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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 报摊(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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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爿小馄饨是这街头巷尾的一道奇观,是旧世界的遗留,到了新世界又上不了台面,于是只好躲在黑暗的角落,靠一张老桌,几张旧凳,拼凑出一份营生。天黑出现,黎明收档,外国人雾里看花,不能体会其中的滋味,只有中国人才会在大冬天端着钢中锅子趿着棉鞋跑出去买宵夜,搓通宵麻将的人们也靠这份廉价的美味才能支撑到天亮。

韶华赶到馄饨摊前,只有零星几个中年人呼哧呼哧大口咀嚼着鲜肉馄饨,他问摊主:“刚才那小姑娘呢?”

摊主被问得莫名其妙,“什么小姑娘?”

他一边用手比划一边说道,“长头发,大大的眼睛,个子约摸到我这里,刚才站在你炉子前头。”

摊主长长‘哦’了一声,恍然大悟道。“她买了生馄饨带回去,没在这里吃。”

韶华四顾张望,黑黢黢的街道,数百米之间的距离人烟杳渺,他沿着郝德路狂奔,依稀看到前方有几辆黄包车,却怎么也追不上。

他撑着膝盖大口喘气,顾斯诺踩着高跟鞋跑到他身后,拍了拍他的背。“你到底怎么了?”

韶华直起身子,苦笑道。“没什么。”

两人沉默不语地往回走,路过馄饨摊时,韶华突然停下脚步,说道。“其实是我饿了。”

顾斯诺斜睨了一眼简陋的桌椅摆设,“我们去别的地方吃吧,这里…不干净。”她的声音很轻,但那股嫌弃的神色是无论如何都掩饰不了的。

摊主充耳不闻,知道这种高贵的‘上等人’自己伺候不起,俯身往炉子里加着柴火。

韶华却撩了衣摆径自在木凳子上坐下,不咸不淡的说。“这么晚了哪里还有店开门。”跟着,向老板要了一碗馄饨面。

摊主吆喝着应答了一声,不多时,热腾腾的汤面送到韶华面前。

顾斯诺掏出一块手绢,垫在木凳子上,这才敢落座,她要了一碗小馄饨,吃的时候优雅极了,小指微微翘着,引得旁边两个上夜班的工人浑身不自在。

韶华想起以前在华康里的时候,离离不止一次嚷嚷着肚子饿,要到弄堂口买馄饨吃,都被他以‘脏,不干净’为由,拒绝了个彻底。

更有一次,她周末了和同学约好出去玩儿,临行前他十分不要脸的抽出一张一百块作她的零用钱,离离本来笑着伸手去接,哪知他突然心血来潮,手收回一半,说:“ 叫一声好听的。”

离离突然脸色大变,一言不发的收回手径自出门了。

韶华愣了半晌,意识到自己玩笑开过头,无形之中伤了她的自尊。他的本意,不过是想让她‘意思意思’,亲他一下。

之后一连几天,离离嘴巴上就像装了拉链,无论如何都不肯开口,甚至到了饭点,他都没有听到熟悉的声音,喊他:“吃饭啦!”

韶华为此十分忐忑,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忍到第三天,趁夜摸到她床边,蹭啊蹭,险些钻到她被窝里。

离离冷哼道,“走开。”

他赶紧求饶,“以后再不开这样的玩笑了,你就原谅我吧。”

离离‘嗤’的一声,笑着推他。

此时韶华看着顾斯诺的反应就像是从离离的眼睛里在看自己,明白她为何会讨厌他,讨厌陆茵梦,因为像他们这样的人,从小锦衣玉食,哪怕并非出于故意,言谈举止间也自有一股高人一等的神气,是天生的优越感。总在无形间就贬低了旁人。

这些日常琐碎,都有她的影子,牵动他心里的那根针,引起的疼痛又令他愈发警醒,将他变成一个猎人,跟踪她的形迹,嗅着她的气味,往后每夜守候在百乐门的窗前,死死盯着对面的弄堂。只是整个冬天过去,那个姑娘再没有出现。

既然苦苦守候等不到她的来临,他只好主动出击。来年春天,发掘出一个新的爱好——去大杨浦视察工厂。

每次回来都从福开森路走,他看着她放学,手里提着书包一晃一晃的,漫不经心的走路,惯例去买报纸,然后掏出零食去喂路边灌木丛里的流浪小猫,连身边那个跟班袁淑芬也还是老样子,塌鼻子,大嘴巴,顶着乱糟糟的卷发。

车子与她擦身而过,韶华在心里笑,猜想离离一定是故意的,找了这么个跟班儿作陪衬,好将自己显得格外灵动美丽。真是个坏丫头!

