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兵戎相见(1 / 1)
甘城,位于晋云国都凤京于千里之外的边关古城,威严顶立在那漫天黄沙之中。
暮色渐深,夜幕渐渐在古城的上空拉开。
残阳的印迹浸透半边天空,劲狂的冷风袭地而起,城门口的兵将立定如松,尽管全身是凉飕飕的寒意,但那高昂的头颅上,脊背挺直。
“报!赤色官文急件。”城门刚开,一小兵就急急上前,禀报道。
“拿来,回军帐!”
一袭素黑锦袍,如水墨般泼洒而下,年轻的将军衣袂翩飞,她驾着座下的烈骑就狂奔而来。
一身的清冷滟敛,一身的森冷狂狷,秦月收紧僵绳,勒马停定在城门口处,清眸微抬,目光略过那些守城的将士,神色渐渐暖了暖。
清隽的身影迎着风,黑袍飘飞,她抬手接过小兵手中的急件,神色忽的就凝结了起来。
一个纵身跃下马,她扔过手上缰强,就朝主帐中走去,面色冷酷至极。
“主子,浮龙关被袭,赵申已领兵驻城,五千名军将被杀,无一幸免!城内百姓妇孺被抓。”
帐内,身为贴身侍卫的秦御低着头,俊朗无双的面容上神色有些凄然,他哑着嗓子一字一句地咬牙道,面上是噬骨的恨意与悲痛。
“哧”秦月进帐,她刚一坐下,手中握起的茶杯硬生生被捏得粉碎,上好的白玉瓷器化为粉沫,好似人心一般,碎得彻底。
帐内,那些几经风霜的参领、军官们,俱是一惊,目光复杂的望向主位上面如冰霜秦月。
“咳……咳咳……咳咳咳……咳……”秦月强忍着胸口的那股腥热之气,忽的就断续的咳了起来,那素黑的锦袍上顿时一片狼籍。
清眸锋锐如刀,她眼底映着几分难以置信的暗沉。
如玉的面颊上潮红与青白交错着,那眸中满是奔腾的怒意。
“燕泽,你为何要做得如此之绝?”
秦月静坐在书案前,低喃的语气间面上毫无表情。她容色冰冷中带着几丝凄绝。清滟的眸子里因悲怆划过一丝愤怒的自嘲。
转身,握了握拳,她极力压下心中的钝痛。
眸光却一点一点的黯了下去,脑海中晃过那花海中浅笑如风的少年,那揉着她的头温声说:别怕!月,将来这天下是我们的国。
至此,那少年如擎天的魔咒一般刻进了她心底,熔入记忆中最深的血肉骨髓。
他说:这天下是我们的国。
那一刻,她就知道:他是她的国!
而他的国,至始都只有两个字——天下。
当初那少年现已是高高在上的一国之君,而如今,却如劲厉的尖刀般逼得她退无可退,溃不成军。
面对他,秦月只能是痛极恨极,却无力、无意去反击。
“通知下去——整军备战,五日后,浮龙关全军出动,誓死拿下城池!”
秦月陡然开口,面色平静,掷地有声般冷冷地道,倨傲的容色中带着几分决然。
她手中死死的握着一枚血玉扳指,那眸中有股深隐的无奈。
“主子……这……”秦御皱了皱眉,眸色渐深,神情欲言又止。
他神色复杂而纠结。
心下定了定,秦御喉头艰难的蠕动了几下,终是开口:“燕皇,他……他当真要与我们兵戎相见吗?”
闻言,秦月的身体几不可见的颤了颤,她脊背仍是直直的坚挺着,但神色却慢慢的敛了下去。
“一旦两军开战,生死难定,你们是否后悔?”她蓦然开口,容色定定的望向众人。
“属下跟随主子十多年,绝不后悔,至死不疑。”秦御开口,年轻的面庞上满是笃定。
“绝不后悔,至死不疑。”帐内的众将士也是异口同声的坚定。
“很好!这才是我秦家军中的血性男儿。”秦月容色凛然狂狷,那一袭素黑锦袍,迎风而立,身姿傲然如神般坚毅。
半晌,她方才冷冷地摆了摆手。
倾刻间,众人抬步退了出去。
“兵戎相见?燕泽,你我当真只能如此了?”
