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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零三章 萍踪浪迹怀幽情(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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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说来,成大事者凡事必须要拿得起放得下。关键时刻没有一个果断作风和一个解决问题的英明决策,就会被繁杂琐碎的事物所拖累,以至一事无成。不过人生是复杂的,凡事不能只看表象。没有条件,一切都没用。很多时候,黑白颠倒,是非混淆!很少有人去分辨事实,去伸张正义,敢和邪恶争斗的就更少了。成功失败,此起彼落。有些事情,没有切身经历的人永远不会懂。常言道:“时势造英雄”。有了必要的形势,就会出现英雄。真正的英雄不但要本领出众,还要有一颗侠义之心。过分地迷恋某样东西,就会玩物丧志。过分地贪恋美色,也同样会让一个人意志消沉。不能经受威逼利诱者,不能过美人关的,也不能称为英雄。所谓过美人关,并不是要一味回避,一味冷漠,而是要顾全大局,能以自然为法,以道义为重。就算一个绝色佳人在你面前施展出千般魅惑的手段,也要做到波澜不惊。

辰时左右,阳光明媚。辽阔的原野一望无边!柔和的暖风轻拂在身上,说不出的惬意。独孤雪在一条弯曲的黄土路上边走边四处观赏风景,耳畔不断传来“叽叽喳喳”的鸟叫以及各种昆虫纷乱的鸣唱。远处柳枝摇翠,近处桃吐丹砂。路边各种不知名的野草黄绿相间,其间分散地点缀着一些黄色、白色和紫色的花朵,路面上还疏疏落落地长着一些蒿草。走了一会儿,他就来到了一条绿油油的小河边。水面上正浮着一群鸭子,毛色有黑的,有白的,也有花的,有的在悠闲地游着水,有的回头用扁长的喙在身上叨痒,还有的抻长了脖子四处观望着,时而“嘎嘎”的叫唤几声。河对岸有几个穿红着绿、蓬着头的小孩子正嬉闹着在一株株大柳树下蹿过来跑过去。独孤雪面对小河站了一会儿,看着眼前的一切,心道:又是一个美好的春天!自己的童年往事仿佛就在昨天一样,可那些岁月却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匆匆过去了。任何事物也抵挡不了时光前进的脚步。想着想着,他就低下头去踏着松软的土路朝前走去。不多久转了一个弯,前方出现一个小村庄!独孤雪正有些乏累,就朝着村庄走了过去。这时太阳已经升起很高了,无数道亮白耀眼的光芒透过高空中的云雾洒向广阔的大地,不断地将热能散发出来。

走进村头儿的一条巷口,独孤雪发现有一个衣着粗旧的中年妇人正直溜溜地跪在路边。独孤雪心中有些疑惑,连忙走上去问道:“大嫂,你跪在这里干什么?”中年妇人看了看独孤雪,回道:“求上天保佑我的儿子!”独孤雪见她脸上有些泪痕,于是又问:“你的儿子怎么了?”中年妇人道:“他病得快要不行了!”独孤雪道:“没去找个郎中来看看吗?”中年妇人叹道:“像我们这样穷苦百姓哪有钱去请郎中呢?”独孤雪道:“在下也略懂些医术,不如你先起来把令郎的情况和我讲一下,看我能不能帮你?”中年妇人一听,紧锁的眉头立刻松了下来,看着独孤雪道:“你真是活菩萨!”独孤雪道:“不要客气!你快起来吧!”妇人缓缓站起身,看着独孤雪又道:“家里一贫如洗,我真是拿不出看病的钱来。”独孤雪道:“救人要紧,我不要你的钱!”中年妇人连声道谢,独孤雪谦逊一番,接着道:“令郎究竟是怎么个情况?”

中年妇人缓缓道:“前些日子,小儿去附近的山上砍柴,回来时就跟我说他见到仙女了!我就说:‘这一带虽然山势连绵,一眼望不到边。可我们祖祖辈辈都是靠山吃饭的,大家都经常到山上走动,深山中有人看到过毒蛇猛兽,但是从来也没听人说过山里有什么仙女啊!’他就告诉我:‘那是真的,我亲眼看见的!那个仙女长得非常漂亮,穿着一身白衣,而且还会飞呢!’我就想:常言道‘深山必有怪’,那一定是山里的什么东西修练成精了。于是我就问:‘她没把你怎么样吧?’他告诉我:‘没有。那天我进山砍柴,一时心血来潮,就沿着崎岖山路向大山里走去。走了很远之后来到一个山坡前,这时我才想起来,柴还没砍呢,正要回去砍柴,忽然一不小心,脚下一滑,身子就沿着山坡向山下滚去。滚了一会儿,我抓到了一颗斜生的小树,刚刚站起来就发现从山下飞上来一个白衣女子,正好落在了旁边不远处。她的身段和模样都异常的美丽,我从来也没有见过那么美的女人。于是我就伏在草丛中悄悄看她。正看得着迷,她就采了几支花,一纵身向远处飞去了。我起身朝她飞去的方向跑了一会儿,可是怎么也看不到了。’我就想:据小儿所说,难道真是什么仙女下凡?”独孤雪听到这儿轻轻点了点头,心内不觉有些好笑。

