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若只初见(1 / 1)
夜已深沉,大殿之上早已人去茶凉。
花小颜随安狐狸回府后就一直怅然若失,心里烦躁不安。扯去头上繁杂的装束花小颜利索翻窗,悄悄潜进附近的厢房。
一盏青灯燃的啪啪作响,将整个房间笼罩在淡淡的光晕之中。
房间主人好整以暇,静静看着花小颜猥猥琐琐的将门裂开一丝缝隙,在自己挤进房间后又悄无声息的关好!
灯光泛晕,衬的花小颜润玉一般的样貌!
“你怎么还没睡呀?”
包子肆意一笑:“你今晚去参加了宴席,倘若不来我这炫耀炫耀哪里睡得下。”言下之意是我就早就知道你会过来一样!
花小颜不屑撇嘴不想解释,忽地想到那抹蓝色身影,双眼发光神采奕奕:“你猜我今晚看到谁了!”
看着她洋洋得意的样子,包子心情莫名的随着她渐渐愉悦起来,慵懒一笑,掀起眼帘看了花小颜一眼:“谁呀?!”
“青霜蓝衣,白非歌白公子哦!”
“他?”包子笑眯眯的起身,看着花小颜道:“你听他抚琴了?”
“听他一曲,似觉天籁,不是每个人都那么幸运能听他弹奏的!”听包子的语气似乎隐隐不屑!花小颜当下急促开口。
包子闻言只淡淡点头,不置可否:“你说好听就好听吧!”他可一点也不懂琴,每天听着那悲悯沧桑的琴音,他都快吐了,实在不知道那几根弦拨来拨去到底有什么好听的!
当然,这点他可不打算告诉花小颜,如果他告诉这个小丫头,你所艳羡的琴音以往他都是堵着耳朵艰难度过每一天的话,难保她不会吐血身亡!
花小颜无视那淡漠的语气,自顾自的捧心,眼眸放华:“要是能再听到他的琴音就好了!”
包子闻言撇嘴:“过不了多久你就能再听到了!”
“你说什么?”花小颜倏地扭头,问!
包子登时无语,懒懒耸肩催促着花小颜:“没什么,你半夜跑到我房间就是为了这个?好了我也知道了你该回去睡了。”其实是他想睡了!
花小颜不满:“神神叨叨,”忽地想起一件事,收敛神色认真的看着他:“对了,傍晚我回房时好像看到有个黑影在我窗外一闪即逝。你身怀武功有没有看清是哪个人?”没事在我窗户外瞎晃荡,想吓谁呀!
包子闻言一怔,想了想才开口:“没有!”
“也许是你看花眼了吧!”
花小颜点头:“也许是,哪有人那么快的身手,”连包子都这么说了,花小颜当下也不再纠结,灿然一笑,挥手道:“我去睡啦,听爹爹说再有几天就是花灯节,到时候我们可得好好玩一玩!”
在包子恍惚间,他听到花小颜冲自己说:“晚安!.....”
回到房间的花小颜麻利换上睡衣直往柔软的床榻上扑,脑海不受控制的划过一道高雅的蓝色身影,当下兴奋害羞的抱着软枕滚来滚去.....
夜深人静——
一抹黑色人影就在此时飞掠出宰相府。
那人影来到大街,只闭目一会便似找到方向一般直直往漆黑的大街上走。
安国,八大家族之一的萧家大院内,月色朦胧树叶沙沙作响,一间房内投掷而出的阴影显得神秘而悠远。
一抹蓝色身影负手立于窗前,漆黑的双眸深不可测遥望深沉黑暗的苍穹。
“古月见过公子!”
夜风一吹,这典雅的房间顿时就出现一个黑色人影,毕恭毕敬单膝下跪。
房间摆设及其讲究,一看就知道是贵族所用,比如那细细雕刻牡丹花纹的檀木案几,山水墨画的大屏风,以及高挂雪白墙面的名人墨迹!
青霜古琴端正摆放在檀木案几上,白非歌转身,淡淡一笑:“这不是秦国无须多礼,起来吧!”
单膝下跪的黑衣少年闻言拱手:“是,公子!”
夜风轻吹掀起床榻上逶迤幻纱如梦似幻,那黑衣少年抬头,唇角扬起一如往昔的慵懒笑意。
白非歌习以为常:“如何?”
包子,哦不!古月,这黑衣人正是包子真名为古月,他正色道:“公子,属下观察月余,她的确是失去记忆了!”
闻言白非歌挑眉,只这一挑,风华毕露美的颤人心弦:“看来安慕风是真的忍不住了。”
古月蹙眉:“安颜失去记忆跟安王有什么关系?”安王,安慕风,也就是安皑絮郡主的父亲!
