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十九章 你争我夺动刀兵(1 / 1)
婷蓉二人赶了两天路,白天行走在山野间,夜晚住宿在山洞里,饿了就采些野果吃,渴了就到清澈的小溪里喝水。这天正午,她们来到山野间的一片杂树丛中,四处浓阴匝地。趟着树下的杂草向前走去,没多久就来到了四面巨岩环抱的一片池沼,方圆有百丈左右,轻风拂过,碧波粼粼。二人走了一身汗,也都有些腿酸,就并肩坐在岸边的一块大岩石上休息。田蓉蓉道:“这池里的水好清啊!”柳梦婷笑道:“是啊,怎么了?”田蓉蓉道:“你热不热?”柳梦婷抹了一把脸上的汗,道:“这种暑天,当然热了。”田蓉蓉道:“那咱们一块儿下到水池里游泳去吧!”柳梦婷看着她笑道:“当心这水里有怪兽吃了你!”田蓉蓉笑道:“我不怕!你要不下水的话,就给我看衣服。”柳梦婷笑道:“我也陪你一块儿下水!咱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田蓉蓉道:“你真好!”接着二人在水池边纷纷脱去了外衣和中衣,叠好衣服放在岸边的大青石上。二人身上仅剩下一层上好的丝绸缝制的贴身内衣,她们那美妙莹白、珠圆玉润的身体让人心神荡漾,举手投足间流露出万种风情。二人各自褪下了手腕上的手镯、手链以及脖子上的项链,都放在衣服上,跟着就一块儿下到了水池里。
她们手拉着手从水池边向池中央走了几步,就伏下身子划起水来。呆在水里感觉又清凉又舒服!水中似乎也没有什么浮游生物,二人在水里如同鱼儿一般来回游荡,只觉有说不出的欢愉。她们不断地变换着游泳的姿势,在水中互相嬉闹,来回追逐。四面草木青翠,花香鸟语。没有任何人来打搅她们。二人尽情地游来游去,享受着池水的清凉。直到太阳坠在山腰,她们才从水里走出来,穿上衣服戴上首饰,坐在岸边看着那波光闪闪的池水。田蓉蓉道:“这里真好,我们别走远了。明天还到这里来游泳,好不好?”柳梦婷微笑着轻轻点头,柔声道:“反正也不急着赶路,咱们就多玩儿几天!”田蓉蓉点头微笑。二人在旁边一些大树上采摘了一堆野果当作晚餐,跟着又一块儿施展轻功,在附近山崖上寻了一处岩洞。二人用随身的引火工具点着火把,在山岩洞内缓缓走了一圈儿,就拾了些干草和树枝在这里生起了火堆。当晚二人互相依偎在火堆旁休息。她们在这里停留了十来天,每日除了采摘一些野果之外,偶尔还打一些野味带到山洞中烧烤。这些天晚上她们一直都住在岩洞里,白天四处走动寻找食物,同时也领略一下山野风光,其余时间都呆在池水里避暑。一直等天气不那么炎热了,她们才离开这片山野。
一路上风餐露宿,翻山涉水,不觉又过了两天。这天一清早,婷蓉二人来到一条波涛汹涌的大河岸边,两岸相距十几丈,顺着河道上下一看,没有发现一座桥梁。对岸泊着不少大船,不远处的烟尘中正有一些骑兵和步兵奋力厮杀。二人立在岸边仔细朝对岸看了一会儿,原来是金宋士兵在互相搏击。田蓉蓉道:“金兵犯我大宋边境,我绝不能袖手旁观。”柳梦婷道:“不要轻举妄动!金宋士兵都是一样的百姓,怎么可以有所偏袒?最好是能制止他们互相拼杀。”田蓉蓉道:“我们是大宋百姓,当然要帮助大宋这边了!”柳梦婷道:“这样做似乎有些不妥!”田蓉蓉道:“管不了那么多了,遇到这种浑天黑地的场面,有什么道理也讲不清啊!”二人正说着,对岸的骑兵已经将那些步兵杀得大败溃散。田蓉蓉道:“我不能眼看着这些金兵如此嚣张,如此践踏我大宋国土!”说着就施展“蜻蜓点水”的轻功,一纵身跳到河面上,双足在水面上点了两下,几个起落跃上对岸。柳梦婷待要叫住她,却已经晚了。她怕田蓉蓉有什么闪失,也只好施展轻功跟着翻跃到对岸去。
田蓉蓉到了对岸,就奔那些骑兵冲过去,取出随身一些钢针,采用“玉女穿梭”、“满天花雨”等飞针技法,将手中钢针朝那些骑兵发射出去。随着她一连串的发射,凡是要害中针的金国骑兵纷纷翻身从马上跌落下来。一时间金兵后队人仰马翻。这时前队骑兵不知后面发生了什么情况,纷纷拨转马头。柳梦婷见附近有不少鞍蹬齐全的无主马匹,就弯腰在地上拾起两枚石子朝两匹无主马匹的马臀上打过去。这两匹马受惊之后,朝一旁的长草丛中飞驰而去,旁边一些无主马匹也都跟着这两匹马跑去,接着其到所有的骑兵也都控制不住自己的马匹,纷纷跟着这群马朝一旁的长草丛中奔跑。那些丢盔弃甲的宋国步兵见到金国骑兵忽然间出了乱子,立即士气大振,找回信心,他们认为这是扭转战局的大好时机,都挥动戈矛奋勇冲杀,向金国骑兵展开猛烈攻势。打了一会儿,只听一阵锣响,接着一个身穿铠甲、头戴铁盔的长胡子将军一声令下:“收兵!”这些宋国步兵就停止追击,返了回来。长胡子将军见婷蓉二人帮助他们攻打金兵,就走上来向二人道谢。婷蓉二人纷纷谦辞一番。
