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事不由人意难平(1 / 1)
阴沉沉的天空中飞洒着蒙蒙的雨丝。雨细得让人不细看看不出来,落在地上也没有一点声音,只有露天站在室外的人才能感觉得到。此刻飞鹰派总坛的院落内,一些帮众正沿着过道分立于两旁,从厅前的台阶一直延续到大门外。每个人的额上都系着一根白色麻布条,一块儿沐浴着这柔柔的雨丝。门檐上挂着一串串白色的纸花。飞鹰派各坛主和职事人员一律身穿缟素,神情都很凝重。帮主云盖天的灵堂设于正厅内,顶棚四角各挂着一只白色灯笼,正面摆着一张梨木香案,案上的一个黄铜香炉正微微冒着淡蓝色的轻烟。香案前横放着一口乌木棺材,两旁堆放着一些花圈。一些往日与飞鹰派有交情的江湖豪客得到帮主云盖天遇难的消息,纷纷赶来吊祭。江湖豪客们神情严肃地对着棺木鞠躬行礼,之后云盖天的家属分别向来人还礼。晚上天气稍冷一些,除了几个弟兄留下守灵之外,大家都聚到后院儿的宴会厅内吃饭去了。杨雨珊等人将这几天飞鹰派发生的事情和江湖豪客们大致说了一下,众人不住地叹息着。接着大家一边吃饭一边叙谈着一些江湖见闻以及人生哲理。饭后杨雨珊命职事人等好生接待这些江湖人士,并设有专门的房间供他们休息。夜深人静,细雨渐渐变大了,可以清晰地听得见“唰唰”的雨声。
第二天一早,众人依旧聚集到灵堂,分次序站好。乐手们也接连吹起了凄婉的曲子。这一天依然来了不少江湖人士,其中还有鹦鹉堂的赤龙护法岳临风。在他们拜祭完云帮主的灵位之后,杨雨珊都逐一和他们打了招呼。小雨下一阵,停一阵,断断续续地下了一天。但是却没有一个人在意,任凭雨水打湿衣襟,淋湿头发。到了第三天大清早,下起了蒙蒙的白雾。在一片悲凄的吹奏声中,由云盖天的亲属人等和飞鹰派两个杂务人员将棺木扛抬起来,在几名飞鹰派职事弟子的引领下,缓缓向外走去。家眷跟在后面号啕大哭,哭得是那样悲切!在场的虽然都是武林人士,把流血牺牲早就看得如同家常便饭一样,但遇到这种场面,各自心里不禁也都泛起了一阵阵酸楚。出了飞鹰派大门,众人沿着小路往附近山中指定的场所走去。一部分帮众留下来收拾东西,打扫卫生,其余人则前呼后拥着一路跟随而去。有的高举着白幡儿,有的漫天抛洒纸钱,亲朋好友走在前列,帮中弟子紧随其后,一路浩浩荡荡向飞鹰派附近的深山之中行去。送殡队伍走了有一个多时辰,雾气渐渐地淡去,忽然前方的山道旁边闪出了很多劲装结束的凶徒。每个人的手中都操着家伙。
众职事人等不由分说,各自抽出腰上的兵刃就招呼过去。一些前来吊丧的江湖豪客也纷纷赶上前去协同作战,飞鹰派弟子勇敢坚强,很快就杀得那些来路不明的拦路狂徒落荒而逃。随后杨雨珊吩咐众人继续有秩序地前行。队伍沿着崎岖的山路又向前走了好一会儿,这回每个人都提着小心,可是一路上却安静得很,只有路过一处密林时,惊飞了几只老树上栖息的乌鸦。众人来到山中的一块空地上,就停了下来。扛抬棺木的一路上换了几次肩,总算停歇下来。这里有一座新挖好的坟墓,前面简单地立着一块石刻的墓碑。众人站立于碑前,几名杂务人员到墓室中放好棺木,跟着纷纷蹿了上来,分别用铁锹挖土掩埋,最后垒起了一个坟头儿。接着杂务人员退到了一边,一名年长的职事人员向杨雨珊看了一眼,杨雨珊冲他微微点了点头。那位年长的职事人员就从怀中取出一个叠好的纸张,打开之后,照着上面的文字大声宣读了一篇慷慨激昂的悼辞。众人静静地听着,在他念完悼辞之后,众人肃立在坟墓前对着墓碑恭恭敬敬地三鞠躬,跟着就纷纷离去了。飞鹰派的来客直接各奔东西,而帮内的兄弟则各自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去了。只有云盖天的家属还跪在坟前痛哭流涕。杨雨珊上前好言安慰了云盖天的家属,并派了几名弟兄护送他们回去。最后这里所有的人都陆陆续续回到飞鹰派总坛去了。只有轻风还在一个劲儿地吹着,吹得野草不住地摇晃着,吹得树叶不停地抖动着,吹得天上的流云缓缓地飘移着。