中年妇人接着道:“后来小儿寻了一会儿,听到远处隐隐传来虎啸猿啼的声音。他一个人也不敢在深山中多停留,就爬上山坡,柴也没顾得砍,一直返了回来。小儿为了能再见到仙女,第二天专程又进了一趟山,可是走了很远,也没再看到那个仙女。那天回家后他就有些痴痴呆呆的,饭也不吃水也不喝,问话也不说,一个人捂着大被子在床上倒着,如中了邪一般。这样子已经有好几天了!左邻右舍都说他触犯了山中的神灵,于是我就一清早起来,到村头路口这儿对天祈祷,希望神灵能够看在小儿年幼无知的份上赦免他的罪。”独孤雪点了点头,道:“你的儿子多大了?”中年妇人道:“小儿十六!”独孤雪应了一声,又道:“他还有其它的症状吗?”中年妇人道:“小儿曾喃喃自语过:愿意为这个仙女去死。”独孤雪叹道:“我随你回家去看看!”中年妇人高兴地在前引路,独孤雪随在她身后。二人沿一条坑坑洼洼的土路走了不多远,拐了一个弯,就看见了一个缠满爬山虎的木栅栏。又向前走了几步,二人就一块儿来到了一扇木板拼成的大门前。中年妇人开门道:“到家了,先生请进!”独孤雪就在前面走了进去,中年妇人随在他身后。小院内打扫得很干净,柴垛子规整地堆在障子边儿,一把长扫帚戳在墙根下,房山处有一口水井,上面还设着一架辘轳。二人穿过院落先后进入一所茅檐土壁的房屋,中年妇人将他引入里屋让了座。独孤雪就在床前一张凳子上坐了下来,中年妇人缓缓走了出去。

独孤雪见床铺上果然躺着一个面容憔悴的少年。他顺手拿起少年的手腕,搭住脉搏慢慢诊了起来。不一会儿,中年妇人从外屋走了进来,将一盘洗好的掐掉缨子的水萝卜放在了桌上,跟着她就来到床前,在床沿上坐了下来。独孤雪切了一会儿,向妇人道:“令郎的情况是由于体弱气虚,一时痰迷心窍所致!”中年妇人道:“那怎么办?”独孤雪道:“你先给他熬些稀粥,喂他喝下去,等他醒来时,就告诉他那一切全都是幻象。在他身体好一些时,再给他吃些鱼肉之类的补一补,不用去抓药。”中年妇人道:“一年到头儿我们家也吃不了几次肉的,鱼倒是可以去河里捉一些。”独孤雪道:“那就多弄些鱼给他吃吧!平时还要让他少吃一些凉的东西。”中年妇人缓缓点着头,接着又道:“这样真的就可以让他好过来吗?”独孤雪道:“当然了。”中年妇人喃喃道:“可乡亲们都说,小儿的魂魄是被山中某个害人的妖精给摄去了!”独孤雪知道乡野之人都信这个的,多说也是没用。于是他自怀中取出一只瓷瓶,从瓶里倒出了两粒药丸,笑道:“这个是定神的,可以还他的魂。一会儿把这两颗药丸给他服下去,他就没事了。等他精神好起来之后,就告诉他不要再胡思乱想了。”说着他就站起了身,中年妇人道:“家里也没什么好的,随便吃些水萝卜吧!”独孤雪笑着拿起一根吃了起来。这时中年妇人舀了半碗水,将药丸喂到少年口中,接着给他灌下水去。

药丸喂下去没一会儿,少年就醒了。中年妇人冲他道:“快见过这位先生!”少年看着独孤雪,喃喃道:“先生有礼!”看着妇人又道:“我好饿啊!”中年妇人道:“我这就熬粥去!”独孤雪朗声道:“令郎平安无事,我也要走了。”中年妇人看着他道:“一会儿我到市集上买些菜去,等他爹中午回来,大家一块儿吃顿饭吧!”独孤雪道:“不要破费。令郎身体好一些时,留着钱给他买些东西补养身体吧。”说着就向屋外走去。中年妇人追上去,送他出了大门,看着他道:“先生慢走!”独孤雪道:“大嫂请回吧!”说完转过身沿着巷子缓缓走去。中年妇人只觉他的背影无比高大,喃喃道:“你可真是我们家里的大恩人哪!”直到独孤雪的身影在小巷尽头消失了,她才转身回去。进屋后,她向少年道:“先生说,你看到的都是幻象,你的魂儿被妖精给摄去了。但是不用怕,现在你已经好了。不要再胡思乱想了,那些害人的妖精最能迷惑像你这样的傻孩子了。”少年看着她道:“我知道了。”中年妇人又道:“好好干活儿,以后自然会有好女孩儿喜欢你的!”少年应了一声,又道:“娘,我饿了。快去做饭吧!”中年妇人微笑着向厨房走去。独孤雪出了村子就沿着一条弯曲的小路缓缓走去。走了一会儿,来到一条阡陌上,只见两旁的旱田里正有一些穿着粗布衣衫的农夫顶着火热的太阳辛勤劳作着,有的抡鞭赶牛,有的弯腰扶犁,还有的在挥锄头。渐渐地独孤雪出了阡陌,沿着一条两旁野草丛生的荒路向草木茂盛的深山走去。山势连绵起伏,一眼望不到边。他边走边想:那少年所说的仙女,不知是怎样一位人物?她现在是否还在这座山里呢?沿着山路走了大半天,来到了一条清泠泠的小溪边。溪水清澈见底,微风一吹,泛着层层波纹。独孤雪蹲下身子,挽起了衣袖,双手并拢着捧起水来喝了几口,然后用手背沾了沾嘴唇上的水珠,站起身又接着向前走去。在山里转了好一阵,太阳渐渐西沉了,天边那一片红紫相间的云霞将整个山林映得一片火红。他站在荒路口,四处巡视了一圈儿,就朝着附近一处林木茂盛的地方走过去,准备拾些枯枝引火。

