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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是非曲直难诉说(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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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的道德修养与个性气质有关,和其它方面没有任何关系。世上没有两片叶子是完全相同的,也没有两个人完全一样。人生在世,通常都要依附于一个群体,不管这个群体是大是小,是正是邪。人依附于哪里,常常自己无从选择。但只要有了依附,人的生活各方面就有了保证。没有依附,除了听天由命,就只能自强不息了。人是复杂的,一个人是好是坏,不同人的眼中有不同的标准。不能简单地认为依附于所谓好群体的就是好人,依附于所谓坏群体的就是坏人。那只是一个没有是非辨别能力的三岁孩子对好坏的看法。一个人的身份只能代表他的生活环境和谋生手段,并不能代表他的个性气质。这个世上有很多人是挂羊头卖狗肉的。光看外表的话,被人卖了都不知道呢!现实生活中,每一个人都戴着面具。不戴面具,人们就会把你看成怪物。所以人的高下在于他的内心修为,而不在于职业角色。

寒风呼呼地刮着,吹在脸上如同刀割一般。地上的雪屑夹杂着沙土被风吹得一起一伏地滚动着。长街上没有多少行人!独孤雪双臂交抱着,默默地低着头一步一步往前走着。地上的脚印很快就被流动的雪屑填平了!他正寻思要找一家客栈休息,可是家家都关着门。一直出了市镇,他也没有遇见一家营业的。一个小山丘的缓坡上,有三个穿着厚衣裳的小孩儿在那里坐着一个爬犁滑雪。起初在坡顶滑得很慢,渐渐地到下面越来越快,就快接近平地时坡上出现一个凸起,“嗖”的连爬犁带人都飞了起来,在空中划了一个弧线,最后落到一个松软的大雪堆上。然后他们又高高兴兴地绕道向山顶奔去。这么冷的天,这些孩子却个个玩儿得满头大汗!独孤雪心道:一个人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总是能够如痴如醉。孩子的天性就是玩儿,玩儿得开心自然什么都不顾了。寒冬里大人们一般都害怕天冷,尽量躲在家中,而小孩子却经常不顾严寒出来玩耍。因为大人们迫于生计,顾虑太多,受到太多世俗的熏染,已经体验不到小孩子的欢乐了!

原创词一首:《临江仙·踏雪独行》

前路朦胧多困惑,寒冰不解忧伤。萧条孤影乱彷徨。千般压抑苦,无处诉衷肠。

艳质芳姿皆隐迹,唯见白雪茫茫。衣单难挡朔风狂。痴心思慕远,回首泪成行。

傍晚时分,他来到了一片荒疏的树林里。淡黄的阳光斜斜地洒在林间雪地上,亮晶晶的十分耀眼!林子里也找不到一条现成的路,他就捡直往一个方向走去。天色暗下来时,前方出现了一所废旧的山神庙。进到屋子里,发现四面空荡荡的,只有墙边立着一座挂满灰尘的石像。于是独孤雪出去弄了一些枯枝,在屋地上用随身的引火工具将枯枝点燃。过了一会儿,又添了几根粗枝,火堆越烧越旺。接着他就用一些细枝铺在火堆旁边,上面垫了一些枯草,等觉得铺得很匀了,他就坐在枯草上面向火堆烤火。四面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独孤雪又出外四处看了看,没见有什么异常情况,只有亮白的寒星在黑沉沉的天空中一闪一闪的。随后他又走入庙中,将破门带好,在火堆前坐下,从怀中取出一个油纸包。打开之后,里面是三个馒头。独孤雪拿出一个来,用手捂了捂,凑近火堆烤了烤,就吃起来。吃一会儿烤一会儿,很快一个馒头就下去了。接着他喝了点自带的水,将另两个馒头包好放入衣袋儿里,就侧身倒在枯草上,头枕手臂合上了眼睛。虽然这里很冷,但他实在困乏,不知不觉就睡着了。也不知睡了有多久,他只觉怀中暖乎乎的,软绵绵的,于是睡得更香了。天亮时他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的怀中正绻缩着一只白色的小狐狸。它全身上下长长的绒毛如同白雪一般纯洁无瑕,双眼微闭着还没有醒!独孤雪心道:原来夜里是你来为我取暖,怪不得我睡得这么舒服!他见小狐狸还在熟睡,也不忍心弄醒它,就继续这么倒着,手掌轻轻抚摸着狐狸身上柔软的皮毛。

渐渐地等天光大亮了,狐狸终于醒了。它缓缓从独孤雪怀中扎挣出来,独孤雪也跟着坐起身,摸着它的头,看着它明亮的眼睛,温和地道:“真是谢谢你了。”狐狸舔了舔他的手,就转过身慢慢走了出去。独孤雪站起身来,跟在它身后。走了一个时辰左右,终于出了这片林子。前方是一座草木茂盛的大山,山下有一条盘山的小路。到了这里,小狐狸就转过身看着独孤雪“嗷嗷”地叫了两声,独孤雪冲它点了点头,接着它就穿过树矮树丛朝山上跑去了。独孤雪看着它离去的方向,心道:虽然我听不懂你的话,但我知道你一定是在向我道别。希望你能在这片山林里自由自在的好好生活!他站在路口处看着树木间的空隙愣了一会儿,就沿着山边的小路缓缓走去。人和动物之间的感情是最纯真的,互相间没有猜忌,没有欺骗,完全是一种天性的依恋。人和人之间,只怕再好的朋友也难以做到这一点。所谓的朋友往往都是为了各种利益而聚集在一起的。一旦利益发生冲突,朋友关系也就荡然无存了。

