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悔心(1 / 1)
更文速度太慢,对不起大家!~~╭(╯3╰)╮亲一个看文的好银们!~朱纤纤不甘心地将脚一顿,便要上前,忽被人摁住了肩。扭头见黄静烟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依旧是端庄的笑,“妹妹,回去吧。”
“可是!......”朱纤纤咬着唇,“可王爷他竟然......”话在喉中转了几转,愣是说不出口。
“竟然什么?”黄静烟轻轻拍两下她的肩以示安慰,“别多想了,回去吧。”
朱纤纤手臂一甩,愤怒喊出声,“竟然是他大嫂!这种感情怎么允许......”
‘啪’。从来都是慈母贤姐似的黄静烟抬着微发福的手打了她,而且力道十足,毫不留情。落在朱纤纤白嫩的脸上那火辣的疼痛之后,立马肿起了五指的印记。
“再这么嘴碎,当心下次就是王爷来教训你了。”
黄静烟收敛起眉眼间的怒火,化作文静的贤柔,贤柔之中却蕴藏着寒冰。她微低颔,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失态,吩咐道,“小蝶,还不带侧妃回去?”
周围数个侍女,都低着头,恍若未见这一幕。以前就知道宁王府侍女冷血无情杀人如麻,那时朱纤纤得宠,对侍女凶恶些无妨碍,此时瞧着这番景象,怕是没人会替她说句话。
朱纤纤忽然浑身起了一层薄汗,整个王府中都是无血无肉的侍女,像是被打扮得精致的布偶娃娃,她看不到一个鲜活的个体。
月募执的善变,黄静烟的沉默,其他人的无视。
小蝶走向朱纤纤,朱纤纤裹在棉衣中的双腿竟然打颤。她缩了缩身子,道,“我......我自己回去。”
黄静烟目送着小蝶跟随朱纤纤而去,才松了一口气。募执正好出来,见到黄静烟独立在亭中,便柔声道,“这冬至昼短天凉,你又有孕,为何不在屋里烤着火?”
黄静烟低眉宛笑,拿出怀中的瑞兽小铜炉放在他手中,“王爷不也是,这么冷的天不知道爱惜自己?”
募执替她拢了拢锦氅,搂着她的肩,笑道,“你有孕不能吃香肉,我吩咐厨房煮了些燕窝汤与你,送去了没有?”
黄静烟点头,“我早喝了。”
“走吧。”募执揽着她的肩头离开别斋。黄静烟扭头望了几眼,终是垂下眼睑慈眉善目地笑着离开。
所谓母仪天下,只能是端庄贤慈的黄静烟。月募执从一开始就知道,所有女人都比不得黄静烟的气度心计。而他也知道,他们之间不可能会存在爱情。那一种牵连,不过是两人都无所适从而产生的相依为命。
迎娶黄静烟过门的那晚,他便问,“嫁与我你也只能是个偏房,并不能得到荣华富贵,甚至会丧命......”
黄静烟只是默默听着,涂着胭脂的双颊映着那对喜烛,面上并无懊悔神色。红烛燃尽,募执与她对视,“就算这些不重要,那我可能会娶更多的女子,你也无怨言?”
门外尚有人在醉酒大闹,门内是沉寂的阑珊烛火。
黄静烟扶了扶沉重的凤冠,低眉道,“既是夫君,妾无怨言。”
她是一个被绳索捆缚了命途的女人,只希望绳子那头牵着她的是一个良人,如何能有怨言。
心啊,是被这个世界扼杀了?还是她自己?
“锦若到凉州快一月了,身子分明差得很,还日日坐在院中。你多费些心,莫要让她再寻短见。”募执的眼温和,盯着前方。
黄静烟略抬头看着他俊挺的侧脸和下巴,和另一人极其相似。但那人与他却是天差地别的性子。她低头莞笑,“妾身知道。但是王爷......”
脚步徐徐走过一池残荷,雪雾蒙蒙间只觉得那池水都已被冻死。
“嗯?”
“王爷还有个妃子大老远的来了,眼盼着王爷呢,王爷总是视而不见终归是不好的。”黄静烟停在矮朱檐下,薄薄的积雪在琉璃瓦边沿堆成一小堆,时而化作雪水从瓦缝间流下。
他回应,“嗯。”
黄静烟推门进暖屋去,募执便向着朱纤纤房门方向而去。这么远,真是多亏了她。
从朱纤纤到来的那日,募执已经大致知晓了,举旗之日已到。
朱纤纤刚平复下心境,便被径直推门而入的募执吓了一跳。待反应过来,只觉满腹的委屈总算有了慰藉,直扑进募执怀中,大喊道,“王爷,妾身想你多少年了!”
