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自古人生多磨难(1 / 1)
人生是苦的,因为人总是有所依靠。有了依靠,才有信心,才可以生存,可以发展。人生的过程就是不断寻找依靠的过程。但是找来找去却发现,一切依靠都靠不住。人的心灵可以独自遨游,但人的身体却没办法不依靠任何东西而独立存活。心灵依靠身体,身体依靠外界,而外界却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一个人想要过一份平静安宁的日子,似乎不太容易。为了生存,有时候不得不做一些自己不喜欢做的事情,也许这就是人生痛苦的根源!在纷纷扰扰的红尘中,每个人都躲不开世俗的缠绕。凡是善良的人都不愿见到以强凌弱的现象,可是却无法回避。在自然食物链中,人是排在最上面的。可在社会食物链中,贫困无助的人却排在最下面。自然法则就是这样,越是软弱的没有反抗能力的,往往越要被欺压被践踏,而那些剥削者也总有一个堂而皇之的借口。不过每个人都不愿意任人宰割,都想过一种自由幸福的生活。
红林二人和凌风在酒楼里边吃边聊,说得很高兴!只听林天愁朗声道:“江湖纷争无止无休!单说那些名门大派之间,就经常以各种小事为借口,互相间大动干戈。”凌风笑道:“世事往往就是这样!无论在哪里,无论干什么不都是争来争去的?人永远都不会那么安分守己的。”说着倒了两杯酒,一杯递给林天愁,一杯递给红蜻蜓。林天愁接过了杯子,看着凌风道:“蜻蜓她不会饮酒,不如就请凌少侠代劳吧?”凌风看着红蜻蜓道:“对不起!”红蜻蜓笑着道:“不要紧!”接着林凌二人一碰杯子,各自一口气喝了下去。大家一块儿夹菜吃了起来。林天愁放下筷子,缓缓道:“近来江湖中有一个叫吴世烦的剑客,剑术非同小可!”凌风道:“哦?比你的刀法如何?”林天愁道:“不相上下!”凌风叹了口气,道:“江湖上的确是藏龙卧虎!”林天愁道:“有机会你可以领教一下?”凌风笑了笑,道:“比武也要看状态!在下对这些事已经不那么在乎了!我只想过平静安宁的日子。”这时林天愁倒满了两只酒杯,二人端起来一碰杯,又干了下去。红蜻蜓随便夹了几口菜,吃了几块点心,喝了些茶水就放下筷子,坐在一旁静静地听他们二人谈话。
林天愁吃了两口菜,看着凌风道:“镖局的生意还好吧?”凌风道:“还过得去!都是些回头客!遇到些山贼土匪之类的,只要上前搭几句话,就可以通过了!我们长安镖局除了在大理活动,偶尔也跑跑南宋和吐蕃。只有一次出了差子!”林天愁道:“在哪儿?”凌风道:“吐蕃!”林天愁吃了口菜,放下筷子看着他。凌风看着窗外道:“那次是给吐蕃一位部族头领押运两箱金银!我们一路都很顺利,到了吐蕃境内,由于地形不熟,我们就按着地图沿小路行走。可是到了一处雾气蒙蒙的山谷中,忽然冒出一些藏僧来,我们之间语言不通,没办法交流。说不上几句大家就操家伙动武了。可没料到那些藏僧中有一位虬髯客放出了一只蜥蜴,将我们十余名镖师全都咬死了。当那只蜥蜴向我跑来时,我正要挥剑砍去,只听那位虬髯藏僧打了一声口哨,蜥蜴就跑回去了。再看地上躺着的那些镖师,个个脸色发紫,浑身抽成一团!我就知道那只蜥蜴一定有问题。”林天愁道:“后来怎么样呢?”凌风道:“后来我以手执剑看着那些藏僧。只等他们走上前来,大家拼个你死我活!很快那些人中除了怀抱瓦罐的虬髯客,其余的都围了上来,他们有拿刀的,有拿禅杖的,一块儿攻了上来。被我一阵剑招挡了回去!”红林二人都缓缓点着头。
凌风又道:“那些人退去之后,谁知那个虬髯客居然用汉语问我姓名,我就告诉了他。他问我要去哪里,我也如实说了。虬髯客哈哈一笑,说我坦诚,并说他知道路途,要为我带路!我心中却有些怀疑。他似乎看出了我的想法,于是告诉我一条路线,我按地图一看果然不错。接着那些藏僧都离开了。等他们走远之后,我就推着镖车顺着虬髯客指引的路途奔去了!没两天工夫就和两个接头的在一条滚滚的大江岸边碰头了。我见那接头的两个人衣着平平,心内有些疑惑,就问了他们好些话,两个人对答如流。这样大家互道暗语之后,我就把货物交给他们了!回到大理的长安镖局,我将情况和总镖头说了一下。总镖头也只有不住地叹息。没多久总镖头接到了那位吐蕃头领的一封感谢信。从此大家总算放下心了!”