他踏着路上的积雪继续往前走着。四面一片白茫茫,在阳光的照射下,让人有些睁不开眼睛。独孤雪被亮晶晶的雪光刺得连打了两个喷嚏。忽然他想起了自己十四岁时曾经骑着马独自闯进了一片荒无人烟的大沙漠。进入沙漠的前两天,他随身带的干粮就吃完了,只剩下了半葫芦水。荒凉浩渺的沙漠一眼望不到边,连一些野兽的足迹也看不到。前面明明看着是一片水草,可是奔前方一直走去,走到日落天黑眼前也还是一片流沙。实在困倦了,他就伏在马背上休息,身上的半葫芦水不到嗓子渴得冒烟儿,他绝不轻易喝一口。就这样一直朝着日落的方向走去,又连着熬了四天,进入沙漠一共有六天了,他还是没有走出去。葫芦里的水也已经喝光了,他只觉又累又饿,头晕眼花,到了第七天头上,他实在坚持不住了,终于从马背上翻滚下来,一头倒在了沙漠上。等他醒来时,发现眼前是一位慈祥的白胡子老爷爷。那位老爷爷是这儿的一个牧人,那天正好风和日丽,他赶着羊群在绿洲上放牧了一会儿,远远地发现了一骑马正向自己走来。独孤雪离这片绿洲只剩三里远的路途,忽然倒了下去。老牧人急忙赶了过去,将他救起。独孤雪在他的帐篷里住了好些天。他告诉老牧人自己无依无靠,打搅了老人这么多天很过意不去,准备将马匹留下,空手离开这里。老牧人问他去哪里,他自己也说不上来。老牧人决定让他长期住在这里,帮着自己一块儿放牧,独孤雪就答应下来。

没过几天,独孤雪一大早来到了附近的一片帐篷群,发现这里的一些成年男子正成群结伙地赶路,也不知去干什么。虽然他们身上穿得又破又旧,但是神情很愉快。独孤雪就问这些人干什么去,他们说这里附近有一家小煤窑,离此有七八里路的样子,只要不怕苦不怕累,不怕脏不怕死,凭着力气挣口饭吃是没问题的。独孤雪一听,立即活心儿了。他为老牧人放牧,毕竟是寄人篱下,再怎么样心里也不舒服。忽然间听到还有干活儿挣钱的机会,他也没有多想就决定去了。回到老牧人的帐篷后,把想法和老牧人说了一下,老牧人道:“做这种苦力太伤身体!你年纪那么小,会累伤力的。”独孤雪道:“我会注意的!”老牧人道:“不是注不注意的问题,做苦力会影响你健康成长。何况那里太危险!”独孤雪道:“老爷爷你不用说了,我已经决定了。”老牧人拗不过他,最后也就同意独孤雪去煤窑里挖煤、背煤了,心想:等你去做两天,知道深浅自然就老实了。希望上天保佑你平安无事!第二天一大早,独孤雪早早起来,吃饱了饭,就随那些工人一块儿去了。到了煤窑那里,只见四面是一些黑漆燎光的厂房,大煤堆上架着一些机械和滑轮,不过最主要还是靠人力出煤。

煤窑分为两种,一种是露天开采,使用火药崩山碎石之后,再用锹镐挖掘,挑选精煤;另一种是矿井开采,也就是在地上挖个又深又大的洞,里面有空气和水源的供应,然后工人掌灯爬进去一点点地用斧凿开采,再用篮筐之类往外运输。独孤雪所在的这家小煤窑正是矿井开采,脏累是不用说了,危险性也非常大!当独孤雪来到这里的厂房时,一个油头胖脸的中年男子上下打量着独孤雪,见他年幼,只答应算他半个工。既来之则安之,独孤雪也不争辩,留在这里和那些工人一块儿干了起来。第一天,他叼着油灯在煤洞里爬来爬去,没多久四下的煤灰就被汗水粘到脸上,嗓子眼儿又干又涩,眼睛也发干发痒。他屈膝在矿井里爬着劳作时,感觉自己已经完全失去了做人的尊严,心里有说不出的屈辱和难过。一种被欺压被污辱的滋味永远印在了他的心灵上!他的身心对这里所有的一切,本能地产生一种排斥。当时他真想立即甩手不干,可是那样该去哪里挣钱呢?又靠什么维持生计呢?于是他只好忍住泪水,硬是咬着牙坚持下来。多年以后,他终于懂得了一个人为钱卖命是一件多么可笑的事情!就算全世界的钱都给你,而你却无命消受,又有什么用呢?

当晚他拖着一身疲惫回到了老牧人的帐篷里,老牧人正掌灯等着他吃饭。只见独孤雪浑身上下衣服上、脸上都是煤灰,老牧人都认不出他的模样了。独孤雪喊了他一声老爷爷,他才知道原来是独孤雪。老牧人让他先洗脸吃饭,独孤雪却坚持要到附近的河塘先洗澡。老牧人道:“那水也不知深浅,去洗澡会很危险的。”独孤雪道:“没关系,我自小就懂水性。”老牧人给他找了一套干净的衣服,让他洗过澡之后换上。独孤雪接过衣服就跑了出去。他浑身上下全都是煤渣子了,就连吐出的唾液、擤出的鼻涕都是黑的。因为在矿井里除了煤块、煤灰,就是岩石块、岩石粉,劳作起来,四面的空气中布满了细灰、粉尘,十分呛人!长时间在这里劳作的人,就算不因种种事故而或死或伤,单是天天呼吸着煤灰、岩石粉,十有八九也都会患上肺病。独孤雪当时并不知道这种情况,在他看来在这里劳作不过是付出一些屈辱和苦力罢了。约有半炷香时间,独孤雪洗完了澡,精神抖擞地跑回来了。他的脸上、身上都已经洗得干干净净的了,来到饭桌前,和老牧人坐在一块儿津津有味吃起了晚饭。在这个世上,奔波忙碌地争权夺利未必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人的乐趣在于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做不喜欢的事情哪怕是可以得到丰厚利润也没什么意思。毕竟人生的光阴是有限的。一生的大好时光都用来做没意思的事情,那么这个人的人生必定是悲惨的。

