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容陌玉(1 / 1)
语气中的阴森冷峭,让人不得不相信此话的真实性。
且不论代价何如,他墨膺王,手握百万雄兵,绝对有能力让西戎灭国!
这句话,足足让整座帅帐内静默了三分钟,只余西戎使者急促的抽气声和古朴的沙漏发出的梭梭声。
一直漠然的无忧在此时缓缓出声:“赵使者,此事还有商榷余地。但,这最后的选择权可就交给你了。”
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他们两人倒是配合默契。
赵铭双拳紧握,才不至于被这等气势吓得发抖,牙齿有些打颤:“不知墨膺王怎样才肯答应平息战事?”
“这也容易……”夏侯泽墨回答的十分利落,“首先,我大楚并不愿与西戎成为友好邻邦,但议和还是可以的。”
“其次,归还我国的五座城池,割让西戎上庸郡、高凉郡、玄菟郡并赔款三十万两黄金!”
此话一出,可听针落于惊雷。
西戎使者皆膛目结舌,这确定是条件,不是敲诈?
夏侯泽墨但笑不语,那表情就像是在说:本王就是赤果果的敲诈了,有本事就别答应。
三个大郡,相当于九座城池;
三十万两黄金,相当于西戎三年的总税收。
赵铭的脸色灰白,他知道,这个年轻的王侯绝不会再退步了,这就是最后通牒!
答应,屈辱;不答应,灭国!
他不知道这个俊美王侯会不会真正发兵攻打,但西戎此次元气大伤,损失百万精兵,万万不敢背水一战!
单手抱拳,赵铭委身一礼。
那是妥协的姿态,不得不答应。
待双方拟好合约,签署文件,交转郡城交接信物……几个西戎使者才面如死灰的离开。
这一仗,西戎败得彻头彻尾,百万大军、九座城池、国家威严……根本无法用金钱来衡量。
谋士,对上强硬的三军主帅,正如秀才遇上兵,即便有理,也只能咽到肚子里。
西戎使者端的是来势汹汹,却灰头鼠脸的离开。
一时间,整座帅帐空下来。
只剩下夏侯泽墨、无忧和匈奴唯一的来使——容陌玉。
一人独入百万敌军帐内,该说他是自信,还是自负?
这杀鸡儆猴的戏码也上演完了,容陌玉坐等了三个时辰耐心依旧:“不知墨膺王想割匈奴的哪块土地作为赔偿?只可惜,匈奴与大楚相隔千余里,地偏势远,怕是不好治理。”
一句话,将两国地势分析了透。
大楚再怎么着,也不可能跨过西戎,去统治匈奴割让的小小地盘。
匈奴第一谋士,当真名不虚传。
无忧忽然淡淡转向墨小王爷,笑意雍容:“在下想与容公子私下谈些话,不知小王爷可否行个方便?”
夏侯泽墨微微皱眉,警惕的看了看玄衣温玉的容陌玉,有些担心他会不会伤害到无忧。旋即对上那双琉璃般的墨瞳,宽下心来:“我去寻些吃的,天色已黑,你们可不许聊太长时间,不然会扰了本王休息时间。”
褪去三军主帅的光环,墨小王爷也只不过是个会吃飞醋的傻小子。
无忧闻言浅浅一笑,那笑容褪去了以往的清冷,就像春日里漾起的水波,淡淡的,温暖的,让人难以相忘。
容陌玉无懈可击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松动,是诧异。
他素来知道百里无忧,对他的性子从“那个人”口中也知道些许,向来定性为——凉薄淡漠,无心无爱。
没想到这般的人明艳起来,竟是别样的摄人心魄。
终于知道百里无忧为何会得他的青睐,眼中只有他一人,而自己无论做什么,哪怕是为他可生可死,“那个人”也无动于衷。
苦笑一声,是因为——他们之间,根本没有可比性。
无忧端起桌上的茶盏,轻抿一口,琉璃般的眸子看向容陌玉,“容公子,敢问匈奴带了什么战败品来?”
“战败品谈不上,容某既然来了,就没想留下些什么。”
轻狂的话语出自温润平和的容陌玉口中,却不显丝毫突兀。
这样的人,若没有极度的自信和手段,是不会说出这般狂傲的话。
“只怕容公子的计划要落空了。”无忧淡漠一笑,眸底流转的清冷似是在嘲讽。
容陌玉心下一惊,面上依旧和善:“右相此话何意,容某不懂。”
无忧从袖间取出的一支令羽,她素衣纤手,黑色的烈鹰被她执在手中,黑与白,惨烈的交映,给人以强有力的视觉冲击。
缓缓说道:“容公子的死士可谓英雄,刚烈忠诚,宁死也不肯出卖主子,当真佩服。”
那一刹那,容陌玉相信了,面前的这个少年,不是个善茬!
各国流传——得无忧者得天下,也不无道理。
这最终的招数已被识破,容陌玉倒也不尴尬羞愤。
谋士谋士,谋得便是险事。
成者,固然是智者;输者,也并不见得是愚者。
容陌玉暗暗单手扣住茶盏,脸上表情丝毫未变:“既然右相心知肚明,那容某只得打开天窗说亮话了。”
“即便无忧公子将容某安插在楚明帝身边的杀手都处理了,又如何?”
他缓缓分析着,“其一,匈奴与大楚相隔甚远,中间夹了一个西戎,想必就算贵国想出兵讨伐,也得得到西戎国主的同意,才可借道。征程漫漫,只怕到了匈奴也是一群疲惫之师,我匈奴并不惧之。”
“其二,方才容某已说过,割地赔偿,只怕大楚会得不偿失。”
“其三,容某既然敢只身前来,就一定有办法安然回到匈奴。”
他这三点解析的头头是道,而目的就是表明——我匈奴虽为战败国,但不割地不赔偿,量你也奈何不了!
无忧淡淡一笑,鼓掌称赞:“容公子不愧为匈奴第一谋士。”她低眸,眉间一点朱砂凄婉:“只可惜,却少算了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