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张茵,你好些了吗?当然,我是指心里的伤。我不是逃避压力(1 / 1)
张茵的确走了,但七信却模糊地感觉到,她和陈越,回不去了!
他们之间永远存在着那个两人都愧对的第三方,即便爱的再深,也会凄惶。哪怕真的是爱情之路上的绊脚石,踢开了,脚趾也还是会痛的!
“自杀”这个词,离七信的真实生活那么遥远,远到什么程度呢?就好比奢侈品离她的日常生活那么远的距离。
那天,七信逛街回来,刚进寝室,猫眼就盯着七信肩上新买的包包尖叫了起来“CK!哇~CK耶!”
七信纳闷地侧头看了看胳膊底下夹着的包包问:“怎么啦?”
“CK你知不知道?!国际一线品牌耶!”猫眼夸张地比划着说,那热烈劲就好象这个品牌是她的家族开发的一样!
“哦,是么?!天津街买的!三十五块,讲了好久的价!”七信对猫眼的说教一点都不感冒,照样该干嘛干嘛。
猫眼好死不死地瞪了七信一样说:“知道这不是真的,真的你也买不起!但咱得有点高度,懂吗?!就是明明背着个冒牌的,但也一定要显摆得像个正品似的,明白?!”
七信把包往床上一扔说:“原本你不告诉我这是名牌我还真能自然地背出去显摆,但既然现在知道了,以后有LOGO的这一面恐怕就只好朝里了!”
……
七信去过海大,到过陈越的寝室楼下,也抬头张望过三楼的那扇窗户,却没能鼓起足够的勇气站到陈越的面前。说到底七信还不是很了解陈越,她把握不住在张茵这件事情上陈越的态度,不知道他是对张茵的无奈更多,还是对自己的自责更多。她也不知道现在的陈越会不会因为张茵的自杀而迁怒于她。而让她更怕的是,或许在他的眼里,她根本就没有安慰他的立场。
后来,他们谁也没有再找过谁,谁也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在抱怨着自己。就这样,各自在各自的校园里上课,下课,吃饭,自习,睡觉……生活的轨迹相同地如出一辙,却因为在不同的空间里延展,而得不到任何的交集。
再见陈越,是一个月后的某天晚上。
宣传海报早在半个月前就刷满了大连的各大高校,四邻八方的学校都知道了以犀利的笔锋针砭时弊,被无数年轻学子景仰的国内某知名作家,今晚将在财大的体育馆内举办一场演讲。
本来就不大的体育馆彼时正被攒动的人头挤得乌泱泱一派火热!2113的女生们虽说吃过饭就跑来占座,却还是低估了许许多多热血才子们的激情,只有可怜兮兮地挤在入门的过道里,吹着时不时灌进来的冷风,瞻仰大师那遥远又模糊的存在!
七信今天穿的可不多,寒潮突然来临,她还没来得及把冬季的衣服从箱底搬出来呢,就只将就着多套了件短款小外套。原本以为体育馆里肯定很热乎,没想到站的地脚不好!大师的讲座很精彩,但是七信的哆嗦也很频繁。耐着性子听了半个多小时之后,七信无论如何也忍不下去了。于是她趴近川川的耳朵抖抖嗦嗦地告诉她:“我不听了…太冷了…先回去了。”等到川川同情地审视完七信单薄的衣料后,她就低着头一路小声地“抱歉”,“打搅”,“麻烦”地念叨着钻出了乌压压的人群。
刚出体育馆的门,迎头便被灌进了一脖子的冷风。七信扯扯嘴角,却发现脸上的肌肉已经冻得僵住了。她颠着高跟鞋,一路抖抖嗦嗦地使唤着不听话的两条腿,颤巍巍地小跑着进了自己的寝室楼门。就在将将拐进楼道的时候,她忽然一个急刹车顿在了那里!
怔了怔,七信又倒退了几步,隔着玻璃门看向楼外干枯的葡萄藤架下,那个一动不动的身影。
陈越安静地站在那里,以七信无比熟悉的姿势,双手插兜立在那里。初冬的海风吹起他的额发和衣摆,无声的萧索,深深的寂寞!
来财大是为了听大师的讲座的。可进了校门后,他却没有去体育馆,莫名地就这样站在再熟悉不过的女生楼前,望着二楼那扇黑沉沉的窗户,一直到了现在。
他和她相识相知的过程,一桩桩,一件件,遥远的就像前程往事一般,却又清晰的恍如昨日。想不起来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心背叛了自己的初衷,不知不觉缠恋上她,羁绊着,牵扯着,拿不起来,却也放不下去……
是那个胁迫她夜不归寝的晚上,她掉落的那滴泪浸润了他的心?…还是给她过生日那天,她清丽又可人的打扮晃花了他的眼?…是她挑着水晶项链对他嫣然一笑迷乱了他的理智,还是晕船的她无助的依赖揉碎了他的绝情?…是她醉酒后大胆的放纵让他再没有了抵御的能力,还是得知他的欺瞒时,她眼底的那抹受伤刺痛了他最坚韧的神经?!……
想她,很想她!