林天愁道:“凌兄技压群雄,在下由衷佩服!”凌风道:“哪里?我在吐蕃停留了几天,曾经在一座古庙中与一位年近七旬的火房僧谈论武功,结果发现那人学识渊博,又和他推手较量了一下内功,才知道那人内功竟比我强出许多。于是我甘败下风,第二天就朝大理方向返了回去。”林天愁缓缓道:“真正的高手总是默默无闻的!因为他们追求的是一种境界,不需要靠战胜对手来张显自己。”凌风和红蜻蜓都不住地点头称是。大家又随意聊了一些古往今来的奇人异士,直到林凌二人都有了几分醉意,红林凌三人才一块儿走出雅间。等来到楼下,刚一拐弯,伙计就上前来冲三人索要饭钱,凌风随便翻出一块银子也不问饭钱多少就向伙计丢了过去,伙计一把接在手中,再没有过来纠缠。三人一块儿向酒店大门外走去。在街上走了一会儿,到了一条岔路口,红林二人和凌风互道珍重之后就分道扬镳了。凌风一跌一撞朝市集中心走去,身形很快消失在了滚滚人群中。而红蜻蜓掺扶着林天愁直接朝和平客栈而去。
到了客栈,二人来到林天愁的房间内,红蜻蜓扶着他在床铺上缓缓躺下。林天愁枕着枕头口中喃喃道:“我有些鼻塞头疼!”红蜻蜓以手背在他额上试了一下,道:“有一点烫!我去吩咐伙计给你熬一碗红枣姜汤来!”说着就转身走出了屋子。林天愁倒在床上只觉眼睛也跟着隐隐作痛,就轻轻闭上了眼睛。正要眯上一觉,红蜻蜓又开门走了进来。林天愁睁开眼睛,看着她道:“你不休息吗?”红蜻蜓在床头轻轻坐下,摸着他的头发,柔声道:“我要陪你一会儿!等伙计把汤熬好了,我就喂你汤喝,等你喝完了我再走!”林天愁深情地看着她,缓缓道:“你真是太好了!”红蜻蜓微笑地取出一块儿手帕在他额上轻轻擦了擦汗。林天愁又道:“你总是让我不知道该怎么对你才好!”红蜻蜓道:“只要你身体好起来,比什么都好!”林天愁闭上眼睛不再说话。红蜻蜓起身走到窗前,推开窗子向外面看去。
过了一会儿,伙计用一个托盘端着一大碗红枣姜汤走了进来。红蜻蜓命他将汤放在桌子上,伙计按她说的将汤碗放在桌上就出去了。红蜻蜓来到桌前,用一根白瓷汤勺轻轻舀了舀汤,吹了吹热气,转身向林天愁道:“太烫了。等一会儿再喝!”林天愁坐了起来,红蜻蜓道:“你不躺下了?”林天愁道:“等喝完汤再躺下吧!”红蜻蜓道:“那样也好。”说着她又来到了窗前。林天愁趿着鞋走到她身旁,将一件外衣披在她身上,缓缓道:“小心着凉!”红蜻蜓转过身来,笑道:“不要紧的!”心里面有说不出的温暖!灿烂的夕阳从窗口照进屋来,一道红亮的光柱子从地面一直沿伸到桌子上。林天愁走到窗口跟前,看着窗外的景色道:“今天的夕阳居然是粉红色的,再配上湛蓝的天,简直就像一幅画儿!”红蜻蜓道:“可惜我手中没有纸笔和丹青,没办法画下来!”林天愁道:“怎么你还会作画吗?”红蜻蜓道:“小时候经常画的,看什么漂亮,我就画什么,经常入迷连饭都忘了吃呢!”林天愁道:“哦?想不到你这么活泼的性格居然也喜爱作画!”红蜻蜓笑道:“这有什么奇怪的?只是我习武之后就慢慢荒疏了。已经有好多年不画了,再画起来可能会手生的很!”林天愁道:“没关系,你画成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红蜻蜓轻轻一笑,转身来到桌前,舀了勺汤吹了吹,用嘴试了试,轻轻点了点头。林天愁转身看着她,二人目光相接。她冲林天愁柔声道:“已经不烫了,过来把这碗汤喝了吧!”林天愁就走了过去。红蜻蜓将一勺汤喂到了他口中,林天愁喝到嘴里,感觉非常可口,接着就缓缓咽了下去。