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番外一 等闲变却故人心(1)(1 / 1)
完美!可烨欢欣雀跃地走下出租车。临下火车前,秦轶回她的短信说没出去,赶来这里只用了十五分钟,那现在他还在上面的。
“吃完饭又是去看电影啊?”
听到熟悉的声音,可烨一愣,他下来了!刚想迈步,又听到一个女声娇嗔道:“急什么,等会就知道了。听我安排,绝对够你惊喜的!”
“就你花样多。”
看到那两个人揽着肩亲密地从巷子出来,可烨感觉心脏都停止了,整个身体僵硬着,大脑一片空白。他们背对着她往前走,旁若无人地打情骂俏。
可烨感到整个世界都空了,不知所措地呆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的背影越走越远,最终消失在拐角。良久,她回过神来,找到手机,颤抖着打下一行字:秦轶,我在你住的楼下。
很快,秦轶回过来了:真的?
听到她来,他惊慌失措了吧,连她叫全名、平平淡淡的叙述都不在意。他的心果然不在了。她苦笑着回他:对,惊喜吧!
呵,想给他惊喜,却吓到了她自己。
感觉等了好久好久,才见秦轶一个人急匆匆地折了回来。他劈面就问:“你怎么会来?”
“我不该来吗?”可烨犀利地反问。不过也是,期待的心情不对等,她的确不应该来的,人家要去吃甜蜜餐,说不定还没到饭馆,就被罪大恶极的她坏了好事。
“不是,你之前说调不出时间。”
“我不解风情,打断你美妙的安排了,是吗?”
“你怎么了?”从来没有过的咄咄逼人,他终于意识到她的不对劲了。
“该我奇怪才对,你没有什么话对我说吗?”
秦轶欲言又止,马洁刚才纠缠着要一起过来的,他不想弄得那么难堪,阻止了她,不过,她也下了最后通牒,今晚他一定要同肖可烨谈分手的事。他其实下决心要做了断的,然而一见到她,又不忍心说出口了。
“‘分手’,这么简单的两个字也说不出来吗?”可烨像是调侃的问句,但她的声音里殊无轻松之意。然后,她麻木的手没知觉地一松,袋子坠地,他喜欢吃的柚子仓皇跌出来。
“你……”他想问她怎么会知道,但硬生生刹住了。
“我不小心,全都看到了。”可烨出口的是抽离的声音。她没有当场抓住他们,是给他时间,让他从容。
看到她受伤的神色,秦轶苦楚地别过脸,“可烨,我无意伤害你,所以迟迟不告诉你。只是,感情无法控制。”
“那我得感谢你了,一直让我蒙在鼓里。”
“对不起。”
“没有其他的话要说吗?”只要他解释,他说是个误会,她就会相信他。
秦轶残酷地沉默着。
他连敷衍都懒得敷衍她一下,可见对她真是山穷水尽了,再说下去又有什么意义?一股尖锐的痛楚在心里翻腾,可烨心灰意冷地转身,没让他看见泪水是怎么滑落的。礼袋还在那里,孤零零等着主人拆开,“本来是你的生日礼物,现在没必要了。怎么处理,随便你。”最后的话,她说得云淡风轻的。
两个月前,她拿他们的合照去十字绣专卖店,让他们把照片印在绣布上,并配好线,瞒着他一针一线赶工,在今天之前绣成了这幅《大禾小口》,就是从各自姓名里挑出来的对彼此的爱称。却万万没想到,她的心意如此多余。
可烨的脚步迈得很重,也很慢,心里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如果他追上来,就原谅他。可惜,走到大马路了,身后仍旧没有任何动静。她也只能决绝地一直往前,没有回头路。泪水在脸上蜿蜒成河,被风吹干了又湿,湿了又干,留下斑驳的泪痕。她第一次知道,眼泪也有冷冷的。天上的月亮,比任何时候都要圆满,可它只是淡漠地看着世上红男绿女的悲欢离合。
街道车水马龙地喧嚣,这是一个人挤人的城市,别人不体恤她的悲伤,将失魂落魄的她撞了好几次。可烨的意识一直迷迷茫茫的,机械走路,跌跌撞撞。当远远看见反感排斥过无数次的建筑时,她无来由地一愣,怎么到火车站来了?她的认路能力向来不强,每次抵达或者离开,不是坐公交就是打的,它在郊区,逛街时也从没近过这边,怎么就老马识途往来的方向走了呢?原来,依赖一座城市比依赖一个人靠谱!
