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Chapter51:苦果(1 / 1)
若说从前她对他的自责还有一丝同情的话,现在全被他的冷漠虚假给吞噬掉。她冷眼看着这个男人,他刚才用力之后脸色越发的差了,是血色尽失的白。他紧握成拳的手紧紧的抵着胃,冷汗涔涔的往下倒。
她心想我又不欠你什么,何苦再来这里看你脸色。罢了,她释怀,准备撤退。谁知路过客厅的时候却听到卧室里很大的响动,似是重物跌落的声音。牙咬了又咬,终于还是折返回去。
南邵逸已经蜷缩成一团倒在地板上,平整的衣裳都皱了起来。他此时痛苦的像一只掉进开水里的鲜虾,双手都死死的抵在胃部。
乔汀心里应该是痛恨这个人的,此时丢下他一走了之都不为过。可是看着他这样痛苦的神色,一股异样的情愫从心头升起。她终是不忍心,就去翻他的外套口袋,试图找出些钱。
南邵逸已经到了翻身都吃力的地步,却依旧抗拒着旁人的触碰。见到乔汀靠近,他缩着身子朝后退,却见她一把拉住。他浑身无力,只好被她紧紧的按住,倒在原地。
“你要在这里疼死了,我还得去警察局洗脱嫌疑。别想多了,只是给你去弄点药。”
这个房子空的不是一两天的功夫,生活用品都没有何来的药,就算是勉强翻出一些来,怕是也都长出绿毛来了。她在柜子里找了好久才翻出一床霉味稍轻一些的薄毯。她试图将他扶到床上去,对方却不依不饶,索性,她就叫他躺在地上,自己开了他的车去药店。
止痛药胃药感冒药退烧药所有的可能都胡乱买一通,结账的时候收银小姐的眼神像是看到了外星人。她连催了几遍,对方才反应过来加快手上的动作。听到报价后,她伸手就去摸身上的黑色皮夹,打开的太过急切,直接将里面夹着的一张照片扯了出来。
她蹲下身子去捡照片的时候眼前忽然就一黑,扶着柜台缓了半响才站起来。机械的拿出零钞递给对方,她已经忘记了自己过来的理由,只知道掉头就走。身后的收银员跟出来叫了半响才叫她回过头来。
她不知道何时眼前竟已是朦胧的一片,回过头的瞬间眼睛里吹进了沙,伸手用力的抹一下才发现已是满脸的泪。她怎么会这样不堪,低声下气的想要讨一个理由,竟就傻乎乎的跟着对方回了家,甚至人家叫她滚都没有踢掉她。
想她还可怜他的遭遇,怜惜他的身体,甚至将那张早已泛黄的一张薄纸作为他们之间最后的一丝联系。她就是再恨再怨也不想他就这样死了,却不曾想时空都已经跨越了八年,人家怎么会指望着她来救命。
她将钱包和一大堆的药全部扔进了他车的后座,车钥匙丢进附近的一个垃圾桶里,一个人走在寒风萧瑟的夜晚。
走了好久才拦到一辆出租车,她报了地点后直接闭上了眼睛。眼睛酸涩的疼,连源源不断涌出的泪都没法滋润那种噬骨的痛。偏生窗外的景色那么亮,剧烈刺激着她的眼皮。她扬起袖子挡在脸上,小声的呜咽已经盖不住,干脆躲在里面放声大哭。
背景是著名的埃菲尔铁塔,夕阳美的恰到好处,增一分则缺,多一刻就减。照片没有刻意调白,却叫人从暖黄-色的底调中找到一种亘古的深刻承诺。白色游船上的两个人依偎的很近,男人的手从背后环着对方,那个已经快要从乔汀记忆里褪去的笑容直挺挺的刺在她眼前,提醒她其实对方并没有忘记这个专属于恋人的表情。
那照片的背面,他的字迹依旧凌厉肃刻,惜言,昔言。不如惜取眼前人,那个人不是她乔汀。
事已至此,就算对方此刻死了,那家属一栏签的也不是她的名字,她这样撕破脸皮的□□去又算什么呢?又恬不知耻的挣扎些什么呢?她发泄的哭着,好几次胸口都因为用力过猛而抽搐。她极力的释-放,到最后又神经质的笑了起来,她笑自己蠢和傻,好像那个被取笑的白痴不是自己一样。
车停到自家附近时她才记得去找出租车的师傅借一下手机,那个师傅看到她的眼神叫她一瞬了然,她已经在这样的眼神中生活了很多年,可怜这样的表情还是很能辨别的。
电话响了很久,楼下五金店的陈家夫妇才披着睡衣匆匆的跑出来替她结账。看到她这样的狼狈样,他们也都没有说话,只轻声告诉她南风已经睡了。孩子在陈奶奶家里等了很久,刚刚睡下去不久。她连连的对他们道谢,道是粗心丢了包找了许久才会这么晚。陈家夫妇素来知道她一个人不容易,将钱当得比命还重要,就信以为真。之后她从他们家里拿了自家的备用钥匙,抱着南风回了家里。
将有些沉的南风放在床上,她和衣就躺在他身边,闭上眼睛脑中就失去的意识。一夜无梦,她曾以为自己会整夜的失眠,可是却发现身边的黑夜不知何时被替换。再次醒来时南风已经自己乘车去上学了,桌子上搁着半凉的早餐。给她留的纸条上写着:丢了钱而已,妈妈不要太难过。南风会乖乖的不要丢,不让妈妈担心。
孩子的字稚嫩生涩,好多比划都是生硬的拼凑起来,但是看得出来那字迹极其认真。她坐在餐桌前抱着那张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纸,竟然忘记了自己一路走到这里的理由。
她就这样干坐在桌子前,一直到下午时分才机械的洗澡换衣服,去迎接未知的风雨。
刚进实验室就直接接受了一屋子人的异样眼神。她不管这些人,直接走到自己的桌子前坐下。包被放在桌上,手机耗尽电量已经自动关机。想来她旷课的这个早晨旁人并不清闲。
曹师兄一见她来了,也顾不得男女有别,一把将她拽出门外,直接走上天台。她的手臂昨晚被人狠狠的拉扯过,现在已经麻木的没有感觉,连挣扎都无力。等到曹师兄放开时,她的手臂已经僵硬的收缩不回来。
曹师兄急的满脸是汗,不停的在她附近踱步。最后终于平复一些,指责她的语气很明显,“乔汀,你若是有什么困难可以直接跟我、我们说,你为什么要去得罪人家南教授?”
过了半响,乔汀的眼神依旧茫然,她想要去问一句发生了什么,却发现嗓子已经无法发声。她喉咙不疼,也没有任何感冒伤风的迹象,她只是,就这样,哑了一样无法震动声带。
曹师兄太过急切,根本没有发现她的异常,接着说:“我知道你有孩子要带,生活也很辛苦,可是你怎么能傻到去偷人家的车?!你知道那车值多少钱吗?四百万!你这样已经涉嫌了刑事犯罪,知道自己会被判多少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