他不知道,离离绝对不是故意的。女子间的友谊,尤其是第一名和第二名之间的友谊,是永远的你追我赶和惺惺相惜。

这第一名是袁淑芬,第二名才是离离。

每个学校都会有许多女生群体,她们同进同出,挽着手一起上厕所,仿佛有同生共死的情谊。这当中,领头人必然是最有权势的那一个,另外还会有一个甘居幕后的,充当团体中的‘军师’,这个人不抛头露面,看起来既重要,又不重要。所有人听命于女王,而女王私底下却听命于‘军师’。

袁淑芬的家世背景和学习成绩决定了她在团体中的地位,就是那个呼风唤雨的‘女王’,拥有排挤其他人的权利。然而她的丑陋又令她自卑,一方面从权力中找寻征服感,一方面又渴望美女的友谊,仿佛跻身美女的行列,自己也会变得美丽起来。她对离离简直言听计从,从吃的穿的用的,到神态动作,举手投足无一不是模仿离离。外人眼中,她们要好得像连体婴。

然而就在不久前,袁淑芬突然意识到或许她们的关系绝对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样。

起因是高中升学考的那次决定性测验之前,她向叶离虚心求教复杂的三角函数题,离离毫不吝惜,倾囊相授。

可事后分数榜一经贴出,袁淑芬却呆住了,离离以几分之差败北,不偏不倚的还是安安稳稳的屈居于‘老二’的位置上。

袁淑芬一直担心被第二名赶超,但私心里对彼此的实力是一清二楚。尤其在看到离离国文和英语高于自己,仅在数学上落后,更是难以置信。

她找到离离对质,离离的解释是,自己把至关重要的大题想的太复杂了,以致被误导,最后计算出错。一边还跺脚,懊恼地说。“真是阴沟里翻船,太倒霉了。”

袁淑芬冷笑,“你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话虽如此,她其实根本不信,离离几天前才教过她解法,怎么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她心里忽然有了一个猜测,自己这个第一名,或许是别人拱手相让的。

这令她感到悲哀,唯一值得骄傲的东西没有了,由此对离离的爱慕便也转变成嫉妒,背地里不顾一切的打压对方。

女学生们一入高中,分班皆以成绩为排列顺序,毫无疑问,袁淑芬和韶雪是一个班,新的环境里也只有他们两个是旧识。

别的同学都叫离离‘韶雪’,她们不知道她原来的名字。唯独袁淑芬,似乎像抓到了离离的小辫子一样,总是带着恶作剧的心态,当着众人的面叫她‘离离’。

班级里人人都有英文名字,艾玛,索非亚放在嘴边是常事,起先大家都以为韶雪的英文名字是‘Lily’,也没有多想。而后却渐渐起了些风言风语,说韶雪是来路不明的孤儿,根本不是什么大老板的女儿,又过了不久,说她是某个明星的私生女,被丢弃了不要的。当得知她住在学校宿舍里,并且节假日都不回家时,传言愈演愈烈,五花八门,渐渐走向失控。

有一回离离在女厕的小隔间,听见几个姑娘嘻嘻哈哈的追打进来,站在水槽边说话。

其中一个压低嗓门,向众人耳语道。“你们晓得伐,听人讲,韶雪是韶老板和一个女明星厮混生下来的。”

“真的假的?”问这话的女生有些一惊一乍。

“哼!”又多出一把尖锐的嗓音□□来评论道,“我就说她看上去很骚,装模作样的假正经,还真当自己高贵的不得了。什么东西!”

之后,那几个姑娘又交头接耳,神秘兮兮的互相对着口供:“你们听谁说的?可靠吗?”

“还有谁?跟她最要好那个袁淑芬呀!”

“她的确怪怪的,你看开学典礼和家长会,她家里没来过人。”

“你一说好像真的是…”

离离一直呆在隔间,默不作声,直到几个女生将闲话说尽兴了,散场了,才敢出来。

谣言四起,连顾斯诺也有所耳闻,只不过对着韶华时,向来是报喜不报忧,是以当某一个傍晚,韶华的车子再次路过福开森路时,他被眼前发生的那一幕深深刺激到。

那一天,袁淑芬没有陪着离离,借口家里有客来访,早早被司机接走了。离离落单,一个人往宿舍走,被几个女孩子围住,将她困在中间推推搡搡。

韶华老远看见,以为是姑娘们闹着玩儿,后来竟看到离离的头发也被她们扯开了,散在背后颇显凌乱,车子驶过她身旁,他听到她们嘴里不干不净的谩骂。

“噢哟,你妈不是电影明星吗?戏子要露要骚,懂伐啦!”说着,伸手去扯离离的领襟,脖子锁骨立刻暴露无遗。

离离用书本挡在胸前,“你们干什么?”