谁知他进入荒树林没多久,就发现一些大榆树的枝杈上面挂着一串串嫩绿的榆钱儿。他腹内正有些饥饿,咽了咽口水,就蹿身纵上了一颗大榆树,坐在树杈上用手摘着树上的榆钱儿吃。榆钱儿很新鲜,吃到嘴里甜丝丝的。他摘完了附近枝杈上的榆钱儿,又跳到旁边的枝杈上去。直到他吃得差不多饱了,才找了一个粗大的枝杈,侧身倒了下去。天色渐渐暗下去,金黄的圆月就变得清晰明亮起来。月光透过枝叶间的缝隙洒下来,将斑驳的树影投射到地上以及独孤雪的身上。远处偶尔传来几声野兽的嘶吼,但更多的是各种昆虫的叫声。独孤雪不知不觉就睡着了。睡得正香甜,一阵冷风吹过,他浑身一个机灵就醒了。凭着他敏锐的听力,觉察到不远处有衣袂飘动的声音。于是他跳下树来,朝着衣袂飘动的声音悄悄走去。

大约走了几十步,只见林中一片相对空旷的平地上一个白衣女子正在那里如跳舞一般做着各种美妙的姿势。独孤雪伏在一颗大树的树干旁悄悄看着。白衣女子跳了一会儿,就纵身飞了起来。随后独孤雪施展轻功追了上去。二人一先一后,都在空中飞腾着,时而足尖在树枝的枝杈上轻轻点一下,又接着飞奔而去。就这样没多久,二人就来到了一个雾气蒙蒙的山谷中。月光也变得朦胧起来。独孤雪跟得很近,白衣女子似乎发觉到他在后面跟踪,忽然停下脚步,转过了身子。独孤雪和她相距几步之遥,月光恰好照在白衣女子的脸上,将她的面容和身材映得很清楚。闭月羞花的面容,窈窕婀娜的身姿,高贵典雅的气质。

独孤雪痴痴地看着她,忽然道:“田姑娘!”这女子愣了一下,缓缓道:“你是……?”独孤雪道:“上次你在酒店门前救过我的。我叫独孤雪!”白衣女子正是田蓉蓉。她看着独孤雪道:“独孤大哥,这么晚了,你跟着我干吗?”独孤雪走过来,道:“姑娘你不要误会。我正在一颗树上睡觉,忽然被一阵冷风惊醒了。我听到有衣袂飘动的声音,所以就走了过来。深更半夜的,一个女孩子孤身在山林中出没,我心里觉得奇怪,于是就想跟上来瞧个究竟!”田蓉蓉笑了笑,道:“男女有别。万一我要是洗澡或者内急什么的,你也跟上来吗?”独孤雪笑道:“那样的话,我自然会回避的。”田蓉蓉轻轻一笑,四下看了看,柔声道:“我要去见师父了,你别再跟着我了!”独孤雪道:“我可以沿路保护你啊!”田蓉蓉道:“不行啊!师父她性格怪僻,不喜欢见外人的!”独孤雪道:“原来是这样。对了,那个采花的少女一定就是你了!”田蓉蓉看着他,疑惑道:“什么采花少女啊?”独孤雪笑道:“我不是说采花贼。前些日子你是不是去过别的山头采过花呢?”

田蓉蓉道:“没错。你怎么知道?”独孤雪向旁边走了两步,缓缓道:“那边的山根儿下有个小村落。前些天一个少年进山砍柴,遇见你之后,居然迷恋成痴,回到家里还大病了一场呢。”田蓉蓉道:“这关我什么事?”独孤雪道:“当然不关姑娘的事。可是那些乡下人没见过姑娘这么好的轻功,也没见过像姑娘这般美貌的女子,他们又很迷信鬼神精怪,所以就把你当成了仙女。”田蓉蓉看着独孤雪,轻叹一声,喃喃道:“原来是这样!以后我白天不往那边山上去了!”独孤雪朗声道:“那个少年,我已经看过了,他本就体弱气虚,再加上一时兴奋过度,气血不调,导致了头脑发热,意乱情迷。现在已经没什么大碍了。”田蓉蓉走上前道:“这样就好!想不到你也会看病,而且还有这么好的功夫?”独孤雪道:“久病成良医嘛。少年时身体不好,经常抓药看郎中,渐渐地我也懂了些医理。后来接触到了武功,而武功和医术又是密切相关的,所以习武之人会些医术也不足为奇!倒是姑娘这么年轻美貌,不知你的武功和医术又是和谁学的呢?”田蓉蓉笑道:“当然是师父!难道你不是吗?”独孤雪道:“我可没那么好的运气拜师学艺。在下这点微没的功夫和医术,都是环境给逼出来的。”田蓉蓉看着他点了点头,眼神中闪现出一种敬佩的目光。独孤雪抬头望着朦胧的月亮又道:“今晚的月色好美!”田蓉蓉笑了笑,柔声道:“我这就回去了!”