飞鹰派的大殿上,火光闪烁,照得四下里一片通明。众坛主和职事人等都聚集在这里。大家一致推选杨雨珊作为飞鹰派新任帮主。杨雨珊微微有些疑虑,但是面对大家一片热切期盼的目光,只好顺理成章登上了帮主的宝座。在一片欢呼声之后,杨雨珊看着众人,朗声道:“小女子才微德寡,居于帮主的位置实在勉为其难,还望各位弟兄多多扶持,鼎力协助!”一名职事人员道:“恭喜新帮主!我们大家心里总算又有了着落。”有的高声道:“我们愿意听从帮主的指令!”有的又道:“我们愿意为本帮鞠躬尽瘁!”杨雨珊道:“大家有什么对飞鹰派发展有利的意见和建议,尽管提出来!”众人纷纷道:“暂时还没有。”杨雨珊又道:“飞鹰派除了紧急时刻召开会议之外,每个月十五还要举行一次总结性的会议!希望各位都能按时到场!”众人齐声道:“遵命!”杨雨珊见众人如此齐心,不禁暗暗高兴,又道:“帮内的一切事务照旧运行,各项规章制度不变。各人的职位和任务也保持不变。”众人纷纷点头。另外她又从职事人员中挑选了两个比较忠诚的做为飞鹰派护法,负责督管帮内上下各项事务。接着她向冰凌霜雪四人看去,冷艳的目光中透出几分柔和。冰凌霜雪和她视线一相接,就立即都看向了别处。杨雨珊本想给她们一些职务,却见她们对名利一点儿也不动心。杨雨珊很清楚她们的为人,知道四人若是执拗起来,软硬不吃,弄不好还要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不觉长叹了一口气。
这时云锣坛坛主傅佳声出列道:“云锣坛属下的利通钱铺最近一直亏空,有好几个款项一直下落不明。查了好些渠道,但始终没有结果。”风车坛坛主尹泉道:“风车坛属下的一些生意铺子由于经营失策,有不少都已经倒闭。常有一些弟兄跑出去做一些劫掠营生,之后在外面花天酒地。”杨雨珊道:“为什么你们不早说?”傅佳声道:“以前也出现过类似情况,但没有认真追究,后来又渐渐好转起来。”尹泉道:“我也知道有些不妥,不过总不能看着兄弟们眼睁睁饿死啊?”杨雨珊道:“过去的就算了。现在开始从总坛挪用一些款项去补足云锣坛利通钱铺的亏空,以及恢复重建风车坛所部的那些生意铺子。”两位坛主点头答应着。杨雨珊又道:“以后大家做事情要条理清晰,每项具体任务要有专人来负责。”二人应了一声,退到一旁。跟着众人纷纷将近期帮内的各项事宜和帮外的各种情况向她汇报了一番,有的还呈上了书信。她针对事情的轻重急缓分别做出了一些相应部署。众人对她的裁夺分派基本满意。
两位和杨雨珊平日不睦的坛主,见她做上了帮主的位置,心里不免都有些紧张。杨雨珊的目光在其他人脸上扫来扫去,就是不看他们两个。二人手心儿里都捏着一把汗,这时他们同时出列,纷纷以身体不好为由要求辞去坛主的职务,杨雨珊知道他们有些才干,本不想要他们离开,可她又怕这两个人日后会找自己的别扭,所以就爽快答应了他们的请求。她又重新任命两个办事勤快的职事弟子接任二人的位置。这两位坛主见杨雨珊答应了自己的请求,纷纷施礼谢恩,之后匆匆走了出去。众人连日来忙着操办云帮主的丧事,也都有些疲倦了,于是她在处理完一些交接事项之后,就吩咐众人退去了。傍晚时分,她在两个侍卫的陪同下来到飞鹰派后院儿的一间竹屋内。两个侍卫被她打发出去,分立于门口两侧,她在一张桌前坐下来研起了墨,跟着从笔筒里取出一支狼毫笔来写起了书信,写着写着,眼前就渐渐地模糊了。等她写完之后,一不小心有几滴泪落在了纸上,她忙将信纸叠了叠,之后用信皮封好,在信皮上写了几个字,就吩咐门口一名侍卫将书信送给负责通信的弟子传送出去。在侍卫走出房间后,她就收起了笔墨纸砚,轻叹了一声,倒在一张软床上。
林天愁和红蜻蜓两人在临安城内玩儿了几天之后,就一块儿出了西城门,沿着大路向北而去。这天上午,风和日丽。红林二人来到一面高高的城墙之下,抬头看去,只见城门楼上一块平滑的石壁上刻着“姑苏”两个黑色大字。城门大敞四开着,门口两边各站着一名穿军装的岗哨,一些普通百姓也有扶老携幼的,也有挑担推车的,纷纷沿着城门口的过道进进出出。二人沿着吊桥过了护城河,就随着一些百姓进入了城内。只见街上人物稠密,两旁建筑繁华,门前横着溪水,阶前临着小桥,路边的树木婀娜多姿,整个城市典雅别致,与临安城的温婉大气有所不同。红林二人来到一条小河边,乘坐着一条敞口船缓缓行驶在一条碧波闪闪的水巷中。两岸垂柳依依,青砖铺地,河边的护拦上一些少年正趴在那里说笑玩闹,街道对过的房舍阁楼鳞次栉比,街上的各色行人往来穿梭。当小船来到一家酒楼前,红林二人叫停,小船就停了下来。林天愁先下了船,回头挽着红蜻蜓的手从船上走下来,沿着一层层台阶走上岸去。
