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兴衰成败无定数(1 / 1)
俗话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人生在世,没有永远的贵贱贫富,也没有永远的输赢成败。一切只不过是事物发展变化过程中的一个瞬间。昨天还是春风得意,今日就可能是寂寞荒凉。昨日还是默默无闻,今日就可能是名满天下。时势总在不停地变化,不要为眼前情形所阻碍,所迷惑!一个人只要有坚定的信念,勇往直前,就算目前困难重重,压力层层,也终有水落石出,拨云见日的一天。输赢有据,胜败有凭,尽管有时候烟云模糊,但只要尘埃落定,一切都会变得明朗。这个世上,只有做到心中无牵无挂,才能活得潇洒,活得坦然!但往往人们为了权势利益,尔虞我诈,钩心斗角,从而迷失了本性。一个人在任何时候都要保持一颗平常心!在生存危机面前,每个人都会本能地发奋图强,追求幸福。谁也不愿沦为乞丐,沦为奴隶。人生的每一分幸福只能靠自己努力争取,任何人也帮不了你。别人能过上好日子,你也同样可以。因为富贵贫贱不是永恒不变的!
红林二人在烟雨阁的外观台上温存了一会儿,一个小丫头走上楼来,见红林二人正抱在一块儿,马上扭过头去,轻咳了一声,道:“林公子,老爷在客厅有请!”林天愁道:“马上就来!”小丫头转身退了出去。红林二人一块儿起身,林天愁道:“我们一块儿去吧?”红蜻蜓也不答话,只顾在他身前偎蹭着,手掌在他的背脊上、脖颈上慢条斯理地抚摸着。过了一小会儿,林天愁又轻声道:“你不走吗?”红蜻蜓温和地道:“你一个人去吧!我在这儿再呆一会儿!春花和秋月她们俩可能就快回来了,我在这儿等她们。”林天愁道:“可是……”红蜻蜓抬头痴痴看着他的眼睛,软软地道:“去吧!让我静一会儿!”说着轻轻放下手臂,从他身上离开。林天愁见她一副娇柔可人的样子,更加舍不得离开。红蜻蜓只好转过身去。林天愁道:“你在这儿乖乖的不要乱走,省得我回来找不到你!”随即他就从门口走了下去。红蜻蜓随手顺了顺头发,就缓缓回到屋内,在一张软床上躺了下来。
不一会儿,林天愁穿过假山,绕过池塘,就来到了客厅。客厅内宽敞干净,墙上挂着字画,地上桌椅整洁!红忠正在一把椅子上坐着喝茶。在他旁边桌上的一个银制雕花的茶盘里放着一个紫砂茶壶,一只白瓷杯子。他见到林天愁之后,一摆手道:“请坐!”林天愁就在他对面坐了下来,看着他道:“不知世伯找晚辈前来,有什么事?”红忠道:“请喝茶!”林天愁拿起茶壶缓缓在杯子里倒了少半下茶水,见茶水不是很热,就缓缓喝了一口,看着红忠道:“这茶水入口微苦,回味甘醇!”红忠道:“这是北苑茶。”林天愁笑道:“以前喝过!”红忠轻轻点着头,看着林天愁又道:“令尊曾经在朝中为官,是不是叫林义?”林天愁惊道:“没错!世伯怎么知道的?”红忠喝了一口茶,放下杯子,道:“你果然是林义的后人,怪不得我觉得你眼熟。你和令尊的模样倒有几分相似!我和令尊同朝为官好些年,倒也有些交情。”
林天愁道:“原来世伯和先父同殿为臣!看来这个世伯我果然没有叫错。”红忠长叹了口气。林天愁接着道:“世伯想必知道那陷害先父的小人了?”红忠缓缓道:“其实也不能这么说。身在官场,哪能没有敌对之人呢?通常情况,那些冤家对头只会在背后说三道四,还不至于当面反目!令尊曾多次当众冲撞圣上,圣上早对他心存不满了。”林天愁道:“哦?那先父也不可能无缘无故冲撞皇上啊?”红忠道:“这倒也是!说到底是圣上不英明,而令尊太天真!”林天愁道:“这是何故?”红忠道:“想起那一次,正是圣上的寿辰,圣上在御花园宴请了文武百官,王公大臣和一些地方官都进献了贺礼!而令尊不但没有贺礼,反而进了一份奏折,说某某地方出现了天灾人祸,大家不宜偏安享乐。”林天愁道:“这倒也没什么大错!”红忠道:“话虽如此。可是这种场合说这种话,毕竟不合时宜,结果惹得龙颜不悦。”
林天愁叹道:“先父若像世伯这般果断地选择激流勇退,就没事了。”红忠道:“令尊最出格的一次举动是他竟私下缴了外国进贡来的珍玩珠宝,拿去赈灾了!当时正赶上钱塘江下游涨水,两岸有不少州县受到牵连。”林天愁道:“哦?这件事倒确实做得有些鲁莽,不过这也都是为了黎民百姓啊!”红忠道:“圣上当时非常生气,但为了大局着想,也并没有对令尊做什么处分,还让令尊发动民工治水。后来经过一番努力,果然治住了水患。没多久金兵南下,圣上又派令尊和另一员战将前去抵御金兵,由于作战失利,二人双双被处罚下狱!后来据说有人查出令尊和金人有勾结!还没有确实,令尊就被打入了天牢!”说着不由得一声长叹。林天愁眼中渐渐有些湿润了,喃喃道:“不会的。爹他不会那么做的!”
