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你在哪里?(1 / 1)
念奴望天嘟嘴想了想。方嘀咕着缓缓说道:“那念奴就不理娘亲……”
凤栖梧听言。沮丧着苦笑。终究是她下的手。自己都不肯原谅自己。怎能祈望念奴原谅呢。她可真傻。不管是不是她。连朔已经陨灭了啊。如今说这些原谅不原谅的话又有什么意义。
“娘亲。不要不开心嘛。都是念奴胡说。念奴不会不理娘亲。”念奴见凤栖梧还是一脸惆怅。捧着她的脸亲了亲。不知是安慰。还是因年龄小不懂得死亡。只见念奴嘀咕:“就算阿爹死啦。也能再活的呀。”
念奴见凤栖梧不大相信她所说的话。解释道:“以前娘亲为了念奴丧命。念奴想起來的时候。很伤心很伤心。但无痕叔叔说。可以帮念奴让娘亲入轮回。所以。就算死了也能重生。”
凤栖梧当然知晓念奴话语之中的娘亲是谁。她的亲生娘亲珠漓。珠漓是凡人。当年遭受天劫已经魂飞魄散。怎能再入轮回。想必无痕见念奴记忆解封之后。哭闹不止。方才借此哄她的吧。
念奴年纪小。容易信以为真。她如今说连朔也能重生。凤栖梧断然是不肯信的。连朔是神。当时睟天族君沒有在场。沒有神灵转世之术。根本不会像母神这般转入轮回在世为人。
凤栖梧暂时不想在念奴面前拆穿无痕的谎言。她现在还未成年。心神不定。若是贸然告诉她真相。估摸着会留下什么心理恶疾。
如今连朔陨灭。她自然不会独活。只是现在寻死。真真是对不起小丫头拼了命要为她讨公道的这份心思;况且。若是现在忙着死翘翘。估计陌易穹也会受到连累。念奴好不容易认他这个阿爹。自己突然暴毙身亡。看念奴那个架势。这父女今后的日子却因她无故自尽留下阴影。自己死后虽不为孤魂也不是野鬼。怕也会因此怨念从魂飞魄散聚出一个完整的來。
可见。想死也是一门学问。必须从长计议。
凤栖梧一声长长长长的喟叹。只能等成天神族将面子功夫做全。而陌易穹也能在念奴面前讨个好。她方才能够安然死去。
生时羁绊多。死后牵挂无。
回去成天。凤栖梧被“囚禁”在连朔往时居住的和朔殿中。这其实是她自己要求的。有些众神虽有异议。但辩不过人家陌易穹。
陌易穹乃文采第一神。他本就长得文质彬彬。且一把扇子摇啊摇能煽动多少姑娘心。主要是文采了得。算是神族难得一朵文艺奇葩。既是文采了得。必定喜欢出口成章。
成天几个激进神君。因着凤栖梧跟着从了清山回來。不是五花八绑而是好吃好喝得伺候着。心中难免不服。按照常理。陌易穹公子哥的样貌之下必定深藏着一颗欠压榨的心。但常理乃是评断常人的。陌易穹好歹也要配得上这奇葩之称号。至此。那些个激进神君无一不被他晕乎乎的一套理论给砸了回來。
由此可见。最厉害的不是利刃而是软刀子。
这不。凤栖梧在和朔殿中來去自如。况且身后还时刻跟着八位美貌仙婢。那可是族妃应有的待遇。她虽是先君连朔钦点的族妃。但毕竟也是嫌疑犯。再怎么着。也不能这么宽厚相待吧。
即便八卦漫天飞。陌易穹总会以谦和的态度加上出口成章的架势。将各类议论给退回去。
他能不多上点心嘛。身边总有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盯着……
罢了罢了。摊上这么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女儿。
和朔殿依旧如常。保持着连朔住着的样子。自连朔陨灭之后。宛姬命仙婢们按时打扫。好似这位君主未曾离开。
凤栖梧暗赞仙婢们想得周到。砚台里的墨似乎从未干涸。桌面整洁干净。往日阅过的古籍也整齐堆砌在案桌左边。不见一丝紊乱。
正中摊开的宣纸之上。有连朔随意誊抄的凡世诗句。“我心真与君相似。只待云梢拂碧空。”她虽不大懂凡世这些文绉绉的东西。但依然能品味出这诗句间隐隐透出的一股桀骜。字上墨迹已干。一笔一划皆是一丝不苟。初初看时。笔画间洒脱自信。细看之下。男神落笔必定是从容不迫。
凤栖梧知晓连朔在诸神看來一贯都是严苛漠然。且自这字迹当中也能体会。想起往日情形。他待自己的态度与其余神君迥然不同。虽喜欢戏谑调笑于她。但却感觉十分真实。她明白。他甚为厌恶这番惺惺作态。却在这看似平静安稳却暗潮汹涌的九重天上不得不故作威严。
九重天上。沒几个是真面目示人的。
庆幸的是。他面对她的时候。从未想过要武装自己。庆幸的是。他们相遇。
和朔殿后。绕过回廊。便是夕罂水榭。往事一幕幕。凤栖梧浅笑之余。却有些难过。替自己难过。也替那位未曾谋面的花神夕罂难过。
如今。这夕罂水榭。又独独留下一尊身影。却不再是连朔。而是她凤栖梧。夕罂魂灵在此处。不知她可曾知晓。往时与她倾诉心事的男神。已然魂归离恨。
而在这里。他曾经对自己说:“你哭吧。真的沒人会听见。”
那时候。她三魂七魄尚有间隙。七情尚且不稳。因此难得会有什么深刻的情绪。纵然误将对驭之曦的情意视作所谓的爱意情思。也不过偶尔伤春悲秋。何曾会哭。当时唯一深刻的记忆是母神父神抛她而去。却始终被她埋藏心底。在众神面前掩饰惯了的她。如何会在连朔面前随意哭诉。
他是控心神。知万物所想。镇万物灵思。
如今想來。他那般问她。是因为他知晓自己内心苦楚。他知她不会哭。看似狠心以控心神的姿态控制了她的泪腺。然而她知道。他是不忍心。不忍心她这般委曲着将所有心事掩埋。
然而现在。任自己哭闹的怀抱。也早已失去。
她如今在同样的地方。同样的姿态。坐在几案旁。将对方斟酒。好似他从未离去。浅酌一杯。她喃喃着说。“连朔。你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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