既然到这里了,而且这个城市也不值得留恋,可烨顺水推舟地进售票厅。买票时,她蓦然想起来,流毓已经不在G市了,于是在最后关头要了去N市的火车票。
对于流毓同她那个叫律渊的高中同学的感情纠葛,以及她为什么离开G市,可烨是一清二楚的。爱人难,被人爱也不见得容易,拒绝并不比得不到好受。
距离最早一趟到N市的火车还有两个多小时,可烨默然坐在候车室里等。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一个人在这里耗时间。脑海中飘飘浮浮地闪出了很多画面,都是和秦轶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其中有不少是发生在这个火车站的,因为以往每次离开,都有他相送,两个人依依惜别,她总要在广播一而再再而三地催促之后才匆匆忙忙进站。那时候恨时间过得太快,可现在,她推它它都不走似的,列车迟迟没来,这两个小时仿佛被拉成了几个世纪那么长。终于,人群开始骚动,可烨迅速起身,将自己纳入热闹的人流中,把一切埋葬在身后。过了今天,这个她曾经最期待最憧憬最喜欢的城市,变成了伤痛的代名词,那个人也彻底从她的生命中消失了。
可烨买的是站票,不停歇地站了几个小时,她犹感觉不出累。生理机能好像也麻痹了,她只在来Z市的火车上吃了点饼干,竟然到现在还没有吃东西的欲望,连水都懒得沾一滴。到了后半夜,车厢变得稀落,她站着挡道,便找了个窗边的位置,独自整理着自己的难过。
火车行进了十几个小时,抵达N市,这是毕业之后,她第一次回到这里。出站口外面是新广场,地铁站入口就在花坛后面,附近也建了好几幢高楼大厦,窥一斑而见全身,N市的变化果然很大。
坐地铁到流毓工作的地方,看见她,可烨有种亲切温暖的感觉。当听到她关心:“看起来怎么这么累?”时,可烨眼眶一热,强笑了一下,“没座位,买的站票。”
“好,我带你去舒服的床上。”流毓干脆利落地把她领回住屋,煮好面,再回去工作。
可烨将自己从头到脚洗漱一遍,冲掉所有灰尘,然后开始吃面。一碗面咽了半天,才艰难地解决了。连续两趟旅途辗转,睡得极少,特别是昨天晚上,一点没合过眼,身体已经到极限了,她万念俱空地躺了下去。
迷迷糊糊间,她看见秦轶满面笑容地站在那里,便兴高采烈地飞奔过去,扑向他怀里,他双手用力地抱紧她,深情地在她耳边说:“我好想你,口口……我爱的是你,我们永远在一起!”她心里充盈着甜蜜的幸福。然后,他带她去到一个世外桃源般的地方,山明水秀、绿树掩映、鸟语花香,时间停留在了这世隔绝的一刻。猝不及防间他的怀抱消失了,她身边空空如也,她哭着到处找他,撕心裂肺地喊着“禾”,把自己的意识给叫醒了。原来是作梦,不切实际的白日梦。
心里空茫一片,再也睡不着了,可烨起身,买菜做饭,流毓回来就可以开动了。
一切都挺正常的,直到流毓问她:“你从哪里过来?”
“Z市。”
“就知道,又去看秦轶了。”
可烨心里涌上无尽的苦涩,如实以告:“我们,分手了。”
“为什么?”流毓惊得甩了筷子。
“很俗气的理由,用一个词语是变心,用一个成语叫移情别恋。”可烨平静得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一样,更让她觉得奇怪的是,自己竟然还能笑得出来。不过,确实也很滑稽,以前一直觉得,这是电视或小说上才会有的桥段,没想到活脱脱在她身上发生了。
流毓义愤填膺地开始拨打秦轶的电话,看着她的动作,可烨的心情很紧张,她对自己说,如果他后悔了,就给他一次机会吧。然而,彼端一直没反应,她如当头棒喝地认清了事实,最后一丝侥幸如冰冻结。
心变了,一切都是枉然,纠缠下去又有什么意义?只是自讨没趣而已,她滞涩地喊停了她:“流毓,算了。你要对他说什么呢?”
流毓慢慢回过神来,放下手机,紧握住她的手,给她传递力量,“可烨,难过它会过!”
可烨的泪瞬间喷射而出,好像所有的泪水都只为了她那一句话。她瘫软地靠向流毓,在她怀里嚎啕大哭。流毓不离不弃地陪着她,给她递纸巾,帮她擦眼泪。
随着泪水涓涓流动的,还有可烨心里的暖意,失去了爱情,她还有友情,有这个世界上永远不会离弃她的最忠诚、最知心、最默契的好闺蜜,人生也没有那么糟,不是吗?
等可烨哭完了,流毓说:“走,咱们去玩好玩的。”
然后,拾掇好狼狈的自己,可烨跟着流毓去电玩城。她们狠狠踩跳舞机键,用力投掷篮球,赶尽杀绝揪娃娃,总之将一切对立的东西都当成秦轶,淋漓发泄。
回家的路上,流毓又买了小馒头和薯片,让可烨吃一口骂一句秦轶,在意念里把他谋杀千万遍。
“可烨,你看,地球依然转,月亮依然圆,世界依然热闹,他没什么大不了的。”到这个时候,流毓才开始安慰她。
“就像它们,包装再精美,也只是充饼裹腹的食物。”可烨的心情已经平和下来了。
“其实是酒囊饭袋,徒有其表。”流毓动作呼应语言,爽快扔了袋子。
可烨很大气地应道:“不就失个恋吗?不就一破男人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三条腿的□□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满街跑。”
“多者为贱,不要男人了,我和你相伴到老。”
“好吧,两个女屌丝的美好生活。”
“不,我们抵得上白富美。”
她们俩嬉闹地到了住处,洗个舒服的热水澡,就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