红忠道:“是啊,令尊一向勤政爱民,没有理由那么做!”林天愁道:“一定是那狗皇帝诬陷他!”红忠叹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林天愁道:“有仇不报非君子。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一定要潜入皇宫大内,除掉那个昏君。”说着就站起身来。红忠道:“贤侄且慢!”林天愁和他目光对视。红忠又道:“大内高手如云,你这样做实在太危险了。”林天愁道:“为报父仇,我顾不了那么多。”红忠道:“冤冤相报何时了?何况昔日的圣上早已驾崩了。现今皇上和此事没有任何关系。你就算杀了他,也无济于事。”林天愁深吸一口气,双拳握得紧紧的。红忠又道:“如果皇上真的遇刺,那可不是小事,弄不好要天下大乱。为了黎民百姓能够生活安定,还是算了吧!君子应以大义为重!”林天愁一声长叹,喃喃道:“难道这是天意吗?”说着缓缓坐下。红忠也感觉气氛一下子轻松了,端起茶来缓缓喝了一口。林天愁道:“现今世道混乱,百姓生活凄苦,而那些王公贵族却依然歌舞升平,可见当今的皇上也好不到哪儿去!”红忠道:“只要有忠臣良将辅佐,天下总会太平的!”林天愁喝了一口茶,缓缓道:“多谢世伯让晚辈清楚了先父的一些事情。”红忠笑道:“不用客气!我们是一家人嘛!”说着轻轻拍了拍林天愁的肩膀。林天愁道:“我出去随便走走。”红忠满意地点点头。接着林天愁就起身离开了客厅。
他低着头在园内缓缓行走,看了一会儿水,听了一会儿风,纷乱的思绪渐渐有了缓解。正来到假山旁,就听见有女孩子的说话声从树屏另一侧传了过来。他朝着话音的方向悄悄走过去,只听一个很细软的声音道:“大小姐,幸好我们两个跑得快!要不然只怕不能回来见你了。”另一个轻柔的声音道:“是啊!现在才知道原来外面竟有那么多的恶人。”林天愁来到树屏前,背着手静静地站在那里。只听红蜻蜓那清脆甜美的声音道:“秋月,你说在哪儿遇见那些恶人的?”那细软的声音道:“不瞒大小姐说,我们买好了东西,往回走了一路,只觉身后有两个少年悄悄地尾随着。起初我们还以为是普通路人,也就没太在意!可是走了不一会儿,出了市镇之后,在前面荒路口的草丛中又冒出了两个油头粉面的青年男子!我们一回头,这时后面两个少年也已经赶了上来。其中一个说,只要我们两个跟他们走,就什么事都没有,否则他们就要趁四面无人破我们的身子!”
红蜻蜓怒道:“有这等事?真是岂有此理!”秋月道:“千真万确!”红蜻蜓笑了笑,又道:“你们两个也能吸引男人了?”秋月道:“大小姐,人家跟你说正事呢!”红蜻蜓柔声道:“好,你说吧!我听着!”秋月又道:“那人还说,如果我们两个企图反抗,他们就要杀死我们!”红蜻蜓道:“那你们是怎么逃跑的?”秋月道:“春花当时都吓傻了!幸好我有办法。”红蜻蜓道:“春花,是这样的吗?”春花道:“没错。当时那些人离我们俩只有几步远,而且个个彪悍!我心里怦怦乱跳,已经是束手无策了。幸好有秋月!”红蜻蜓道:“秋月,你到底用了什么办法呢?”秋月道:“我们两个不会武功,又被人围困,想跑也跑不掉,你猜是怎么脱身的呢?”林天愁也在想:是啊!这两个勇敢的女孩子究竟是怎么脱身的?
过了一会儿,红蜻蜓朗声道:“秋月,是不是你偷了我的匕首?”秋月嘻嘻一笑,道:“大小姐,你真聪明啊!不过那只是一把普通的匕首,你早就不用了。再说我是在给你打扫房间时从床空儿里捡到的,随便就带在身上防身。难道这也算偷吗?”红蜻蜓笑道:“你喜欢,就送给你好了!”秋月道:“可惜我武功不行,否则还用怕那些臭男人吗?”林天愁心道:秋月这张嘴好厉害!听她这么一说,似乎所有的男人都不是好东西了。只听秋月接着道:“我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当时我准备和他们拼了!忽然我想起来怀中还藏着一把匕首,只可惜我不能同时对付四个男人。”春花又道:“当时我只求那些人能放过我们两个。可惜没有一点儿用!那些人铁定了心儿要祸害我和秋月。”
秋月道:“春花急得直拉我的手,而我却不动声色地站在那里,早已想好了一个脱身的办法。”红蜻蜓道:“你倒很冷静!”秋月得意地道:“没这两下,怎么能平安回来呢?”春花道:“当时那些人离我们越来越近。秋月就喝令他们站住!奇怪的是他们居然真的站住了。我始终搞不懂:为什么那些男人会听秋月的话呢?我正想着,秋月又接着说话了。”秋月道:“我只让他们其中一个走过来!那些人中一个又白又胖的就走了过来。于是我附在他耳畔悄悄说:‘你能不能单独和我们两个到小树林里去?’旁边正好有一片幽静的小树林。那个无赖很爽快就答应了。我心道:我们两个逃跑有希望了!只是要对不起这个白胖子了!接着他就随我和春花一块儿去了小树林。其余三人远远的站着一动也没有动。”红蜻蜓道:“你把那个无赖杀了?”秋月道:“我不杀他,我和春花两个就都没有活路!我是用大小姐教我的以柔克刚。”红蜻蜓道:“我何尝教你了?”秋月道:“大小姐真是‘贵人多忘事’啊!连自己说过的话都不记得了。”红蜻蜓道:“可能是我什么时候无意间乱说一通,却被你记住了。”秋月笑道:“这就叫‘近朱者赤’!”