随后他在桌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红蜻蜓将外衣搭在椅子靠背上,又舀起一勺汤吹了吹,送到林天愁嘴边,轻声道:“张开嘴巴!”林天愁看着她水灵灵的眼睛,微微张开了嘴。红蜻蜓将多半勺汤轻轻喂入他的口中。林天愁又喝了下去。他喝了几口之后,就将汤勺接过来,自己舀着碗中的汤喝了起来。不一会儿,他舀起一枚大枣递到红蜻蜓嘴边。红蜻蜓张嘴将这枚大枣含在口中,漂亮有型的嘴巴轻轻动了几下,忽然一口将枣核吐到了窗外去。林天愁道:“你还会这种功夫?”红蜻蜓笑道:“不行吗?”林天愁道:“你能吐得准吗?”红蜻蜓笑道:“最起码用它打穴没问题!”林天愁道:“真的?”他起身来到窗前,从怀中取出一枚铜钱立在窗台上,几步回到桌旁道:“那你再吃一枚,将那枚铜钱打落窗外去!”桌子离窗口只有几步远,红蜻蜓道:“这里太近!不如我到床头那儿展示一下吧!”随后嚼着一枚大枣,来到床头。林天愁起身闪在一旁。红蜻蜓定了定神,嘴唇微动,“嗖”的一声,只见一样东西从她口中飞了出来,接着“啪”的一响,再看窗口那枚铜钱已经不见了。
林天愁从旁边围幔处走过来,拍手道:“太精彩了!在下佩服得五体投地!”红蜻蜓道:“这种技能也只适用于出其不意,攻其无备!”林天愁道:“但是用这方式攻击对手,足以致对方于死地!”红蜻蜓道:“所以这种技能是不能轻易使用的!”林天愁道:“你把这些大枣都吃了吧?”红蜻蜓道:“那怎么行?这碗汤是给你的!”林天愁道:“我喝了些汤,现在已经好了!还是你吃吧,我还要看你的技艺!”红蜻蜓轻轻一笑,柔声道:“那岂不是要浪费你的铜钱?”林天愁笑道:“不如我去捡些小石子来!”红蜻蜓道:“算了,你还是快点吃吧!”林天愁犹豫了一下,默默吃起来。红蜻蜓在一旁微笑地看着他。过了一会儿,林天愁放下筷子,朗声道:“今日欣赏到红女侠口吐枣核儿的绝技,真是三生有幸!”红蜻蜓道:“看你油嘴滑舌的,这么快你就好了?”林天愁道:“说来奇怪,确实好多了!”二人坐在桌前又说了一会儿话,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红蜻蜓忽然道:“天不早了,我该回房休息去了。你也早些睡吧!”林天愁应了一声,忽然拉住她柔荑般的手。红蜻蜓轻轻挣开,红着脸转身走了出去。林天愁愣了一会儿就上床休息去了。
第二天一早,林天愁起床后活动了一下肢体,感觉浑身很轻爽,就出了客栈到街上散步去了。转过了两条繁华的大街,正拐入一条小巷,忽然遇见一个双腿残废的满脸胡须、披头散发的男子在地上艰难地爬行着。这个男子浑身衣襟都脏兮兮的破破烂烂的。林天愁等他爬到身前时,从身上取出一块银子放在地上。这个残疾男子拿着银子冲林天愁连声道谢。林天愁道:“大家萍水相逢,随便帮你一把,何必客气?”残疾男子呜呜哭了起来。林天愁方想往前走,忽然立住了脚。残疾男子支撑着将身子靠在土墙边,用手捋了捋纷乱的头发,双眼呆呆地看着林天愁道:“你是我乞讨一年来唯一主动赏我银子的人。”林天愁道:“你怎么会落到这个下场呢?你没有家人吗?”残疾男子神色凄楚地道:“侠士,你有所不知啊?我本不是这里的人,我的家乡在淮北!”林天愁道:“那你怎么一个人跑这儿来了?”残疾男子道:“在家乡种田,税收太重,物价又高,日子不太好过。忽然有一天,一个穿着华丽衣裳的中年男子来我们这里说要招些人去大理做工,除了供应吃住,还有很高的工钱!我一听还真不错,就回到家里和家人商量一番,家人都很赞同。结果第二天我又在街上找到那个人,随他去了一个地方通报了姓名身份,并在一张契约上签字画押。在那里还有一些身穿奇装异服的官差以及一些同去报名的同乡。”林天愁缓缓点着头。