“干什么?”她们仗着人多势众,其中一个抢过离离的书放在地上踩了几脚,另一个看上去是大姐头的人狠狠甩了离离一巴掌,‘啪’清脆的一声。“野种!”

韶华惊呆了,车子却已风驰电掣的驶过,他大怒,对着老赵喊道。“停车!停车!”

老赵给结结实实吓了一跳,赶忙踩下刹车,韶华猛推车门跑了出去。

他回到刚才离离被打的地方,那里却一个人都没有,好像那些事都是他凭空想象出来的,从未真实发生过。

“离离——!离离!”韶华沿着福开森路奔走,一边高声叫喊。

没有人应他。

四下里张望无果,他来到校门口的报摊前,店主正在整理没卖光的晚报,预备收档。

韶华掏出一根烟递给店主,“麻烦借问一声…”

话还没说话,就被店主粗鲁的打断,一边用手驱赶他。“跑开跑开,关门了!”

韶华无奈的叹了口气,慢慢走开去,脚步异常沉重。

待他走远了,报摊的店主悄悄的向身后说道。“离离小姐,他走了。”

离离正蹲坐在报亭的角落里,一手捂住嘴,身前有一大堆杂志刊物,还竖着一张马路天使的海报以作遮挡。

吹水将报纸扎成一捆,回身看见她眼眶有些红,愤愤不平的问道。“离离小姐,要不要我帮你教训她们?”

离离摇头,“不要轻举妄动。”

吹水低低道了一声‘是’,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玩意交到她手上,说道。“老大让我带给你的。”

离离接过在掌中把玩,是一只用木头雕的算盘,表层刷了一层金漆,玲珑趣致。

她笑了,脑中显现出乌鸦坐在葡萄架下刨木头的样子,嘴里还不停抱怨着。“唉,我妈说干木工没出息呀,可我读书实在读不进去。”她从报亭里探头探脑的出来,走之前再度关照吹水。“麻烦你,先别告诉乌鸦。”

吹水皱眉想了会儿,点头说‘好’。

她又说道,“唔,帮我谢谢他的金算盘,我很喜欢。”

吹水憨憨地笑了,想还真是名副其实!

哈同花园之后,乌鸦曾鬼鬼祟祟的将吹水拉到一边说话,问他。“你愿不愿意替我做一件很重要的事?”

吹水立马拍胸脯保证,上刀山下油锅,唯老大马首是瞻。

可谁知道,乌鸦竟是叫他去中西女塾门口卖报纸!

“我操!”他当时在心里这样骂了一千遍。

可当夕阳西下,一群漂亮的女学生穿着短裙子从校门里出来时,吹水心里的天秤立刻倒向另一边,觉得老大是世界上最好的老大!太善解人意了!

没过几天,离离小姐就来他的摊位前买报纸,一边挑挑拣拣,一边问他。“《国民周刊》和《华商报》哪个好看些?《小说新编》有没有?”

最后她买了一份《申报》。

等她走后,吹水发现离离小姐刚才随手翻过的《国民周刊》里夹了一封信,他马上贴身收好,回去交给乌鸦。

理所当然的,吹水以为这是情书。作为忠心的下属,理智告诉他不该偷看老大的信件。可作为一个没尝过女人味道的单身汉,他的忍耐力实在有限。

于是从老皇历上挑了个大吉的日子,他烧了一壶水,将信封凑到壶嘴上,胶水立刻被蒸汽融化,只不过书信的内容实在是令人大失所望。

里面根本不是什么情书,而是歪歪扭扭的画了许多线条,写着‘虹口’二字,他觉得那像是地图。

期间斧头帮一直销声匿迹,然而就在乌鸦收到信后的三天,据说日本鬼子在虹口的一个小村落里遭到埋伏,全部被人砍成稀巴烂。

吹水事后听帮里的兄弟们吹嘘,如何将鬼子放倒,如何缴了他们的械,如何砍得他们哭爷爷告奶奶的,心中十分热血。

而后乌鸦喝醉酒,将雕好的算盘给吹水让他转交离离,嘴里叽哩咕噜念叨着。“拉比就是金算盘,那地方九曲十八弯的,要不是事先给我地图,就是他妈的神仙进去也绕不出来。”

吹水这才恍然大悟,多少猜到了事件的核心。

皆因如此一来,非但抱了国仇,他们还不花一分钱就得了日本人的军备!真是神机妙算!

往后他看见离离小姐难免都带点钦佩的眼光,只是又忍不住深思,这…她到底是不是老大的女朋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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