红蜻蜓笑道:“还是快说说到底你如何料理了那个无赖?”秋月道:“当时我和春花在前面慢慢地走,那个无赖就在身后跟着!等到了小树林中,回头一看,不见了另外三人的影子,我就停了下来。那个无赖猴儿急的就扑过来拽我衣裳,想要对我轻薄。我轻轻将他推开,深吸了口气,抬手缓缓摸了一下他的脸,告诉他先闭上眼睛。他倒真听了我的话!于是我就悄悄取出匕首,轻轻托起他的下颌——当我的手摸到他皮肤时,明显感觉到了他的呼吸变得很急促,而且他的喉结还上下移动了一下。男人动情的时候,也正是他防范最差的时候。所以我就抓紧时机以最快的手法,一刀割断了那个无赖的喉咙。他连叫都没有叫出声,就一命呜呼了!鲜血汩汩的流了一地。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收起匕首就拉着春花一块儿往回跑。跑了很久,也不见那些人追上来,就这样我们绕了一大圈儿,总算返了回来。其实我也不想行凶,实在是对方欺人太甚,而我又不会武功!”红蜻蜓道:“你真了不起!不过那人要是不听你的话,又怎么办?”秋月道:“那就只好见机行事了!没想到事情会那么顺利!原来……”红蜻蜓抢着道:“原来女人的柔情这么厉害,男人的刚性轻而易举就被熔化掉了,是吗?”
秋月轻轻答应了一声。红蜻蜓笑了笑,缓缓道:“其实那人的刚性是被他自己心中的欲火熔化了。不过也要有小月这样的美女让他着迷才行啊!”秋月提高声音道:“你又说笑了。”红蜻蜓道:“当时有没有害怕?”秋月道:“当时只想尽快脱身,也没什么感觉,不过现在想想倒有些后怕!”红蜻蜓道:“不用怕。你是自卫杀人,没有人怪你的!”秋月道:“真的吗?”红蜻蜓点头道:“没错!”春花道:“这次真是不幸中的万幸,如果我们两个会武功就好了!大小姐,你有空儿教我们几招吧?”红蜻蜓笑道:“练武很苦的!不过既然你们想学,改天就教你们一些简单的防身术!”春花和秋月都道:“谢谢大小姐!”这时林天愁从一旁绕过去,轻咳了两声。红蜻蜓笑道:“天哥,你来了?”春花和秋月看着林天愁,都道:“林公子!”林天愁冲她们点了点头,缓缓道:“不好意思,方才偷听了你们谈话。我很佩服秋月的机智勇敢!”秋月红着脸道:“林公子过讲了!”红蜻蜓道:“你居然偷听女孩子谈话?这可不是好汉行径。”林天愁分辩道:“我是偶然听见你们说话。觉得好奇就站住了,不是有意探听你们女孩子的隐私。”红蜻蜓努嘴道:“量你也不敢!”春花忽然道:“走!我们到烟雨阁坐坐去,我给大家洗些水果吃!”众人答应着一块儿缓缓朝烟雨阁走去。
昏暗的天空中,漫天飞舞着雪花。独孤雪一个人抱着肩正缓缓走在一条幽静的小路上。他浑身上下只穿着一层单衣,而且衣服上有的地方还开了小口子,呼呼地透着冷风。转过了一个弯,他就来到了一所大宅院门前。他记得上次搭救自己的那个田蓉蓉田姑娘就住在这儿。天色也已经晚了,四面再无别的人家。于是他打算在这里借宿一宿,就算花些银子他也认了。他走了很长时间的路,实在又饥饿、又寒冷、又疲倦!几步踏上台阶,抬手敲了敲门。不一会儿,门开了。开门的是一个戴着帽子的家丁。独孤雪方要进去,这名家丁一下子赌在了门口。他上下打量着独孤雪,见独孤雪衣裳破烂,脸上又脏,头发又乱,没好气地嚷道:“你是干什么的?”眼神里带着一种蔑视。独孤雪朗声道:“过路的!”家丁拉长声音道:“来这儿干吗?”独孤雪道:“投宿!”家丁懒懒地道:“我们这里不欢迎闲杂人等!”独孤雪一脚正迈进门里,不料家丁一把将他推了出来,跟着“咣”的一声,关上了大门。独孤雪隔着门道:“开门!我不会白住的!”只听里面的家丁横道:“别找不自在了!快滚!”独孤雪长叹一声,心道:好一条伤人的恶犬!要真和它一般见识,反倒显得我没有度量。一面想着一面朝前走去。雪越下越大,不知不觉他的身上就落了厚厚的一层,可他就这么硬挺着,默默地一个人伴着飞雪走了整整一夜!