没走多久,二人就见前面一座飞檐斗拱的阁楼上挑起一块黑匾,上面由上而下写着“锦翠阁酒楼”五个金色大字,匾下还坠挂着一些彩色的装饰物。红林二人不约而同直接迈上门前台阶,走了进去。里面宽敞干净,装饰美观。在小二的引领下,二人穿过厅堂,顺着两段交叉的楼梯来到了楼上。在楼道内走了没几步,小二撩起旁边的珠帘,他们就进入了一个雅间。两旁的墙壁上悬挂着字画,角落里摆放着盆景,屋内共有两张干净的餐桌。红林二人靠着窗跟前一张餐桌缓缓坐下。小二问他们两个都吃些什么。红蜻蜓拿起菜谱来看了看,缓缓道:“一盘儿醇香排骨,要精排;一盘儿翡翠虾仁儿,要新鲜的;一盘儿三丝鱼卷,芡儿不能勾得太浑;一盘儿清蒸大闸蟹,要团蟹!果品就挑好的捡一盘儿吧。”小二转身方要下去,红蜻蜓道:“先别走!”小二停住脚步转过身来。红蜻蜓又道:“再来两碗红豆粳米饭,两碗冰糖莲子羹!”小二连连点头,转身走了两步,红蜻蜓道:“还有!”小二又回过头来,红蜻蜓接着道:“一会儿先上两杯上好的西湖龙井。记住茶水不要沏太浓!”她说完之后,小二还痴痴愣在那里看着她。红蜻蜓冲他一扬手,道:“没有了,下去吧!”小二转身走去,嘴里还在小声嘟囔着菜谱和要求,以防忘记。
林天愁看着她,笑道:“点这么多干吗?随便上些饭菜,能吃饱不就行了?”红蜻蜓道:“你到底吃不吃?你不吃我们马上就走!”林天愁笑道:“不吃的话,来这儿干吗?”红蜻蜓道:“姑苏这个地方,如果你吃饭太随便了,会让人家取笑!”林天愁道:“你不笑人就罢了,谁还取笑你呢?”红蜻蜓笑道:“我是在说你呢!”林天愁道:“我无所谓!别人说什么,我才不在乎。”红蜻蜓道:“那你是否在乎我的话呢?”林天愁道:“看你说得有没有道理了?”红蜻蜓笑道:“我的道理就是没道理!”林天愁痴痴看着她。这时小二端上来一个青瓷雕花的茶盘,里面放着两个带盖的白瓷彩绘的杯子。他将两个白瓷杯子分别放于红林二人身前就退了下去。红蜻蜓端起茶杯来,用盖子撇了撇茶水,道:“看这茶水的颜色还不错!”吹了吹,慢慢喝了一小口,点头道:“味道还可以!”随后她望着窗外那如烟的翠柳,淡淡地道:“这里的环境也不错,服务也挺周到!”林天愁道:“是啊!如果这个小二换成是我,而且被人这么刁难,没准儿就翻儿了!”红蜻蜓柔声道:“跟我这样的女孩子,你也会翻儿吗?”林天愁笑道:“这个……这个不能告诉你!”红蜻蜓微笑不语。二人谈论了不一会儿,小二肩搭白手巾先将果品端了上来,随后又将菜肴、米饭等陆续都端了上来。红林二人各自拿起匙子、筷子,慢慢品尝起来。小二问他们是否还需要其它服务,红蜻蜓一摆手,小二就转身出去了。
等他们两个吃完了饭,林天愁忽然感觉有些困倦,告诉红蜻蜓他想找个地方好好睡一觉。正好店老板走了进来,向他们二人询问道:“二位吃得可还满意?”红林二人并不答话,只听红蜻蜓道:“这儿附近有没有客栈?”店老板笑道:“二位客官不用另寻客栈,隔壁就有一间上好的客房!”红蜻蜓道:“只一间啊?”店老板笑道:“两间也有!”红蜻蜓道:“就定两间房!”随后她付给了店老板一张银票。老板笑眯眯地收了,将红林二人引入一间客房,接着他就退了出去。林天愁走到床前,拍了拍床垫子,道:“很软啊!”说着就倒了上去,侧身将头枕在一个枕头上,轻轻合上了眼睛。红蜻蜓走到窗前推开窗扇,向远处望去。街上的行人看上去都很小,吵吵嚷嚷的晃来晃去;红瓦飞檐中,疏疏落落地点缀着一些枝繁叶茂的大树。一切看起来都那么有趣儿!于是她看着林天愁睡好,就走出客房,到外面去了。
出了酒楼,沿着长街走了不一会儿,她就发现前面正街上围了一大群人。老远地,她就听到人群中议论纷纷。出于好奇,她就走了过去。她问一个抱着小孩儿的少妇道:“大嫂,这里究竟出了什么事?”少妇道:“有一个做买卖的老大爷被人打坏了。”红蜻蜓道:“这些看客为什么不去报官?”少妇道:“老大爷就是被两个膀大腰圆的官差给打坏的,还去报什么?再说那些做官的都是官官相护的。”红蜻蜓道:“为什么官差要打人呢?”少妇道:“官差打人,那不是很平常的事儿吗?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红蜻蜓道:“可一个做买卖的又能犯着他们什么事呢?”少妇道:“我听人说这个老大爷没有按规矩出摊子,所以两个官差就过来吵吵囔囔地痛骂了老大爷一顿。老大爷不肯示弱,就反驳了两句。结果这两个官差火了,纷纷抡起手里的短木棍朝着老大爷招呼过来。老大爷年老体衰,哪里是两个年轻官差的敌手,几下子就被打倒在地上。可是两个官差还不肯罢休,又在老大爷身上连踢了几脚,将他的货品也都扔到河里去了。”红蜻蜓点了点头,道:“原来是这样!”