二人吃了一会儿饭,老牧人道:“明天别去做了!看你造成这个样子,我心里真的不好受。”独孤雪道:“我已经长大了,能自己闯荡了。你不用担心我!”老牧人叹了口气,低头默默地吃着饭。二人都不言语了,等吃完了饭,独孤雪捡了桌子,洗了碗筷,就到间壁一张床上躺下睡了。老牧人在外间的床上躺下来,心里暗暗担忧独孤雪,怕他累伤了力,又怕他出危险。第二天一早,独孤雪带了午饭随着那些工人又上工去了,晚上依旧回来很晚。干到月底,果然那里的工头给他发了工钱,不过他的工钱只有那些成年男子的一半。就这样独孤雪也已经很开心了。他回到帐篷,将工钱一文不剩的交到老牧人手上,并且告诉老牧人这是他的一点心意,请他务必收下。老牧人实在不忍心要,但独孤雪硬是塞到了他怀中。独孤雪在这个煤窑里一连干了四个月,几件衣服也不知磨坏了多少次,都是补了又补的。他的手臂碰伤过,腿上划破过,头部也磕破过几次,有一次塌顶还差一点将他埋到里面。但这一切他都经受住了。可是这天傍晚,两个监工的忽然找他毛病,想克扣他的工钱。独孤雪就和他们理论一番,二人却七手八脚的狠打了他一顿。直到他倒在地上鼻口流血,奄奄一息了,两个凶恶的监工才停手。

深夜了,老牧人找到这里来,见独孤雪全身黑糊糊的都是煤渣子,脸上花里胡哨的都是黑煤面子混着红血道子,老牧人心疼得流下了眼泪。他问独孤雪怎么回事,独孤雪就将情况说了一下,老牧人惹不起那些监工,只好将独孤雪背了回去。独孤雪在家中休养了将近一个星期,直到身体完全康复,他就向老牧人辞行了。虽然他将工钱都给了老牧人,身上分文没有,但他也还是决定要走。他实在不愿继续留下来,这样子打搅老牧人,他心里很过意不去。老牧人挽留他,可是他坚决要走。最后老牧人送给他一些盘缠,牵着马一路将他送出了十多里地,在一个岔路口独孤雪跨上马背,二人就洒泪分别了。后来独孤雪在流浪生涯中无意间拾到了一本讲武术的书,就带在身上练了起来。他很心灵,又颇有悟性,没多久就练出了一身好武艺。在江湖行走间,又不断接触到其它武功,他就见一样学一样,没事时总是默默地钻研,渐渐地他的眼界拓展起来。由于他能持之以恒,肯下苦功夫,所以在武功上长进很快。有一天,他回到了老牧人那里,但老牧人已经不知去向了。他又来到那个煤窑那儿,昔日的工头儿还有从前殴打他的两个监工都在。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他想也没想就将三个平日里仗势欺人的家伙都送到地府去了。接着他又想用火药将这煤窑的井口炸平,可是他怕伤及无辜,于是等到天黑无人时,随着一声炮响井口也就封闭了。

过去的一切恩怨荣辱,早已像轻烟一般飘得无影无踪了。不久独孤雪就进入了一家中原镖局做事,一干就是两年。南来北往的各式各样的身怀绝技的江湖奇人,他也遇见了不少。通过互相交流和切磋,他在武功上取得了长足的进步。最后直到他遇见了杨府的大小姐杨雨珊,他的生活里才有了美好的希望。这个小姑娘身上有一种超凡的魅力。独孤雪一见到她,就被她的外形容貌和个性气质深深吸引了。杨雨珊见独孤雪多才多艺,又朴实勤恳,而杨家正处在家道兴亡的关键时刻,她就问独孤雪是否愿意到杨府做事。独孤雪见杨雨珊对自己如此欣赏,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当下他就答应了。杨府的环境好多了,任务也轻得很,他如鱼得水一般,有更多的时间去钻研武功了。但他对杨雨珊的感情也一天天的加深了。在他眼中,天下间没有一个女人能比得上杨雨珊的。而杨雨珊只不过将他当成一个朋友和助手,并没有对他产生儿女私情。她很清楚独孤雪的心思,也很了解他的为人。她知道独孤雪是不受任何人牵制的,之所以肯听她的话,甘心任她驱使,都是出于对她的迷恋。她的个性魅力始终深深吸引着独孤雪。杨雨珊行事做人很会把握分寸,善于掌控局势,多年来她和独孤雪始终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关系。这对钟情于她的独孤雪来说无疑是一种折磨。一个心爱的女人就在自己的不远处,却怎么也得不到她的垂青,这实在让人难以承受。独孤雪始终不肯当面表露情感,杨雨珊也就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由于独孤雪性格倔强,现在他又沦为了一个流浪汉。

练功房内的天花板上垂着两个圆鼓鼓的棉布沙袋,旁边立着一个木制的兵器架,上面并排插着一些形状各异的武术器械。一个面容娇美、体态轻盈的少女正赤手空拳在那里踢打沙袋。过了一会儿,只听门口一个娇柔婉转的声音道:“莹莹,你歇一会儿吧!”接着练功的少女停下来,缓缓走到门口,轻声道:“堂主,你什么时候来的?”她正是柳梦婷的侍婢许莹莹。柳梦婷道:“我在这儿站了好久了!看你练得那么专注,满脸上都是汗了!”莹莹随手擦了擦汗,笑道:“没关系!”柳梦婷道:“这些日子你的拳法又进步了不少。但是要加强基本功的训练,不要拘泥于招式。”莹莹点头道:“知道了。”柳梦婷抚了一下她眼前的一绺头发,静静地看着她水灵灵的眼睛。她也在看着柳梦婷那双秋水般清澈的眼睛。过了一小会儿,柳梦婷道:“你真是越来越漂亮了!”莹莹笑道:“有你在这儿,我哪敢称什么漂亮呢!”柳梦婷嫣然一笑:“你认为我很漂亮吗?”莹莹道:“当然了。”柳梦婷笑道:“多谢夸赞!但是我觉得外表的美丑并不重要,真正的美应该美在内心!”莹莹笑道:“堂主见识不凡,让人钦佩!”柳梦婷微笑不语。这时一阵轻风从门外吹进来,带着园内梅花的清香。柳梦婷道:“练了这一会儿,你也累了!走,咱们到临水亭坐坐去!”莹莹点着头,二人就一块儿奔临水亭的方向缓缓走去。