天亮的时候,他来到了一个小市镇。一家酒店刚刚开门,他是第一个走进酒店的。店内的桌椅摆放得很规矩,墙上贴着的一张红纸上写着“宾客至上,服务周到”八个漆黑的大字。独孤雪四下里打量了一下,就在一张桌前坐了下来。店伙计在旁边睨了他一眼,懒懒地道:“想捡盘子底儿,等饭口之后你再过来!”独孤雪取出一块儿银子“拍”的往桌上一蹾,高声道:“我是来喝酒的!”伙计见了桌上的银子,嚣张的气焰立即灭火了,满脸堆下笑来,冲独孤雪道:“大爷真人不露相!小的眼拙!”殷勤地走过来,拿着一块儿抹布在桌上擦了擦,又道:“喝什么酒?”独孤雪道:“店里最好的酒来一坛子!上好的熟牛肉切两大盘!”伙计笑道:“好了!客官你先慢慢等着,好饭不怕晚!”匆匆向后厨走去。独孤雪望着他的背影,心道:真是狗眼看人低!长出了一口气,就伏在桌上闭了眼睛,呼呼大睡起来。不知他睡了多久,只觉得有人推搡着自己的手臂,轻轻地叫自己起来。于是他缓缓睁开眼睛,坐起来伸了一个懒腰,见桌上已经摆好的酒肉,就从一个木制的筷子筒里拿出一双筷子夹起一块儿牛肉吃了起来。随后他打开酒坛子封口,一边抱着坛子喝酒,一边吃着盘里的牛肉,伙计在一旁吃惊地看着他。因为他已经两天没有吃过东西了,所以吃得很急!等他吃完了饭,也没理店伙计,站起身就朝外面走去。
外面阳光灿烂,照得地面上的白雪鲜亮耀眼!独孤雪觑着眼睛在街上缓缓走了一会儿,被光线刺得打了几个喷嚏。没多久,他来到一家服饰店,买了几件合身的衣服,一双跟脚的鞋子,接着又到附近一家客栈里梳洗一番,将新衣服和新鞋子换上,就倒在客房的床上呼呼大睡起来。这一觉也不知他睡了多久,等他睁开眼睛时,四面都是黑蒙蒙的。忽然就听房上有瓦片响动之声,接着一个黑影悄悄落在窗前。独孤雪起身向窗户走去,那个黑影一闪就不见了。独孤雪推开窗户,跳到室外,只听房顶有轻微的脚步声,跟着他就一纵身蹿上房顶,急追了过去。二人的身形一前一后,一会儿蹿高一会儿纵低,踏着城内各式各样房屋的房瓦,一直跑出城外去。来到城郊的一片野地里,前面那黑衣人就停了下来。借着淡淡的月光只见四面薄雾蒙蒙,枯草间都是茫茫的白雪。那黑衣人抬手打了一声口哨,四面忽然间涌出来一群披头散发的白衣人。独孤雪拔身而起,一个倒翻身向后纵跃了十来步远,身形稳稳地立在地上。在他身前整齐地站着十来个白衣人,每个人的头发都挡着脸,跟本看不清他们面孔。只能让人下意识地产生某些恐慌!但独孤雪是何等人物,他当然具有处变不惊的定力。
这些白衣人静静地看着独孤雪,忽然一哄而上。虽然他们手中没有武器,但那架式也足以让人惊心动魄!就见独孤雪不紧不慢,等他们冲到跟前时,见招拆招,还手相迎。一群人攻击一个人,由于目标集中,不可能每个人都冲到最前面。在前面的总是那么一两个人,其它的只能在后面轮换替补。一个白衣人出拳朝他直打过来,他微一侧身,使出一招小擒拿,抓住这人的手腕轻轻一扭,只听骨节响动,白衣人的手腕就脱臼了。接着他拿住白衣人的胳膊向旁边一抡,一下子砸倒了好几个。另一个白衣人一脚朝他踢来,他蹲身一个扫堂腿,将这人放翻在地。又一个从后面悄悄上来准备搂他的脖子,他听到身后的风声,也不回头,抬腿一个后踢,一脚正踢在对方的脸上,那人忙捂着脸蹲下身去。还有两个白衣人从两边同时攻击而来,只见他凌空跃起,连续踢出两脚,将两人踢翻在地。又有几个挥舞着拳脚同时扑了上来,独孤雪就地一个扫堂腿,那些人又向后退去。等他们再打来时,独孤雪就迎了上去,身形在这些人的空隙间穿插来去,如入无人之境。只听拳脚碰撞之声接连响起,跟着这些白衣人就一个一个先后倒在了地上,口中发出一阵阵痛苦的(口申)吟。而他仅仅是后背上挨了一脚,但是丝毫不影响他动作的干净利落,一气呵成。这时先前那个黑衣人却不知哪里去了。他并不想多生是非,就转身往回走去。
刚来到一颗大树前,只听树上有人高声道:“你一个人居然在片刻之间就能把青城十二煞全都打翻在地。在下真是佩服之至!还没有请教大侠的高姓大名?”独孤雪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一个皮肤惨白、眼圈乌黑的黑衣老者侧身坐在一颗很粗的树杈上。他纷乱的头发上扎着一条两根手指粗的黄丝带。这位老者正是独孤雪上回在树林里遇到的那个怪异老人。独孤雪当时对他的身份就有些好奇,但江湖上的怪杰多不胜数,他也就没放在心上。不想今日又遇到了这位老人。他冲树上那位老者一抱拳,朗声道:“在下独孤雪!请问尊驾怎么称呼?”怪异老者“嗖”的从树上跳了下来,看着独孤雪道:“老夫月下幽魂任飘零!”向地上那些白衣人看了看,又道:“这些都是我的兄弟!我们在江湖上号称“青城十三煞”。”独孤雪缓缓点头,朗声道:“久仰!”