少妇叹道:“那些人真是够凶的!看来没有一颗狠毒的心,绝对做不了官差!”红蜻蜓道:“既然惹不起,就不能躲着点儿吗?”少妇道:“要是能躲得开就好了!那些恶人脸上又没有字,平时跟好人也差不了多少。等他们露出了毒牙,那就很难躲得开了。”红蜻蜓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道:“我看看那老大爷伤得怎么样?”说着她拨开人群凑了过去。只见一个须发花白、瘦骨嶙峋的老汉躺在地上,鼻青脸肿,四肢还在微微颤抖着。她蹲下身子拭了一下老大爷的脉搏,缓缓点了点头,向众人道:“老大爷应该没事。大家可不可以帮帮忙,将老大爷送到医馆里去医治一下。”众人看着红蜻蜓,都没有反应。红蜻蜓取出一块儿碎银子,道:“谁肯将这位老大爷抬到医馆去,这块儿银子就是谁的了!”话音一落,过来一个壮小伙子一把就将老大爷背了起来,在红蜻蜓的引领下,小伙子一直将老大爷背到了一个挂牌儿的医馆。
红蜻蜓如实将银子送给了小伙子,小伙子微笑着离开了。医馆的郎中向红蜻蜓询问了一下情况,红蜻蜓就照实说了。郎中开方抓药,接着掐了老大爷人中一下,老大爷就微微转醒。他向四面看了一下,问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郎中向红蜻蜓一指,道:“是这个小姑娘派人将你送来的!”老大爷忙挣扎起身,向红蜻蜓躬身道:“谢谢这位姑娘!”红蜻蜓笑道:“不用客气!”她付给了郎中一些药费,郎中将药材捆成几包,交到了老大爷手中。郎中向红蜻蜓道:“他现在需要多休息。”红蜻蜓点了点头,扶着老大爷手臂向外走去。出了医馆门口,红蜻蜓叫了一辆过路的马车,送给车夫一些银两,命车夫将老大爷送回家中。车夫欣然同意了,他问清了老大爷的住址,接着就将老大爷抱上车,赶车去了。红蜻蜓望着头上青天深吸了一口气,慢慢朝前走去。她只感觉路边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是那么美好,仿佛世间的一切都变得可爱起来。
她沿着街边走了不一会儿,就拐进了一条小巷,不经意间微一侧头,用余光发现身后跟着一个美冠华服的年轻公子。她停住脚,年轻公子也跟着停下来;她又向前走去,年轻公子也迈步前行。于是她就放慢了脚步。等走到巷口时,那年轻公子几步赶了上来,超到红蜻蜓的身前,手中拿着一块儿丝帕,笑道:“姑娘,你的手帕是不是掉了?”红蜻蜓见他衣冠楚楚,相貌平平,举止间带着几分轻佻,就柔声道:“多谢公子!不过那不是我的手帕。”说着她从怀中拿出了一块儿绣花的帕子,道:“我的在这儿!”年轻公子呆呆地看着她,红蜻蜓道:“没什么事,我要走了!”年轻公子咽了咽口水,向红蜻蜓一抱拳,道:“在下万剑山庄少庄主秦开。不知姑娘怎么称呼?”红蜻蜓道:“我是外地来走亲戚的,说了你也不认识。公子请让路!”秦开只好讪讪地让开,看着红蜻蜓的倩影一路远去。
红蜻蜓没走多远,忽然有四个蒙面大汉从一旁的夹道中蹿了出来,正好挡住了她的去路。红蜻蜓也不多说就和他们动起手来。街面上的行人、摊贩等等一时间都不知跑哪儿去了,只有几个胆大的远远地朝这边看着。秦开忙赶了上来,拔剑和那些蒙面大汉拼杀起来。在他看来,这当然是个不可错过的时机。正好他可以借此展示一下英雄气概!但事与愿违,没走几招,只听秦开一声大吼,他的右臂被一个蒙面大汉用刀刃砍伤了,鲜血透出了重衣,手中的剑也掉在了地上。蒙面大汉举刀正要结果他的性命,红蜻蜓从旁边飞起一脚将这个蒙面大汉手中的钢刀踢落在地上,顺手一把扯下了他的面巾。旁边三人冲过来时,红蜻蜓左躲右闪,干净利落地逐一将他们打翻在地。秦开望着被扯下面巾的大汉,怒道:“乔虎,原来是你!怪不得这一带最近总有少女无故失踪,原来是你们这些人干的!”看着红蜻蜓,又道:“女侠,你快杀了这些人!他们都是扬州艳芳楼雇请的走狗,专门抢劫良家女子,然后再送到艳芳楼去调教成娼妓。这些人作恶多端,你快点儿杀了他们。”红蜻蜓在犹豫,只听乔虎嚷道:“姓秦的,少在这里胡说八道!其实你才一个道貌岸然的无耻小人,居然跑到这里充起了正人君子?”其他几个黑衣大汉悄悄爬起来和乔虎站在一块儿,乘红蜻蜓转身之时,匆匆跑向远去。秦开向红蜻蜓道:“不要听他们的!你初来这里,还不知道这里的情况……”他坐在地上还在解释着,红蜻蜓却已经向旁边的小巷走去。