她们俩在园内转弯抹角,四处赏游着,渐渐地顺着曲折的围廊来到了临水亭。二人挨身坐在围栏上,低头看着那水面上微微荡漾的碧波。不一会儿,有两条漂亮的鱼儿浮上水面吐个气泡,然后又扎到水下。莹莹道:“这鱼真好看!”柳梦婷道:“你喜欢的话,我就抓一条来给你玩儿!”莹莹道:“这里没有网,怎么抓啊?”柳梦婷缓缓站起身,这时一只红色的小金鱼浮出水面,柳梦婷一个纵身蹿出去,足尖点在水上,践起了几点水花。紧接着她一个倒翻身,伸手在水中一撩,顺势拨了下水,空中一个漂亮的翻转,双腿正搭在回廊的横梁上。莹莹从亭子里朝她走了过来。柳梦婷已经翻身而起,正立在回廊上,浑身上下只有双手和鞋上沾了些水,嫩白的右手上握着一只红色小金鱼。莹莹来到她跟前,笑道:“太棒了!这条鱼还是活的。”柳梦婷手上的金鱼不住地扑楞尾巴,但是无论怎么挣扎,也逃不脱。柳梦婷道:“看够了吗?我得马上放它,要不然过一会儿它就渴死了。”莹莹道:“看它那痛苦,你还是放了吧!”柳梦婷朝水中轻轻一丢,那条小金鱼就惊慌失措的向水中深处游去。

莹莹叹道:“鱼儿始终离不开水的,离了水就无法存活。”柳梦婷道:“是啊!任何生命都有它的生存空间和活动规律。一旦破坏了空间打乱了规律,它就再也不能展现其特有的魅力了,甚至无法存活。所以我们最好不要破坏其它生命的生存空间和活动规律。”莹莹道:“可人们为了眼前利益,哪管那么多啊?”柳梦婷笑道:“正因为如此,很多自然美好的东西正离我们越来越远!”莹莹道:“我们都生活在这个世界上,为什么就不能和平共处呢?”柳梦婷道:“没有为什么。因为每个人的修为不一样,所以这世界上的人和事永远都是千差万别的。”莹莹缓缓点着头,向亭内走去。柳梦婷随后跟了上来。

这时丫环紫茗端来一个茶盘放在亭内的一张矮几上,盘内是一个紫砂壶,两只青瓷杯。莹莹倒了两杯茶,一杯自己端着,另一杯递给了柳梦婷。紫茗正要退下去,只听莹莹道:“紫茗,你和茶影最近怎么了?为什么这两天没看见她?”紫茗道:“茶影这两天身子不太舒服,整天呆在屋子里!”柳梦婷和莹莹互相看了看,柳梦婷道:“要紧吗?”紫茗道:“不碍事的,今天早上好多了!”柳梦婷喝了一口茶,缓缓道:“那就好。大家都要小心保护好自己的身体!”紫茗和莹莹都点着头。莹莹笑着向紫茗道:“这里没事了。改天你和茶影还有我,咱们一块儿逛街去!”紫茗点了点头,抬手将鬓边一绺头发抹到耳后,跟着就走了出去。柳梦婷和莹莹互相看了看,都没有说话,各自默默地品着茶水。

过了一会儿,等她们喝完了杯里的茶,莹莹道:“堂主,我有点儿困,想回房休息去!”柳梦婷笑道:“不愿意陪我了?”莹莹柔声道:“如果你喜欢,那我就接着在这里陪你!”柳梦婷缓缓站起身,看着前方的树屏深吸了口气。莹莹走过来,在她耳畔轻声道:“四面好静啊!”柳梦婷应了一声,转过身来痴痴看着她的眼睛。她也正看着柳梦婷的眼睛。二人就这么互相对视着!一愣神儿的工夫,柳梦婷柔声道:“最近我请来了一位精通‘八卦游龙掌’的江湖隐士,想让他传你这套掌法。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莹莹道:“八卦游龙掌是什么?厉害吗?”柳梦婷道:“当然厉害了!这是一种刚柔并济的掌法,可以健身也可以制敌。目前我也正练呢!你也一块儿学吧,正好我们可以切磋。”莹莹道:“那真是太好了!”柳梦婷朗声道:“《周易》上说,‘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是八个有象征意义的符号,代表八种自然事物,在这里却代表八个基本掌法。每一招掌法根据实际情况,又会有不同的变化。”莹莹笑道:“看你说的这么好,现在我就想学了。”柳梦婷道:“那咱们一块儿到后院儿去吧。”莹莹点着头,二人就一块儿走去了。

不多时二人来到后院儿,只见空地上有一个身材健壮的中年汉子正在专注地练习掌法。柳梦婷和莹莹二人立住脚步静静地观看着。中年汉子的身形步法轻盈灵敏,时而打出一掌,时而翻个跟头,看上去似乎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忽然间他的身子转到一根手腕粗的木桩前,看似随意的一掌打出去,接着“咔”的一声脆响,木桩应声而断。柳梦婷倒不觉得什么,莹莹却瞠目结舌大吃一惊。这时柳梦婷拍了拍手掌,朗声道:“吴师傅功力深厚,在下佩服!”那中年汉子收住招式,冲柳梦婷一抱拳道:“让堂主见笑了。若论威力,这和贵帮金狮护法的翻天掌还差上一截呢!”柳梦婷道:“在下认为,掌法的威力取决于使用者的功力。其实两种掌法各有妙处,难分高下!而你这套掌法更加灵活巧妙一些。”中年男子擦了一把额上的汗水,走过来道:“多谢柳堂主看得起在下!堂主姿质过人,八个基本招式你全都学会了。其余的变化就要靠你用心揣摩了。在下闲云野鹤,不便在贵府多打搅,没什么事的话,我这就要告辞了。”柳梦婷道:“我的招式还生。你能不能再多呆一段时日,指导一下。另外这位莹莹姑娘也想学习掌法。”中年男子上下打量莹莹一番。柳梦婷道:“她有些基本功的。这套灵活妙巧的掌法传给她,最合适不过。”

