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Chapter74:厮夜(1 / 1)
照着那个时间地点,南风走进的该是学校的贵宾厅,那么那个男人,会是谁?会是,谁?!
她惊惧,再难入睡,思索后终于决定将电话变作短信,电话打过去太过突兀,又是在一个尴尬的时间,也不知道对方到底有没有入睡或是其他。
短信说起来简单,编辑过来才知道并没有容易多少。简单的“睡了吗”肯定不行,太过暧昧。“我有事情要问你。”又太过强硬,依那人的性子肯定会被忽视掉。一条短信删来删去,半个小时还没发送出去。
转了个身食指触碰过屏幕,下一刻短信已经显示发送成功。她立刻调出来看,一个欲言又休的“我”字停在幽蓝色的屏幕上,要说什么,又停止在话端。
再解释已经来不及,手机彻底的亮起起来。那个接送到一半短信的人不服气,转过眼电话就进了来。
怕吵到孩子,立马披衣下床,躲在厕所接起来。
“你要说什么?”电话里的声音询问的直接,单刀直入。
她仍旧是找不到措辞,好在对方并不逼问,话筒里空落落的仍旧可以听见浅显的呼吸声。
憋了良久,句子没憋出来一句,一个巨大的喷嚏却从鼻端酿出。
“你还记得这座城市吗?放烟花的江滩。”南邵逸忽然说道,“我在这里。”
电话就这样,挂断了。她乔汀还在酝酿一句开口,他竟就自作主张的挂断了。
躺回到床上,南风依旧睡的沉沉,卡通小被半边都要落在地上却不自觉,眼角依稀酝着笑意。她替他拉过被子,正准备入睡,却又进来短信,堪堪只显示着几个字:我不会喝酒。
她怎会不知?她当然知道。他酒量差的让人发指,偶尔的同学聚会被人灌酒都不动声色的把酒杯推给她,这样次数多了他同学就说南邵逸你太不厚道,哪有叫女朋友替酒的道理。
他脸皮够厚,城墙一般。淡笑着说一句什么来着?哦,她想起来了,还怕醉了被别人拐跑不成?
乔汀呛住,嗔他一眼,好歹自己拉出门去还能找到一个两个的爱慕者,他不当事便罢,还来损她又是何意?最后恼怒了,又将酒杯退还给他,话说的好听,自己喝啊,不要找她。
那好,我很容易醉的,倒在大街上你可不要后悔。他身上的气味是超市里惯常的洗衣液味道,在她闻来却比其他任何人都更加的芬香。
他指尖滑过酒杯,端在手里。一缕碎发凑近跳跃在她面颊旁,花枝拂过般擦出痒意。凑近来除却衣香还有酒气,纷杂却不堆作一团,利落的泾渭分明。只是说的那无赖话,还是叫她面红耳赤。
赶过去的时候却没见到任何人影,冬天的江岸,风不要钱的刮。她刚从被窝里钻出来,跑来的太急又出了一身的汗,裹在衣服里蒸不干就结了冰,一歇下来就冷得发颤。
这里没有安上路灯,五步一隔种着参天的常青树,业已将远处河岸偶回的光亮遮掩住。太暗了,她找了十几分钟都没有看见任何人影,连可疑的黑影都没见着一只。
想着,自己也是抽风,他也没跟她约定什么。于是恍然的朝回走。脚尖碰到了什么,连串的银影沿着台阶滚落下去。
一只塑料袋,装着几瓶超市随意买来的啤酒。几乎都被她一脚踢了下去,只剩下孤零零的一罐还立在原地。好在这个啤酒厂比较出名,若是这七八年的时间它就倒闭了,乔汀就不会来找这份熟悉感。
不记得是多少年之前,她跟他赌气,一个人跑来这里耍文艺范,抱着酒瓶猛灌。那时她的酒量并没有被开发出来,所以也不太能理解这种冲鼻又苦涩滋味的内涵。她只是生气,气他惹了她,至于原因,原谅她记忆不太好,太久了,早被遗忘。
不知道喝了多少瓶,空罐子堆在一起都可以搭成积木,却仍旧没有丝毫的醉意,除了涨,就是饱。抱一个酒瓶,手机翻合无数次,电话一个一个的挂断,不接,就是不接,气死他。