端坐在课堂上的时候他愣愣地盯着书本,可是从上课到下课,老师的话一句都没有进到他的耳朵里;吃饭的时候他静静地往嘴里扒拉,可是所有的饭菜都失却了原本的香味;鼾声此起彼伏的夜里,只有他辗转反侧,不能成眠,然后在又一个头昏脑胀的清晨迷迷糊糊地张开眼睛遗憾地意识到,今天仍是一个不会有她的日子……
“兄弟,别想那么多!这事不全怪你!……”
“哥们儿,坦然点!磕磕绊绊谁都会遇上,只是你的遭遇极端了点!……”
“时间会冲淡一切!慢慢就好了,想开点!走,打球去!……”
同学们倒是很够朋友,都以为他深陷自责的泥潭不能自拔,看到陈越走神就过来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两句。于是,他心底的那份思念,反倒是在同学们的提醒之下一次次地急刹车,进而转换成了更深的自责和对张茵无法言说的愧疚。
财大的学生也大多去听讲座了吧,目光所及的路上只有零星的一两个人偶尔走过。说来也怪,即便是在往日那般川流不息的人群中,陈越也总是能够凭借无端熟悉的感觉,一下子锁定住心中的那个目标。
遥远的鞋跟踢踏声吸引了陈越,不其然地带给他一股莫名的暖意。他刚把眼光从黑魆魆的窗户上移开,就看到了那个恨不得缩成一团的她。他的七信!眼里忽地一热,心,却早已飞奔了出去……可是!
怀揣着对另一个女孩满心愧疚的他,又该如何面对眼前的这个女孩呢?!
……
顿了许久,七信还是犹疑却缓慢地重新走出了寝室楼。
离陈越越来越近,可她眼里的这个男生却越来越陌生。
找不到他脸上那一抹她熟悉的坏笑,看不到他眼里那一丝狡诘的算计,感觉不到他身上那一股让她痴迷的活力……面前的这个人,他还是陈越吗?……她那么那么想念的陈越!
没有说话,七信抱着胳膊默默地停在陈越身前一步远的地方,静静地抬眼看着他。风吹得她发丝轻扬,丝丝缕缕地,仿佛飘荡着无尽的忧伤。
七信的眼里满是心疼,但她不知道,正心疼着别人的她,在这湿冷的海风中瑟瑟发抖的无助模样,其实远比被她心疼着的那个人——还要可怜!
无奈地轻叹一口气,陈越终于按捺不住上前一步把七信搂进怀里,试图用自己的体温帮她驱走笼罩在周身的寒意。他的力道不重,可透过薄薄的衣衫,七信却还是感受到了他胳膊上硬实的肌肉传递过来的暖意。
泪,终于还是掉了下来!在这冬日的寒风中,凋零,破碎,散落……
“不哭!七信…”陈越说着抬手替她抹去泪水,却不知道,自己已然冻得麻木的脸上,早已濡湿……
“你怎么才来?!…我以为你再也不来了!…我真的好怕你再也不来找我了!…”七信忽然贴上来紧紧地抱住陈越,不管不顾地哭着抱怨起他来。
天底下再动听的话语,也比不上怀里的女孩这几句委屈的抱怨。那温暖又依赖的感觉,那心痛又缠恋的不舍,硬是在这个凄凉的冬夜掘开了陈越冰封的欲念,楞生生地从他冷峻的眼里,扯下两行幸福的泪来。
将错就错吧!陈越默默地想,心底忽然因为七信误解了他来财大的初衷而升起了几分庆幸。
牵挂在怀,他再也不愿意回头去过可望而不可即的痛苦日子。之前他没有勇气来找七信,是因为他无法确信七信对他的态度。他怕七信把那个无辜女孩自杀的责任都归咎于他的三心二意。哪怕七信只是找托词告诉他“我们不适合”,陈越也觉得自己接受不了,面对不了。
“对不起,我来了,我来了!”陈越哽咽的声音带着颤抖:“七信,对不起…不哭了…我在,我在这儿……”他慌乱又无措地表达着自己既矛盾又复杂的感情,说出来的话也颠三倒四的,却带给七信一种从未体验过的安全感。
不记得是谁说过,天底下最动听的话不是“我喜欢你”,不是“我爱你”,而是一句简简单单的——“我在”!
……
时间,是最好的药。虽然虚无,却还是一天天地让那些本以为已经伤透了的心,慢慢地找回了曾经支撑他们的动力。
爱情,是最好的药。虽然飘渺,却还是一日日地修补好了那颗本以为已经残破不全支离破碎的心。
幸福,是受伤的心修补之后,留在上面的那个淡淡的疤痕。即便一年年渐渐地淡去,心却会为它记着——在那个位置,她曾经那样地温暖过自己,呵护过自己!
……
就这样,美好的时光在之后的日子里,笼罩了相爱的七信和陈越。幸福的滋味日渐浓郁,日渐醇厚,也日渐真切……
忘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七信忽然不再介意姐妹们说到陈越的时候,在前面加上个定语“你家的”!而陈越的那些个海大老乡们再见到七信时,突然一致改了口,尊称她一声:“嫂子”!不知不觉中,七信进出陈越寝室的频率,已经远远地超过了进出自己寝室的次数……
这天,当七信又一次来到陈越的寝室楼下,远远地听到楼道里传出来嘻笑着的“陈越,你老婆来了!”的通报声时,忽然就觉得,生活甜蜜地都有点不真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