独孤雪道:“你对我的救命之恩,我都没办法报答,就让我送你一程吧!”田蓉蓉犹豫了一下,道:“那好吧!”说着就迈步往前走去。独孤雪紧跟在她身旁,她身上的芬芳一阵阵散发出来,吸到鼻孔中,有说不出的受用。迷蒙的月光下,二人并肩缓缓走着,一路上谁也没有说话,但他们的内心都萌发出一种温暖和愉快的感觉。不知不觉,前面出现了一片花树丛。二人走到这里就停了下来。在月光的映照下,粉红的花瓣清晰可见!深夜是幽静的,静得可以听得见呼吸声。远处还传来一阵阵昆虫的叫声以及淙淙的水声。田蓉蓉看着独孤雪道:“好了,就送我到这里吧!前面就是我师父的住所了。”独孤雪点头道:“田姑娘,请多保重!”田蓉蓉向前走了几步,转过身来,手扶一颗花枝冲他轻轻一笑,月光下她的面容更显得娇艳俏丽!随后她就扭过头去,缓缓走进了花树丛。独孤雪一直看着她身影消失之后,才一个人垂着头默默返了回去。田蓉蓉进入花丛中走了没一会儿,就来到了一间竹篱院落的大门前。门楼是用细竹竿编制的,门前横着一条哗哗淌水的沟渠。院内是一间形式美观的竹屋,屋里的油灯正亮着。田蓉蓉见大门关着,就一个纵身翻进院落,几步来到了房门前。开门进屋之后,只见屋内一个身材微胖的中年尼姑正坐在桌前看书。田蓉蓉往前走了两步,柔声道:“师父,你还没睡啊?”尼姑放下书,看着她道:“你不也是才回来嘛!最近你练功很卖力啊,相信你的功夫一定又精进了不少。”田蓉蓉道:“师父的功夫博大精深,弟子愚钝,只能学得一些皮毛。”尼姑道:“你的资质已经很不错了。练功夫就要脚踏实地,循序渐进,如果贪多图快,什么也练不出来的。”田蓉蓉躬身道:“弟子知道!”说完走上前去,用柔荑般的双手在尼姑肩上轻轻揉弄着。老尼缓缓道:“小技法靠练,大道理靠悟。练功时要一边练一边思考,这样才能将所学的功夫融会贯通,发扬光大。”田蓉蓉一边揉捏着老尼的肩窝一边柔声道:“嗯,谢谢师父教导。”老尼又道:“在江湖上行走,光有好功夫还不行!还要有一个冷静的头脑,一个敏锐的洞察力。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也不要感情用势,更不要相信男人的花言巧语。”田蓉蓉应了一声。

老尼拿起桌上一根发簪轻轻拨了一下油灯芯子上红火苗下端的蓝焰,缓缓道:“三十年前,姑苏十八家商行的老板叫薛海,我就是他的小女儿薛寒香。”田蓉蓉笑道:“弟子还是头一次听到师父的名讳。”老尼接着道:“当时我正待字闺中,恪守礼仪,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奢华生活。有一天,亲属给我介绍了胡翰林的儿子,让我相看。在父母的极力劝说下我和那位胡公子见了一面。虽然他仪表风流,谈吐幽默,很能讨我欢心,但我却对他没什么好感。我们两个私下里又会见了一次,他见到我之后没说几句话就趁着四下无人,对我动手动脚。我就说‘你不可以这样’。可他哪里肯听我的?上来就拽着我的手臂要对我非礼,我就用力推拒着。正当我们撕扯推拒之时,一个小丫环忽然撞开门,闯进了屋子。胡公子见有人来忽然一惊,立即松开了手,讨了个没趣,灰溜溜的走了。打那以后,我再没有见他。他也再没到我们家里来。从此我们两家也不大来往了。”田蓉蓉道:“这个胡公子真的是很可恶,都是师父你太老实了,才惯得他如此放肆!换作是我,非狠狠给他两个大耳刮子不可。让他知道女孩子不是都那么好欺负的!”老尼叹了口气,道:“我当时又羞又怕,出于本能只顾着保护自己,根本也没去想别的。”

田蓉蓉道:“还好上天没有纵容那个家伙。什么翰林儿子?我看他就是一个胡作非为的流氓!”老尼缓缓道:“有钱有势的一般很少懂得尊重人啊!有时候那些纨绔子弟比流氓还要猖狂呢!”田蓉蓉轻叹了一声。老尼接着又道:“没多久,邻居王大妈又给我介绍了一个规规矩矩的姓潘的举人。他家里也颇有些家资,在我们当地也还算有些名望。我和这个潘举人第一次会面时,他满口的之乎者也,谈古论今,显然是在我面前卖弄才华。幸好我没事时也涉猎过一些书籍,还能和他说上几句,他虽然有些无聊,但还算知书达理,样貌也不错。接触几次之后,我渐渐对他有了些好感,父母也就给我们定下了婚事。谁知没几天,他的父母就来我们家里退婚。后来才知道,潘举人在朝廷大比之时中了进士,而且不知怎么就被国舅爷相中了,国舅爷还把自己的女儿许配给他。为了做国舅爷的附马,他当然就不再理我了。一个人为了攀高结贵,曾经的山盟海誓也就全都化作梦幻泡影了。”田蓉蓉道:“这个潘举人在哪儿,我要为师父杀了这个负心汉!”老尼缓缓道:“算了。他早把我忘了,就算杀了他又能怎么样?这种薄情寡义之人多的是。”田蓉蓉道:“师父你也别太难过了!恶人自有恶报。”