长胡子将军看着婷蓉二人道:“今天这一仗能转败为胜,多亏了两位姑娘出手相助。请受在下一拜!”说着就弯腰冲婷蓉二人鞠躬。田蓉蓉道:“这位将军不用客气。我们是大宋百姓,大家一块儿抵抗金兵是理所当然。金兵如此猖獗,我们怎能眼看着他们侵犯我们大宋疆土,残害我们大宋百姓?”长胡子将军道:“说得好!这位姑娘年纪轻轻就能为国家民族着想,实在可钦可敬!”田蓉蓉笑道:“过讲了!”长胡子将军觉得和田蓉蓉说得投缘,捋了一把胡子道:“这里不是说话地方。两位姑娘请随我到大军阵营中,大家一块儿饮酒庆功,怎么样?”婷蓉二人互相看了看,柳梦婷笑道:“我们还有些事情,不能在这里久留的!”长胡子将军叹道:“我不会占用你们太长时间的,只是想尽我的一点儿垂敬和感谢之意!”柳梦婷道:“既然这样,那咱们就一块儿去帐营内小饮一杯也未尝不可!”长胡子将军听了这句话,转忧为喜道:“两位姑娘真是给面子!”接着婷蓉二人随着长胡子将军走在前面,其余众军士紧随其后,大家一块儿沿荒路缓缓走去。
走了有半个时辰左右,众人来到一片帐营中。长胡子将军派了一部分军士站岗放哨,另一部军士四处探听动静,以防金兵突然袭击。接着又吩咐那些炊事兵准备酒菜庆功,随后就带着柳梦婷和田蓉蓉来到了一间帐篷内。大家互相客套一番,纷纷就座。接着旁边有一位士兵提着茶壶为三人各倒了一碗茶水。长胡子将军道:“在下姓陈,你们就叫我陈将军吧!不知两位女侠怎么称呼?”田蓉蓉道:“我姓田,她姓柳!”说后半句时向柳梦婷指了一下。陈将军道:“原来是田女侠和柳女侠!两位姑娘不但美貌出众,而且武功惊人,最难得的是有一腔爱国热情。我代表所有的大宋百姓向你们表示感谢!”说着分别向婷蓉二人抱拳示意。田蓉蓉笑道:“陈将军过讲了。”这时就听门上帘栊响动,从外面匆匆走进来一位黑脸将军,脸上带着几分怒气。黑脸将军走到陈将军跟前,吼道:“好哇!我们在外面拼死拼活,流血流汗,你却在这里陪女人喝茶聊天!”陈将军起身道:“你误会了。”黑脸将军道:“我亲眼所见,有什么误会?”陈将军道:“让我给你们介绍一下。”黑脸将军“哼”了一声,侧过头去。陈将军指着黑脸将军道:“这是我的副将鲁将军!性格梗直,脾气暴躁,有什么得罪之处,还望两位女侠不要介意。”婷蓉二人都道:“不要紧!”陈将军指着田蓉蓉道:“这位是田女侠!”指着柳梦婷又道:“这位是柳女侠!”
等陈将军介绍完了,鲁将军依旧努着嘴不说话。陈将军看着他道:“方才我们在淮水边遭遇金兵凶猛的攻击,幸好这两位女侠出手相助,我们才得以反败为胜!我请她们来一块儿吃顿饭,完全是出于感激之意。不相信你问其他军士!”鲁将军看着旁边的卫士,卫士冲他点点头。陈将军又接着道:“两位姑娘一片侠义之心帮助咱们抗金,难道咱们请人家来一块儿吃顿饭,有什么不对吗?”鲁将军长叹一声,道:“当然没什么不对。既然如此,方才都是我的错!我愿受军法处置!”陈将军笑道:“大家都是好兄弟,不用多说了。来,坐下来喝杯茶。一会儿咱们出去吃饭!”鲁将军缓缓在一张椅子上坐下来。他和陈将军谈起了各自战线上的情况。原来这些宋兵只是大宋边境的留守军士,并不是朝廷派过来作战的。朝廷方面一向主张以和为贵,不论什么原因都不敢和金国兵戎相见。这些留守军士见金兵肆意侵犯边境,涂炭生灵,跟本就不把他们放在眼里,而他们派人向对方劝说,对方又不听,所以他们才使用武力抵抗。只是金兵骁勇善战,而这些大宋守军平日疏于操练,所以遇到阵仗难免要处于下风。今日得婷蓉二人出手相助,转败为胜,实在是喜出望外。
众人在大帐中随便聊了一会儿,一名军士进来通知宴会开始。接着婷蓉二人就随着两位将军一块儿走出屋子,来到帐前一片旷地上。最前方是一张桌子,上面摆放着好些酒菜,下面众军士三五人一群围聚在一块儿,地上铺着的草席上也都有酒有肉。陈将军立在众军士身前,朗声道:“今日能够取胜,全赖两位女侠及时出手相助。让我们对两位表示敬意!”说着他倒了一杯酒,冲婷蓉二人示意,一口气干了下去。众人也都各倒了一碗酒,一口喝下去。陈将军又倒了一杯酒,朗声道:“今日众弟兄也都奋不顾身,这杯是在下对各位的一片敬意!”说着又一口喝下去。喝完之后,他向旁边一个少年军士看了一眼。少年军士和他目光相接,点了点头,看着众军士朗声道:“大家也都辛苦了,现在酒宴正式开始,诸位尽管开怀畅饮吧!”话音一落,众军士纷纷吃喝起来。婷蓉二人和陈鲁两位将军也都坐下来一块儿吃饭。大家边吃边喝,都非常高兴!饭后婷蓉二人起身告辞,陈将军各送给她们一匹马作为酬谢。婷蓉二人连日赶路也都觉得腿脚劳乏,就谢过陈将军的好意,纷纷跃上马背,手提缰绳缓缓向前走去。
