表情都与那时的她一模一样。
这是一对心理有些扭曲的兄弟,他们血腥,他们固执,他们杀人不眨眼,但是这一刻,安瑾墨却再也无法从心底厌恶眼前的男孩。
伸出手,头一次摸了小男孩的脸蛋,笑的温柔:“言,你有个好哥哥。”尽管他不是个别人眼里的好人。
“我知道!”言使劲的点头。
是啊,这个喜欢拿人血浇灌桃树的男孩心里比谁都清楚,就算没人说他的哥哥好,他也知道他有个好哥哥。
一天又一天,一夜又一夜,安瑾墨一直待在这个阁楼,曾经在外游历而晒黑的皮肤因长时间不见日光,而有些病态的白。她每日给言讲半个故事,就这样一直持续到现在,保住了性命。
有时她与言闲聊,才知道言的哥哥是个职业杀手,倒是意料之中的契合。让她欣慰的是,言答应了她再浇桃树的时候,不会让人死掉了。
每天盼望着程梓娆他们能想到办法救她,或是斛律铮找到她。但她也明白,程梓娆无权无势,斛律铮国事缠身,只能她自己拖一时是一时。
在阁楼里的日子很漫长,只要言不找她讲故事,她便有大把的时间用来悉数过往,她不知道是否有了苏流歌的消息,于是就天天祈祷,为了在乎的人,她宁愿相信一下不靠谱的老天。她
不知道斛律铮是否脱身,有没有顺利保住王位,她只能祈祷;她不知道长忆过得好不好,有没有人欺负,她只能祈祷;她不知道程梓娆一家是否安康,她只能祈祷;她不知道忆情楼是否兴隆
依旧,她只能祈祷;她不知道允政....她连祈祷的机会都没有。
时间真的很强大,一年的时间不到,对于允政,她只记得一件事,他失了信,他骗了她。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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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那个安在被她妹妹用大铁车撞了以后呢?她死了吗?”言晃着安瑾墨的胳膊,迫不及待的问。
安瑾墨勾了勾嘴角,道:“安也以为她死了呢,但可惜没有死,她在另一个没有大铁车,没有妹妹的世界变成了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安醒来后很无助,但还是强迫自己冷静。后来安交
到了几个‘小’朋友,然后一起变成了很好的‘大’朋友,安很快乐,前所未有的快乐。”声音是满满的回忆,片刻她话音一转,笑容变得有些讽刺,“但是呢,安是个不祥的人,她的家人
在一场大火中全部死亡,她最疼爱的朋友失去了自己的幸福,曾经说喜欢她的人也再也无法出现,与她有关系的人,或被迫远去他乡,或生死未卜,或,死亡。”
言听得认真,在安瑾墨说到‘不详’二字的时候皱了眉头,“哥哥说过,认为自己不祥的人都是蠢货。”
安瑾墨的眉脚挑了挑。
“哥哥说,‘不详’这个词不能轻易认定,认为自己是不祥的人都是软弱的,把一切不幸的事都揽于自身,日日忏悔,夜夜自责,忽略掉因为自己而幸福的人,这样的人就是蠢货。”
安瑾墨看着眼前的小孩,满心惊讶,她笑着说:“也许安就是个蠢货吧。”是啊,把一切不幸的事都揽在自己的身上,的确很像是蠢货的行为呢,她不知道是否有人因为她而感到幸福,
但怎能贬低自己的存在呢,什么时候她学会了钻牛角尖?
‘血桃树’的花已开得茂盛,红得惊心。
安瑾墨在桌腿处把‘正’字的最后一笔刻上,这个房间已经有了十八个完整的正字,过了今夜,便是她呆在这里的第九十天。
今夜,无月。
言的哥哥去杀人了。所以此时这间阁楼的气氛轻松了不少呢。
听着风刮过窗户缝发出的呜呜声,安瑾墨觉得就像野兽的吼叫。打开窗户,她看到泼墨一样的夜色中一个被黑色晕染的人。然后就如做梦一样,她望入了一双眼睛里,一双黝黑的眸子,眼窝微陷,睫毛浓密的眼睛,除了这双眼睛,她再看不到别的东西。
她听到他说,“我来晚了。”张了张口,她发不出任何声音。
结实的臂膀揽住了她的腰身,梦一样的,她被他抱起,然后梦一样的跃出了这间阁楼,最后梦一样的,身后的阁楼燃起了熊熊大火。映衬着二人相拥的身影。
从始至终,她只看着那双深邃的眼眸,也只能看到这一双眼睛,她着一身黑色夜行服,黑布遮住了他的模样。
不知道他抱着她走了多久,直到见到一个牵着两匹马同样穿着夜行服的人才停下。
安瑾墨终于将目光移到了另一个人的身上,那双眼睛微微上调,一双风流薄情的眼睛,她不发一言。
“来了,走吧。”他避开了她的目光,声音是如此的耳熟。
三个人,两匹马,他们狂奔了好久,直到天际泛白,进入写着’黔阳城的城镇,到了一个只挂着‘酒’字的酒馆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