残疾男子接着道:“几天之后,我们就出发了!经过长途跋涉,来到大理之后才知道,原来是给当朝的佳惠公主修建一座豪华别院。可谁料我们做了大半年工,等工程快要完毕时,连半个铜子也没见到。每天喝清汤吃硬饼子,晚上好几个人挤在一间透风的小窝棚里睡破席子!大家都想走,可是要不来工钱,谁都不肯走。有一天,我接到家里来信,说父亲病重,我就找到上头管事的说了一下情况,想结算工钱走人。可那人跟本不讲道理,几句话不到头,就动手打人。我一时生气就和那人撕打起来。打了不一会儿,几个膀大腰圆的男子过来把我抓住捆了起来,当晚押入了一间阴暗的牢房里。管事的三天两头领着人进来拷打我一顿,说我居心叵测,要我招供。我不知道招什么,那些人就对我用各种酷刑。最后终于将我的双腿弄断了,见我死活不招,就把我放了出去!我站不起来,只有四处爬行,沿街乞讨。找到了这里好几家官府,都被赶打出来。最后好容易有一位官员肯听我讲话,可是人家一听我是被佳惠公主的手下人打残的,所以也不敢多问,后来就不再理我了。”
林天愁道:“佳惠公主是谁?”残疾男子道:“就是大理国当今的公主啊!当今皇帝段智兴就是她爹,皇上拿她当掌上明珠一般!据说这位公主是个知书达理的,可为什么她手下的人竟这般凶残无礼?”林天愁叹道:“狗仗人势呗!不过这件事,我倒可以找那个佳惠公主为你讨还公道。”残疾男子道:“不必了!讨不讨还公道已经没有多大意义了!侠士的大恩大德,在下没齿难忘!”说着他就沿街边慢慢向远处爬去了。林天愁望着他的背影,长叹一声,返回了和平客栈。他走到客栈的大厅内,红蜻蜓正坐在一张桌上痴痴发愣。林天愁走过去道:“蜻蜓,早啊!”红蜻蜓道:“你干吗去了?”林天愁道:“出去透透空气!”红蜻蜓缓缓点着头。二人叫了些饭菜,随后林天愁就和她讲起了那个残疾男子的事情。红蜻蜓道:“这不关我们什么事啊!”林天愁道:“吃完饭,我去打听一下那个皇家别院在哪里!”红蜻蜓道:“你要干什么?”林天愁道:“我看看那个佳惠公主到底是何等样人?”红蜻蜓道:“还不是两个肩膀扛个脑袋?还能长出三头六臂来?”林天愁道:“我想看看她的行事为人,有机会就和他说一下那个残疾男子的事情,看她怎么说?”红蜻蜓道:“这件事太危险了!再说人家公主可能还不知道有这回事呢?”林天愁道:“我很想弄个究竟,替穷苦人出一口气!”红蜻蜓默默无语。伙计将饭菜端到桌上,二人就吃了起来。
吃完饭后,林天愁道:“你在这附近不要走远,我去打探一下情况!”红蜻蜓应了一声,道:“一切多加小心!”说着向楼上走去。林天愁出了客栈,经过一番询问,终于知道:出了城西门,离此三十里的一个市镇边上就有一座新建的皇家别院!于是林天愁回到客栈骑上马,飞奔而去。穿过城内左一条街右一条巷,出了西门,沿一条又直又宽的大路飞驰而去。不到一个时辰,就看到了一片茂密的林子,林边恰好有一座气势不凡的大院落。林天愁下了马,将马匹牵到树林边,栓在了一颗大树上。他伏在草丛中向院落的门口看去,见四下无人就跑了过去。来到院落门前,只见门口上方悬着一个黑匾,上面写着“飘香别院”四个鲜绿的行楷大字。他正要踏上白石台阶,就听大路上传来一阵马蹄声。林天愁一纵身藏在了旁边的大石狮子背后。不一会儿,一个衣着华贵的少女带着两名提刀男子骑马到了门前,各自下马,将马匹拴在木桩上。少女挺胸抬头,两个高大的年轻男子跟在她身后,一块儿来到门前,一个男子上前敲了敲门。很快里面有人开门,三人就从门口走了进去。林天愁见这少女英姿飒爽,心道:这个少女难道就是那位佳惠公主?看上去挺有气质的嘛!