当她回到锦翠阁时,太阳已经坠到了天边。火红的霞光将楼阁映得金光灿烂。红蜻蜓悄悄推开林天愁的房门,见他还在熟睡,就轻轻地走了进来,挨着床沿坐下来静静地看着他,听着他匀称的呼吸。忽然外面刮起了风,她就起身来到窗前将窗扇放下。接着她又走到床前,伸手在林天愁脸上轻轻摸了一下,方要转身走开,林天愁就轻哼一声,醒了过来。红蜻蜓冲他轻轻一笑,林天愁道:“你一直在这里陪我吗?”红蜻蜓道:“不是!才出去转了一圈儿,和人打了一架。”林天愁起身道:“什么人?”红蜻蜓道:“是几个泼皮无赖!”林天愁道:“那他们没把你怎么样吧?”红蜻蜓笑道:“能把我怎么样?”林天愁走到桌前,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小口,缓缓道:“早知道这儿这么乱,我就和你一块儿出去了!如果你出了什么事,那我可怎么办呢?”红蜻蜓腰肢轻扭着缓步走了过来,从林天愁身后将他轻轻抱住,将头贴靠在他的肩膀上,轻声道:“你不用担心我,凡事我自会应付的。”林天愁将茶杯放在桌上,喃喃道:“你总是这么让人提心吊胆的,你才高兴!”红蜻蜓道:“谁说的?现在你不是也很高兴吗?”林天愁点了点头,二人一时间都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林天愁转过身来,痴痴地看着她,将头缓缓向红蜻蜓的唇上凑过去。当他就快要吻到红蜻蜓那粉红娇嫩的嘴唇时,却被红蜻蜓嫩白柔滑的玉掌轻轻挡住了。一股淡淡的芬芳从她手掌心散发出来,沁入到林天愁的鼻孔中。林天愁轻轻拿开她的手,攥在手里缓缓揉搓着。忽然红蜻蜓抽出手来,转身就朝门外跑去。林天愁拿起桌上的杯子,一口气喝下了杯里的茶水,将茶杯扣在茶盘内,跟着就追了出去。
他来到楼下的时候,红蜻蜓正在一张餐桌前坐着,双手缓缓抚弄着搭在肩上的一绺儿头发。林天愁走了过来,问道:“你这是干什么?”红蜻蜓道:“我还要问你想干什么呢?”林天愁看了看旁边的食客,小声道:“我喜欢你啊!”红蜻蜓道:“我听不见!”林天愁大声道:“我喜欢你!”旁边的食客都看了过来。红蜻蜓面色微红,翘着嘴道:“谁知你是不是口是心非?”林天愁道:“要怎样你才相信呢?”红蜻蜓轻轻将头发甩到身后,笑着道:“我怎么知道?”林天愁将刀解下来,往桌上一放,道:“这把刀送给你吧!”红蜻蜓看着他那双明亮有神的眼睛,道:“你这算什么?”林天愁道:“表示我的一切都可以给你!”红蜻蜓轻轻一笑,娇声道:“我有点口渴!”林天愁来到旁边一张桌前,倒了一杯茶,双手捧着向红蜻蜓递了过来,看着她道:“姑娘请用茶!”红蜻蜓并不接茶,微笑道:“怎么好像拜师一样?这么严肃!”林天愁端着茶道:“哦?那就当拜师好了!”旁边的食客都哄笑起来,有一个尖嘴猴腮的道:“你给她跪下,她就接茶了!”林天愁心里怦怦乱跳,还是呆呆地站在那里。红蜻蜓一直看着他的眼睛,观察着他的表情。旁边又一个肥头扁胖的嚷道:“这么漂亮的小姑娘,给她跪下是你的荣幸!”林天愁还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那尖嘴猴腮的食客道:“行,有骨头!要是我,早就拜倒在她裙下了。”肥头扁胖的食客道:“逞英雄,往往是要吃亏的!”林天愁听这些人一说,再看着红蜻蜓那摄人心魄的眼神,不觉脸颊发烫。