任飘零又道:“他们听说上次你将我打败,都不肯服气,所以一定要联手和你一决高下。不过看这样子,他们就算再多练个十年八年也不是你的对手。”这时那些倒地的白衣人纷纷挣扎起身,都围了过来。独孤雪向众人扫视了一圈儿,缓缓道:“各位莫名攻击在下,在下出于自卫,也只好对各位无礼了!希望各位多多包涵!”众人纷纷客套了一番,都对独孤雪十分钦佩。任飘零道:“独孤大侠这个朋友,我们是交定了。今后有用得着我们的地方,只要向我们兄弟开口,我们一定鼎力相助。”独孤雪道:“任前辈太客气了!”冲着任飘零又一抱拳,道:“在下这几天有些疲惫,这就告辞了!”任飘零也抱拳道:“青山依旧,绿水长流!随时欢迎独孤大侠到我们青城山做客。”独孤雪点了点头。任飘零又道:“你是我遇见过的真正的大侠!总算让我知道了这个世上的大侠并不都是徒有虚名之辈。”独孤雪轻轻一笑,抬脚向前走去。
他回到客栈的卧房内又接着睡了起来。这一觉他一直睡到了日上三竿,起身用冷水洗了把脸,跟着就迈步走下楼去。刚一下楼,他就听见有两个熟悉的声音在谈话。顺着楼梯往下一看,原来是杨府的杨文和杨安两个下人在一块儿喝酒。独孤雪就朝他们走了过去。二人一见到独孤雪,都忙着起身让座。独孤雪在他们身旁坐了下来。杨文看着独孤雪,笑道:“想不到会在这里遇见你!”独孤雪道:“是啊!想不到的事情多着呢。”杨文道:“有一件事情,你绝对想不到。”独孤雪道:“什么事?”杨文道:“大小姐已经是飞鹰派的帮主了。府上的事情她都交给了老管家和还有我们这些下人。”独孤雪轻轻一笑,道:“哦?那要恭喜大小姐了!”杨安道:“你不回去吗?那样大家就可以时常在一块儿喝酒了。”独孤雪道:“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我回去干吗?”杨安道:“瞧你说的?大小姐一向很器重你!你回去之后,说不定她会给你一分很轻松的事做呢!怎么也能比我们混的强。”独孤雪叹道:“在哪里还不都是一样?”看了看他们两个,又道:“你们一定要尽心做事,可不要辜负了大小姐对你们的信任啊!”二人都笑道:“那当然!”独孤雪倒满一杯酒,一口喝了下去,起身道:“我要出去了。你们两个喝完就回去吧!”二人应了一声,继续吃喝。独孤雪悄悄走出了客栈。
这一天正是腊月初八,飞鹰派的议事大厅内聚集了各路坛主和所有的职事人员。帮主杨雨珊处理了一些平常的帮务之后,忽然道:“云帮主的死正是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之中一些厉害的角色围攻所至。江湖各派中现在以青龙帮势力最为庞大,而且他们青龙帮离我们飞鹰派又不算太远。几名青衣客在冬月底就已经查清了青龙帮总舵的具体情况、人员部署,我们只要多出些精明强悍的勇士,按指定计划进攻,就能在年前一鼓作气攻下青龙帮总舵!”一名职事人员朗声道:“我同意帮主的看法。云帮主的大仇一定要报!还有上次武林各派联合起来无故侵犯我们飞鹰派,也让我们损伤了不少弟兄。该是主动出击的时候了。”他的话音一落,众坛主和职事人等纷纷响应。杨雨珊道:“既然大家一致同意出击,我们就在年前奋力一战。”接着她部署了一些进攻计划:哪路人马先行,哪路人马接应,在哪里设伏,在哪里屯兵,怎么联络,怎么作战等等。飞鹰派大厅内的所有帮众都认真听着。第二天一早,第一批人马就扮成普通百姓,悄悄出发了。随后几天内,陆续有大队人马伴成商旅悄悄向颖州城内进发。一路上众人晓行夜宿,不到一个星期就潜入了颖州城内。
经过一番明察暗访,飞鹰派几路坛主已经摸清了青龙帮总舵的所有情形。这天夜里,月朗星稀,轻风阵阵。天冷得可以看得见呼出的白气。飞鹰派弟子带着硫磺、火石、炸药等以及各种冷兵器靠近了青龙派总舵的范围。一名轻功好的弟子悄悄潜入青龙帮院内,不一会儿院门就大开了。接着风车坛坛主尹泉一声令下,一时间鼓声大振,杀气大起,众人都冲了进去!那些青龙帮弟子从房内慌里慌张跑出来,不知所以,没等交手就纷纷举手投降了。还有一些手持兵刃奋力抵抗,结果战败被杀。而另外一些青龙帮弟子从后门逃跑出去,恰好碰到了炸药,一声巨响之后,人仰马翻。帮主于剑南和执法弟子严正在院力奋力拼杀,二人仗着轻功较好,寻了一个空隙翻墙而出。余下所有的青龙帮弟子全都扔下了手中的武器,甘愿归降。
