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Chapter86:翻转(1 / 1)
她受伤的膝盖正对着门缝,实木门被人骤然的推开,正砸中伤痕最密处,疼的她脚下一软手势不可制止的朝地上滑。
下意识的去找扶手,没拉到寒凉却拉住了微温。指尖拂过粗粝,下一刻却毫不犹豫的握紧了。竟然也卸掉了防御,白亏了之前装那么久的正常。
南邵逸没再说话,拉紧了她的手站定,支撑力道很大握力却极小。她心头一暖,忽然就恨死了忽然闯入的这群人。
麦昔言几乎将长裙全给剪碎了才顺利跑到这里,一丝不苟的发髻散了开,头纱也乱掉,不清楚的还以为是她和人打了一架光荣凯旋。乔汀不动声色,连手都不肯再放开,只是低着头。
眼神在两人交握的手中匆忙一瞥,立刻回到南邵逸的脸上。麦昔言从人群中走出来,脚步微晃像一只傀儡娃娃,“这是礼物吗邵逸?她还是那个孩子?”
“我犯了错。”南邵逸像是早料到这一幕,“那个孩子是我年少的错误,我必须承担。”
“这样一个骗子随意一句话就叫你相信了?!她说那孩子是你的就是你的?!”
“那个孩子的确是我的。”南邵逸只一句话,击溃她所有的防备。
麦昔言脑中仔细回想他忽然提出要结婚的场景,那时他神色淡然近乎冷漠,若不是她被巨大的喜悦冲昏了头,又何尝会忽略这巨大的漏洞?!他想说什么呢?他犯了错要承担,所以要补偿这个女人。那要如何补偿?“就算是这样,你给她多少钱都可以——”
南邵逸凝眸过来,只扫一眼就叫她噤声。太可怕!一种近乎触摸禁区的眼神。
“设身处地,如果是你你需要的是钱吗?”南邵逸道,“我又有多少钱可以补偿到她满意?”
“那你想要怎么样?!你难道也想将她娶回家吗?!”
乔汀听到禁忌里的词猛然抽搐,膝盖太疼了,旧伤连新伤,被人用实木门板用力的一摔,骨头都要碎了。
“你固执守着的人其实劣迹斑斑,他抛弃有身孕的女友独自移民,以为换一个清白干净的身份可以重新开始。他在外面交各式各样的女人他的女友却在家里替他的罪孽埋单,他八年没有过问过她和孩子一字一句。这样的人你还要吗?你还以为他是完美的吗?”
说着这句话的人竟然是南邵逸,他把自己说的像是一个负心汉一个浪荡子。这些话总让人想要奋起反驳,却又句句属实如何找不到裂缝。
他转过头去看一眼满室的人,成功的锁定了麦昔言的父亲。室内转一个圈又绕回到眼前的女人身上,“他是一个禽兽,你不能再陷下去。今天他可以负了乔汀,明天一样可以负了你。”
萎顿坠地,麦昔言直挺挺的摔在地上,没有人扶,大家都将注意力集中到脸上而忘记了做出反应。
乔汀抬眼,眼泪忽然掉了下来。她从小就不懂该如何哭出声,小声啜泣都怕引动了父母。他怎么可以这样做?明明是她瞒着藏着不告诉他真相,他却将所有的责任揽入怀中。
她忽然明了了真相,所以她哭得狠绝,反握住南邵逸的手臂嚎啕,像许多年前那个作业摔进脏水里如何也擦不干净的晚上,在同一个人的眼前哭的毫无防备。
“哭什么?”南邵逸的表情如多年前一样无奈,从来就拿她没有办法,情绪化又固执,不听劝也不给解释。
乔汀狠力的摇头,但只有自己知道那是否认是辩解。木呆呆的看一眼众人皆震惊的表情,用哭腔中参杂了极小的声音,“你不该。”
南邵逸笑的顽劣,该不该都已经做了,谁还要再去解释或是掩饰些什么,“不是说要跟我在一起,听说我是这样一个人所以后悔了吗?”