柳梦婷道:“边境上两国交兵是常有之事,世间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仇敌。何故为了相助一方就对另一方大开杀戒?”田蓉蓉道:“难道保家卫国也有错吗?”柳梦婷道:“没有错。可是我觉得以杀止杀有些不妥!士兵只不过是战争的工具,他们奉命作战都是身不由己的。”田蓉蓉道:“我明白!也许消除两国间的利益分争才是制止战争的关键。可国家大事又岂是寻常百姓能够参与的?”柳梦婷道:“是不能参与。不过我们老百姓有权利自我保护,有权利维护和平!”叹了口气,又道:“一个人看见朋友和别人打架,如果不问情由就去帮助朋友,那么这个人到底是仁义还是不仁义呢?”田蓉蓉道:“这个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一般要先制止,然后再弄清缘由。错在对方,帮朋友无可厚非。错在朋友,就要规劝朋友了。”柳梦婷笑道:“你倒很有见地!”田蓉蓉笑道:“哪里?具体事情还要具体分析。”柳梦婷微笑点头。
田蓉蓉又道:“人们常把牺牲自己成全别人的当成英雄!可是连自身幸福都不在意的人,又怎么会去在意别人的幸福?”柳梦婷道:“话不能这么说!一个人自愿选择去做一件事,说明他还是幸福的。在别人看来可能不幸福,可是他自己感觉幸福就行了。人们总是喜欢拿自己的标准去评判别人,按自己的喜好去对待别人!可是别人能不能接受,能不能认可就是另一回事了。很多时候好心办坏事,往往就是我们自以为是的缘故!”田蓉蓉道:“还好我们帮助宋兵的时候,人家已经认可了。”柳梦婷笑道:“救人于危难,人家当然要心存感激了。如果对方不感激的话,只能说明那个人不正常。我并不主张见死不救,不过在帮助别人之前,先要做到知己知彼,看自己有没有能力帮助别人,看别人是否值得帮助,然后决定帮与不帮。如果决定帮助别人,最好采用一种稳妥的方式。否则很可能会帮倒忙,将事情搞砸,甚至会惹火烧身,自讨苦吃。”田蓉蓉道:“没想到帮助人也有这么多讲究!”柳梦婷道:“当然了。做好任何一件事情都要讲求方法的!”田蓉蓉道:“今天在战场上一下子杀了那么多人,现在忽然有些不安起来!”柳梦婷道:“战场上就是你死我活。你不杀人,人就杀你。何况战争又不是我们发动的,用不着内疚!”
婷蓉二人骑着马一边赏游风景,一边畅所欲言,一路上逢州过县,停停歇歇,夜宿旅馆,晓行驿道,三天才走了二百多里。这天一早,她们出县城没多久,就来到了一片旷野。昏黄的阳光穿云透雾照射着广漠的大地。二人放缓马速,但闻马蹄踏着硬土路发出“哒哒”的声音,两旁古树参天,鸟声啾啾。二人心情都非常愉快。走了一会儿,前方花遮柳隐地露出一些房屋的灰瓦檐。忽然就听附近传来一阵“喵喵”的叫声。婷蓉二人勒住马,顺着声音抬头一看,只见旁边一颗几丈高的大树上倒吊着一只小花猫。柳梦婷笑道:“哟!是谁这么淘气,把猫咪挂在树上了?”田蓉蓉道:“好可怜的小猫啊!它这样子一定很难受!”看着柳梦婷道:“不如我把它放下来吧,要不然它会活活饿死的。”柳梦婷轻轻点着头。田蓉蓉跳下马来,“嗖”的一下子纵上大树,三下五去二就解开了绳索,将小花猫抱了下来。跟着她去下绑在小猫腿上的绳索,轻抚着它的身子道:“以后你可要多加小心啊!千万别落在坏人手里,喜欢去哪儿就去哪儿吧!”小花猫看着她“喵喵”叫了几声,就朝荒野间走去了。田蓉蓉长出了一口气,叹道:“还好它没有受伤!”说着翻身跃上马背。
二人又沿路缓缓向前行去。柳梦婷道:“怎么你很喜欢小猫?”田蓉蓉道:“没错。小猫、小兔和小狗都是我的心爱之物!不过其中我最喜欢的是狗。不论大狗小狗,各式各样的我都喜欢!我家里现在还养着一条狼狗呢,虽然样子像狼,但却比狼温顺多了。可通人性了!我一有空儿就陪它玩,现在已经好久都没看到它了。”柳梦婷笑道:“我也非常喜欢这些小动物,但我却不养。”田蓉蓉道:“为什么?”柳梦婷道:“有聚必有散。相聚的欢愉固然可喜,但分离的痛苦我却无法接受。所以我宁愿种些花草树木!尽管冬天会叶落枯萎,但明年又可以枝繁叶茂!”田蓉蓉点点头,叹道:“这世上什么人都有,还有和小动物一般见识的。就算它们做错了事情,说两句也就算了,为什么要欺负它呢?”柳梦婷道:“欺凌弱小的行为是够卑鄙的。不过方才这件事可能是某个淘气的孩子干的!”田蓉蓉道:“就算是孩子干的,那孩子的心也够残忍的。人和人真是不一样,有的人天性向善,而有的人天性向恶。善良的人很难学坏,而邪恶的人却很难学好!”柳梦婷道:“有道理!记得小时候我在米仓附近看到一只死老鼠,不但没有害怕反而心里一阵难过,还默默洒了几滴泪呢!”