募执将她抱起,吻上她的唇,“纤纤,当初迫不得已留你在帝京,现在本王一定会好好疼爱你的。”
若不留下传闻中他最疼爱的花魁,怎能让昭偕与锦若相信他是匆忙逃命,而非早已计划好?朱纤纤这两年成就了他的雄心,当真值得。
而且,怀中这个女人,并非他心头所爱。
“王爷......”朱纤纤不胜娇羞地在他耳边呵气,舌尖轻舔着他的耳廓。惹得募执一阵痒笑,“纤纤莫闹。”
“王爷,妾身只是有话要问你。”她勾着他的脖子,注视着他脸。温润眼波,嘴角浅笑,果然还是那个疼他爱他到骨子里的王爷。
“什么话?”
朱纤纤开口道,“妾身方在荷池那头的别斋里,看见了忱王妃......”
正顺着她发丝下捋的手微顿了一下,他依然笑,“是么?有什么奇怪的么?”
和嫂嫂暧昧不清,还不够奇怪?
朱纤纤咬唇道,“妾身只是觉得,王爷这么出类拔萃的人物,该不会......”
“当然不会。”他眼中精光一闪而过,问道,“纤纤也该知道,她与你有几分相似。”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朱纤纤欢欣起来,“妾身有时觉得忱王妃一颦一笑之间与妾身有些相同,原来王爷也注意到了。”
“对呀,本王在认识纤纤之时,根本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么个嫂嫂。”
恍若阴霾散开,天地煞然明亮,朱纤纤以为自己终于明白了杨锦若在此存在的道理。
“如今纤纤来了,本王也不必找个模子看着了。”
他的笑如此暖心,好像使她置身春风洋溢之中。
他与她那段被世人传唱的故事,果真不会有坏的结局。
***
锦若还坐在院中,身子感到一阵发热,又一阵发凉。这命,估计不长了。怕只怕,等不到她将一切都弄明白的时候。
八年来,她爱了昭偕,被他利用个干净。到最后她也跳崖的那刻,她以为会怀着多大的恨意死去,结果她活过来,仔细回想前事,只是觉得那些不过是眼前挥手即逝的尘烟。
她想起自己尚且天真的时候,曾经问过昭偕,如是你不来桃林,那我们会在何处相遇?
昭偕道,终究是上天注定,相遇是一定,爱你也是一定。
如果换一个地方,或许就不会再是这个离别的方式了。
然而现如今,只要闭上眼,昭偕空入她心的声音就从四面八方传来,堕了吧。
纠缠了这么多年,终于他还是放弃她了。让她去了他以为她爱的人那边。
她是如此眷恋他的怀抱,他的温度。世上的事情往往如此,当初不觉晓,待九死一生,大彻大悟之后,方知自己究竟要的是何物。也是在濒死之时才能回想起,生命之中,哪些人待自己是真的好。
明万理,看透人世种种的善净曾规劝她,“世事并非眼前模样,皆是有因有果。种何因得何果,王妃可知此时尔在种何因?”
她为何当时就未去深究一番善净话中之意?只在落下山崖时,随着风声簌簌想起他。连死亦是想着他。
她才明白,昭偕从来没有利用过她。
锦若想毕,黯然垂下两滴冷泪。坐了半天身子都被冻硬了,她站起身,缓缓走入屋内书案前。砚台中的黑墨已经凝固,笔尖也结了冰。
萧凉不堪的院中,唯有两树腊梅开得繁盛,不知这寒冬的残酷。
锦若恍恍惚惚间,将梅花看作了当初的艳桃,绿叶娇花,只是花下已无自己的存在,唯剩了玄衣挺拔的他一人。
锦若只一句要琴的话,让募执将凉州及附近三州最好的琴师召集起来为她专门制作一把琴。琴身是用西凉山上常开不败的万年梅树,琴弦是山尖上那万年积雪中一直沉睡着的蚕茧抽剥,再用红梅浸染上色,琴身琴弦都是通体的红。
这么一把琴,无论音色音质,比起瑟华来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可锦若知道,依旧欠缺了什么。
募执没有看出她眉眼间的浅愁,在她身边坐下,轻声道,“锦若,一直听闻你善于音律,还以为今生都不会再有机会。”
锦若抬头,灰蒙的眼中闪着一点光芒,“想听什么?”
“什么都好。”说罢他侧身倚在躺椅上。
锦若只觉得他莫名的热忱,与昭偕刚好相反,与他们的头衔刚好相反。昭偕宁静如水,募执热忱似火,偏反过来被封为忱王和宁王。
其实,她与他接触甚少。
第一次见面就是她最为痛楚的那个夜晚。
第二次见面不过是为了感激他的恩情,那时他便熟络地说,‘叫宁王太见外了,叫我阿执吧。’锦若觉得这么亲昵地称呼很无礼,募执却说道,‘我自小丧母,父皇也不管我,待我最好的就是几年前过世的嬷嬷,她在世时,总是喜欢叫我阿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