秦月静立在军帐内,目光飘忽在窗外千里之处的国都凤京的地方。
心底的寒意袭具在全身,她好似坠入了那一汪冰湖,窒息、冰冷,却无力挣扎,只剩下呼吸在残喘。
“嘿……哈!嘿……哈!”帐外,年轻的士兵激昂的呐喊着,操练着。
稚嫩阳刚的面孔的上闪着无比的坚定与倔强,一个个笔挺的身影如劲松般,巍巍不倒。
血红的“秦”字大旗,迎着寂寥的北风如狂龙般招展着,舞动着。艳红如血,在这夜色中沾染出一抹悲壮的色彩。
暮色渐深。军帐内,烛火通亮。
“麒麟峰地势凶险,易守难攻。正门有燕龙将的全军主力,东有广海,西有密林,此处应是他们最佳的埋伏点!”
身为军师的明楼烟指着地图上的一角静静开口,他一袭紫袍清俊如神,风华恣意如仙,容色静漠地分析道。
他目光环视在众人间,一双紫眸明若晶石,暗含着无边的魅惑与铁血。
“大家认为我军该从何处进入?”他开口,语气略带征询,眸底却是一片睿智的深邃。
“从西面的密林而入,据我所知那里树木杂草参天,以此做隐护,攻入城去。可行的!”副将李峭开口道,容色刚毅。
“广海水势太深,湖面上皆以成冰,我也赞同从密林进入。”
“属于也赞同……”众人点头。
“正值隆冬,天寒物燥。当下这季节风向难定。万一,燕龙将火烧密林,我军就凶险了!”秦御抱臂屹立,微微皱眉思忖着,深邃的黑眸中透着无比清明。
“那……”众人目光相汇,颇有些纠结不定,最后神色一致落定在埋头于地图上思索的秦月身上。
明楼烟望着神色淡然的秦月,紫眸深邃平静,勾唇道:“月,你有何想法?”
“三面攻入。主力仍是从西面的密林攻入。”秦月挑眉,容色狂狷地定定道,眸中那亮如星辰的光芒,尤如暗夜明灯般让人心安,笃信至极。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必定会有敌军埋伏着。”她指着地图上几处隐蔽的山峦。
“我们兵分三路,绕过这些埋伏。先由我带兵潜入广海水下,以敌军认为最不可能的地方潜入城内,烧掉粮仓,制造出混乱;再由秦御假扮成我,由正门攻进,将敌军主力吸引至正门处,在其兵力分散之际,最后,由明楼带全军从密林潜入,全线攻上,给敌军拼死一击!”
秦月徐徐开口,清冷的面上是飞扬的傲然,漆黑的清眸中满是森寒的冷冽。
“好……”
“此计可行。”
众人点头,如此安排,如此计划,心底也不由得折服。
明楼烟闻言也不禁点头,只是那双琉璃般的紫眸倾刻间却暗了下去。
他目光凝视着她,眸底是无比的疼惜与眷恋,他心底对秦月担忧无比。
此次,她压根就没有半分考量,是顾忌到她自己的。
半晌,明楼烟才敛眸,那眼底的神色尽数化为难言的暗色,深入骨髓,终是化作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不行。广海是最为凶险,水下极寒,还是由属下带兵潜入。”秦御忽的面色一沉,眉头皱起,紧声道。
主子这是不要命了!
秦御心中气恼无比,眸光中带着几分怒意。
见此,那副将李峭的面色也是沉了沉,秦将军身上的寒疾已经多年。
若此次潜入广海,寒气侵骨,怕是再也没有痊愈的可能了。
他心底哀叹,低声道:“将军您身上还有寒疾,此般如何能潜入水下,还让属下等代劳吧!”
“闭嘴!本将军主意已定。”秦月冷声命令道,神色果决,眸光冰冷中暗含着慑人的寒意。
众人心中虽不赞同,但被她身上的那股森冷所慑住,不再反驳。
“秦御负责正门,明楼负责密切观察风向、以及西面密林的情况,明日午时三百士兵随本将军潜入广海。我不在的时间,一切唯明楼的命令是从!”
“可是……”
“谁有异议?”秦月站起,黑袍拂动,倨傲冰冷,面色如冰般,厉声开口,周身气场森冷,无端令人望而心惊。
“未将遵命!”
“誓死夺下城池。”秦月开口,语气高昂,清眸中带着决然的自信与狂傲。
“誓死夺下城池!”
“誓死夺下城池!”
