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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 (四十四)拜向月宫千岁寿(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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抚辰殿很少有人看管,但是也算清幽静僻,静娴左右环顾见无人,便偷偷从偏门走进去,躲在殿内的宫墙下偷偷听着外面的动静。

也不知过了多久,直站的静娴双腿发麻,她蹲下身轻捶着小腿,心里庆幸还好不是前几日的下雨天,否则自己就要变成落汤鸡了。正满脑子奇思怪想间,便听见细碎的脚步声和隐隐约约的说话声。她一个激动没站稳,踩着脚底的青草,险些滑倒,伴着自己的一声“啊”后,便听见另一个强有力的声音震彻在夜空中,“谁?”

每次见到弘轩都是这种遮遮掩掩,偷偷摸摸的情形,她这次索性大大方方从树木后走出,绵言细语的说道:“静娴见过王爷。”

弘轩吃惊一愣,扫了眼她的装束后,面上甚是好奇的浮上一丝笑意,那笑颜竟比月光柔和唯美,他转而又饶有兴趣的说道:“怎么又是你?”

此话一出口,两人皆是对视一笑,相逢若是缘,相聚便要惜缘。宫墙上倒影着两个身影,女子发丝迎风飞舞,男子腰带随风轻扬,好似一副空灵的剪影。

弘轩不胜欣喜,想着静娴在抚辰殿等着自己,他的内心便渐渐膨胀难抑,他透过漆黑的夜深深盯着静娴的娇容,心中起起伏伏,缓儿想起了事出必有因,才慢慢道出一句:“你怎知我今夜会留宿在宫内?又是何事让你这身装扮再次犯险?”

静娴每每见到弘轩的笑容,便觉得温暖如朝阳照身,清爽如微风掠面,“皇上急召各位大臣九卿,定是有国事相商,一时半会儿定是不能谈完,静娴今儿这身装扮是有事要王爷帮忙。”

弘轩看着殿内明亮的烛光,本想邀她进去一聚,但细细一想,毕竟此时是在宫中,两人处于黑暗中倒比在明亮的地方有安全感,他疑问的盯着静娴问:“何事?”

静娴悄然一笑,娓娓道来,弘轩听罢,思忖了良久,才低沉说道:“我只能姑且一试,但是……你在宫中可好?这事……不会惹上麻烦吗?”

静娴望着他有些担忧的眼神,轻轻说道:“无事,这是皇后娘娘让我一手操办,我只不过想让宴会更热闹些,而王爷门客各有所长,更不乏技艺高超之人,为此出力添彩又有何不可?不过……王爷定要说是礼部相求。”

弘轩抿唇负手,顺溜的发辫清扫着玄青的长袍,听着她口中字字称“我”,他便觉得亲切,“呵呵,这是当然,你我便这样说好了,可当局者依然蒙在鼓里呢!”

“雪姐姐自然是不能知晓的,这也是我想送给她的生辰之礼,师父那里,便拜托王爷了。”

“你何须如此客气,子乔亦是我的生死之交。”他换了种语气,复问:“你这样跑出来,不怕皇兄去宫内找不到你吗?”

静娴看着明俊从殿内偷偷伸头张望了下,便愈发觉得有种罪恶感,她食指拨弄着袖边,柔柔说道:“皇上既然商议要事如此之晚,各宫早早便歇息了,除非事情紧急,他定是不会再去别的宫殿的。”

弘轩抿笑点头,他看着静娴往门前瞟了几眼,便知晓她心中所想,两人的脚步向门前移去,弘轩有些不舍的说道:“夜里路滑,你小心些。”

静娴颔首应了下,从虚掩的宫门挤出,渐渐走远,弘轩侧身一腾,轻巧的落在宫墙上,他顺着前方浮动的人影方向悄声跟随,直到看着他安全的进入永寿宫,他才安心返回了抚辰殿。

有一种感情叫做情不自禁,有一种淡然叫做生死由天,一切顺其自然的发展,不知是好是坏?

今夜天公甚是做美,璀璨的星星在夜空中闪闪萦绕在皎月旁,殿内早早便扯上了盏盏寿仙捧桃的彩画宫灯,整齐的檀木桌上亦是摆放了瓜果点心。

时辰即到,皇后一袭凤舞长空踏祥云的百褶旗装,头上一颗东珠彰显凤仪之态,贵妃一袭喜庆的嫣红攒金丝芍药烟笼裙,外罩白纱小褂,清新飘逸不失典雅,她坐在皇上侧下方含笑望着殿下众人。各位王侯早已落座,因着今日非比寻常,是继先帝崩逝后第一个喜庆的日子,皇后便特许嘉贵人可以出场。

“贵妃生辰一事,可是由娴妃一手操办的,朕看今日布局景致,简洁不失贵气,喜庆不失隆重,接下来的节目,朕拭目以待。”弘历眼角含笑,冲殿下之人平缓说道。

静娴着了一身月华白绣着朵朵夹竹桃的云纱裙,外披一件短及腰间的对襟长纱外褂,落菲偏霞的发髻横坠在侧脸庞,稀疏的刘海自然垂在额间,她起身时正巧看见对坐的弘轩,便颔首抿笑,错开眼光的交汇,对皇上说:“臣妾谢皇上夸奖。”