田蓉蓉道:“人们都说老鼠是坏蛋,死了有什么好伤心的?”柳梦婷道:“我也不知怎么回事,当时看到它倒在那里,想到一个生命这样结束了,我心里真的很难过。也许人们对某些事物的看法不正确!后来渐渐长大了,我才在挫折中学会了坚强。”叹了口气,又道:“动物的行为不过是一种本能,谈不上好坏,不能以人的眼光和思想去看待。其实动物比某些人要可爱多了!”田蓉蓉道:“说得不错!我也认为动物是没有罪的。有些人比老鼠要可恨多了,还不是一样活得好好的?什么狼性凶残、狐狸狡猾、乌鸦不吉利等等,好多对动物的恶语中伤,还不都是人们根据自己的想法硬给加上去的?人们不懂得动物的生存规律,就凭自己的喜好给它们蒙上一层神秘彩色。这正说明无论多么奇怪的动物都不如平常的人居心险恶!”
柳梦婷笑道:“说得不错。一个人心里想的是什么,他眼中的世界就是什么样的。我始终认为自然界的一切生灵都是可爱的!我们要尽量和它们好好相处,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妄加伤害。”田蓉蓉笑道:“我也这么认为。人在初生时,和动物一样没有善恶的。随着成长,人有了主观意识,也就有了善恶之分。善恶是相生并存的。再善良的人也有邪恶的一面,再邪恶的人也有善良的一面。天性善良的驱善,天性残忍的就驱恶。不管外表如何变化,人的本性是不会改变的。人的高下由此也就分得一清二楚!”柳梦婷笑道:“你说得真好!”不知不觉二人已经来到了一个村落当中。一间间破旧的茅草房都是泥墙草椽,一排排旧木障子上面生着一些蘑菇、木耳、苔藓等植物,障子边儿堆放着柴草、农具等物品。附近的河沟边还有一些蓬头孩童互相追逐,玩耍嘻戏。物质生活虽然匮乏,但却丝毫也不能影响孩子的欢乐。
婷蓉二人骑马走了一会儿,来到大街上找了一家饭馆,就纷纷下马走进屋子。里面摆设很简陋,二人在凳子上坐下来,随便看了看菜单,都是一些简单的粗食。一位年长的店伙计问她们吃什么。田蓉蓉向他道:“先上两杯茶水来!”老伙计笑道:“小店里没有茶。”田蓉蓉道:“你们店里怎么一点像样的东西也没有啊?”老伙计道:“年头儿不好,再加上盗匪打劫、官府逼税,一年到头田里也剩不了什么东西。”田蓉蓉道:“为什么你们不换个环境?”老伙计道:“我们祖祖辈辈生活在这儿,外面人生地不熟,出去还不得要大饭去?在这里能有口饭吃已经不错了。那些做工的更惨,一天不劳作就一天没有饭吃,妻儿老小都跟着喝西北风。看两位姑娘衣装华贵,打扮入时,想必还不能理解我们穷苦人的心!”柳梦婷看着老伙计道:“我能理解你们。富贵穷通都是命!无论把谁放在这样的环境中,可能也都只有长吁短叹的份儿!”老伙计笑道:“这个姑娘真是善解人意!什么也不说了。两位姑娘究竟吃点儿什么?”田蓉蓉看着菜谱道:“来两碗野菜汤,两块高粱饼子吧。好久没吃粗粮了,换换口味也不错!”老伙计应声退了下去。二人坐在店里向窗外一颗老槐树看去。
贫穷是一种不幸,而不是错误。人无法选择自己的出身。有些人出生于穷困潦倒的家庭,成长于贫穷落后的环境,周围也都是些穷苦百姓,没条件求学创业,吃不饱穿不暖,居陋巷睡凉席,有病也不能医。走到哪里人们都不会帮助他,所谓“贫在当街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一个没有家业根基的人,才会清楚这个世上什么是人情冷漠。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你说他能有什么办法改变命运?也许贫穷落后是苦命之源!到了贫穷落后时,就会一个朋友也没有,甚至连亲戚也没有。是不是他的朋友和亲人都不在了?不是。而是因为世上的情和义很难经得住考验,人们总是为了某种利益而纠缠在一起。当然也有穷人在窘困之际会遇到真挚的友谊,和善的贵人,但这不是常有之事。一般来说,穷苦人改变命运的机会比平常人要少很多。平常人唾手可得的东西,穷苦人可能要付出上百倍的努力才能获得。如果条件不允许,付出多少努力都没用的。同样是人,同样生在天地之间,人生的境遇却千差万别!一个穷人想要诉苦,想要寻求帮助,一定要找善解人意或者同病相怜的有心人,不能去找那些势利之徒。能够接济穷人的常常是那些挣扎在温饱线上的人。而富人的钱一般用来挥霍享乐、买名买利。所以一个知趣的穷人不会去向富人博取同情。