于剑南和严正两个从荒草丛生小路匆匆逃去,跑了没一会儿,前面遇到埋伏,二人只好迅速向一旁逃蹿。后面飞鹰派帮众的喊杀声一阵阵响起。二人不知跑了多久,四面安静下来,他们也不敢多停留,趟黑一直向前走去。到了天快亮时,他们总算出了这片荒草地。二人来到市镇上,各自偷了一匹马,骑乘着直接奔淮西分舵的方向跑去。两天后,淮西分舵舵主魏川热情地接待了于剑南和严正二人。双方交谈了一番,忽然魏川看着于剑南道:“怎么没见尊夫人?”于剑南道:“自身尚且难保,哪里还能顾得了其它?”严正道:“于夫人从不理会江湖之事,和普通百姓没什么分别。相信那些江湖人士还不至于对夫人怎么样。”于剑南和魏川都点着头。严正又道:“我们等其它分舵到齐,再做反击。目前主要是加强防守!不让那些人乘机偷袭!”魏川道:“真没想到,那些人这么大胆?”于剑南道:“飞鹰派的能不大胆吗?”魏川道:“我们先对飞鹰派下手,就不至于落到现在这样子。”于剑南笑道:“现在咱们只不过把地盘让给他们一些,并没有伤亡多少人,相信只要我们联络一下盟友,重整旗鼓,那些地方一定可以失而复得的。”谈了一会儿,魏川和他们二人出去吃饭,顺便命执事人员传令给所有帮众:一定要昼夜严加防守。这天一早,于剑南写了几封紧急救援的书信,用飞鸽传书给其它分舵送去,要求各分舵立即派人手增援。
飞鹰派占领了青龙帮总舵的地界之后,只留下了少量帮众在此把守,剩下的追随于剑南等的足迹跟踪而来。没几天工夫,飞鹰派又赶过去,对青龙帮淮西分舵形成包围之势。于剑南和魏川部署一番,亲自带领人马日夜守城。严正又派了两名精壮勇士乘夜突围,去附近淮南分舵和江浙分舵招及救援人马。
当夜月黑风高,两名武艺精湛的卫士骑着快马飞奔出城。路过飞鹰派营帐时,遭到一些弓箭手的袭击,于是二人弃了马匹,纵身隐入草丛中。一名弓箭手见势不妙,立即将情况报告给杨雨珊。一些执事人员紧张起来,纷纷主张撤退。这时杨雨珊的一个助手黄鹤,也就是云锣坛那个文弱青年道:“不如我们先向当地人请教一下附近地形,然后在这儿挖沟修墙,准备决战。”杨雨珊轻轻点头。第二天,飞鹰派帮众就四下忙开了。当晚几份进攻淮西分舵总部的路线图传到杨雨珊手上。经过分析,杨雨珊决定分别在附近两处草木茂盛的山谷旁边设下伏兵,然后留下一半人马继续围城。没几天,有探马来报杨雨珊道:“三十里外的大路上尘土飞扬,一大群骑马的江湖人士正向这边赶来。”杨雨珊微笑点头,吩咐他下去休息。这群大队人马正是江浙分舵赶来救援的。谁想进入附近山谷没一会儿,两边杀声大起,随后大石纷纷滚下,这群人马避之不及,损伤大半,匆匆退到谷口处,又遭到弓箭手伏击。众人拼命挥兵器抵挡,很快弓箭停止发射,被困众人在劝说下纷纷投降飞鹰派。
当晚飞鹰派在营帐中大设庆功宴,得胜帮众每人都给予了奖赏。第二天早上一些人换上了青龙帮的服饰,来到淮西分舵后门不远处。飞鹰派另一些人假装着和他们打斗拼搏。城内人马见此情形非常高兴,在于剑南和魏川的带领下拥出城外,和飞鹰派人马交手。飞鹰派众人边打边撤,青龙帮人马全力追赶。不知跑了多久,飞鹰派众人都隐入了一片密林中。接着一声口哨响起,那些假扮青龙帮众的飞鹰派弟兄脱去外衣,和青龙帮人马混战起来。打不多时,飞鹰派的人都不见了踪影。于剑南感觉形势不妙,连忙带人往回跑去。到了一个叉路口,被弓箭手射回,又跑到另一个叉路口,还是箭密如雨。青龙帮众只好奋力拼杀,终于冲了出去。好容易到了淮西分舵城门前,魏川翻身跃到城门前叫门。许久不见回应,他仰望城墙正在疑惑,忽然一支冷箭从墙垛上斜飞过来,穿透了他的胸膛。魏川大吼一声,倒在地上。