老尼摸着她的手,笑道:“傻孩子,我是告诉你千万不要把自己的终身幸福托付给一个男人,那样的话,你迟早会后悔的。要记住靠别人不如靠自己。”田蓉蓉道:“我知道了!”老尼又道:“后来我对世态人情心灰意冷,就一个人收拾行囊离家出走了。有一天,在荒路上遇到了几个歹人,我正不知如何是好,忽然有一个身怀绝技的武林高手赶了过来。他三下五去二就打退了那些歹人。这个侠士虽然身量魁梧,但相貌平平,可也不知怎么的,我就是看他很顺眼。当时忽然有一种想跟着他浪迹江湖的冲动,可我仔细又想了想,还是没那么做。于是我彬彬有礼地谢过他的仗义相救,随后就独自向幽寂的大山中走去。谁知他一直暗暗沿途跟着我!我也不知他是什么意思,反正他没有伤害我。直到我进入了一座尼姑庵,这个侠士才离开。”田蓉蓉停下手,笑道:“这人倒有些意思。”尼姑接着道:“有一天早上正下着大雨,这个侠士伤痕累累的跑到了尼姑庵,找到我之后,第一句话就问我还认不认识他。虽然他浇得像个落汤鸡,身上还带着伤,但我还是认出他是曾经救过我的那个侠士,可我已经打算不再理会红尘中的事情,所以就装作不认识。他接着又说,他在青松崖上遭到了五大派掌门有计划的偷袭和围攻,能逃脱出来已经算是万幸。”

田蓉蓉道:“这人所说如果当真,他的功夫在江湖上倒是一流的。”老尼道:“当时他说着说着就吐了一大口血,把我吓坏了。跟着他从怀中拿出了一本书交给我,并且说我是他唯一信得过的人,让我照书习练功夫。我有些犹豫,他就拉着我的手,让我一定答应他。他眼神中的那种迫切让我不容推辞,何况他还救过我,于是我就点头答应了他。那人满足地微微一笑,随后又吐了一大口血就闭上了眼睛。我也顾不得别的,忙拿起他的手腕试了一下他的脉搏,发现他的脉息已经停止了。于是我和庵内的一些师姐本着慈悲之心,就去附近市镇上为他去买了一口棺材,将他安葬在了山后的乱草丛中,还为他诵经超度。大家虽然难过,但除了我之外谁也没有流泪。师姐们都安慰我,以为那人是我俗家的相好。我也没有分辩。”田蓉蓉道:“师父本就是个多情之人!”叹了口气,又道:“最可恶的就是那五大派的掌门,干吗非要联手行凶呢?”老尼道:“这个我也不太清楚,无非也就是争名逐利。可能他们光明正大的单打独斗都不是人家对手吧!”田蓉蓉道:“我也曾听人说过,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如果打不过人家,就诬蔑人家是邪门外道,然后再动员所有武林人士以铲除邪恶为由群起而攻之。真是无耻之极!”老尼道:“好了,不要胡思乱想了。天也不早了,快回里屋睡觉去吧!不用理会师父。”田蓉蓉走到老尼身前,冲她轻轻一笑:“师父你也早些休息啊!”老尼点了点头。田蓉蓉腰肢轻扭着向里间缓缓走去了,老尼拿起书本又继续看了起来。独孤雪出了山谷,在山路上又走了好一会儿,月亮已经偏西了。这时他也有些劳累了,靠着一颗粗壮的大树刚刚坐下来,忽然从山林中刮出来一阵急风,吹得树上的枝叶剧烈地摇动着,有不少的叶子随风飘落下来,地上的长草也都急速摆动着。接下来不知什么东西摩擦长草的声音传了过来。独孤雪凝神站了起来,向声音来处望去。随着一声猛兽咆哮,一只体形庞大的斑斓猛虎从林间草丛里走了出来。独孤雪心道:常听说书人讲起景阳冈武松打虎,不想今日我也要和猛虎较量一番了。猛虎看见独孤雪之后,两只前爪在地上挠了几下,张开血盆大口一蹿身就扑了上来。这一下纵起了大约两丈高。独孤雪侧身一闪,一个庞然大物带着劲风在他身边飞了过去。独孤雪心道:这只猛虎的体形如此庞大,少说也得有四五百斤,这一扑又如此急速,力道沉猛果然不同寻常。如果以硬碰硬还真是难以招架。

