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看朱成碧思纷纷(1 / 1)
“怎么了,雪野,还在为冥王的事耿耿于怀么?”影冢将雪野带回住所,令人帮她洗换完毕,故意逗她,邪邪一笑,反正话也挑明了,自己阅人无数,还不相信搞不定这么个小姑娘。
“大人,我……”
“叫我影冢吧。”影冢又笑。
可是雪野却笑不起来:“师父走了。我觉得师父这一走,似乎就是永别了。”
“凡是都没那么绝对,梭罗去了哪儿,去做什么,我们都无从得知。可梭罗这一举动,干系两界,实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不得不从长计议。”影冢宽慰道。
雪野一想他说的在理,何况此时头绪全无,只得暂时搁在一旁,道:“我原本以为有了些微本领,总可以与熠焰一较高下,却原来,竟然凡事都早师父的掌控之下。”
“雪野何出此言?”雪野坐在靠椅上,影冢蹲在她面前,一手摸着她柔软的发丝,完全是宠溺的姿势,雪野全神思考之下,居然也没觉得有什么不自然。
“当时我毛遂自荐来杀俄尔甫斯,不想那不过是师父把我送到北陆来的第一步,你的接应竟然完全是师父安排。”雪野恍然道,“我记得,那时你似乎对我说过‘若你真为俄耳甫斯所伤,梭罗就只能把你交给我了’,这是你想给我的暗示么?那么你所知道的,还有些什么呢?”
“呵呵,你记性不错。可是梭罗亦有一件事没有想到。”影冢笑,和煦如三月春光,直令冰河解冻,亦融化了雪野心里的那块坚冰。
“什么?”
“他算不到,我居然被你这个小家伙给征服了。”
“大人莫不是在开玩笑?”雪野愣了愣,“大人不是要与尘舞姑娘成婚么?”
“此事一言难尽,总之,我与她的婚约解除了,何况我待你如何与待她如何,你自己总该有感觉吧?”
“你见过楚辰了吧?”影冢见雪野低头不语,以为她仍心有疑窦,启齿道。
“恩。”算是回答。
“楚辰与落羽乃双生子,并因为家族的关系结成契约。只有巫族的秘法能解除契约。拿到秘法,就是我与尘舞结姻的目的。”语气淡不惊尘,似乎说的是别人的事。
“就没有其他方法拿到秘法了么?”
“巫族秘法向来不外传,而他们族内又没有力量强大到能破解‘血之契约’的人,唯一的方法就是找一个力量强大的人学会,再来破解。”
“可大人这般,不是把自己……”
本来对尘舞殊无好感,可听影冢如此说,雪野感觉尘舞落花有意而影冢流水无情,不知道自己这算不算是拆散一桩姻缘,居然对尘舞生出微微的同情之意。而影冢呢?她是该埋怨他的薄幸,还是该为他的牺牲叫好?
素来不考虑这些问题的雪野也开始烦恼起来。
楚辰几乎不以真面目示人,“血之契约”又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可说到底,影冢对自己,莫非真的……?
抬眼触及眼前男子清冽的目光,心头蓦地闪现初见时的场面,竟似是恍若隔世般。而此时,影冢的笑容那么真实。
一会功夫,千头万绪在心头,不知该从哪里说起。
“把自己的婚姻当儿戏了是么?”影冢见雪野质疑的眼光和犹豫的口气相矛盾,一笑释怀,悠然道,“可不是?若不是你,我对这些,本也无所谓的。”
雪野何其聪明!只是一直以下属身份为影冢做事,从未将影冢与自己的关系往那方面想,此时影冢一语道破,之前种种雪野心有感触,俏脸生霞,一时间竟不敢再去看影冢。
“你伤未好不宜在外吹风,不若进去吧。”影冢道。
“恩。”雪野低低应和了一声,起身,转身,脚步虚浮。
“雪野,你没事吧?”影冢跟在她身后,以他眼光之锐利,自然不会看不出雪野脚步的乏力。
“没什么,只是觉得全身乏力。”雪野有些神不思属,忽然想到那日自梭罗手底流泻的柔和力道,惊呼一声,才对影冢道,“是封印!师父封印了我的能力。”
“梭罗定是不愿你卷入纷争才如此施为。”影冢拖着下巴沉吟道,雪野本与影冢有相似的看法,可却乍然想到不久前那场梦境,那时没有任何战斗能力的自己在战火中无助地叫喊,梭罗冷漠地观望半晌,终于弃自己而去……心里一时不知作何感想。
“可是他为我做的并不是我想要的!”雪野绝望的呼喊近乎咆哮,引得下属纷纷回顾,却不敢说什么。影冢看女子清妍的身影,心里一痛,将雪野抱入怀中,安慰道:“不要紧,总有办法解除的。”
“我该怎么办?”雪野在影冢怀中挣地两挣,没有挣脱,也就任由他抱着,感受到影冢的体温,雪野突然又有种想哭的冲动,忍了又忍,总算没有哭出来。
影冢心里暗暗庆幸雪野没有哭出来,不然他又要手忙脚乱一筹莫展了,只得如同安慰小孩子:“梭罗虽在冥界是独一无二的,可在冥界拥有他那样能力的人幸好并不只一个,你安下心来静养两天,我来想办法,可好?”
雪野听到影冢的话,反而被电雷到一般,几不可闻地道:“有件事,再不去办,恐怕就来不及了。”
“怎么?”
雪野心知此事不能再多耽搁,于是将她与楚辰相逢、卧底之事一一陈说,只将先知的预言揭过不提。
“这么说,楚辰还在‘殇’?”
雪野郑重地点了点头。
“如此说,我倒冤枉你一回。”影冢听得雪野那日杀人的理由,不由为自己的失误愧疚。
“大人若要将帐这么一笔笔算过来,雪野可是欠着很多。”
“欠得多?那就慢慢还,用一辈子来还。”影冢见雪野愁容不展,故意逗她开心,却在雪野急得要跳脚的时候又郑重道:“那么……我去接应楚辰。”
“不行,北之武神目标太大,万一一不小心你身份暴露,一来,有违冥王之令打草惊蛇,二来就算你战力再强,只怕也难以一人之力对抗‘殇’。”
“理是这么说,可是你我都不能坐视楚辰孤身犯险。”
“现在我们是坐视他一人犯险,可是你去了,就是两人犯险。”
“把‘殇’想得那么厉害,你岂非对我太没信心了?”影冢挑眉傲然一笑,浑然有一种视天下万物为尘芥的魄力。
雪野怔了怔,影冢对自己太随和,几乎让她在一瞬间忘了他还是独领一方的武神,就像,就像那时的梭罗。然而,忆及梭罗那时的眼神,她在迷朦中看见火焰在大地中流动,它将卷向四面八方,把天下推向乱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