于剑南知道淮西分舵总堂已经被飞鹰派占领,马上带人撤退。走了三四里远,在一条小河边遇到了严正和一些青龙帮的残败人马。他们原地休息了一会儿,就过河向东逃去。飞鹰派又一次大获全胜。经过这一仗,青龙帮彻底伤了元气。于剑南和严正等一直渡过长江,逃到了威远分舵。他们凭借长江天险,暂时安稳下来。青龙帮其余救援人马赶到总舵和淮西分舵时,均中了飞鹰派的埋伏,帮众大部分被活捉,经过飞鹰派一些执事人员的劝说,这些青龙帮弟子纷纷投靠了飞鹰派。还有一少部分青龙帮人马直接进攻飞鹰派总坛,但是由于力量薄弱,又缺乏给养,被留守在飞鹰派总坛附近的精锐人马打得落花流水。青龙帮准备不足,仓促应战,结果连吃败仗。这一下飞鹰派迅速扩充了人马和地盘。于剑南和威远分舵舵主雷鸣等也不敢贸然出击,他们已经派出了信使联络江浙分舵以及其它帮派,准备一同攻打飞鹰派。但是那些信使一连去了好几天,也不见回信。
转眼到了除夕,这一天青龙帮帮众本该很热闹的欢聚在一块儿,可是现在却个个面有忧色。而其它帮派正沉浸在新年的欢快气氛当中。有些帮派接到了青龙帮的求救信函,但是正值新年,不宜出兵。所以没有一个帮派赶来青龙帮助战,也没有一封书信回复。只有江浙分舵有回信送来,与威远分舵互相照应。飞鹰派由于接连打了胜仗,地盘扩大,帮众增多,人人脸上都兴高采烈。大家围坐在一块儿,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各自猜测着下一步的行动。一些新投靠来的帮众,都换上了飞鹰派的装束,和原来飞鹰派的人马编排在一起。江湖帮众朝秦暮楚,不算是什么稀奇事,何况飞鹰派已经承诺让青龙帮大部分原有人马各自留守原来的地方,只要听从飞鹰派号召,并且每年向飞鹰派总坛纳一些供奉就可以了。地方还是青龙帮的地方,人马也还是青龙帮的人马,只是旗帜却变成了飞鹰派的旗帜。水萝卜等少数的青龙帮执事人员则整日起早贪黑坚守阵地,不得一刻的闲散。经过于剑南等临时决定,将威远分舵设为青龙帮的临时总舵。
除夕这天,吴小丽不见于剑南回家,就去总舵寻找于剑南。不料,她到了总舵,见墙头的旗帜已经变了。可她还是敲开了总舵的大门。一个飞鹰派的卫士开门之后,上下看了看她,问道:“你找谁?”吴小丽心中惊道:事情不妙。她笑着向卫士道:“这里还是青龙帮总舵吗?”卫士道:“早不是了。夫人有兴趣儿,进来坐坐?”吴小丽道:“多谢你的好意。我还有事儿!”说着转身离去了。回到家中,她向彩珠和彩玉道:“总舵已经被人占领了!于帮主下落不明。”彩珠道:“那怎么办?”吴小丽道:“你们愿意跟着我,就收拾银两和我一块儿走!不愿意走的,留在这里我也不勉强。”彩珠道:“我愿意走。”彩玉道:“我也誓死追随夫人!”吴小丽看了看她们两个,道:“真是好样的!”她们收拾好了银两,都打扮成普通百姓,正要出门,只听外面一阵扣门声,一些人大喊开门。彩珠和彩玉互相看了看,就听吴小丽道:“别慌,我们从后门走出去!”三人来至后门,这时两个家丁阿勇和阿强当在了后门门口。
吴小丽道:“你们快让开!”阿勇看着吴小丽道:“方才我们两个无意间听到了你们的谈话。既然帮主下落不明,你也要走了,不如把随身的钱财也都留下来吧?”彩珠道:“阿勇,以前帮主和夫人待你那么好,没想到你竟是这种趁火打劫的小人!把钱都给你,我们出去吃什么,住什么?”阿勇道:“这个我不管!只要留下钱,你们就可以走了。”阿强走过来,伸手摸了一下彩珠的脸,彩珠红着脸向后一闪身,阿强看着她笑道:“你的脸蛋儿摸上去好滑呀!”接着向吴小丽道:“如果夫人不留下钱财,把这个小丫头留下来也不错。”彩玉在一旁道:“休得放肆!”阿强看了看她,又道:“要不你留下来也行啊!”阿勇一把将他拽到一旁,向吴小丽道:“只要把银子留下,就放你们走!否则的话,我这就去打开前门,告诉那些江湖人士你们逃蹿的方向。”吴小丽犹豫了一下,轻轻一笑,柔声道:“好啊!”随即打开一个包袱,拿出了几叠厚厚的银票扔在地上,阿勇和阿强立即争着去拾。因为二人都想独吞银子,所以抢了几下,就厮打起来。二人的身体紧紧地缠在一起,在地上滚成了一团。