待三人进去不久,林天愁就施展轻功翻进了这个院落。四处奇花异草间点缀着几所别致的亭台,旁边一架幽雅的竹桥下哗哗流淌着溪水,几条青石小路弯弯曲曲的,他也不知该走哪一条,就施展轻功朝附近的楼阁奔去。一路上遇到一些提刀卫士,他都巧妙地闪了过去。正来到一处花阴下,往楼阁门前一看,只见方才进来的那个少女带着两个丫环走了出来。她们正朝着自己这边走来。林天愁心中一惊,微微低下了头。三人来到近前一块儿奇形怪状的大石旁就停了下来。一个肤色微黄、吊梢眉杏核眼的青衣丫环道:“公主,你怎么才来呢?奴婢都想你了!”林天愁一听,这少女果然是公主。只听公主笑道:“思侬,是想我的赏赐了吧?”另一个肌肤白嫩、细眉毛大眼睛的蓝衣丫环道:“没错,她就是想你的赏赐了!”青衣丫环道:“思情,你又瞎搅和什么?”公主道:“好了,你们两个不要吵了!”说着从怀中取一紫一绿两个玉镯,向两个丫环道:“不多不少,每人一个!”两个丫环分别接过玉镯道:“谢谢公主!”公主道:“你们如果有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别忘了说给我啊?”二人都道:“一定的!”思侬忽然道:“莺儿和燕儿为什么没跟公主一块儿来呢?”公主道:“她们在家给我看屋子呢!出来人多,要是让父皇知道就不好了!”思侬思情都道:“也对!”这时远处跑来一名侍卫,看了公主一眼又看了看两个丫环,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公主道:“思侬和思情都不是外人。有什么话你直说吧!”那名侍卫道:“两个叛徒已经抓到了!现正监押在牢房内。请公主定夺!”公主道:“知道了!你先派人好生看管着,我随后就到!”侍卫应了一声,跑了下去。公主轻轻在两个丫环的脸上各捏了一把,柔声道:“你们随便玩儿去吧!我不陪你们了!”说着朝一排厢房走去。林天愁绕道远远地跟着公主,只见她进了中间一扇门。林天愁一纵身,跃上了一颗大树,静静地伏在茂密的枝叶间。过了一会儿,只见公主换上一身青黑色的紧身衣,英姿飒爽地走了出来。林天愁待她从树下走过,见四下无人,“噌”的跳了下来,几步赶到公主身前。公主吓了一跳,正要喊人,林天愁食手竖在嘴前“嘘”了一声,示意她不要出声。公主上下打量了林天愁一眼,见他俊俏英武,质度不凡,稍微松了口气。林天愁笑了笑,道:“你就是佳惠公主吗?”公主道:“没错!请问你闯到这里来可有什么事吗?”说着目光缓缓在林天愁脸上扫视着。这位公主二十上下的样子,近看白嫩的脸颊上些微有几个很小的浅色斑点,皮肤很有光泽,眼睛又黑又亮,身形不胖不瘦,一身紧身衣衬托出了成熟女性应有的曲线美。
林天愁顿了一下,以手揉了揉鼻子,道:“这里很漂亮!修建这么豪华的一间别院,一定动用了很多民工吧!”佳惠公主轻轻一笑,道:“瞧你说的,盖房子哪能不用人呢?”林天愁道:“那些人都是义务给你做事喽?”佳惠公主道:“当然不是。每名劳工,我都会按月付给一定的工钱!”林天愁道:“是你亲自发放给他们的吗?”佳惠公主道:“我指派了相关的人来做这件事!”林天愁点着头道:“那你知不知其实那些劳工根本就没有拿到工钱,还有一个被你们管事的打得成了残废,只能四处乞讨!”佳惠公主瞪圆了秀美的双眼,道:“有这等事?”林天愁朗声道:“不错!”佳惠公主道:“那你认不认识那个残废民工?”林天愁道:“见过一面!”佳惠公主取出一块玉佩,道:“既然这样,这块玉佩暂时交给你,如果你再遇到那个民工就送给他,算我是给他的补偿吧!我知道其实他受到的伤害永远都补偿不了,但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至于克扣工钱的事情,我会慢慢调查的!”林天愁道:“玉佩我不能拿,因为我不能保证再找到那个人!”这时旁边过来两个卫士,见公主和林天愁在谈话,各自手摸刀柄站在了佳惠公主身前两侧,虎视眈眈注视着林天愁。