年少时,谁都倔强的可怕,意气用事、感情当先,一句不合甩脸就走,管这世界多么大而你再找不找的到我。
抱在手里的酒瓶已经被温出了度数,搁在头上只觉得粘腻。一阵劲风驰过,恍惚飘来熟悉的洗衣液香味。手指一空,原本捏着的东西就被夺了过去。
“找了整整两个小时,汀汀,这次藏的的确好。”
她头埋在膝盖里,连看都不看对方,冷哼一声表示听见了。
“竟然一个人躲在这里享受,我也渴了,沿着马路跑来的。”
她的大男孩儿,委屈的像个被苛教的小媳妇,说着话就侧身挡过来。这才叫她发现原先一直坐在风口。
心软了,早便软了,只是想等一个台阶下。他来了就好,他不来的话再撑不过多久,连怒带嗔的电话就会回拨过去,两人心知肚明,那电话就是一根长长的线,这头绑着她,那头锁着他。穿透了心脏,谁动一下双方都能感应到。
他是真的渴了,连着喝了两瓶,到最后暖淡的酒气都发了上来。明明她每次帮他挡酒挡的多,可却总是他酒香满怀,她在一边吃力得不到好,要扶着脚步蹒跚的他。
他醉酒的模样很可爱,不说话也不闹,就是看着你笑。笑的眉角弯弯、唇尾钩钩,笑的八颗牙齿盈亮闪闪。满脸都是酡红,鼻尖下的一点更是浸的透亮。
她就趁机捉弄他,故意凑过去说一句,你这么弱,我不要了,把你丢在大街上。
他还晕着,一醉酒起来智商瞬间降到零点以下。微微点头,自己都不知道承认了什么。
走在前面,眼神却一直留在身后,怕他撑不住跌倒在地,还怕,他是真的把自己给丢了,丢给别人了。
路灯拉长一个影儿,他的交叠过来,哪怕走在前面也避免不了光影的亲吻,略微侧过身朝左小迈一步,片刻后,那影儿又追了来,谁知道是为什么。
回过头,准备取笑。台词都准备好了,还真怕我把你卖了啊!后脑被人托了起来,还散着热气的鼻尖扣着她的呼吸,两人的气息升华成别样的暧昧,混着酒气的放肆。
他不客气,狠狠的尝她的味道,从面颊的浅窝到嘴角的交合,最后缓缓辗过唇心。白白的牙齿露出来,像吸血鬼般咬开屏障。吞气无声的加重,唇齿交融,涎沫交叠,酒香又要升华,这次可不是放肆,而是溺爱宠爱爱的干脆彻底。
刚才有一个好漂亮的姑娘要牵我走,被我拒绝了。我说,我的女朋友虽然已是陈年糟糠,可是善良可爱,坚韧倔强,像一颗蒲苇草。
临末,他眉心顶着她,眼神又迷离开来,无辜的像是不知道谁做了刚才那种事。
乔汀自认不是伶牙俐齿的人,此刻溃败感从心里密密发出,却酿着甜,装满了蜜。
依旧是她爱买的那种啤酒,数一数,是个吉利的数字。将掉落的全部捡回来,安静的开一罐,缓缓尝着。虽然不用细品也知道这味道的熟悉,却尝出了一层寡淡的香,或许还残着暖,分不清了。
太冷了,坐不了多久就要走。南风还一个人在家里,冬天起夜的时候像打仗一样,朦胧着眼跑的飞快,像一阵凌冽的风,刮起来的一阵南风,如这个河岸这片沙滩一样。
又开了两瓶,嘴角都要被冰坏了,只得先在嘴里温着、怀里裹着,等不烙牙了再缓缓吞下。
站起来的瞬间,电话适时响起。
“等了很久吗?”声音比记忆里任何时候都要清晰,也愈发的沉稳,吃了秤砣铁了心。
看着满地堆起的酒瓶,问一句,“你临时有事吗?”
“嗯,先走了。”
电话就要挂断,扬着声音唤一句,尾调都颤抖起来。
“有话要说吗?”
“你不能喝酒,以后尽量规避着。”
对方轻笑起来,隔着话筒,她竟然听到了两个音,奇了怪了的回声。
“没有人再帮我挡酒了,我不想了。”
收了线,她还在等待着,明明含着的还应该有下半段。拎起一地的零碎,却忽然被一道强光闪到眼,不远处的车道上,一台几乎要堙没在夜色中的黑车疾驰而过,在路中间开的并不安稳,像个撒泼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