不多时饭菜上来,婷蓉二人就默默吃了起来。饭后田蓉蓉取出一小块银子付账。老伙计看着她道:“找不开啊!你们吃的这些东西只要四个铜板就够了。”田蓉蓉收起银子,从身上翻出四个铜板放在桌上。接着她和柳梦婷就朝门外走去了。老伙计笑嘻嘻将铜板收到手中,道:“两位慢走。”婷蓉二人出了饭馆,牵着马一直走出了村落也没找到一家客店。二人只好跨上马背,打马前行。跑到黄昏时分,来到一片幽寂的荒林中。二人生起了火堆,靠着大树互相依偎着过了一夜。第二天一早,二人上马继续赶路,跑了整整一上午,来到宽阔的大江岸边,沿江岸又走了好几里,找了一艘大船。田蓉蓉上前和船家说明情况要过江,船家表示同意,于是她们就各自牵马上船,几个船夫收起了锚,摇撸开船,向南岸缓缓行去。等到了南岸码头,大船停住,田蓉蓉付过了船钱,她和柳梦婷就牵马下船,各自翻身上马,飞驰而去。大约跑了一个时辰左右,她们就来到了溪水潺缓、垂柳依依的溪柳镇。这时二人放缓马速,按辔徐行,顺着大路来到一家气派豪华的旅馆——如归客栈。
二人来到客栈大门前,伙计认得柳梦婷和田蓉蓉,忙走上来向二人打招呼。婷蓉二人随便应了一声,就将马匹停在院外,一块儿走进了如归客栈。客栈中除了她们俩没有别的客人。田蓉蓉道:“这一路都没有吃好,今天我可要点两盘地道的好菜了。”柳梦婷看着她,微笑不语。伙计走过来,给二人各自上了一杯菊花茶,接着问她们吃些什么。田蓉蓉就点了一荤一素两道江南小菜。伙计又道:“店里有十来种好酒,不喝一些吗?”田蓉蓉笑道:“不用了。再上两碗清蒸香米饭就可以了!”伙计笑着跑了下去。不多时,饭菜置备齐全,都端了上来。她们俩就拿着筷子吃了起来。饭后二人出了客栈缓缓向东走去。一路上有不少认识她们的,都走上前来和她们打招呼。转了两个弯,但闻前面绿树丛中有打斗之声。于是二人转弯抹角走过去,穿过层层垂柳,只见树丛中有一间漂亮的亭子。亭盖的棱瓦是灰色的,上面的梁木和围栏是浅黄的,柱子则是红色的。亭内一个白衣人和一个黑衣人正在赤手对搏。婷蓉二人互相看了看,都是微微一笑,立在那里观赏亭内的打斗。
亭内二人的功夫都不简单,招式花样百出,惊险奇特,斗了好一会儿,各自向后一个翻身,立在那里。原来打斗之人不是别人,穿黑衣的正是鹦鹉堂金狮护法楚天雄,穿白衣的是银枭护法孙小飞。方才二人正闲来无事切磋技艺。他们刚停下来,柳梦婷双手互拍了几巴掌,笑道:“两位护法,想不到你们功夫竟如此出神入化,真是令我大开眼界。”孙楚二人顺着声音看到了柳梦婷和田蓉蓉,都从亭子里翻身跳出来,跑到柳梦婷身前各自抱拳施了一礼。二人都道:“不知堂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柳梦婷道:“两位都是我的前辈,何必这么客气?”孙小飞道:“话虽如此,但尊卑有序,必要的礼节是不能少的。”大家缓缓向亭内走去,柳梦婷和田蓉蓉靠着围栏坐下来。孙楚二人将近来各自的事务向柳梦婷简略说了一遍。柳梦婷轻轻点着头,道:“我们鹦鹉堂能有今日的强大,和两位的辛劳是分不开的。”孙楚二人各自谦逊一番。柳梦婷道:“怎么不见岳临风和袁华两位护法呢?”楚天雄笑道:“岳临风可能是操练兵马去了,袁华大概是摆弄算盘呢吧?”孙小飞道:“不如我现在去备办宴席,然后通知他们晚上聚过来,大家热闹一下。”柳梦婷笑着点了点头。孙小飞告辞离去,楚天雄也冲柳梦婷一抱拳,跟着大步走去了。这时婷蓉二人在亭内各展武艺,也比划起来。