他正想着,这只猛虎转身跑了几步又朝他扑了上来。独孤雪随着它的身子就势一个倒翻身,猛虎在他身上飞纵而过,凌牙利爪丝毫也没有碰到独孤雪的身体。当老虎再次扑过来时,身子低了一些,独孤雪只好仰倒在地上,老虎的两只前爪就向他按了下来。独孤雪双手擎住它的两只前爪,用力推拒着,可他双腿也被老虎的两只后腿紧紧环住。独孤雪用力翻身,和老虎就滚在了一起。他一边躲闪着老虎的凌牙利齿一边抓着虎爪和它一块儿在地上滚动着,忽然他腾出右腿屈膝在老虎的腹部用力一顶,乘老虎从自己身上微微离开之际,挥起右肘迅速往虎头上撞去,老虎被这一肘打得惨叫一声。紧接着独孤雪又是一脚朝着虎身踢了过去,老虎被这一脚踢得翻了一个身。独孤雪来不及爬起来,连忙向旁边滚去。还没等他滚多远,老虎又合身扑了上来。独孤雪连忙横过身子斜出一脚,借力使力正踢在老虎的后臀上。老虎大吼一声,身子斜斜地向前栽去,撞在了旁边一颗小树上,将树干拦腰撞断。

这时独孤雪翻身爬了起来。随后老虎也四爪着地站了起来,见独孤雪正立在它身后不远处,于是抡起尾巴就朝独孤雪抽了过来。独孤雪施展轻功向后一跃,闪过了虎尾的抽打。老虎连抡了几下尾巴,风声虎虎,但是都打空了,随后它转过身子往前一蹿又朝独孤雪扑了过来,身子腾起有一丈多高。独孤雪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看准时机飞身而起,双脚朝着老虎的身体踹了上去。老虎身在半空,爪牙无法施威,出于本能一低头,背部却遭到了重创。这一下独孤雪虽然只用了七成力,但猛虎扑上来的力道也不如先前那么大了!只听“嘭”的一响,紧跟着老虎一声嘶吼,身子向后急速飞了出去,半空中打了个旋,“扑通”一声落在夯实的地面上。独孤雪身子刚挨到地面就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见老虎倒在地上身子来回滚动着,痛得不住地咆哮,不禁有些怜惜,心道:我并不想伤害你,只是为了防身,才逼不得已和你交手。可能你也是饿得急了,才会向我扑过来的。饥饿的滋味我也经常接触,的确是不太好受,你是急着寻找食物才盯上了我,所以我不怪你。独孤雪见老虎站起来后,一只后腿上正流着血。他也不便上去包扎,从身上翻出了一瓶止血的药粉,倒了一些在手中,然后渐渐向老虎走去。

那只老虎看见独孤雪之后,大声嘶吼着居然又扑了上来。这回显然扑的力道差了许多,独孤雪轻轻一闪,就躲了过去。在老虎从自己身旁经过时,他抓紧时机迅速出手,又快又准地将止血药粉都涂在了它后腿的伤口处。跟着他就施展轻功,在空中连续几个翻腾,身子如同风火轮一般。到了一颗大树近前,双足在地上轻轻一点,一纵身“嗖”的蹿了上去。这些动作一气呵成,做得干净利落,丝毫没有拖泥带水。那只猛虎回过身来,四处看了看,发现独孤雪的身影已经消失了,就低着头一拐一瘸地向树林中缓缓走去。独孤雪看着它,心道:但愿你能尽快捕到其它食物,伤势能早点儿好起来,可以自由自在地在这片山林里生活,千万不要被那些可恶的猎户发现你的行踪。想了一会儿,他双臂一展,伸了个懒腰,忽然只觉左臂上丝拉拉有些疼痛,撩开衣袖一看,只见几道细长的抓痕渗出了血印。他在伤口处上了些止血药粉,然后从衣襟上扯下一块布条,将伤口缠了起来,心道:这一定是方才和老虎打斗时,不小心被虎爪划伤的。这下好了,现在大家扯平了。想了一会儿,就倚着一根大树杈闭上了眼睛。

不知不觉天色微明,东方的曙色冲破了黑暗,天边泛起了鱼肚白。晨风阵阵拂过,吹得树叶沙沙作响,独孤雪睡了一觉,这时刚好醒过来。他揉了揉惺忪睡眼,“噌”地从树上跳了下来,一直沿着山路向前走去。走着走着来到一个小水泡儿前,蹲下来低头向水中一瞧,水面上清晰地映出了自己的倒影,他一边摸着嘴边扎手的胡茬子,一边暗想:自己有三天没理胡子了,昨晚见到田姑娘时,我这副样子一定很狼狈。她那样一个干净清纯的少女居然对我的外表丝毫也不在意,真是难得。想了一会儿,就从怀中取出一把精致的小刀来。刀刃雪亮,看得出钢口非同一般。他握着小刀的刀柄,对着水中倒影用刀刃缓缓修理起了唇边、下颌以及两腮上的髭须和刚髯。修理完胡须,他就收起小刀,低着头撩起水来洗了几把脸。水的清凉驱散了他睡醒后的懒散,整个人立即精神起来。他蹲在水泡儿旁边,四处巡视了一下,跟着就起身沿着崎岖山路大踏步走去了。不多时他就下了山,来到大路边上一个茅椽蓬牖的茶铺中,在空位上坐下来喝了些茶水,吃了些点心。随后他起身结算了茶钱,顺便向茶博士打听了一下附近的路,然后就沿着前面一条宽阔的大路缓缓而去。