他正不知所措,红蜻蜓忽然起身一下子将他抱住,顺势将头靠在他身上。旁边看客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林天愁却很感动,也很开心。红林二人脸上都露出了微笑。旁边食客见此情行,各自又接着吃喝起来。林天愁轻搂着她的身子,喃喃道:“你真是太好了!”红蜻蜓微笑不语,心道:今儿个有旁人在场,不想让你太难看!改天来了兴致,再和你玩!林天愁又道:“今天你好像和平常不太一样!”红蜻蜓抬起头来,双手轻轻勾着他的脖子,软软地道:“有什么不一样啊?”林天愁道:“方才你的样子好吓人!”红蜻蜓笑道:“那么多大阵仗你都不怕,难道还怕我一个小姑娘吗?”林天愁道:“可是我刚才真的好紧张!”红蜻蜓道:“现在呢?”林天愁道:“好一点了。”红蜻蜓搂在他脖子上的那双柔滑芳香的玉手稍稍用了点儿力,乘林天愁微微探身时,将头凑在他的脖颈上吻了一下。林天愁挣扎道:“你要干吗?”红蜻蜓搂住他的身子,悄声道:“别动!”林天愁果然不动了。红蜻蜓缓缓抬起头,用芬芳的玉手在他脸上擦了擦汗,笑道:“慌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林天愁深吸了口气,红着脸道:“别闹了,咱们……咱们出去走走吧!”红蜻蜓柔声道:“好的!”可是并不放手,又将他拦腰搂住。林天愁配合地抱着她的身子。二人就这么在大厅广众之下互相拥抱着,依偎着,对其他人视而不见。旁边的食客只顾低头吃饭,根本没有注意到二人细微的举动和悄悄话。
过了一会儿,红林二人的身子缓缓分开,林天愁将刀挂在腰上,他们就携手并肩一块儿出了锦翠阁。借着灿烂的霞光,二人在小街上缓缓走着,看着水巷中缓缓划过的小船,以及街上往来穿梭的行人。林天愁缓缓道:“这里不但环境优美,老百姓也都是安居乐业。看上去很不错!”红蜻蜓道:“事物都有它的两面性,但是人们往往只看到一面而看不到另一面!”林天愁道:“难道这里还有什么隐情?”红蜻蜓道:“就算有隐情,也不可能让你一眼发现的。”林天愁缓缓点着头。二人来到街边一颗大柳树下停了下来。晚风沿着长街呼呼地刮过来,带着一丝凉意。长长的柳丝被风吹得来回飘摆着。林天愁道:“白天还是那么热,到了晚上就这么冷!”红蜻蜓道:“是啊!入冬之后,天气就是这样的!我们往前走走吧!”二人就一块儿向前走去。一路上的行人中有挑担推车的壮汉,有抱着小孩儿的妇女,有追逐打闹的少年,有勾肩搭背的少女,也有谈情说爱的小情侣。水边一些老人、孩子正分别聚堆儿、抱团儿,各自成群结伙寻找乐趣。
红林二人走了没多远,转入一条僻静的巷子。从小巷对面缓缓走过来一个健壮的老者,到了红林二人身前就停了下来。只见这老者一身蓝黑色的丝绸褂子,两鬓斑白,双目有神,下颌留着一绺黄黑色的山羊胡子。林天愁道:“不知老人家有什么事情?”老者道:“在下阮甲生!”林天愁道:“原来是江南阮家的阮老爷子,失敬!”阮甲生点点头,看着红蜻蜓道:“我听说这位姑娘有些手段,居然连万剑山庄的少庄主都甘败下风。老夫斗胆想领教一下!”红蜻蜓笑道:“老前辈在江湖上威名赫赫,何必跟我一个不知名的小姑娘一般见识?”阮甲生以为红蜻蜓害怕了,笑道:“不用多说了,请出来指教!”红蜻蜓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慨然道:“既然老前辈指明要我出来,小女子只好班门弄斧。如有冒犯之处,还望老前辈多多包涵!”阮甲生笑道:“好说!”红蜻蜓正要挺身而出,林天愁一把拉住红蜻蜓的手,红蜻蜓在他手指上捏了一下,轻声道:“放心!”林天愁闪在一旁,准备必要时出手相助红蜻蜓。
就见红蜻蜓冲阮甲生微微一笑,道:“请出招吧!”阮甲生大吼一声,冲了过来,拳脚生风。红蜻蜓左躲右闪,让过了几招之后,乘他一拳打来时用力过猛,侧过身子顺势一脚踢在他背上,将阮甲生踢得向前连扑了好几个趔趄,险些跌倒在地上。阮甲生拿桩站稳,深吸了两口气,双臂微微发颤。只听林天愁在旁边道:“小心!”跟着阮甲生一掌向前打出,红蜻蜓一闪身,她身后的小树被掌风震得飘落了一些叶子。阮甲生又接连向红蜻蜓打出几掌,风声虎虎,红蜻蜓连蹦带跳都逐一闪开了。阮甲生几掌打出,面色已经发红,呼呼喘着粗气。就在红蜻蜓向他走过来时,他又发出一掌,红蜻蜓侧身一闪,随即低头弯腰使出一个“倒踢紫金冠”,一脚正踢在阮甲生的脸上。阮甲生连忙捂着鼻子,但是鲜血已经流了出来。只听他喃喃道:“果然有些功夫!”红蜻蜓道:“小女子出手没深没浅,还望老前辈多多海涵!”阮甲生道:“算你厉害!”低着头默默往回走去。