佳惠公主看着林天愁道:“我还有点事情要处理!如果你不着急,等我回来,咱们接着聊。来者就是客,你先到客厅里休息一下吧!”林天愁道:“不用了,我这就走!”说着朝院墙边走去。两个卫士道:“此人太无礼了!”佳惠公主看着林天愁的背影,莞尔一笑,道:“我们走吧!”三人沿着青石小路转弯抹角往监牢方向走去。这所别院中只有这么一间牢房,佳惠公主和两个卫士来到牢房门前,一个门卫向公主行礼请安,随后开了房门,公主和两个卫士就一块儿走了进去。房间的两扇窗子都关着,借着透过窗纸照进来的光线,只见一个白胖小生和一个黑瘦青年被五花大绑在两根粗大的柱子上。在他们对面有一套干净的桌椅,桌上放着皮鞭、夹棍、铬铁等一些刑具。佳惠公主进屋后就坐在了椅子上,两名卫士分立于她身后两侧。白胖小生和黑瘦青年都呆呆地看着佳惠公主。佳惠公主看着二人道:“你们两个还有什么话好说?”只听黑瘦青年道:“背信弃义的确是我们两个不是,但我们也是被逼无奈的!一切都听从公主发落!”佳惠公主回头向身后的卫士道:“给他们松绑!”两个卫士应了一声,就上前动手为二人解开了绳索。
白胖小生和黑瘦青年一齐向佳惠公主跪下,道:“多谢公主开恩!”佳惠公主道:“通敌叛国之人是一定要受处分的!”二人跪在那里手臂开始颤抖,都不敢抬头。只听佳惠公主又道:“一会儿你们随我到习箭圃去,我朝你们两个各射一支箭,你们谁能躲过去,谁就没事了!”白胖小生忙道:“公主的箭法一向出神入化。还望公主开恩哪!”佳惠公主起身道:“把他们两个押到习箭圃去!”两个卫士过来提着胖瘦二人像提着待宰羔羊一般,走出了牢房。转了几个弯,众人来到一片绿草如茵的场地上。白胖小生和黑瘦青年分别被绑在两个箭把子上,佳惠公主从箭把前一直走出二十步,转过身来。不一会儿,一名卫士取了一支强弓和两支燕尾箭,来到公主身旁侧身站在那里。佳惠公主拿过了弓,嫩葱似的手指在弓弦上轻轻一拔,发出嗡嗡的响声,不禁满意地点点头。这时她又取过一支燕尾箭来,搭箭上弦,弓开如满月,将箭尖对准黑瘦青年的心口瞄了瞄。黑瘦青年的心跳立即快了起来,无奈地闭上了双眼。忽然远处一只雄鹰展翅飞来,佳惠公主就将箭端瞄向了天上那只鹰。看准时机一松弓弦,“嗖”的一声,箭枝夹着风声飞了出去,空中划出一道亮线,一下子串在了雄鹰的身体上。跟着就听那只雄鹰一声长鸣,翻身落了下来。远处有一名岗哨跑上去拾了起来。旁边两名卫士互相看了看,都道:“公主好箭法!”
佳惠公主并不答话,又接过一个箭枝,搭箭上弓开始朝着白胖小生瞄去。佳惠公主瞄了几瞄,就是不射。白胖小生早已吓得满脸汗珠,浑身都被汗水湿透了!忽然公主长出了一口气,放下弓箭松回弓弦,将箭枝扔在了地上,喃喃道:“射会飞的鹰比射不会跑的人要有趣得多啊!”向旁边一个卫士道:“过去放了他们两个。”一名卫士跑过去,给白胖小生和黑瘦青年松了绑。三人一块儿向佳惠公主走过来。胖瘦二人来到公主身前,纷纷道:“多谢公主手下留情!”“小的愿为公主赴汤蹈火,再不会生背逆之心!”佳惠公主道:“将你们两个押回都城大理,罚你们坐五年监牢!刑满之后,你们要安分守己地自食其力,再不可做吃里扒外之事!否则定斩不饶!”二人都道:“多谢公主开恩!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佳惠公主无奈地一摆手,吩咐左右道:“把他们押回京城,关入天牢,一定要严加看管!”两名卫士应了一声,押着胖瘦二人走了下去。
当林天愁回到和平客栈时,已经是月上柳梢头了。楼下大厅内依旧灯火通明,红蜻蜓依旧坐在林天愁早上和她吃饭的那张桌子旁边。红蜻蜓见他走进大厅,迎上来道:“伙计都没影了。你再不回来,我也要回房睡去了!”林天愁道:“先去睡吧,有什么话明天再说!”红蜻蜓道:“怎么回来这么晚啊?”林天愁道:“路上玩儿了一会儿!”红蜻蜓又道:“吃了饭没?”林天愁道:“中午在一家小酒铺里吃过!现在不饿!”二人一块儿携手上楼,只听红蜻蜓道:“你见到那位公主了?”林天愁点点头。红蜻蜓道:“想必很美喽?”林天愁道:“公主也不一定就漂亮!不过这位公主还可以!”红蜻蜓道:“哦?难怪你去了这么久?”林天愁道:“那位公主自有一种气质,但是样貌武功都不能和你比的!”红蜻蜓道:“真的?”林天愁伸手搭上她背上,轻声道:“在我心里,你才是公主!”二人一块儿来到楼上,各自回房休息去了。