太阳落山之后,彩霞铺满半边天。溪柳镇南面的一条小溪边燃起了熊熊火堆,周围聚拢着许多鹦鹉堂的兵士,大家喝酒吃肉,载歌载舞。附近一间竹屋内灯火通明,正厅内放着一张精美的桌子,桌上山珍海味俱全,美酒香茶齐备,四围的竹椅上坐着鹦鹉堂四大护法以及柳梦婷和田蓉蓉等人。田蓉蓉起身给大家各自斟了一杯酒,接着她端起酒杯道:“四大护法兢兢业业,不辞劳苦,为本帮做了许多贡献。小女子代表帮中所有兄弟敬各位一杯。”说着一口气喝下杯中酒,坐了下去。接着柳梦婷也端杯站起身道:“四位都是我的前辈,鹦鹉堂能有今日的强盛局面,与四位的辛劳是分不开的。我这个堂主能够得到众人拥护,也全赖四位前辈鼎力扶持。在下虽然不会饮酒,但这一杯代表我对各位的敬意!”四大护法也都站起身来,举起手中酒杯和柳梦婷的杯子互碰了一下。岳临风道:“愿我们鹦鹉堂的各项事业蒸蒸日上,永远繁荣昌盛!”接着大家一块儿喝下杯中酒,纷纷落座。柳梦婷拿起筷子,笑道:“大家随便吃,不要拘束!”众人答应着纷纷吃了起来。柳梦婷先夹了两样田蓉蓉喜欢的菜,放入田蓉蓉身前的瓷碟里,跟着才夹菜自己吃。大家喝茶喝酒,只管自己随意,一边吃着一边说笑着。众人玩笑起来,似乎都忘了自己的身份。柳梦婷、田蓉蓉和袁华都是以茶代酒的,三人都比较清醒。而其他三位护法则拼了一些酒,都有些眼花耳热。直到夜深了,众人才在一些护卫的护送下回到各自的住处。
第二天一早,田蓉蓉梳洗过后,陪着柳梦婷在溪柳镇四处缓步走了一圈儿。随后她们就来到村边一颗大柳树下互吐心事,这时有一个侍卫从远处跑过来,到了婷蓉二人身前止住脚步,双手将一封书信递到柳梦婷手中。柳梦婷接过书信,见信封上面写着“田蓉蓉亲启”五个大字,就将信封交给了田蓉蓉。跟着她吩咐侍卫退下,侍卫就转身跑去了。田蓉蓉开启信封,取出信纸看了起来。略略看了一遍,向柳梦婷道:“家里的生意铺子出了点儿问题,不过现在已经好了。我想回去看看!”柳梦婷笑道:“随便!你的身份特殊,鹦鹉堂内你可以来去自如。”田蓉蓉道:“多谢堂主通情达理。”柳梦婷轻轻拍了拍她的肩,道:“人心险恶,凡事要多加小心!”田蓉蓉笑道:“我知道了。”柳梦婷道:“骑马回去,可以快一些!”田蓉蓉点了点头,就去找寻她的马匹。没多久,田蓉蓉骑着马走了过来,向柳梦婷打了声招呼,跟着纵马奔出溪柳镇,就近顺着南面一条黄沙路飞驰而去。
跑了一上午,田蓉蓉终于来到了徽州城下。高大的城墙是由一块块规整的青砖垒起来的,外围的护城河上横铺着一座吊桥。一些徒步行走的平民百姓和骑马坐轿的达官显贵在城门口进进出出。田蓉蓉骑在马上,放缓马速随着人群走进城内。沿着宽阔平坦的大街一直往前走去,向东转了两个弯,过了一座石拱桥,又在街上走了没多久就来到了十八家商行。到了门口,田蓉蓉跳下马来,向商行大厅走去。门口的岗卫也都和田蓉蓉打过了招呼。商行的买卖还算兴隆,里面有不少顾客浏览商品。田蓉蓉悄悄向后堂走去。来到后堂门口,就听屋里有人谈话。田蓉蓉掀开帘栊走进屋子,屋里的谈话就停了下来。原来后堂内只有郭阳和马总管两个人。他们正喝茶聊天,见到田蓉蓉走进来,都起身让座。田蓉蓉走到一旁的竹椅上坐下来。马总管连忙给她端茶倒水。田蓉蓉道了声谢,接过茶杯就和二人攀谈起来。
郭阳和马总管交替着一五一十地诉说起前些天发生的事情。田蓉蓉听完了他们的叙述,柔声道:“商行能免受损失,幸亏有郭大哥在这儿!”郭阳笑道:“我不过略尽绵力罢了。”田蓉蓉叹了口气,又道:“石铁生也是好样的,只是他死得实在冤枉!功夫不行就不要硬碰硬嘛,不过他的一片赤诚之心的确让人敬佩!”马总管道:“事情过去就算了。现在我们员工做事的积极性比从前更高了。”田蓉蓉道:“那样就好。”说着轻轻喝了一口茶。马总管又谈起了一些生意上的情况,田蓉蓉也都表示很满意。不多时,马总管起身道:“我去准备酒宴!你们慢慢聊!”田蓉蓉轻轻点着头。接着马总管就掀帘子出去了。
田蓉蓉看着郭阳道:“郭大哥在这里是否习惯?”郭阳道:“还可以!”喝了口茶,又道:“前两天,我在街上看到了华山派的两个师兄,他们可能是出来寻我的。还好他们没有看到我!”田蓉蓉道:“如果他们发现你,你还打算回华山派去吗?”郭阳道:“我说过不再理会江湖是非。所以我说什么也不会回去的!”田蓉蓉道:“你就不怕他们找你麻烦?”郭阳道:“师兄弟们也都是通情达理之人,只要我表明心愿,相信他们是不会难为我的。”田蓉蓉道:“那就好!我过两天还要走呢。有你在这里,我比较放心!”郭阳道:“你去哪儿?”田蓉蓉笑道:“我在鹦鹉堂做事,不往远走,而且时常会回来的。”郭阳缓缓点头道:“凡事要多加小心!”田蓉蓉点头应了一声。接着二人随便聊起了一些江湖趣闻,直到伙计叫他们吃饭,二人才一块儿走出后堂。
