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羡慕(1 / 1)
镇远府。
昔日充满欢笑的府邸如今变得死一般沉寂。
镇远王膝下只有夏侯泽墨一子,自小宠爱万分,如今十八岁代父征战。
这是一条不归路,生死无话!
莫非要他白发人送黑发人……
当夏侯泽墨推着无忧进府时,看得到他的父亲双鬓的发更加斑白,在那一瞬间,仿若老了十年,背影愈发萧瑟。
夏侯泽墨开口:“父王。”
一个巴掌迎面掴来。
夏侯泽墨没有动,他双唇紧抿,表情倔强,下巴微抬。
“谁敢打我儿子!”一飒爽英姿的中年美妇匆匆赶来,生生拦下老王爷的动作。
“孽子!”镇远王气的手发抖,“梦璇,你看看你的宝贝儿子成何体统!”
美妇娥眉倒竖,毫不示弱的回瞪镇远王一眼:“泽儿就算把天捅个窟窿,还有本王妃在,轮不到你打他!”看得出,镇远王妃也是个泼辣护主的性子。
年少如是,镇远王也是个风流的皇子,喜好流连花丛。及冠时,他任将军出征,与代父从军的王妃相识在军营中,被王妃泼辣的性子所吸引,不顾老皇上和朝臣的反对,硬是娶了身为平民的王妃,且允诺此生只娶王妃一妻。
以至此,镇远王还被王妃吃得死死的。
这不,镇远王不再吭声,生气的一挥衣袖,闷声:“慈母多败儿!慈母多败儿!”
狠狠的掐了一下镇远王,王妃看着高自己一头的儿子,语气是截然不同的温柔:“泽儿这次又得罪那个王孙贵族了?为娘的再去教训教训他们!”
听听,这是什么样的娘亲?还给儿子当帮凶!
是福是祸都躲不过,夏侯泽墨心一横,诚然道:“母妃,我明日出征西戎!”
“啊?”美妇双眸瞠大,感到不可思议。她是火爆的性子,想笑便笑,想哭便哭,当下,泣不成声:“泽儿,这可别吓母妃!”
这一去,任谁都知道九死一生!
“母妃,你别哭……哎呀!”一向对任何事情都从善如流的墨小王爷竟然手忙脚乱。天知道,他最怕母妃哭哭啼啼的了,多少次都败在这招上。
看着夏侯泽墨窘迫表情,无忧心情大好,很有良知的替他解围:“镇远王爷、王妃。”
微微欠身,疏离有礼。
老王爷定睛一看,急忙还礼:“公子客气了。”
王妃止了泪,诧异道:“这位是……”
“母妃,这就是孩儿常谈起的右相无忧。”不着痕迹的缓解气氛,“是不是比画中人还漂亮?”
眉目优雅入画,朱砂一点灵动,气质高华清冷,别说,还真像是从画中走出的!
“泽儿,不得无礼!”镇远王斥责。
无忧公子高深莫测,百官无一不敬怕,自家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儿子,万一得罪了他,可不是好玩的。
无忧依旧没什么表情,她温润有佳:“无妨,小王爷天性使然。”
开玩笑,她要是因为这动怒,那岂不是天天和夏侯泽墨生气都可以气死了。
镇远王放下心来,听闻泽儿和右相走的很近,交情不错,没想到竟是真的。
忽而叹息一声:“泽儿这孩子……”
无忧白衣岑寂,眉间朱砂幽柔,“王爷大可放心,此番无忧定会保小王爷安危!”
决然有力,不容置疑!
这话若是在旁人说来,老王爷定会嗤笑一声,但从这个白衣淡漠少年口中说出,就让人不得不相信!
他双腿一屈,准备朝无忧下拜。
却被一双细白有力的手托起。
白衣温婉:“王爷莫要折煞无忧了。”
“这本就是无忧的分内之事。”
因为——
万鍪城不能破,夏侯泽墨现在也不能死!
夏侯泽墨目光灼灼,看着那抹决然的纯白,心中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在心中漾开了。
王妃年少时女扮男装参军,也是个女中豪杰:“我儿是个英雄,拿出我镇远府的气势来,一定要大破西戎!”眼泪又无声无息的落下来,哽咽着:“泽儿,一定要平安回来!”
墨小王爷孩子气的行了个军礼,“遵命!”
临出镇远府时,性子豪爽的王妃破天荒变得温柔如水,她怜惜般的握住无忧的手。
明明是刚到金秋,白衣少年的手却冰凉的没有一丝温度,让王妃心中一惊。
温柔一笑:“怎的如此不爱护自己的身体?”
那一刹那的温暖,让无忧一震。
那,一如母亲的手。
不着痕迹的抽开手,无忧轮椅一转,几乎是落荒而逃。
夏侯泽墨诧异,不明所以,歉意的看了一眼双亲,紧跟其上。
良久,王妃与老王爷携手,叹息:“右相和泽儿一样,还是个孩子呀!”
为何会背负如此沉重的使命?
老王爷听闻,忽而想起,无忧公子今年也只不过和泽儿一般年纪,叹气:“是啊,两个孩子——”
然而,宿命,是不可违背的!
寂静街巷内。
白衣少年眉目静楚,仿佛历经了经年的孤独,一世的寂寞。
她敛眸:“夏侯泽墨,我真羡慕你——”
而刚赶来的墨小王爷闻之一震。
夏侯泽墨静默。他细长的刘海遮住那双狭长的眸子,却依旧挡不住其间的灼灼耀眼。
“有娘亲真好……”
他听得出,无忧此时虽在微笑,但那话中的忧伤却是异常明显。
无端心伤。
“要是无忧愿意,我就忍痛割爱把母妃分你一半,她也很喜欢你呢。”连安慰都小心翼翼。
无忧抬眸,看着红袂飞扬的墨小王爷。
那一刹那,夏侯泽墨似乎看到了白衣少年眸中如雨碎般江南。
朦胧、疏离、淡漠、迷雾重重……却也有着最真挚的情感——感动!
但也只是一刹,白衣少年便又恢复成那淡漠清冷的无忧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