他眼前总是有意无意间浮现出田蓉蓉的音容笑貌。他告诉自己,田姑娘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不可以对人家姑娘胡思乱想的。可是越告诉自己不要乱想就越是不自觉地去想。有的女人只要随便看她一眼,就怎么也忘不掉,多看一会儿,就会不自觉地心跳加速,热血沸腾。即便她穿得很严实,也容易让人想入非非,甚至会有一种撇下一切跟她去的想法,不禁连自己都怀疑自己是否已经爱上了她。独孤雪站在一片旷野中,抬头望着浩瀚的蓝天上那一层层颜色深浅不同的流云,只觉人世间的一切都是那样的渺小。接着他又向远处那连绵起伏的小山看去,默默感叹了一番造物的奇妙。轻风迎面吹来,吹得他的发梢像地上的草叶一样急速地摆动着,而他的衣襟则如水面的波纹一样起伏不定。他低下头去,心道:田姑娘果然越来越有魅力了。难怪那个少年第一次见了她,就把她当成了仙女,居然为她一病不起。看来一个正常的男人在漂亮女人面前克制情欲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想了一会儿,深吸了一口气,就抬起脚步踏着长短不齐的杂草向前走去。山谷中的一片绿草地上,零星点缀着一些小黄花。四周是一些高低相间的花树,当中座落着一处竹篱院落。院落旁边缓缓流淌着一条清澈的小溪,和门前的沟渠相连。田蓉蓉双手各捏着五枚钢针玉立婷婷地站在草地上。在她正前方十步左右是一颗大树,树干有三四个人合抱那么粗,树冠庞大,枝叶繁茂。老尼站在树旁,左手握着一把粉红的花瓣,右手握着一把翠绿的树叶。忽然她双手向空中一扬,花瓣和叶子就混在了一起,如蝴蝶一般自半空中飘飘荡荡地飞落下来。这时田蓉蓉右手扬起,五枚钢针全部发了出去。紧跟着她左手挥出,另五枚钢针也发射出去。只见一溜亮光闪过,接着几声脆响,再朝粗大的树干看去,上面钉上了十枚粉红的花瓣。那些绿叶却丝毫也没受到影响,缓缓飘落在了地上。

田蓉蓉高兴地道:“师父,我成功了!”一纵身在空中翻腾了几下,身子轻飘飘地落到老尼身前。老尼看着钉在树干的花瓣点了点头,缓缓道:“嗯,不错!有了轻功和魅术,再加上这飞针的技法,相信你足可以自己保护自己了。你要下山去,我也就完全放心了。”田蓉蓉挽着她的胳膊,撒娇地道:“我不走嘛!我要留在你身边照顾你!”老尼缓缓道:“傻孩子,你又没有出家,怎么可以陪我一辈子呢?”田蓉蓉道:“可是师父需要有人来照顾啊!”老尼道:“知道你孝顺!不过我已经习惯了孤独。”田蓉蓉道:“师父你骗不了我,我知道你很寂寞的!要走我们一块儿走,否则我不离开你!”老尼慈爱地抚摸着她的柔发,望着远处呆呆地出神。四周除了风声以及昆虫的叫声,就只剩下二人衣袂飘动的声音。独孤雪走了一路,来到一片幽静纷乱的杂树丛中,这时太阳已经落山了。天色还没有完全暗下来,四处的景色都笼罩在一片蒙蒙的烟雾中。这些烟雾也不知是附近村落飘过来的炊烟,还是树叶蒸腾出来的水汽。他踏着林中的荒草在疏落的杂树丛中缓缓穿行,耳边萦绕着各种昆虫和鸟雀的叫声,忽然间发现旁边一块大石头上站着一个身穿粗布衣裳的男子,双手正拽着挂在歪脖树上的一个麻绳系成的圈套,伸脖子就往绳套上挂去。独孤雪见势不好,立即取出一柄小刀,顺手朝着树杈上的绳套发了出去。那个男子刚踢开石头,只听“夺”的一声,随后手指粗的绳索就断开了,紧跟着“扑通”一声,他抓着断开的绳索摔倒在地上,“哎哟”了两声,心里疑惑起来。独孤雪缓缓走过来,一蹿身取下了钉在歪脖树上的小刀,看了看刀刃,喃喃道:“还行,没损茬儿!下次还可以照样用它剃胡子。”伏在地上的男子看着他道:“你干吗管我的闲事?”独孤雪收起小刀,看着树丛间的雾气,缓缓道:“知恩不报非君子,见死不救是小人。”说着向坐在地上的男子看去,只见他三十岁上下的样子,头系一块破旧的方巾,一身粗布衣裳,上面还打着补丁,身体瘦弱,面色蜡黄,一脸愁容,眼神中透着无限的迷茫与绝望。

粗衣男子起身看着独孤雪道:“你也是读书人吗?”独孤雪道:“我在学堂里没呆几天,也没读过多少书,不能算读书人。”粗衣男子道:“在下自幼饱读圣贤之书……”独孤雪打断他的话,道:“读书若都读成你这个样子,读来何用?”粗衣男子道:“仁兄你有所不知啊!算这次我已经三次落榜了,你说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独孤雪道:“你有没有意思,我不知道。不过人生的路有千万条,难道你非要指望中榜才能寻找出路吗?”粗衣男子道:“是啊!十年寒窗不就是为了一朝中榜,然后飞黄腾达吗?”独孤雪朗声道:“欲望无止境!想不到科举居然把你毒成这个样子?”说着轻轻摇了摇头。粗衣男子疑惑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已经山穷水尽了,你何苦又来讥讽我?”