林天愁走到她身前,道:“这也算是他自找苦吃!明明你对他出手容情,可他却招招凶狠,实在逼人太甚!”红蜻蜓道:“我早就听说过他的劈空掌很了得,哪里敢轻视呢?走了几个回合,我就发现在他一掌打出之后有一个短暂的空歇。于是我就迎上去故意卖给他一点破绽,乘他一招发出来不及变化时,给予反击。”林天愁道:“这么说来,你的胜利不是侥幸,而是在情理之中。”红蜻蜓笑道:“就算是吧!”林天愁道:“如此说来,他还真不是你的对手!”红蜻蜓道:“什么对不对手的,他的功力可比我深多了!我不过是抓住了他的破绽而已。”林天愁抬头看了一眼暗下来的天空,道:“天不早了,明儿我们再出来逛荡!”红蜻蜓点着头,二人一块儿回到锦翠阁去了。
第二天一早,红林二人在楼上雅间吃过早饭,收拾打扮了一下,就一块儿出去了。红蜻蜓外穿一身水蓝色衣裳,里面套着乳白色的衬衣;而林天愁则是浅灰色配着土黄色的衣服。二人出了门,直接到桥头边上了一条敞口船,各自拿起桨,划着小船沿一条宽阔的水巷缓缓行驶着。前方雾气蒙蒙,顺着水巷划了一路,穿过一座石拱桥,二人就弃舟登岸了。接连转出几条街,出了市镇就来到了附近的深山里。山中草木茂盛,怪石嶙峋,二人沿着一层层盘山的台阶向前走着,两旁树上茂密的枝叶合拢在一起,遮天蔽日。渐渐地前方不远处的一间亭子映入了眼帘。红林二人加快了脚步,正走到一处平台上,忽然从旁边飞出几支钢镖,朝他们二人身上打来。二人俯身躲过之后,紧接着从两旁的树丛中蹿出了四个头缠蓝巾的青衣大汉。随着他们一阵狂笑声,各自亮出了一把板斧。没等红林二人开口,他们就冲了上来。林天愁出刀相迎,挡住三个大汉。另外一个奔向红蜻蜓,一把雪亮的斧子横扫直劈,红蜻蜓闪了几招,顺势侧身一个擒拿手,将这名大汉手中的斧头夺了过来。大汉待要挥臂相夺,被红蜻蜓让过招式,接着一脚踢在他背上,大汉向前扑去。红蜻蜓就势将斧头抛了出来,斧刃正砍在大汉的背上,只听他狂吼一声,倒地身亡。这时林天愁也已经打跑了两个青衣大汉,只剩一个被他用刀锋逼住了咽喉。林天愁问道:“你们是什么人?”青衣大汉道:“我们是些无名之辈,只管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别的一概不管!”红蜻蜓和林天愁对视了一下,只听林天愁又道:“你们在替什么人办事呢?”青衣大汉道:“不清楚!不过……”这时树林中又飞来了一只钢镖,林天愁刀锋一闪,将钢镖拔落在地上。向旁边一愣神的工夫,青衣大汉转身就朝一旁跑去了。
红蜻蜓一脚勾起地上的斧头,攥在手里。林天愁冲她晃了晃头,道:“这些人只不过是别人的棋子。放他一条生路吧!”红蜻蜓道:“可是我们并不知道背后主谋啊!”林天愁道:“知不知道都无所谓!”红蜻蜓道:“那我们就先到凉亭里坐坐吧!”说着一抬手,将斧头撇了出去,钉在旁边一颗大树的树干上。二人来到亭子里,靠着柱子坐在宽木围栏上,静静地听着四周的动静。但是这一会儿,除了风吹树叶的声音,其它什么也听不到。不一会儿,一阵欢快的歌声传了过来,二人朝歌声望去,只见一个樵夫背着一捆柴远远地在林间小路上行走着。红蜻蜓道:“这些青衣大汉会不会是姓阮的派来的?”林天愁道:“我看不会!阮老爷子怎么说也是个有身份的人物。况且他是上赶着寻你比武,败了就是败了,不会使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红蜻蜓道:“难道又是你往日的仇家?”林天愁道:“也不像!”红蜻蜓道:“这就怪了,难不成这些人没事找事?”林天愁笑道:“世上有很多人的确是没事找事!”红蜻蜓道:“我看这事情没那么简单。还是多加小心为好!”林天愁轻轻点着头,道:“我们回锦翠阁去吧!好像有点儿起风了,小心着凉。”红蜻蜓道:“急什么?再坐着歇一会儿!”于是二人又坐了一会儿,就一块儿携手下山去了。