中年男子犹豫了一下,道:“既然这样,那就不好意思,再多打搅几天。”柳梦婷道:“吴师傅真爽快!我除了照付五百两学费之外,还会以宝剑相赠。”中年男子笑道:“柳堂主太客气了。在下不习惯佩带宝剑,还是不必了。其实我只是传你们招式而已,内功方面还要你们自己修习。”柳梦婷道:“无所谓!请师傅再将八卦游龙掌演练一遍。”中年男子答应一声,就一招一式习练起来。柳梦婷和莹莹在一旁专心观看。吴师傅练完之后,就开始指导莹莹习练。柳梦婷则和吴师傅一块儿谈论一些拳脚方面的搏击技巧。不知不觉天色暗下来。三人才一块儿离开院落。经过几天来的实际操练,莹莹也已经完全掌握了掌法要领。这天早饭过后,吴师傅向柳梦婷辞行。柳梦婷如数送了他五百两银子。吴师傅也不推辞,收下银子道了声“打搅!”就转身大步离去了。此后两个月内,柳梦婷和莹莹将八卦游龙掌中八个基本掌法的种种变化也都练熟了,只是功力欠些火候。

这天上午,柳梦婷正坐在亭子里喝茶,忽然外面跑来了一名侍卫,来到近前向柳梦婷施了一礼,朗声道:“紫檀部来人说,前些天有一群不明来历的家伙砸了紫檀部的一些生意铺子,还打伤了一些弟兄!”柳梦婷道:“普通小帮派不可能这么大胆,或许是某个江湖大派在暗中和我们作对!”她轻轻转动着黑亮的眼睛,看着这个侍卫,果断地道:“你告诉那人先回去向紫檀部部主复命,我换件衣裳随后就到!”侍卫应了一声,匆匆退去。柳梦婷喝完了茶,就起身回到了自己的闺房。来到房间内,她换上了一套青黑色的衣裳,立在穿衣镜前反复照了照,感觉满意之后就走出去了。来到院内,一个拿着大剪刀修剪花树的家丁向她打了声招呼,柳梦婷道:“有人若问我,就说我去了紫檀部!”家丁答应一声,接着修剪那花树上纷乱的枝叶。

轻风阵阵,吹在身上有些冷飕飕的。行不多时,柳梦婷踏上了荒野中的一条小路。树上鸦雀无声,路边棕黄的草叶在风中窸窣作响。忽然草丛中一些亮闪闪的飞镖朝她身上打了过来。柳梦婷提气拔身,纵上了一颗大树。紧接着那些飞镖全都打在了树干上。随后只听一阵喊杀声,附近的长草丛中跑出一群手提钢刀的黑衣蒙面客。柳梦婷从树上跳下来,不慌不忙地自腰间取出一些银针捻在手上,等那些飞跑过来的蒙面人来到近前,她就挥手将银针朝他们发出去。有大半的蒙面人要害中针倒在了地上,还有五个继续向前冲了过来。柳梦婷没机会再次发针,只好出招相迎!她赤手空拳游走于五个蒙面刺客的身形之间。这些人的招式又快又狠,而且个个刀法纯熟。打了一会儿,柳梦婷感觉难以招架,心道:若不是方才料理了一些对手,这会儿只怕已经遭到他们的毒手。五个蒙面客招式越来越快,柳梦婷招架几下退几步,不知不觉已经退了很远出去。她身后紧靠着长长的野草,忽然她寻出对方招式间的一个空隙,一纵身蹿向了长草丛中。这些刺客的脚步跟上来时,已经不见了柳梦婷的身影。

他们互相看了看,接着四下散开,各自用手上的刀拨着长长的野草寻找柳梦婷的踪迹。忽然一个刺客觉得脚脖儿上一疼,跐溜一下摔倒在地上,手中的刀也脱了手。他再想站起来,只觉脖子上一凉,跟着就失去了知觉。不一会儿,另一名刺客也朝这边走来。柳梦婷立即蹲身隐藏在长草丛中,等刺客从她身旁经过,柳梦婷就站起身来,将刀平放在他肩上。这名刺客方一转身,柳梦婷顺手一划,刀刃就抹向了他的脖子。他的眼睛里又是惊恐又是慌张,一句话也说不出。柳梦婷顺手扯下他的面巾,只见他的嘴巴一张一合的动了几下,就倒在了地上。不一会儿,其它三人也围了过来。柳梦婷跃起身子出刀相迎,没过几招一个蒙面人要害中刀倒了下去,另外两个舞着钢刀奋力进攻。三人拼杀了有十余回合,从草丛中一直打到了荒路上。柳梦婷看准时机点住了一个蒙面人的穴道,随后将另一个蒙面人引入草丛中,打了不一会儿,也将他点住了穴道。