白非歌似笑非笑,扫了包子一眼,别人看来惊艳惊绝但在包子看来却是脊梁骨都颤冷起来。他缓缓开口,声音宛如碎玉,令天下女子为之颠狂:“世人皆言安慕云一直无所出,但现在皇后怀有身孕一直想谋反的安慕风自然按耐不住了!”
“那又与安颜有何干系?”包子直觉不想这事跟那个小丫头扯上任何关系!
白非歌嗤笑虽然带着一丝嘲讽,却依旧不影响他的风华,反而更添魅惑:“古月,你可还记得六年前?”
六年前?
古月歪着脑袋细细回忆着,那年他大概十岁吧,衣衫褴褛睡在皑皑白雪上,大街人来人往却没有一个人会去在意自己。
顶多也就随意丢来一些狗都不吃的馊饭,促长的眸眨都不眨,轻轻蹙眉他小声的开口:我不是叫花子!
他不是叫花子,所以,把你那脏乱的东西拿开!
他不屑!
他的话没有任何一个人听到,正当他意识渐渐涣散时他看到了一双蓝色白底的长靴。吃力抬头,他看到了当时年仅大概八岁左右的白非歌。
明明那么小,宛若玻璃一样,似乎只要自己轻轻一碰,他就粉碎彻底!
但却是这样一个美到骨子的人,他无视他狼狈脏乱的样子,漆黑清澈的眸倒映着自己褴褛的样子,然后,他听到了这个世上最好听的声音:“我帮你,你把命给我,如何?”
他说要帮他,他说他要他的命,他问,如何?!
古月艰难扯出一个笑,有点讽刺:“我全家三百六十九人一夜死于昏君之手,你如何帮我?”
错愕吧,惊慌吧,颤抖吧,我是皇族的漏网之鱼,我是朝廷钦犯你是吓的远离还是揪着他的头发去报官?
不重要了,其实什么都不重要了。
古月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四肢,静静的看着那个洁白高贵的小公子!
无视那一抹讽刺,小小的白非歌漆黑的眸高深莫测:“倘若你就此追随我,我便能帮你!”
古月错愕瞪大眼,迎上那抹自信的笑,以及,手握苍穹的睥睨!
似乎受了蛊惑,他点头:“那我就跟着你!”
白非歌勾唇一笑:“那么,从此你就是我的了,记住,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能死,因为,现在开始你的命已经不属于你了!”
三百多人死于非命,这个小孩却能逃出来,仅这一点白非歌就有足够理由将其揽在麾下!
“当初....是公子救了我!”
古月依旧以慵懒的声音淡淡开口,白非歌叹息摇头:“可还记得你为何家破人亡?”
“呵。”古月冷笑,漂亮的双眸仿佛染上雪,染上霜:“安皇后诞下死婴,安慕云迁怒之下斩我父亲一家三百余口人,古月至死不敢言忘!”安皇后分娩时,正是身为御医的父亲当值!
白非歌点头:“不错,这是你全家被斩的原因,我花了六年时间查到蛛丝马迹,你可要听?”
闻言古月双眸放华,语气也激荡起来:“还请公子明言!”
白非歌道:“安皇后产下死婴这六年现又怀孕,我查便其饮食用药,终于让我发现....”
想了想,白非歌笑道:“那年诞下死婴不过是欲盖弥彰,其实那年的死婴被人抱走,现在却是安国位极人臣之女!”
“所以...”顿了顿,白非歌来到案几上,修长的手指勾动青霜:“杀你一家三百余人,不过是掩人耳目!”
就为了掩盖那个婴儿,所以他一家三百余人死在一道天子震怒的圣旨之下?!
这简直——是个天大的笑话!!
古月一时脑袋发嗡,喉咙哽咽勉强才能开声:“公子所言,那个婴儿....”
白非歌转身,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安慕风想杀安颜,想来也是察觉到了,我想....”
房间传来碎玉一般的声音,宛若神降梵音:“六年前的事,只怕将会再次上演!”
思及至此古月收敛情绪,忽地想到什么开声询问:“公子见多识广,可曾知道有人能在心脉呼吸全部停止一天后又忽地活了过来?!”
死了一天后又活了?
心思剔透缜密的白非歌优雅挑眉,已猜出古月所言何人,轻触青霜的手微微一顿,想了想,道:“没有,据我所知所闻,没有一个人能死而复活!”尤其是已经死了一天的,若说假死,寐死,佯死,这些史书上,野史上,天下奇闻里其实都有记载。
但绝无可能在死了一天后又活了,古月说死了,那便是绝无可能再活下来的。
白非歌当下失神,想到大殿上那双爱慕的眼神。没有丝毫掩饰,没有丝毫杂质,纯粹的宛如黑夜琉璃!她,就是一切的导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