一间芬芳幽雅的闺房内,佳惠公主正在床沿上坐着。丫环思情蹲在旁边轻轻给她脱去了鞋袜,跟着起身去外屋端水!佳惠公主拿起床头上的一本书津津有味看了起来。思情从外间端了一盆温水进来,蹲身为佳惠公主缓缓洗起了脚,一边洗着一边道:“公主你真是太用功了,连这么一点时间也要看书!”佳惠公主道:“我这算不了什么,充其量只是合理利用时间罢了。听说中原的书生那才叫用功呢!读起来没黑没白的,为了专心,有的把头发系在房梁上,有的用针刺手指,还有的买不起书就想方设法到书香门弟去做杂工,以求有机会借书一阅!”思情一边撩着水一边道:“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呢?”佳惠公主道:“那些人相信只要读好了书,就一切都美满了!在大宋中原,只有读书人才能做官,才能实现自己的抱负!”思情道:“我觉得凡事应该恰到好处才是,读书明理自然没错,但为了读书不顾一切就不对了!”佳惠公主放下书,笑道:“你说得有理!”洗过之后,思情从外间梳妆台的垛子里拿着一把剪刀走到她身前,蹲下身子小心翼翼为她修起了趾甲。二人接着聊了一些园中的任务分配和出入供应等等。不一会儿,思情端着水盆出去了,回来之后仔细收拾了一下屋子。佳惠公主已经在床上侧身躺下了。思情将床前的轻纱床幔轻轻放下,熄了灯悄悄向外走去。窗外呼呼刮起了风!佳惠公主倒在床上翻来覆去想着白天的事情。她刚一闭上眼睛,林天愁的模样就出现在了她眼前!她越是告诉自己不要乱想,就越是不自觉去想!在一片纷乱的思绪中,渐渐入睡了。
第二天一早,佳惠公主和丫环思侬思情一块儿去餐厅吃了早饭,各自漱了口之后,就一块儿来到花池边欣赏茶花。一朵朵各式各样的山茶竞相怒放!两个小厮各拿着一支喷壶正忙着给花浇水。他们见佳惠公主走了过来,都上前纷纷打了招呼。佳惠公主点头示意了一下缓缓向前走去,思侬思情和他们随便说了几句话,就急走几步追上公主,三人一边闲话一边赏花。沿着一条曲折的大理石拼花的小径走过去,行不多久,三人就来到了一间四面带窗的亭子里。三人坐在凳子上,欣赏着四面的奇花异草,以及亭台楼阁。坐在亭子里可以听见不远处的小溪哗哗淌水的声音。思侬思情各自诉说了一些闺中琐事,佳惠公主忽然想起了什么。她向思侬思情二人道:“我要出去几天!如果有什么人来找我,就让他留话好了!”两个丫环点着头。随后佳惠公主回到房间换了身衣服,就来到别院的大门外。她勾起手指放在嘴上,打了一声响亮的口哨,很快从树林里跑出一匹马来。她来到近前扶着马鞍踩蹬上马,随后拨转马头地向善阐府方向奔驰而去!健马在路面上奔跑过后,溅起了一阵阵轻尘!
正午时分,红林二人正一块儿在街上散步,佳惠公主骑着马就来到了二人身后。她看到林天愁的背影跳下马来,走上去在林天愁肩上轻轻拍了一下:“喂,这位大哥!”林天愁一回头,道:“公主?”红蜻蜓在一旁看着佳惠公主,面上没有任何表情。佳惠公主四下看了看,道:“不要叫我公主,我叫段佳惠。私下里你们就直接叫我佳惠好了!”林天愁看了看红蜻蜓,红蜻蜓摸着发梢冲他轻轻一笑。林天愁看着公主道:“佳惠,你到这儿来有什么事吗?”佳惠公主道:“我想寻找一下你说的那个残疾民工。我要当面了解一下情况!”林天愁一听,道:“原来是这样!我叫林天愁,是大宋人氏!我也很喜欢帮助别人。不知我能帮你什么呢?”佳惠公主道:“不用帮忙!”说着她向红蜻蜓看去,红蜻蜓也正看着她,二人相视一笑。林天愁看了看红蜻蜓,向佳惠公主道:“这是我最爱的女孩子红蜻蜓!”说着轻轻拉住了红蜻蜓的手。红蜻蜓只觉心里暖融融的!佳惠公主见他们两个神情亲昵,朝远处看了看,道:“你们如果有要紧事就去忙吧!我在这附近随便走走!”红蜻蜓笑道:“不忙!如果你有兴趣,不如我们一块儿到前面的酒店里喝一杯,如何?”佳惠公主道:“这样也好!”说着就牵马和红林二人一块向前行去。