柳梦婷轻轻揭下这个蒙面人的面巾,问道:“只要你说出幕后主使人,我就饶了你!否则的话,你比地上那些人死得还要惨!”这人吞咽了一下口水,额上冒出了颗颗汗珠。柳梦婷又道:“既然你不说,那我先割下你的一只耳朵!”说着将刀凑到他的脸上。这名刺客急道:“我说!”柳梦婷放下了刀,刺客道:“其实是紫檀部部主派我们来的!他说只要在半路上除掉堂主,他就推说是其它帮派干的,然后他好夺取堂主的位置。他还说事成之后,就封我们为鹦鹉堂的护法,并且有丰厚的奖赏!”柳梦婷道:“你说的话可当真?”刺客道:“句句属实。不信你可以去问别人!”柳梦婷道:“马上就可以见分晓!”一个腿绊儿将他撂倒在地上。接着她来到另一个被点住穴道的黑衣蒙面客身前,取下面巾,问了他行刺的动机。这个黑衣人双目圆睁,一句话也不说。于是柳梦婷告诉他鹦鹉堂处置刺客的一些办法,本以他会很害怕,不料这个黑衣人却微微冷笑,毫无惧色。柳梦婷就用刀压在他的脖子上,他哼了一声,道:“要杀就杀,何必耍弄人?”柳梦婷撤刀解了他的穴道,看着他道:“你走吧!”黑衣人道:“你真的肯放我?”柳梦婷道:“我很欣赏你这种硬汉!”说着向他一摆手,示意他走。不料这个黑衣人却一下子冲柳梦婷跪下,将事情的前前后后说了一遍,和先前招供的那名刺客说得一模一样。等他说完之后,柳梦婷道:“你起来吧!随便去哪里都可以。”这名黑衣刺客道了声谢,起身匆匆跑去。

这时柳梦婷来到了草丛中,地上那个被点穴的黑衣刺客哀求道:“堂主,放了我吧!我是身不由己的。”柳梦婷蹲下身来,打了打他身上的尘土,轻声道:“我凭什么放了你呢?”刺客道:“你放我回去,我就想方设法杀了部主,替你解除后患。”柳梦婷笑道:“真的?”刺客道:“放心吧,就算为堂主赴汤蹈火也再所不惜!”柳梦婷看着手上的刀,慢声搭语地道:“你是个容易变节的人!今天可以出卖你的部主,明天或许就能出卖我呢!”刺客忙道:“不会的!”柳梦婷看着他,喃喃道:“或许你不会。你还有些利用价值的!”刺客的脸上淌下了一道道汗水,眨着眼道:“是啊,我会尽心尽力为堂主做事的!”柳梦婷道:“不过我还是要杀你!”刺客惊道:“这是为什么?”柳梦婷点着头,道:“我本可以把你留在身边,给你一份差事做的。但是我要让你懂得一件事。”刺客慌道:“什么事?”柳梦婷道:“一个人私下里和你的承诺,你永远都不要相信!别管这个人是朋友还是敌人。”刺客道:“你不守信用!”柳梦婷方一举刀,这名刺客就“啊”的一声惨叫,浑身不停地哆嗦。柳梦婷挽了个刀花,喃喃道:“你这种人,实在不配我出手!”说着站起身,踢了他一脚,朗声道:“莫在为非做歹,好自为之!”刺客连声道“是”。柳梦婷转身走去。

天黑时分,她赶到了青松部,和部主宫十八叙说了一下紫檀部部主谋反一事。宫十八惊道:“我这就调集一些精壮的勇士攻打紫檀部。”柳梦婷道:“大家都是自己人,不用这么大动干戈!”宫十八道:“可是那些人以下犯上,也太胆大妄为了。”柳梦婷道:“有错的是要惩处!”宫十八道:“堂主,那你打算怎么办呢?”柳梦婷道:“我打算带着几个好手,半夜出击,悄悄潜入紫檀部。”宫十八道:“那样太危险了。让我和你一块儿去吧!有什么危险,由我扛着,我会尽全力保护堂主的安全。”柳梦婷笑道:“多谢了。不过我只要你给我找三个身手好的兄弟跟着我就行了。相信这件事只是紫檀部部主胡青红和几个同党所为,不关其它众兄弟的事。只要抓到了那几个人,按律惩处就可以了。”宫十八道:“那我呢?”柳梦婷道:“你可以派人去连络一下附近的翠竹部,将这件事通知翠竹部部主丁怀仁,告诉他率众在紫檀部西南的山路口埋伏。如果夜里没什么动静,明天一早就可以撤走了。至于你,只管给我挑选三个好手就行了。”宫十八随她出了客厅,命外面站岗的侍卫吹号角招集人马。

不多时,呜呜的号角声响起,青松部的帮众很快就在大旗前的一块演武场上集合起来。接着宫十八从这些人里挑选了三个武功最好的勇士,然后命他们充当柳梦婷的临时护卫,又叮嘱他们务必小心保护好堂主的安全。三个勇士纷纷躬身领命,接着都来到了柳梦婷跟前。柳梦婷向他们讲述了紫檀部部主谋反一事,并且告诉他们可能有一场硬仗要打,让他们一切行动听指挥!三个勇士都点头答应着,接着就随柳梦婷一块儿施展轻功向紫檀部的方向奔去。过了有一个多时辰,他们就赶到了紫檀部大寨的外围。月冷星稀,薄雾蒙蒙。借着微弱的月光,只见紫檀部四面是一层层的树丛。高大的树丛间夹杂着矮树,各种各样的树木层层叠叠,错综交织在一起。树丛中还有两座漂亮的亭子,每座亭内都有石桌石凳可以供人休息。这片树丛中除了当中一条笔直宽阔的大路,旁边还有几处弯曲的小路可以通向紫檀部大寨的正门。从外面看去这里的环境如同花园一般,可如果打起仗来,在这片树丛中设下埋伏倒也可令敌人防不胜防。

