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1)(1 / 1)
在来自豪恩吉尔辛的十八岁女孩西蒙•埃德莱夫的谋杀案中,经调查,警方已经掌握了四百多条信息,但是每条都缺少重要的线索,警方将悬赏五千欧元搜集能够抓到凶手的有力线索。
警长贝尔特•梅尔泽在与编辑部的对话中,对查明这起恐怖的谋杀案持乐观态度,据他说,完美的犯罪是不存在的。
其间证实,该起案件与德国北部类似的谋杀案存在具体的联系(据我们报道),每次牺牲者的头发都会被剪下来,三起案件中的女孩都丢失了项链。我们可以从安全的可能性出发来考虑,据梅尔泽说,项链是被凶手作为一种物神崇拜的对象带走了。
贝尔特•梅尔泽把报纸揉成一团扔到桌子上。
“一通屁话!”
他给自己又倒了杯咖啡,端着走上天台,打着哈欠坐到花园桌子周围的一张椅子上。还没等坐下他就想立马再从椅子上跳起来。他离心肌梗塞不太远了,不管怎样,他最好的朋友、网球伙伴、医生纳坦这么说。
智者纳坦。
纳坦也不想从早到晚用这个问题骚扰他他只是想偶尔能提醒贝尔特注意,从而让这个问题越来越根深蒂固地嵌在他这位警察朋友的脑中。
“我们都会死于某种原因。”贝尔特以他一成不变的镇静来回答他。
“是的,但是有的早有的晚。”
典型的纳坦,他总是保留最后的话语权。
贝尔特喝了一口咖啡,他太太跟孩子们开车去父母家了。太太周末需要挣脱日常生活的惯例,与此相反,他需要时间安静地思考,所以他们决定周末分开过。
思考,贝尔特撇了撇嘴,他有很多事要做。可是晚上,玛戈和孩子们一离开,他就开了一瓶红酒,然后又开了第二瓶,而这时候思考得也已经差不多了。
然后是今天早晨周六版报纸上的这篇文章,似乎单单是宿醉后的头疼对他的惩罚还不够。
“我们这个时代最痛苦的折磨,”他牢骚满腹地说,“是TaMa该死的新闻媒体!”
自言自语是一个很不好的习惯,但是对此他无能为力,还是孩子的时候他就已经这样了,只有当说出来的时候,他的想法才会变得清晰。所有认识他的人,尤其是同事们,都已经习惯了他这种怪癖。当他在他们面前自言自语的时候,他们不会有任何反应,只是等着他,让他安安静静地思考。
“我对媒体的那帮家伙已经够公平够诚实的了,定期地给他们提供消息,只求他们能够如实报道,难道这个要求还过分吗?”
他应该从来没在烂醉的时候说过“不存在完美的犯罪”这样的话,当然有完美的犯罪,一直以来都有,有无数的谋杀案、QiangJian案和绑架案至今都未被侦破。
他也没跟报社透漏过缺少重要的线索这件事儿,这纯属猜测(但是很遗憾被猜中了)。
他们一再将他没说过的话塞到他嘴里,虽然他知道,在这个讲求新闻轰动效应的年代里,负责任的、规规矩矩做调查的文章是极少数,但是每次当他得知与他相关的人又有不实报道的时候,他都会再一次失望。
关于缺少重要线索的说明会给愚蠢的、广为传播的偏见提供新的食物,警察又一次以一群无能白痴的形象杵在了公众的眼前。
“唯一有利的一面是,案犯觉得他仍然是安全的,”贝尔特喃喃自语着,“或许他会因此犯下某个错误。”
然而消失的项链和被剪掉的头发这两条线索是一个灾难,这样的事情会让那些在案件中浑水摸鱼的人兴奋起来,从而把所有重要的线索都给冲淡。
手机响了,必须时刻保持通话状态已经成为了贝尔特一个根深蒂固的习惯,以至于他在家的时候从来没想过把这玩意儿关掉。
屏幕上显示,电话是他的头儿打来的,也还是因为那件事。
“梅尔泽。”
他自己都能听出来他的语气很生硬、很不友好,但是他懒得去掩饰,至少星期六的上午应该让他有点私人的空间吧。
“梅尔泽,我从报纸上读到的那些话是您说的吗?”
贝尔特受不了那种在电话里不加自我介绍、直接开始喋喋不休、认为人家应该已经听出他是谁了的人。有那么一小会儿,他试图装作没有听出来打电话的人是谁,但是之后他就放弃了,同时他也放弃了已经到嘴边的回答:您要不知道自己读过什么的话,谁又会知道呢?
“不清楚他们从哪儿听到的风声。”他用这句话代替了上一句。
“但是肯定有人……”
“不是我的人,头儿,我敢给他们打包票。”
“这我已经想过了,只是您一定要查出来是谁偷偷告诉报社的。”
头儿的声音听起来缓和多了,众所周知,他会为一件很小的事情暴跳如雷,然后自己很快又会恢复平静。
“有可能是哪个来自德国北部的同事,”贝尔特说,“或者是死者的家属,埃德莱夫一家,您是知道的,他们被报社围得水泄不通。”
他可以感觉到头儿在点头,仿佛可以看到他的双下巴贴到扣紧的衬衣领子上,伴随着每次运动下巴都在颤动,如果头儿在星期六的早晨已经把衬衣穿上了的话。彼此的这些事情大家相互都不知道,这样ting好的。
“那么其他的呢,梅尔泽?”
这个问题总是会引回到普通的日常工作上。
“一切都很好,头儿,没什么好抱怨的。”
回答总是同样的,就跟问题一样。
就像我们相互对待对方的态度那样,贝尔特想。似乎我们在预制好的模板里面思考、讲话。那如果我的处境真的很糟呢?我会告诉他吗?或者一切一直都很好,那么我也就一直都不需要抱怨?
“那么星期一见,梅尔泽,您得加快点速度。”
谈话结束后感觉棒极了,贝尔特想,似乎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星期一他会问一下埃德莱夫家的人都跟报社讲过什么,然后他就会致力于查出报社是怎么知道其他的谋杀案中也有项链的参与的。
有没有可能是德国北部的同事有点健谈?贝尔特不这么认为,但是某个地方总会有一个突破口。
今天的风非常凉爽,贝尔特颤抖着把肩膀缩在一起,两臂交叉抱在xiong前。外面的某个地方有个恶徒,他需要去阻止其恶劣行径。
这种想法没有鼓舞到他,反而让他的心情变得沉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