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9章(1 / 1)
不知是楚宣珩的声音太轻,还是说了出来,子韵没来得及听见便让它湮没在风里。再回神,见他们已经远去。
“理智。”她默念着,忽然摇头,“那么那晚呢?”
在越秀宫,他喝醉了,抱着她叫着“朝歌”名字的那晚,在楚宣珩的身上,子韵瞧不见理智和清冷。那是一种愤怒,在甚怒之外的激昂与爆发。
后来,在铛儿的口中得知,朝歌就是得楚宣珩圣宠的德妃娘娘,但奇怪的是,子韵却越来越觉得皇帝与朝歌之间的那种微妙的关系。
子韵的话语虽然低微,小靳子却是真真切切地听到了,她说“那晚”。细想一下自然能够想得起来,只是她不说,他快要忘记那个夜晚了。
冷哼一声,说道:“见异思迁的男人,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一句话,既表明了对楚宣珩的不满,又将矛头刺向冯妃。
子韵微微一怔,这个小靳子,又发什么疯!
只起身子道:“我要走了。”
“去哪里?”
“去……”目光落在地上的柿子上,想了想,子韵忽然笑道,“去庆颖宫。”想必她突然去了,铛儿一定会很高兴的。
小靳子斜睨了她一眼,手圈在胸前,不屑地道:“我还以为你要去请青大人吃呢!不过,柿子加上热酒,倒是美味。”话说着,又瞧了子韵一眼,自顾自地离去了。
柿子陪热酒?
子韵无奈地摇摇头,这个小靳子真是奇怪,她长这么大,也还从未听说过有此等吃法的。彼时,也不再想其他,抱了柿子便往庆颖宫走去。
*
庆颖宫。
子韵去的时候,恰巧见铛儿与宫女们正在院中说笑。见子韵过去,铛儿马上笑道:“子韵哥,你怎么来了?”
她的一句“子韵哥”叫得边上的宫女皆窃窃私语起来,个个都捂着嘴轻笑。子韵的脸“唰”地红了一片,令她一个“铛”字硬生生地咽了下去。依规矩行了礼,道:“奴才给修仪娘娘请安。”
铛儿似吓了一跳,“啊”地轻呼一声,急急上前来,扶起子韵道:“子韵哥,你这是做什么?”
子韵的目光不自觉地探想她的身后,尴尬地笑笑,其实她自也不愿意与铛儿生疏了。只是尊卑摆在面前,她若不遵从,怕又落了人家的口舌。
皇宫啊,本来就是个是非之地,她之前若还不信,那么现在,再也不会不小心了。
见她的神色,铛儿马上想到了什么。朝身后众人道:“你们都先下去。”
“是。”
宫女们应声退下,还不忘笑着回头看着子韵。
待她们行远了,两人才笑着走入厅内。铛儿忙问:“你身子可好了?公主怎么也舍得你乱跑?”
子韵的脸一红,开口道:“早就好了。我还为回过沁雅宫,先往你这里来。”
铛儿满脸惊讶,语气夹了焦急之色:“有什么事么?”不然为何不回庆颖宫,还急急往她这里来?
看着她着急的模样,子韵忍不住笑出声来,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两个大大的柿子。谁知,她尚未开口,便听铛儿急道:“呀!方才还听说西园那边有人偷了柿子,子韵哥,不会是……”
闻言,子韵稍稍一愣,随即笑道:“是呀,有大事!奴才手上有赃物,来求修仪娘娘解决一下。”
一番话,说得铛儿哭笑不得,作势打了她一下,故作生气道:“好啊,你居然取笑我!”
“不敢不敢。”
两人又嬉笑打闹了一番,方才坐了。
子韵便问:“铛儿,你说那西园有人偷柿子?”
“对呀。”她点头,“方才还吓了我一跳,以为是你。不过又一想,也不是,那贼都抓到了。据说是太后宫里的,太后还气得不轻呢!”
子韵心里暗暗嘘唏,没想到他们还整着了太后的人!可不知为何,唏嘘过后,又觉得得意起来。
哈,她估计是着了小靳子的魔了。
铛儿咬了一口,笑道:“嗯,子韵哥,真的好甜啊!谢谢你。”
“谢什么。”她有一千一万个“对不起”卡在喉咙说不出来呢!
隔了一会儿,子韵又道:“铛儿,最近不要乱走了。尤其见着冯妃娘娘,绕着点走啊。”她现在专宠,不知惹了多少女子眼红,铛儿这般单纯,她真怕她吃了亏。
“冯妃娘娘?她怎会来?不过,越秀宫的昭仪姐姐倒是经常会来。”
李菲儿?
子韵皱起了眉头,不知为何,对她似乎一点好感都没有。
才要开口,却听铛儿道:“子韵哥,你觉得皇上怎么样?”
忽然问起楚宣珩,子韵吓得不轻,反问道:“什么怎么样?”铛儿的话好生奇怪。
铛儿点头:“皇上到我宫里来,时常会问起你。”
“问我?”不自觉地伸手指着自己的鼻子,子韵讶然,“问我做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喜欢听我说以前我们都在沁雅宫的事情。”
子韵更加惊讶了:“他来庆颖宫就是为了这个?”
铛儿愣了下,神色有些黯然,却只是一瞬间,继而又笑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皇上又不会喜欢我。”
“铛儿……”
“他来,通常都一个人坐着,我说我们的事,他便淡淡地笑。他的话不多,偶尔说几句,也是只字片语就了事。喝了茶,觉得倦了,他便休息。”
子韵震惊无比,半张着嘴看着铛儿。有谁会想到皇帝在嫔妃宫里居然只是这样?
说话,喝茶。
不知为何,子韵突然仿佛了解楚宣珩的感受起来。如此平静的生活,该是帝王一个遥不可及的梦呵!
可是铛儿呢?
伸手轻握住她的手,子韵轻声道:“你可觉得幸福?”
女子依旧如以前在沁雅宫时子韵拉她的手一样,面颊带点淡淡的羞涩,笑着道:“子韵哥,我是个粗人,不知道究竟为何幸福。只是现在,我有人伺候,有荣华富贵,我能生活得很好,也许,便是幸福吧。”
子韵听着,却不知究竟为何滋味,良久,她又问:“你恨皇上么?”终归,是他毁了她的清白。纵然那是皇上,却也是个男人。
铛儿惊恐地撑大了眼睛,忙捂住这样的嘴:“小声点儿!这话能乱说么?”
扳开她的手:“那便只对我一人说。”
缄默了片刻,她却摇头。叹息一声道:“他说,如果我听话,他能给我我想要的生活。如果我不听话,他自然也能强迫我去做。”
这倒真像是楚宣珩会说的话,那般霸道。
只是铛儿啊,那是真的不恨,还是不敢恨?子韵心底喟叹,却也终究不再追问了。两人又闲聊了一些时候,看天色也差不多了,便起身回了沁雅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