柳梦婷和三个侍卫来到一座亭子里,一名侍卫将外衣脱下来垫在石凳上,让柳梦婷坐着休息。其余两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都在摩拳擦掌。柳梦婷坐下来,笑道:“你们不用紧张。我一个女人都不紧张,你们堂堂的七尺男儿有什么好紧张的?”一名侍卫道:“如果只是我个人的事情,就算再怎么样也不怕。不过有堂主在我们身旁,顿时感到责任重大,怎么能不紧张呢?”其他两人也都纷纷称是。柳梦婷道:“如果今天不出意外,改天我约你们出来,亲自做几道小菜,请你们一顿怎么样?”三个侍卫都道:“不敢当。”柳梦婷笑道:“不是你们嫌弃我的手艺吧?”三人都道:“当然不是!”柳梦婷道:“这样吧,后日午时我们在迎宾客栈聚集,不见不散!”三个侍卫都道:“那就多谢堂主了。”柳梦婷道:“不用客气。不过你们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啊!”三人纷纷点着头。柳梦婷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牙儿,缓缓道:“我们现在就去摸一下情况!”又看着方才脱外衣的侍卫,柔声道:“你还是穿上衣服吧,这里怪冷的。”这名侍卫拿起衣服穿在身上,只觉衣服上沾染了一种淡淡的芬芳。他穿在身上也好像特别舒服。过了一会儿,柳梦婷轻声道:“咱们一块儿进去吧!大家都要当心!”随后他们就纷纷沿着一条小路赶奔紫檀部的大寨正门。

远远地就见两名岗哨腰挂钢刀在门前走来走去。柳梦婷命身边三个侍卫蹲下身子,没有命令不准妄动。接着她一个人蹿身纵了过去,干净利落地点住两个岗哨的穴道。两个岗哨不知所以,柳梦婷取出身上令牌,低声道:“我是堂主!你们两个不要叫喊。”二人点点头,随后柳梦婷解了二人的哑穴,又问道:“你们部主呢?”一个岗哨道:“在里屋和两个兄弟喝茶呢!亮灯的地方就是他的房间。”柳梦婷道:“其它兄弟呢?”那岗哨又道:“早都睡了!”柳梦婷缓缓点了点头,道:“先委屈你们一会儿了!”接着她就回头用两根手指捏在一起,打了一个响儿。三个侍卫闻声跑过来,和柳梦婷一块儿进入了院子里。他们直奔亮灯的房间而来。来到门前,就听里面一个粗犷的声音道:“那些人去了这么久,为何还不见回来?”另一人道:“也许他们花天酒地去了。这么多好手料理区区一个女人应该没什么问题。我看明天早晨他们准能回来。”那粗犷的声音又道:“事成之后,你们两个就是我的左右手。”柳梦婷示意三人不要出声,她来到窗前,点破窗纸向屋内窥视着,只见里面坐着三个人。一个是紫檀部部主胡青红,另外两个是一胖一瘦两个中年男子。

她看清了屋内的形势,挥手示意门口的三个侍卫冲进去。三人就破门而入了。胡青红三人正喝着茶,忽然见三个侍卫出现在门口,都放下了茶杯。三个侍卫没和他们理论就直接交上了手。打了没几下,屋内的阴暗处纷纷冲出了七八个手持兵刃的壮汉,将三个侍卫围了起来。胡青红撤身立在一旁,冲三个侍卫道:“从实招来,你们是什么人?不老实交待,今天就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一名侍卫反唇相击:“你蓄意谋反,大逆不道,你才应该死无葬身之地。”胡青红气得嘴边的胡子都飘了起来,怒道:“通通给我拿下!”三个侍卫亮出了随身佩剑与这些壮汉拼杀起来。柳梦婷正准备进屋平息打斗,忽然就听身后不远处有脚步声响起。柳梦婷闪身躲在了花树旁。不一会儿,一个黑衣男子悄悄走过来,刚路过花树旁,就听柳梦婷道:“站住!”黑衣人立即停了下来,见是柳梦婷,连忙躬身施礼。柳梦婷道:“抬起头来!”黑衣男子抬起了头,二人目光相接。但见他浓眉大眼,年纪三十左右,正是那个柳梦婷放走的梗直的刺客。柳梦婷道:“你为什么还不走?”黑衣男子道:“我不愿意离开这里,但我也不愿意继续和堂主作对。”柳梦婷道:“先不要说其它的!赶快进屋去,告诉那些人立即停手。”黑衣男子点头答应着,几步冲进屋内,高声道:“堂主在此,你们还不住手?”这些人正打得难分难解,三个侍卫早已经汗流浃背。众人听到这一声喊,都停了下来。

胡青红道:“不要停!快捉住这些刺客!”众人看了看黑衣男子,都认识他,他就是那十余个伏击柳梦婷的刺客之一,结果被柳梦婷制住,后来又放走的。众人正在疑惑,忽然看到门口站着一个闭月羞花的女子,这女子的眼神中透着一种庄重和威严。胡青红急道:“快动手捉住他们。”柳梦婷向众人扫视了一圈儿,缓缓道:“不关大家的事,请大家闪开!”众人果然闪开了,只有起先和胡青红喝茶的两个人没有闪开。柳梦婷看着那些闪在一旁的壮汉道:“将胡青红三人拿下,恕你们无罪!”众人先是一愣,随后七手八脚和胡青红三人拼杀起来。柳梦婷和三个侍卫还有黑衣人站在一旁观看着。不一会儿,胡青红身旁两人被当场杀死,而胡青红虽然可以抵抗,却也走不掉。柳梦婷又命黑衣人上前助战,渐渐地胡青红落于下风。柳梦婷道:“先不要杀死他,最好抓活的!”很快众人就将胡青红用兵刃逼住了。柳梦婷上前点住了他胸前的玉堂穴和天池穴,随后命人取出绳索将他五花大绑的捆了起来。跟着她命人立即招集附近所有的紫檀部弟子在旷地上集合。执事人员在屋外的旷地上点着火把,一阵号角声响过之后,很快附近的紫檀部弟子就在这片旷地上按队形站好。两名持刀壮汉一左一右看押着胡青红立在众人旁边。