这天早上,柳梦婷正在溪柳镇的如归客栈和楚天雄说话,忽然天山雪妖靓媚香甜四人从门外走了进来。店小二热情地迎上去招呼她们。四人随便答应一声,便朝柳梦婷这边走过来。柳梦婷笑道:“四位姑娘来得正巧,我们还没有吃饭,大家一块儿坐下来吃吧!”靓媚香甜四人就高高兴兴地围着桌子坐下来。靓儿看着楚天雄道:“这位大叔,怎么称呼?”没等楚天雄开口,柳梦婷道:“他是我们鹦鹉堂的金狮护法楚天雄!”靓媚香甜四人同时朝楚天雄抱拳施礼道:“楚护法!”楚天雄笑道:“叫我楚大叔就行了!”柳梦婷又向楚天雄道:“四位姑娘分别是靓儿、媚儿、香儿和甜儿。”楚天雄笑道:“人漂亮,名字也好听!”大家说笑了一会儿,等饭菜上来,就纷纷吃了起来。不多时,孙小飞也从外面走进来,楚天雄又从旁边搬过一条凳子来让他坐下一块儿吃。孙小飞坐下之后,靓媚香甜四人和孙小飞又相互认识了一下,随后大家就谈论起一些帮务方面的事情。
柳梦婷见靓媚香甜四人活泼好动,就决定任命她们四人做鹦鹉堂的圣使,可以在七大部间随意行走,负责监督联络等事务。四人纷纷感谢柳梦婷对她们的信任。柳梦婷笑道:“不用客气。四位姑娘交涉能力强,做这样的事情想必得心应手。何况我们鹦鹉堂也需要你们这样的人去协调各大部之间的关系!”楚天雄和孙小飞各自斟了一杯酒,冲靓媚香甜四人举杯示意,一块儿干了下去。四位少女则以茶代酒,略略喝了一小口,以示回敬。众人边吃边聊,客栈内洋溢着温馨欢快的空气。当晚店小二在客栈里收拾出四间上房供靓媚香甜四人休息。第二天早上,她们梳洗打扮之后,吃过早饭,就离开了溪柳镇。她们四人在翠竹部附近有一处清幽的居所,但是很久都没有回去了。四人打算先回居所住些日子,休息一段时间,然后再到各大部之间走访。她们走的尽是山野小路,一路上暖风拂面,景色宜人。
自然风光再美,也无法消除人世间的种种纷争。宋金士兵在两国边境交锋了几次,互有胜败。这一天金兵主帅接到了一道圣旨,第二天就对宋兵虚张声势,暗地里有秩序地悄悄撤退了。这些侵犯大宋边境的金兵虽然来势汹汹,但在大宋守军的顽强抵抗下也没占什么便宜。南宫明和司马空奉了梅亲王爷的差遣,随行在金兵队伍中。金兵回到大本营后,南宫明写了一封书信说明战事情况,然后飞鸽传书给梅亲王爷。在他们骚扰大宋边境时,金国朝廷内部也出现一些分歧,很多大臣都认为既然宋金两国修好,就不能再对大宋虎视眈眈。借着意见分歧,那些原本就不合拍的各种势力也都把斗争焦点放在朝廷内部。于是宋金双方交战没多久,金国皇帝就命众军士搬师回朝。南宫明和司马空没有特别的任务,也跟着返回去向王爷交差。平时沉默的司马空偶尔也和一些军士说笑玩闹,显得很洒脱。而平时一向开朗的南宫明却由于情爱纠葛,变得少言寡语。前番南宫明向小红表露爱意,结果却受到小红的冷遇,一想起这件事情,他就有些羞愧和难过。
这天下午,金兵队伍行进到一片密林地区,忽然四面冲出一群手执兵刃的山贼。众军士也顾不得分辩就和那些山贼交战起来。山贼人数众多,又是以逸待劳,眼见得占了上风。前队的军士被杀得四散奔逃,留下了好几车粮。山贼们正高兴,后队的金兵就涌了上来。南宫明和司马空冲在最前面。众山贼和金兵又混战起来。这一回军士们作战勇敢,众山贼大败而去。金兵主帅吩咐众军士不要去追,只管押上军粮继续前行。南宫明和司马空走在前面,众军士围着主帅紧随其后,众兵马浩浩荡荡走了有大半个时辰,总算出了这片密林。前方虽然有山有树,但山间都环绕着大路。众军士就打着旗子沿大路往前行去。没两天工夫,这些军士就来到附近的边防大营内驻扎下来。南宫明和司马空在大营内吃了些东西,休息一晚,第二天一早就去向主帅告辞,一块儿回都交差去了。