独孤雪道:“不是讥讽。老兄学富五车,我怎敢出言讥讽?”粗衣男子道:“你还说不是?你明知道我已经落第了嘛!”独孤雪道:“知道。可是考不中并不代表你就无德无才啊!也许是他们和你的见解不同!那些中榜当官的以及那些主考官,也不见得他们的才学就高到哪儿去?相反我看都是些麻木不仁的庸碌之辈。”粗衣男子道:“此话怎么说?”独孤雪道:“你自己不会看吗?黎民百姓过的什么日子,朝廷官员又过的什么日子?”粗衣男子道:“读书翻身,出人头地,这可是穷苦人最向往的。”独孤雪道:“穷苦人那么多,有几个读得起书的?你说的根本就不现实。”粗衣男子道:“可也是!要是都翻身做官了,谁当百姓呢?”独孤雪道:“有人的地方就会有穷有富,不可能人人都一样的。但是不管是穷是富,总要讲点仁义。”粗衣男子点点头,又道:“这些年读书求学,花费了不少钱,家底儿也早让我折腾光了。这次春季科考,我赴试的盘缠还是求爷爷告奶奶借的高利贷,人家是看在我外叔公的面子上才肯借我的。”独孤雪道:“你为什么不直接向你外叔公借呢?”粗衣男子道:“我一冲他借钱,他就推说没有。我有什么办法?亲戚要恼,就从钱上来。所以为了维护亲情,我和他从来不办钱财事。”独孤雪叹道:“这样的亲戚没有也罢。在你有困难时,有心帮你的,根本不用等你开口;无心帮你的,就算去求他也没用。”

粗衣男子点着头,道:“如果我就这么回去的话,别人知道我又一次名落孙山,一定会讥笑挖苦我的。再说那些高利贷一时间我也还不上啊!”独孤雪道:“依我看,你就别再考了!官场黑暗,你不行贿送礼、走后门拉关系,就算考到头发白了,也还是考不上的。”粗衣男子道:“送礼没钱,拉关系没人,难道这辈子就真的与金榜题名无缘了吗?”独孤雪叹道:“有缘也好无缘也罢,到头来也不过是一场空!如今的世道,没钱没势,就算你才高八斗,也一样要落榜的。”粗衣男子道:“好羡慕那些榜上有名的,从此就可以出人头地,光宗耀祖了!”独孤雪道:“志向远大是好事,但是一定要把心放正。中了榜并不等于就有所作为。人一旦有钱有势,往往就会变得无情无义,那颗心也早让名利二字给熏黑了。还谈什么光宗耀祖?”粗衣男子道:“可是有了权势,不就摆脱生活的艰难了吗?”独孤雪道:“没错。但是那些赃官搜刮来的钱财都是老百姓的血汗啊!在官场中如果不与别人同流合污,你的官只怕是做不稳的。”粗衣男子道:“可是我很想改变命运。”独孤雪道:“不要那么急功近利,路要一步一步走。所谓的仕途经济,你就不要去想了,那不过一些有钱人的游戏罢了。大千世界中,每个人都是与众不同的,怎么可能都去走同一条路呢?凡是人为定出的法则都不符合自然之道。”粗衣男子被独孤雪这么一说,没了主意:“那你说我该怎么办?”独孤雪道:“你还想不想寻死呢?”粗衣男子摇头道:“不想了。”

独孤雪道:“这样就对了!生命诚可贵,岂能如此儿戏般自寻短见?人生在世,应该宽宏大量,动不动就寻死觅活的,那样只会让人看不起!”粗衣男子道:“我这就回去想办法筹款,赶快还清那些高利贷,再晚的话,利滚利就欠得更多了!”独孤雪道:“你究竟欠了多少?”粗衣男子道:“当初借了二十两,现在连本带利差不多得还四十两!”独孤雪又道:“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吗?”粗衣男子道:“只有一位六旬老母。”独孤雪道:“幸好你命不该绝。否则你的母亲含辛茹苦把你拉扯这么大,结果白发人送黑发人,你在九泉之下能安心吗?”粗衣男子红着脸道:“我一时情急,没想这么多。”独孤雪从身上取出了一张五十两的银票,看着他道:“记住,还清了高利贷以后就别再去求什么功名了。你只管安心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挣钱养家吧!一定要好好孝敬你的母亲!”说着将银票塞到他怀中。粗衣男子拿着银票看了看,冲独孤雪“扑通”跪了下去。独孤雪朗声道:“快起来!小事一桩,何必参拜?”粗衣男子站起来,喃喃道:“从来没见过一个像你这么慷慨助人的!”独孤雪轻哼一声:“你真是不爽快!好了,在下还有事!”说完转身走向远去。粗衣男子痴痴看着他,直到独孤雪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蒙蒙的薄雾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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