来到一家豪华的酒店门前,佳惠公主将马匹停放在门口。三人进了屋子,佳惠公主吩咐伙计照看好马匹。三人就一同来到楼上。在一个雅间内各自落座后,佳惠公主看着红蜻蜓道:“不知为什么,一看到你们两个,我就觉得很亲切!”红蜻蜓笑道:“那咱们是有缘分了!”佳惠公主道:“我今年二十,不知你们两个我该怎么称呼?”红蜻蜓道:“我十七,你就叫我蜻蜓吧!”林天愁看着佳惠公主道:“我比你大一点,但以你的身份,你怎么称呼我都没有关系!”佳惠公主道:“我就叫你林大哥,行不行?”林天愁笑道:“随便!”伙计端上来几杯清茶。三人各自品了起来。林天愁接着道:“我看公主慈眉善目,绝不是那种邪恶之辈,可为什么你要修建别院,做这么劳民伤财的事呢?”佳惠公主道:“是我一时贪玩儿,没有想到后果!我不知道那些民工会怨声载道。以后做事,我会三思后行的!”林天愁喝了口茶,又道:“其实也不能全怪你!主要还是你的一些下属欺下瞒上,从中取利,导致了这样的情况!”佳惠公主道:“都是我太愚蠢了,用人不当!”林天愁叹道:“人心本就难测!”伙计上了几道小菜,三人默默吃着。
红蜻蜓看着佳惠公主道:“这外面的小菜,你吃得惯吗?”佳惠公主道:“只要不是很脏很难吃,我无所谓!”红蜻蜓道:“你要是以后去大宋,一定要到妙影山庄去做客啊!”佳惠公主道:“妙影山庄?”红蜻蜓笑道:“是啊,在江州城附近!那里就是我的家!如果你去的话,我一定会做些很拿手的小菜给你吃的!”佳惠公主笑了笑,道:“有机会吧!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吃了口菜,又道:“我看林大哥的武功好像很厉害!怎么你们中原人都会武功吗?”红蜻蜓道:“练武功是用来防身健体的!”看着佳惠公主道:“你会不会武功?”佳惠公主道:“我只会简单的防身术,不知道算不算武功?”红蜻蜓道:“当然算了!不过在江湖上有了武功就要行侠仗义!只能防身可不行。”佳惠公主笑道:“看来要想独自闯荡江湖,非得学些过硬的功夫不可!”红蜻蜓道:“没错!但是练武很辛苦的,而且必须要有顽强的毅力和坚定的信心!习武还要看天分,并不是每个人都适合练武!”佳惠公主道:“没关系。等我在武功上有些成就了,再去中原!”红蜻蜓笑道:“那样也好!最起码可以对付一些山贼强盗!”佳惠公主道:“你也会武功吗?”红蜻蜓道:“会一点儿,但不够精!我从小就对武功很感兴趣!你们大理会武功的人好像不是很多!”佳惠公主道:“大内有不少高手呢!不过他们都不轻易和别人动武的!”红蜻蜓缓缓点着头。三人吃了一会儿,佳惠公主就起身告辞了。
红林二人随她一块儿朝门外走去。红蜻蜓向伙计结算了饭钱,三人就先后出了酒店。佳惠公主看着红林二人道:“林大哥、蜻蜓,认识你们两个我很高兴!欢迎你们随时到飘香别院去玩儿!如果我回大理皇宫了,你也可以到皇宫去找我的,别人问起来,只要你们说是我朋友就行了!”红林二人点着头。林天愁看着佳惠公主,道:“你一路要多加小心!千万不要在荒郊野店中停歇!如果三天内找不到那个民工,就回去吧!”佳惠公主笑道:“放心吧!我知道了!”红蜻蜓向她挥了挥手,道:“请多保重!”佳惠公主轻轻点着头。伙计牵过马来,佳惠公主翻身上马,又和红林二人互相客套了一番,就催马向前,沿着长街缓缓而去。红林二人转过身,直奔城西门的方向走去。只听红蜻蜓道:“这个佳惠公主的确很有气质!我觉得她很有爱人肉儿,也不知怎么的,一看到她我就很喜欢!”林天愁道:“哦?你开始喜欢女人了?”红蜻蜓笑道:“你想什么呢?我是说……跟你也说不明白!”林天愁道:“我能不能喜欢她?”红蜻蜓道:“可以啊!不过……”林天愁道:“不过什么?”红蜻蜓笑道:“不过……不过有人会说你巴结权贵的。”林天愁道:“我从不趋炎附势!”红蜻蜓道:“你可以喜欢她,但不可以爱上她!”林天愁笑道:“明白了!”挽起红蜻蜓的手,二人缓缓向前行去。柔和的暖风拂面而来,吹得二人的衣襟不住地飘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