中秋临近,杨府内还像往常那样平静而有序。七夕节过后没几天,独孤雪在杨府换了身衣服,又独自闯荡去了。他去了哪里,没人知道。他要干什么,也没人知道。一个深沉忧郁、我行我素的人,永远也不会有人知道他的心事。但那些世俗纷争,他却比任何人看得都清楚。每当夜深人静时,他总会感觉到一种莫名的凄凉。每逢年节,人们欢聚时,他总会觉得比平常更加孤独。有情的极至是无情。越是痴情就越容易受到伤害,久而久之,受到的伤害太多了,人也就变得沉默了。外表看去可不就是无情嘛!别人都在表现感情的时候,他会觉得很厌烦。任何虚套他都已经够了!真正的感情体现在关键时刻,体现在点点滴滴,用不着刻意去表现。外表热情的人,内心不一定热情。外表冷酷的人,内心也不一定冷酷。人的内心情感,只有和他相处久了才能知道。一个人纯真还是虚伪,很难分得清。但从他的日常行为可以窥之一斑。
这天早上,杨府的庭院内响起了一阵悠扬清越的笛声。有几个起得早的小丫环顺着笛声分花拂柳缓缓走去,过了一道竹桥,沿着曲折的回廊走了没多久,只见观花亭里坐着一个身穿鹅黄衣裙的少女:白嫩嫩的皮肤,乌油油的头发,嘴边横着一支笛子,春葱般的玉指正有节奏地轻按笛孔。吹笛的少女不是别人,正是红蜻蜓。她目视前方的花树,吹得很认真。但是远处几个丫环悄悄的窥视,也早就被她发觉了。她一连吹了好几支曲子,有的欢快,有的温婉,有的如泣如诉,有的情意绵绵,每一首都美妙动听。杨府的下人们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入,哪里听过这等美妙的声音,不由得都呆住了。红蜻蜓吹完之后,双臂一展,伸了个懒腰。这时那些丫环小厮们都围了上来,指着笛子问长问短。红蜻蜓笑道:“你们喜欢的话,改天我再吹给你们听。今天就到此为止!”说着起身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太阳渐渐升高了,地表的热气也涌了出来。杨府的下人们都忙着回去梳洗打扮,赶着开早会。大家都议论纷纷。一个小丫环道:“想不到红姑娘会吹笛子,而且还吹得这么好听!这些曲子,我从来都没听过。”另一个丫环道:“能演奏出美妙的音乐是需要灵感的,这和人的天分有关!”前一个小丫环道:“我们算是走运了!不用花钱就能听到这么好的曲子。”后一个小丫环笑道:“凡事要恰到好处,适可而止,可不能贪得无厌。否则就会迷失了趣味!”众人议论了一会儿,就散开了。卯时三刻,钟声响了三下。杨府上下人等都会聚在一间宽敞的正厅内排班站好,一个个精神抖擞,衣装整洁。不多时,碧瑶、碧月和红蜻蜓也都穿戴整齐,走了进来。碧月端坐在正厅前方台阶上的一把楠木椅上。碧瑶和红蜻蜓分立在她两旁。等到辰初时分,碧月手拿花名册清点了一下人数,见人员已经到齐,就开始讲话。首先指出了某些方面的疏漏,接着又布置新一天的任务。某人负责某事一般来说是固定的,如果有事可以提前请假。碧月分派妥当之后,碧瑶又特别强调了一番各项纪律,最后朗声道:“所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希望大家都能为大局着想,自觉遵守纪律,尽职尽责。”在她讲完之后,就由两个小厮带着众人有秩序地缓缓退了出去。
红蜻蜓和碧月、碧瑶又查看了一下杨府外面的生意账目、各种货物的供求情况以及进出渠道的清单,三人经过种种考察制定了一些计划,准备向大小姐杨雨珊请示。她们随便聊一会儿,也都纷纷出去了。红蜻蜓在府上的职责是协调管理。很多事情,她可以参与管理,也可以不参与。以前她不太喜欢看书的,可是来到杨府之后,每天她都要在书房里呆上一个时辰左右。除此之外,她也会抽出一定的时间习练武功。迷茫时她会向碧月和碧瑶倾吐内心感受,烦躁时她会和府上的小丫环们说笑玩闹。生活虽然单调,但是每一天她都会有不同的感受。她已经和父亲红忠通过书信,从信上得知妙影山庄的一切都很好。红忠在信中很关心她的感受,也很在意她的幸福。红蜻蜓让他好好保重身体,凡事不要乱操心了。年底她一定会回去的!她也和林天愁通过书信,得知林天愁中秋节会来和自己团聚。红蜻蜓询问了他的身体健康以及日常生活情况等等。而林天愁在信中让她不要担心,说是一切都好,只是时常想念她。二人在信中嘘寒问暖,诉说衷肠,依恋关爱之情溢于言表。似乎他们一下子成熟了许多!一个人耐住了凄凉寂寞,并领悟出一些道理来,应该算比以前进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