两人对话声音极小,缱绻动人叫人不忍打断,一个哭着、歇斯底里,一个笑着、云淡风轻。但搁着旁人看来只有一种感觉,就是他了,也是她了,这世上若有人能解读这奇怪的一幕,唯他不可,非她不行。
若要他执意抛弃女友娶了言言,他将背负的将是在场所有人的眼光,闹大了说在他研究所的所有人甚至学生们中皆会再难抬头。这样的人,她还会选择吗?麦乔自诩是极爱面子的人,做市长这些年绿化环保总是带头走在前面,连表面瑕疵都不能容忍的人如何能接受要娶宝贝女儿的人藏着一个不齿的过往和已经满地跑的儿子?!
幸好是现在而非真正将言言送进了对方家门,麦乔好歹看到些许希望,他的女儿选择的终身伴侣一直叫他很满意,有着学者的优良包装又懂得圈钱的手段,表面儒雅暗中却名利双收,比他们这些不敢过分张扬的人做的更好。可是也并非唯谁不可,莫说是一个仪式,哪怕是结过婚,他麦乔的女儿再嫁还会有谁多说一句?!
只是这个男人再要不得,他眼里的狠绝阴霾比他想的还要深沉。高明,不得不承认这险招走的好,他根本就没想要言语打败言言,他是要向公众施压,让所有人都认为言言不该再和他在一起。
言言固执,也是很久之前就认定了他。但是他薄情冷淡,哪怕牺牲自己也要逼她放手,若她不肯,这个仪式接着进行,背负这些的人就变成了两个,他被人冷眼她也好不到哪里。他冷漠她痴傻,他寡性她纠缠。他把自己的名声搅脏了,也会把言言也绞乱了。
所以南邵逸当时看他一眼,眼神里藏着的话他全部读懂,看他是要将女儿送进污水还是顺道也拉他出泥淖,这明明是一个选择答案却已经定死,他能做的不是选择也不是决定,而是必须。
“我代表麦家决定取消婚约,南先生自己的家事还没有处理好没有资格再站在我女儿身边。”
说出这句话对着众人,目标却独独是他。
南邵逸释然的轻笑一声,松开乔汀走到他身前深深的一鞠,“作为一个混蛋一个禽兽,我自觉配不上您的女儿。至于您及家人的损失,我会做足了后防,不让您有任何后顾之忧。”
冷哼一声,拉着枯卧在地的麦昔言起身。她不肯,自己也不知道躲在这里是为了什么却依旧不愿意离开,裙摆的白沙已经被握出了褶皱,不再飘逸只显狰狞丑陋。
“言言,你看看我的老脸,”麦乔轻叹一声,全身的力气都去拉女儿,“你要想爸爸以后再也出不了门,就坐在这里。”
麦昔言不敢看任何人,父亲的手已经不若壮年那般可以单手将她举过头顶,现在的他连扶起她都吃力。
“爸,你知道的。”盯着他苍老的手背,麦昔言洞察一切。
“没有人是傻瓜,女儿。”麦乔搀着她缓缓朝外走,“他是聪明人你也是,这话原本就是讲给我们听的。”
“我输了,不是败给任何人,竟然是他,他不惜一切也要逼我放弃。”麦昔言何等的平静,已经承受过一次的人早就做好铺防等下一次的天翻地覆。
“我们不要了,你争不赢一个孩子也争不赢他的心,要我说多少次才懂?”
这段短短走到门口的路程,麦乔的亲戚下属、伙伴老友,所有的脸依次闪过,他不知道该作何表情,只是叹气,一路下来叹了无数回。
不消疏散,没有人再愿意呆在这个地方,他请来的客人都随在身后,大家都深沉如雕塑,只有脚步机械还记得行走。随后脚步停止,车辆启动,一辆辆离开转道,沉默的埋进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