柳梦婷随便扫视了一下在场众人,将这件事情的前前后后说了一遍。紫檀部众兄弟都认为错在胡青红。柳梦婷看着胡青红,道:“你的阴谋已经败露,还有什么话好说?”胡青红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有什么好说的?”柳梦婷的胸膛上下起伏着,厉声道:“还敢犟嘴?”胡青红低头不语。事实确凿,又有人证物证,他也确实无话可说了。柳梦婷问大家应该怎么处置胡青红?旁边的一个执事弟子高声道:“以下犯上,按律当斩!”柳梦婷叹了口声,喃喃道:“就按帮规处置吧!”两名持刀壮汉推搡着胡青红来到二门外,将他放倒在地上。一名壮汉将刀高高举起,胡青红闭目待死。忽然一个苍老的声音道:“刀下留人!”壮汉的鬼头刀停在半空。这时一个清瘦的长须老汉赶过来,将刽子手推到一旁,跪地看着柳梦婷,朗声道:“当年老堂主在时,胡青红曾立为本帮立下七大功劳。所以老堂主才抬举他做到部主的位置。这些年来,他也一向做得很好,虽然这次他铸成大错,但是念在从前他对本帮尽心尽力,希望堂主能给他一条活路!”柳梦婷看着老汉,朗声道:“帮规岂能更改?”长须老汉道:“既然如此,在下愿同胡青红一块儿受罚!”柳梦婷道:“你先起来!”长须老汉道:“堂主不答应,在下不起来。”柳梦婷犹豫了一下,道:“这件事情,你说怎么办?”长须老汉道:“废去胡青红的武功,将他逐出鹦鹉堂!”柳梦婷看着众人道:“马坤前辈虽然在本帮没有担当什么重任,但他的为人一直是我最敬佩的。既然前辈开口,就这么办吧!以后绝不允许任何人违反帮规!”长须老汉谢过柳梦婷,站起身在胡青红身上用力打了两掌,消去他的内力,看着胡青红道:“今后你无法再练武了。可以走啦!”胡青红朗声道:“多谢前辈!多谢堂主!”挣扎站起来,转身踉跄离去。

众人纷纷道:“堂主英明!”柳梦婷抱拳道:“大家太客气了,都是众位鼎力支持!”众人一片欢呼。柳梦婷看着身旁的黑衣人,又道:“你叫什么名字?”黑衣人道:“古平!”柳梦婷道:“你还打算留在紫檀部吗?”古平躬身道:“属下愿听从堂主调遣!”柳梦婷向众人道:“大家现在就推选一个合适的人来做紫檀部部主吧!”众人互相看了看,纷纷说让长须老汉马坤来担当紫檀部部主。长须老汉道:“在下一向慵懒,实在不堪重任。”看了古平一眼,又道:“我看不如让这位兄弟来做部主好了!”古平极力推辞。柳梦婷冲他点点头,朗声道:“就这么定了。”古平深吸了一口气,向众人朗声道:“在下才疏学浅,还望各位兄弟多多关照!”柳梦婷交待了一下情况,就和三个侍卫离去了。紫檀部弟兄又忙碌了一会儿,也都纷纷休息去了。

也不知道是几更天,柳梦婷四人走了一路,回到青松部时,天色还是黑蒙蒙的。青松部部主宫十八正掌着灯笼在门前走来走去,见三个侍卫和柳梦婷平安归来,心里说不出的高兴!柳梦婷将事情和宫十八说了一遍,宫十八道:“这都是堂主鸿福齐天啊!”柳梦婷笑道:“不如说是众兄弟齐心合力的结果。”宫十八道:“我已经在餐厅内备好了两桌酒席,请堂主赏光一块儿赴宴吧?”柳梦婷点头道:“正好我也有点饿了。我们就一块儿吃顿饭吧!”宫十八将他们引入餐厅,大家纷纷落座,互相谦让着吃了起来。众人吃喝了一会儿,宫十八看着柳梦婷道:“不如我派些弟兄去将胡青红的亲属家眷一并铲除,以绝后患!”柳梦婷道:“别那么干!”宫十八道:“我担心那些人日后会对堂主不利。”柳梦婷道:“算了!这件事到此为止。”宫十八道:“可是……?”柳梦婷抢断了他的话:“多谢你的关心!”她喝了一点酒,头有些晕,就起身告辞了。宫十八早已命人备下一顶暖轿供柳梦婷乘坐。他和柳梦婷一提,柳梦婷道:“我回迎宾客栈去!不用这么劳师动众。”宫十八道:“这完全是属下的一片敬意!”柳梦婷轻轻一笑,道:“那好吧,下不为例!”接着柳梦婷就随他来到偏厦门口,上了一乘精美的暖轿。

两个健壮的轿夫将暖轿扛抬起来,缓缓出了青松部总部的大院儿。走了不一会儿,就天光放亮了。一路上轿子在市镇的一家茶馆门口停歇了一次,柳梦婷请两个轿夫喝了些茶水,接着又继续赶路。到了迎宾客栈门口,早已过了辰时,柳梦婷掀开帘子下了暖轿,冲两个轿夫点头示意,分别赏了二人一小块银子。二人连忙推让。柳梦婷命他们收下,二人只得收了银子,抬着空轿返了回去。柳梦婷开门走进了客栈大院儿。进门之后,她腰肢轻扭着一步一步穿过大厅,顺着楼梯一级一级迈上台阶,每走一步都摇曳生姿。一个举止优雅的女人通常都是一个漂亮的女人!她缓缓来到楼上,香草正坐在阳台上吃水果,一看到柳梦婷就连忙迎了上来。柳梦婷道:“我有点儿困!”香草扶着她走进了一间柳梦婷常住的客房。里面干净幽雅,屋内弥漫着淡淡的芬芳。香草扶她来到一张软床前,轻轻为她脱去外衣,搭在了一旁的插屏上。跟着柳梦婷翻身上床,香草缓缓为她脱去鞋子,然后将一个锦被盖在柳梦婷身上,见柳梦婷闭上了眼睛,她就缓缓放下轻纱床幔,转身退了出去。这一觉柳梦婷一直睡到了天色将黑才醒过来。香草陪她在院内闲走了一会儿,又回屋为她梳洗打扮了一番,二人就坐在阳台上天南地北聊了起来。二人无话不谈,一直聊了大半夜,才各自回房倒下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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