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第十七章 芳影遗恨,初入韩府(1 / 1)
墨城依山而建,三面环山,山高千仞,飞鸟难越,其城唯一入口之处修葺有十丈高的石墙,城墙上精兵布防严阵以待,城门口盘查甚严,雪珍化作走方郎中有惊无险地进了城。
进了城寻了一处茶馆,要了一盏茶和两小碟点心,不动声色听周遭人的谈话。
“听说了么,孟安世的人攻破了榆城,听说他新娶的那个王妃又殁了。可惜了,好端端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就这么没了。”
“自古美人倾国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孟王妃为救一池生灵香消玉殒,实乃古往今来烈女子之表率,”有一落魄书生语气怅然,为红颜薄命而感伤。
有人唏嘘,有人不以为然,“呸,哪是你说的这么回事,孟安世出了名的克妻,他前头的七个王妃都死得蹊跷,这第八个王妃搞不好也是被他弄死的……”
妇人无聊喜说家长里短,男人无聊谈的则是女人和局势,而墨城偏安一隅,暂无战火侵袭,自然谈的都是些风花雪月的事,雪珍听了心里翻了好几个白眼,想着自己的正事,于是起身朝那一桌谈得正欢的人走去。
“诸位大哥,鄙人初到宝地,想请各位行个方便。”
还是那书生开口,“好说好说,不知先生……原来先生是郎中啊……”这郎中模样平凡,年纪尚浅,瞧瞧这招牌,也忒老实了些。走方郎中……要换了别人,那定是要写上个……起死回生,或者悬壶济世之类的。你光写个郎中,人家也看不出你医术高不高明,书生觉得他有必要提点一下这个年轻的郎中。
“瞧你这样子,该是阅历尚浅吧。”
粗布粗衣,提着的医药箱也很陈旧,陈旧到上面的油漆斑驳,脸上风尘仆仆,眉眼里有着淡淡的疲倦。
雪珍作不好意思状,羞敛一笑,“实不瞒兄台,在下之前一直是跟着师父在乡下地方行走,半月前师父病逝,在下不忍睹物思情,于是出来历练一番。到了此地,盘缠也用尽,无奈之下想着进城谋一番运气,也不知城中有哪家医馆缺个帮忙的?”
书生笑了笑,摇头说,“兄台劝你不要作这等打算,此地的医馆收徒甚严,规矩多不打紧,而且排外。”
“那……”雪珍其实很想露出原形,作为一介妖狐,除了起死回生她做不到外,治个疑难杂症还是可以的,九尾雪狐一族的血可是解毒良药,只是她现在很后悔,就不该听卫央那个女鬼瞎扯,说什么要安静进城,不可扰民惊众。好在三百年前,她也曾扮作过一回郎中,那时纯粹是觉着好玩,想不到时隔经年,现在扮来倒也驾轻就熟。
原本想着直接问路,直接上韩家借寒玉棺,如果韩家不肯,她也想好了退路,直接抢。三百年前她的性子就是这样,但是昨天与黑山老妖一番较量,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搞不好这里有个把道法高深的老道,到时自己不是对手连累了哥哥那可就得不偿失。
很多年前,她听韩陌哥哥说,茶馆酒肆是消息灵通之地,且这等地方鱼龙混杂,既能得知消息,也能全身而退。想不到啊……
“其实你也不用灰心,城东有一大户人家,姓韩,那儿能给你方便。”有一汉子插言。
韩,雪珍心中一动,“这城里姓韩的人家很多么?”
“不多,就城东一家。”
“说到韩家,就可惜了,那么好的一家人,造桥铺路什么的都没落下,韩老太太吃斋礼佛,韩家少爷广结善缘,却还是……”这会儿,几人都叹气不断。
“韩家怎么了?”雪珍觉着这或许就是接近韩家最好的机会。
于是,书生款款道来。
韩家是墨城最富有的人家,照理说富有的人家通常枝繁叶茂子嗣不缺,但韩家却截然相反,子嗣单薄可追溯到祖上三百年前,传到如今这一代,也只得一个儿子少渊,而韩老太爷和韩老爷父子俩更是在壮年时就撒手人寰。
好在少渊成才,不单样貌生得俊美,就连头脑也是极好的,韩家到了他手上家底殷实,名声远扬,天下没乱之前,四海八荒时有慕名前来求花者。更曾因一株墨蝶成双而艳惊四座,冠以花王之称。
所谓盛极而衰,月满则亏,纵然赢得名利无双,却也抵不过天灾人祸。韩少渊于月前无故倒下,至此一睡不醒,请来名医无数也不见好转,急得韩老太太一病不起,祖孙俩相继倒下。
“也是天不佑韩家啊,哎……”
“那韩家现在是谁当家作主?”没了主心骨的韩家,八成会乱成一锅粥,那么此时自己该向谁提出借棺,难不成非得来硬的……
“听说是韩家舅爷和韩家表姑。”
得到了想要的,雪珍自然要离去,“多谢各位大哥的提点,在下这就去韩家走上一趟。”
“哎……这就走了……韩家舅爷是个……”
城东,韩家很好找,府邸占地面积不大,临水而筑,门前三丈开外是护城河,河边栽种着一棵红杏,老杏冠大枝垂,姿态苍劲,繁华丽色,真真是清水绕杏树,岸上花朵,水中花影,各显芳姿。
雪珍从破庙出来,还从未见过如此清净的人家,丝毫看不见财大气粗,如若不是提前知晓,只怕会以为这是喜静爱山水的闲情雅致人家而已。
敲响了铜绿门环,不多时就有人应声开门,来的是一位年过半百的老者,老者两鬓微白,炯炯有神瞧着雪珍问,“客人有事?”
曾经不记得听谁说过的一番挺有意思的话,做官的家大业大门槛高大奴仆仗势,为商的财大气粗镶金嵌银满身铜臭,不曾想韩家下人待客如此有礼。
“在下乃走方郎中,姓韩,单名一个真字,真假的真。”雪珍将能证明自己是郎中的白布幡移到老者面前,继续说,“听城中人提及,贵东家宅心仁厚,在下想来叨扰一二日,不知能否请个方便?”
老者自是见惯了这样的,并不疑雪珍的话,将雪珍请进了门。
“失礼了。”
进了屋,花草成群,簇簇拥拥,红的绿的,五颜六色,雪珍还从没见过如此品种齐全的花,即便曾经在韩王宫的御花园,也不曾见过。
“府上的花,开得真好……”
老者笑了笑,步履稍微放慢了些,望着花儿的脸都是发自真心的微笑,“这些花,都是少爷侍弄的,自从少爷病了后,就没有专心打理过了,难为他们还长得这般好。”提到这让人揪心的少爷,老者说着就要抹泪。
雪珍见状说,“如果府上信得过在下,不妨让在下试一试,兴许能帮得上韩少爷,不知……”还未说完,就有人插嘴。
“不行,我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