这时吴小丽缓缓走到二人身前,拽出了随身佩剑,冲着地上二人的身子用力刺去。他们二人的身子被利刃像串糖葫芦似的串了起来。彩珠和彩玉看到这一幕,吓得同时发出一声尖叫,互相抱在了一起。随后吴小丽抽出了血淋淋的剑,地上的两个人各自惨叫一声,就都咽了气,伤口处还在往外汩汩地流着鲜红的血。吴小丽用他们身上的衣裳擦了擦剑上的血渍,收剑入鞘,向彩珠和彩玉二人走了过来。两个丫环面色都变得惨白,连着后退了几步。吴小丽拾起地上的几叠银票,放在包袱里,接着向彩珠和彩玉道:“你们两个不用害怕!这是他们这种忘恩负义的小人应有的下场。”彩珠和彩玉缓缓点着头,道:“我们这辈子都不会背叛夫人的。”吴小丽看着她们,满意地点了点头,接着道:“咱们还是快点儿走吧!一会儿外面那些江湖人士翻墙而入,那就不妙了!”跟着主仆三人就一块儿从后门匆匆走去。一路上她们穿街过巷,四处打听于剑南的下落。
独孤雪踏着一溜一滑的冻雪路,一直往前走着。前方是什么地方,他也不太清楚。这时穿过了一条阡陌,前面出现了一片土坯垒起来的厂房,两旁高高地堆着层层叠叠的松木杆儿。在厂房山墙的旁边,有一些系着头巾的妇女正冒着严寒用刀刮着松木杆上的老树皮。显然她们都是来这里做工的!不是实在没有办法,谁愿意这么冷的天出来给人干活儿呢?可世事就是这样,冬天再冷也有人出来在冰天雪地里干活,夏天再热也有人顶着酷暑出来做事。什么样恶劣的条件下也都有人默默地为了生存而忙碌着。很多人都已经麻木了,习惯了。窘困无奈的情况下,为了生存下去,不忍受苦难和欺压,又有什么办法?穷苦人的每一分钱都是用血汗和屈辱换来的。但是这个世上,有一种人是永远也不屈服于命运的!所以人生是多姿多彩的,世事是变幻莫测的。独孤雪在十二岁时,就经历过一段这样的心酸往事。
那一年正是春寒料峭的早春二月,在一个冰天雪地里,他和母亲也是去给一个财主家里刮松木杆。当时他父亲病重,家里的钱都给父亲看病了。平日里亲戚朋友一大堆,但到了真事儿上他和母亲腿都走软了,也没有借到一文钱。所以他们只好出去赚些零钱。那个财主家里也是做木料生意的。那里的工人都是些小户人家的家庭妇女,只有他这么一个小男孩儿。这种刮松木杆的活儿虽然用不着出大力,但急切了却干不好,慢腾腾的干好了也不行,就像在水田里弯腰插秧一样,总是那么一个姿势,又单调又枯燥!从早到晚除了吃饭、上厕所,其余时间不得脱身,很靠人的心血!到了晚上躺下时,腰酸背痛自不用说。而且工钱又少得可怜,所以没有成年男子来干这样的活。监工的是个老头儿,记账的是个少妇。这两位穿戴都很讲究,和那些穿着粗布衣衫的女工泾渭分明。老板是个大鼓肚子的中年男子,三天五天的露一次面儿,平时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起初监工老头儿见独孤雪年幼,还不想用他。但独孤雪看着别人干了一会儿,就拿着镰刀学着别人的样子刮了起来。由于他做得又快又好,监工的老头儿就算他是一个。他和母亲每天早晨天蒙蒙亮就动身上工,晚上太阳落山了才拖着一身疲惫回家,中午就吃些随身带的干粮,喝些葫芦里灌的凉水。他们这样做只不过是为了看人脸色赚取一些铜子。
他和母亲以及那些女工一连在那里干了三个月,他的小手上早都磨出了厚厚的茧子。工钱起初是一天一结算,后来十天一结算,到最后工钱干脆就拖延不给了。众人见迟迟不给工钱,也就纷纷散伙了。每天人们都会去那个财主家门口索要工钱,可是那个财主推三阻四。直到拖了有半年多,禁不住众人天天软磨硬泡,那个财主才将工钱发放到众人手中。他挣的钱一分不剩的交给了家里,可母亲却连一个铜子也没给他。有些人一分钱都能攥出水来。他母亲就是这样的人,所以他小时候受尽了苦熬甘休!想想他那会儿干活儿时,还和监工老头儿吵过一架,因为老头儿看他做得快,就横挑鼻子竖挑眼,硬是找了些毛病说他干得不合格。独孤雪忍了又忍,不过那个老头儿嘴巴不干净,而且絮叨起来没完没了,比泼妇还要凶几分。独孤雪自小就不喜欢吵架,但这次却冲监工老头儿顶撞了几句,监工老头儿气势汹汹的找了两个膀大腰圆的打手过来,要殴打独孤雪。他心里也很害怕,但却坚决不肯服软!众女工都替他求情,监工老头儿又指鼻子痛骂了他几句,独孤雪默默忍着没有回言,监工老头儿这才罢休。没有地位没有依靠的穷苦人,在哪里谋生还不都是一样要受人欺压?因为这世上欺软怕硬的人实在数不胜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