静娴落座间,冲沁雪一笑,笑里明明暗藏蹊跷。

嘉贵人倒是规矩多了,她坐在纯嫔身旁,只观察着周围的一切,但是并不言语,这倒让旁人不习惯。

管弦丝竹声起,阵阵悠扬缥缈,沁雪眼含笑意举杯冲弘历一饮而尽,“谢皇上为臣妾举办这次生辰宴,皇上日理万机,但仍挂心对宫眷的情谊,实乃百姓之福,姐妹们之福,臣妾斗胆,愿献出半年的例银用作赈灾之款,希望皇上可以成全臣妾为百姓献出的这份绵薄之力。”

弘历是个顾念旧情的人,他密立了永琏为太子算是成全了皇后,但贵妃也是勤恳温婉,他总想着权衡左右,不想让太后甚至各位大臣说他专宠一人,于是,他便让皇后选人为贵妃办了一场生辰宴,可真正宠爱谁,他心里清楚的很。

沁雪甚怕树大招风,南方水患,皇上却为自己庆生,不知百官心中何想,她索性捐献例银,封了百官的口,也为自己赢得了一个有力的立场。

沁雪此话一出,皇后眉间一动,笑颜逐渐扩散在韵容上,她冲弘历说道:“臣妾也愿略尽绵薄之力。”

殿下众人面色各异,皇后与贵妃都开了口,自己当然不能落了后,弘历眉开眼笑说道:“南方水患的确严重,众人心系百姓,两全其美之策可以缩减宫内的开销,这也是老祖宗从开国便奉行的勤俭理政之道。”

“皇上此意甚好,那臣妾便着手去办了。”皇后轻声细语的说道。

“贵妃可以从旁协助皇后。”弘历喝了口酒水,锐利的眼光闪着比群星还璀璨的光芒。

皇后眼神一滞,笑容不改。沁雪却是意想不到,她有些忐忑不安的手持酒杯谢恩。

静娴偷偷冲沁雪竖起一根大拇指。徐风轻扬,美食美酒,美人美舞,与昔日无所不同,甚至有些人面色露出了一丝“毫无新意”的鄙夷神态。

几个奴才将殿内的烛火熄灭了一半,众人皆是狐疑之时,却见台上一盏硕大的走马灯旋转,月影斜纱,一弯婀娜的身姿映在旋转的灯罩上,走马灯每每换转一个画面,倩影便随乐而舞,时而如浮云般轻柔游动,时而如蚕蛹般破茧成蝶,殿下可听环佩叮当之声,又闻百花齐放之味。

静娴见弘历微醉,眼神迷离的望着台上一抹倩影,心中不知是何味道,她透过昏暗的烛光朝对面望去,却见弘轩手杵额头望着自己。此时,乐声突变,静娴忙转头向沁雪望去,见沁雪失魂落魄的绞着丝帕,急切的寻声望去。

弘轩的确聪慧,他让子乔坐在乐师身后,别处望去看的并不真切,但从沁雪的落座处望去,透过几支明晃晃的烛火,可将子乔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沁雪偷偷望去,心中波澜起伏,她看着静娴刚刚冲自己点了点头,便知道这都是她亲手安排的,她除了感激更多的便是害怕。她带着这份惶惶之心听着这样熟悉的乐声,更是百感交集。便是一把再寻常不过的古筝,经过他手,亦是让人流连忘返。子乔的筝音如泣如诉,沁雪的心底如痴如醉。

静娴偷偷抹了眼角的两滴泪,她起身时看见身旁的落微颔首轻泣,便趁着昏暗的灯光向殿外走去,在这样的氛围中她太容易受感染了,她怕自己一个冲动失了方寸,索性还是去殿外走走。至于落微,便让他在殿门口听完再赶上来吧!

临近殿前的假山旁流水潺潺,千奇百怪的石头错落堆积,愈是故意营造出一份天然的感觉,便愈发显得做作,借着一丝清风,倒让有些微醉的静娴清醒了几分,她欲转身看落微是否跟上来了,谁知竟看到了弘轩迈着散漫的步伐跟了上来。

静娴一个机灵,欲急走几步避开。

“你怎么见了我便要走?”弘轩加快了几步追上来对静娴说道。

静娴面色酒红,窘迫的颔首答道:“夜里风大,我是想回去多添件衣服,并未见到王爷在此。”

弘轩皮笑看着静娴撒谎后更加绯红的脸庞,忙换了个话题:“你倒是聪明,在宴席的后半场让子乔给庆贵人配乐,如此一来,皇兄定是不会多问子乔的乐曲,他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场中的美人起舞,后半场人人微醉,又岂会再去纠结乐曲的圣境,这样一来,不会引起祸端,也让庆贵人一枝独秀了,可……我终究是疑惑,你竟要帮庆贵人?”

静娴侧头,完美的鼻尖沾着一丝柔和的月光,唇角处笼罩着一丝浅笑,“若不是庆贵人,终究也有她人,何况庆贵人为皇上钦点,这是早晚的事。要说到聪明,我自是比不过王爷。”

弘轩抚弄着腰间的洞箫浅笑,他知道静娴是在说自己安排子乔座位的位置,笑意渐落,他想起静娴刚刚说庆贵人时落寞无奈的眼神,感叹道:“宫内的女人的确苦。”

“自是比不过贵妃苦。”静娴回忆着刚刚的画面,他们两人相距如此近,却似隔着万水千山,沁雪不能泪流,甚至于都不可低泣,她稍一疏忽,便会血流成河,她只能笑,可笑着哭却最痛。

静娴冲弘轩福了福身,赶忙回了殿内。

弘轩心中有些失意,静娴待自己忽冷忽热,他被动的像一个玩偶,可却心甘情愿任她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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