这天早上,李慕容正在绿柳客栈中酣睡。忽然“当当”一阵叩门声,将他从睡梦中吵醒。李慕容揉揉睡眼,披上外衣,起身走去开门。将房开打开之后,只见外面站着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儿。李慕容道:“小朋友,你有什么事吗?”小男孩儿用脏兮兮的小手从怀中取出一信封来,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李慕容就告诉他:“我叫李慕容!”小男孩儿道:“真的吗?”李慕容笑道:“如假包换!”小男孩儿道:“有人托我送一封信给你。不过嘛……我可不能白给你跑腿儿啊?”李慕容道:“好说!请进!”小男孩儿走进了屋子。李慕容道:“喝不喝茶?”小男孩儿道:“我不渴!”李慕容转身从桌上取了一小块儿银子向小男孩儿一递,道:“这个给你,够不够?”小男孩儿道:“就这么一点儿啊?我看这信还不能给你!”李慕容道:“这可以买很多东西的!”小男孩儿道:“我要铜钱儿,不要这个,要多多的铜钱儿!”李慕容笑道:“原来是这样!那你再等一下。”于是他放下银子,在衣袋里翻了好一阵,最后找了一小把铜钱儿,向小男孩儿一递,道:“现在怎么样呢?”小男孩儿接过了铜钱,笑道:“这还差不多!”跟着他将信封递给了李慕容。李慕容接过来一看,只见上面写着五个娟美的大字:“慕容兄亲启”。这时小男孩儿道:“没什么要求,我要走了!”李慕容点头道:“多谢了!慢走!”小男孩儿走了出去,李慕容将房门关好,来到床前坐下,将信封撕开,取出了里面的信纸。
他将信纸展开,从头默读起来。信纸左起自上而下写道:“慕容兄,别来无恙?”李慕容只看了这一句,忽然有一种温暖亲切的感觉。接着又往下看去:“自从与仁兄分别,心中时常挂念。近来朝夕凉爽,出行时要多添衣裳!万不可再染上风寒!余事务缠身,不能相伴,江湖凶险,凡事要多加小心!兄栖身之地不知冷暖?夜里睡得可好?”看了这几句话,仿佛写信之人就在眼前。李慕容深吸了一口气,心里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接着看去,下面又道:“敝派云掌门不幸殒亡,众兄弟一致推举我继成掌门之位。小女子才疏学浅,实在不堪胜任。然目前飞鹰派也确实无一合适之人接任掌门。余不忍见堂堂一大帮派群龙无首,只好顺应众人之意接任了一帮之主。继之又有整顿秩序、斋戒祭祀等项事务,不必多言!世间事,敷衍了事十分轻松,认真执着就很累人。既然后担任掌门,就要负起相应职责。尽管有时也会忙里偷闲,自认还对得起帮中兄弟!帮内也有一些捣蛋分子阳奉阴违,中饱私囊,以至不少兄弟怨声载道。此事关系到敝帮之安危,不可不察!尽管小女子喜欢玩笑,但有些事情不能儿戏。余将随时接受正当批评和指责,尽量避免不足。”李慕容看了这一段,微微点头,暗道:你可真是了不起啊!如此举重若轻,在下万万不及!下面接着又写道:“小女愚钝,常不知所措,能安然居于掌门之位皆赖帮中众兄弟抬爱。慕容兄武功出众,智勇双全,小女一向仰慕!很想与慕容兄每日相见,早晚讨教!若如此,烦恼时也好有个知音!若有嫌隙相信兄会担待。酒不可多饮,茶不可少喝!望多珍重!”空出一列,下面写道:“雨珊执笔!”
李慕容将信看完,又看了一遍,然后将信纸贴在自己的心口上,轻唤着杨雨珊的名字。过了很久,李慕容缓缓取出了纸墨笔砚,伏在桌上,白纸黑字写道:“珊妹安好!多日不见,甚是想念!”空出一列又写道:“看到你的来信,就像你的人在眼前一样!我真是心潮澎湃!目前还好,请勿担心。倒是你杂务繁多,要多保重才是!看你做了帮主,我很为你高兴!但是别太劳累。知你做事认真,凡事却也不要太苛求。你不是喜欢看那些经史子集吗?那就多借鉴一下历史上那些英明人士的处事方法。不过最主要的,你还是要做一个真实的自己。真想能陪在你身边,时刻保护你,又可以感受到你的温柔。但是条件所限,不能尽如人意。缘分天注定。总之在我心里,没人比你更重要!”空出一列,又写道:“慕容不才,乱言几句,休要耻笑!”跟着他将写好的信折叠起来,塞到信封里封好,在信皮上写了收信人的地址姓名,就收起了文房四宝,将杨雨珊的来信也细心收好。随后他整理了一下衣襟,拿着书信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