……
激昂的声音在帐内响起,年轻的将军带着她的士兵,带着她那群热血满腔的士兵,誓死收回城池。
漆漆夜色的甘城,寒风历历,满城的士兵心底皆是一股坚毅的豪情,相信着、拥戴着他们的将军,誓死跟随着他们心中的王者。
九州天下,秀域山河,疆土四分而立。
东属月宏,西有天漠,南主晋云,北起大商。
四国之中以晋云与大商最为强大。
大商兵力强盛,民心稳定。政王荆无忧用兵如神,狂霸四方。他征战数年,扩充大商领土四十一次,未曾一败。
“天下南北分,商有政王,晋有秦月,双雄并立难决!”近年来,百姓中经久流传着这么一句话。
如果说政王荆无忧是大商的战神,那么秦月则是晋云的神话。
这个有着“天下第一将”之称的风华少年,无人知晓他是师承何方,只知道在短短七年间,他凭空冒出,所训练的秦家军皆是清一色的年轻兵将,却好似无坚不摧的利刃般横扫沙场。
而这一次,晋皇燕泽与秦月之间两方对阵的浮龙关交战,早已在天下间传开,版本却是众说纷纭。
曾几何时,那年轻的帝王与将军生死而行。
那时,他是不得宠的二皇子,他是集尽万千宠爱的秦家少主。
从朝堂,到沙场,再转至朝堂。
七年的时间,两万多个日日夜夜,少年始终相伴在他身侧。邻国入侵,逆臣作乱,森森白骨之下,他们并肩杀出一条血路。
直到,他登基为帝,蕃族作乱,她为他远赴沙战,再到如今的刀剑相对!
有人说秦月生有谋反之心,欲取晋皇而代之;有人说秦月是功高盖主,才使得晋皇下了杀心;也有人说是因为她才是晋云国真正的天子,是已故的太子燕倾,当下也只是要夺回原属于自己的东西;更有人说那秦月生得清滟风华,晋皇心恋成痴,想娶其为妃,势以兵力相逼其屈服。
只是,这其中的任何一种说法,到了晋云皇宫内,都成了秦月的催命符,成了宰相宋书文与百官指证秦家军的所谓“铁证”。
金华玉砌的展凰殿内,帝王端坐在那九五之尊的高位上,望着庭案上堆积如山的奏折,俊毅的星眉纠结成了一个川字。那清朗风华的龙颜上是一片寒意。
燕泽轻抚着手上的血玉扳指,凤眸中是涌动的暗潮,面上带着难掩的悲戚与不舍。“月,朕该如何对你!”他咬着唇,语气中是难言的复杂。
在燕家的百年基业,天下家国之前,他终究还是要负了他。那个为自己平定下这晋云国半壁江山的少年,他终究还是要负了他。
燕泽痛若的闭闭眼,胸口如撕裂般生生的疼着。
半晌,那凤眸再次睁开时,已经是清冷一片,他朝着殿外一挥手,淡漠道:“传令赵王,秦家军——杀无赦!留秦月一命,押解入宫。”
“诺!”殿外的俩名暗卫首领应命而出,目光对视间,心底皆是一寒。
自古,伴君如伴虎,便是如此!
秦月,他晋云国神话般的少年将军,还有那秦家兵亦是可惜了。
乾宁宫内,如拳头般大小的夜明珠,高挂在四周的宫灯上,晶透夺目的散着光芒。
偌大的宫殿中,通亮如虹,琉璃玉砌的擎天大柱,奢华璀璨。
精致玉华的贵妃榻上,身为太后的宋仪庭一身华服宫装,容色艳美非常,高高的发髻上斜插着两支金步摇,娇映妖娆。
然,在那精致的妆容下,宋仪庭面上却满上是翻腾的仇恨与得意。
“仪庭,百官联名的奏折为兄已经上交到皇上面前,只是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做?”宰相宋文书挺着身子欣然道。
“哈哈……哈哈,本宫终于等来了这一天!”宋仪庭大笑,眸光凄利阴冷,血红的下唇却紧咬着。
一转身,她死死的抓着宋书文的手,祈求道:“哥哥,求求你!你绝计不能让那个小孽障活下来。这辈子我死不会再让那个女人的孩子,再来迷惑我的泽儿!那个女儿夺走了我的一切,如今我不能再让那个女人的孩子毁了我儿子的江山。”
“好!没事的!仪庭,你放心吧。为兄答应你就是!秦月再也见不到泽儿的!”宋文书望着几近恨到疯狂的妹妹,心下疼惜,软言安慰道。
泽儿亦是他的亲侄儿,他岂会不关心!
宋文书精明的眸子冷冷地一眯,面色阴暗,心中已是下了狠然的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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