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虐恋情深篇(1 / 1)
不久,大船终于靠岸。
这一日阳光明媚,万里无云。远远的,码头上停了几辆马车。
车旁立了一个人。
阳光照得我睁不开眼,待到我睁开眼的时候,这人已近在眼前。
下一刻,我被揽到他怀里,他死死地抱着我,仿佛生怕我逃了。
“七娘,”他的声音闷闷地自我耳边传来,“我不会再让你受苦了。”
我突然发觉自己的脑袋真的不够用了。
只因这抱着我的人,竟不是旁人,正是早已被气回了家的纨绔子弟赵小七。
“赵小七,你怎么了?”我要推他,却竟死活推不动他。
“小七,七娘有了身孕,你怎好这么用力?”赵武敷凉凉的话传到了我耳里。
下一刻,赵小七终于手忙脚乱放开我,抹了抹眼睛,“对对,我太鲁莽了。你不要紧吧?”
他关切地看着我,于是我一下便懵了。
“我没身孕,我只是晕船。”我无奈对他道。
况且我即便是真有了身孕,他也必定知道这孩子铁定不是他的,他有什么好紧张的?!
“小七,你倒是一点也不担心,七娘流落在外这么些时候,这孩儿究竟是不是你的……”赵武敷又再调侃地开口。
只是这一回,还不待我发作,这调侃已被一记拳头打断。
一向胆小怕他大哥的赵小七,竟然头一次对他动了手。
我忍不住呆呆地咽了口唾沫,惊呆了。
——这简直……简直……打得太好了!
我虚虚地拦了一下,“别……”别住手!
可惜的是,下一刻赵武敷已被好几个高手围在了身后。
我扯了扯赵小七的衣袖,用他的袖子遮住我的脸,禁不住双肩开始抽动起来。
哈哈哈哈哈!
我瞧见赵武敷的鼻子流血了。
哈哈哈哈哈!
我瞧见他的脸肿了。
哈哈哈哈哈!
还有比这更解气,更好笑的吗?
“七娘?”赵小七有些担心地问我。
“哼,她在憋笑罢了。”赵武敷的声音里依旧带着厌弃。
可这丝毫不能阻挡我的高兴。
赵小七正色道,“七娘是我媳妇,也是皇上谕旨的清邑王妃,大哥若是再出言无状,便不单单是对我不尊重,更是对皇上不敬,还请大哥谨言慎行,不要处处针对七娘了。”
他教训人竟然还要把他二哥扯出来壮胆?我嗤之以鼻,缓缓松开他的衣袖。
赵武敷阴沉着脸,“我自然没什么好针对她的。只是小七,你终于也知道她就是七娘了么?”
这一声问让我们两人陡然之间都愣住了。
他就站在我身旁,却没有看我。竟愣了半晌,才缓缓一把又搂过我肩头,“我知道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瞧见他眼睫颤动,分明是在说谎。可他真的很没用,他身为一个纨绔子弟,说谎这件事竟然还难倒了他,简直太不合常理了。
“哼。”赵武敷果然笑了,只是他不知为何竟大发善心,没有戳穿他的谎话,只道,“你知不知道,原也与我无关,只是我既然将七娘毫发无伤地带了回来,我要的呢?你可带了来?”
我瞧见赵小七沉默地点点头,下一刻,有人自一辆马车上抬下一样事物,朝着船舷而来。
那些人走到近前,我瞧清了那东西,陡然之间便是一震。
我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你你,你竟把我师父卖了!”
那些人抬着的,赫然便是师父的寒玉棺!
他闻言一震,不知又是在生谁的气,竟咬牙切齿道,“对,还是贱卖。”
于是我恍然大悟。他把师父卖了,才能把我买回去。
这认识让我突然之间便没了指责他的立场。
我张了半天嘴,最终却一个字都蹦不出来。我知道我该说些什么,可我真的又不知道我能说些什么。
只是寒玉棺经过我身侧的时候,我终于猛地醒悟过来。
我大步跨了过去,一把扒上了那棺盖。
“不能卖!”
那些人没料到我有此一着,一时没有抬稳,寒玉棺便重重落到了地上。
于是我整个人一个不稳,也便趴倒在地。我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整个人便趴上那棺盖,瞪着他们,“卖谁也不能卖师父!”
“小七,这是要闹哪一出?”赵武敷眼皮抬了抬,鼻子里哼了一声。
我想我一定很像泼妇,不不,我不只像,我就是个泼妇。
“七娘……”纨绔子弟看了我一眼,叹了口气,“你说过的,横竖,不能让活人为这事给弄死……”
“谁?谁说的?”我怒了,“他敢弄死我?”我恨他的没用,“你真当他敢杀我?他要真敢我早死了。”
赵武敷鼻子里的哼笑更重了,“小七,你真是误会我了,我何时说过要弄死她?”
于是这一时半会,便成了个僵局。
纨绔子弟走到我身边,扯了扯我,但他明显有气无力。
“别哭了。”他对我道。
“我哪有哭了?”我问他。
我知道的,这一回,我是保不了师父的。
只因赵武敷手下的高手那么多,他虽然不至于就在这里当真杀了我们,但他若要硬抢,却是谁也阻不了的。
我想,我现在的模样,大约就像极了师父出殡那天来的姑娘们。这可真是有些难看。可我……可我就是忍不住……这可怎么办?
师父若是落入赵武敷的手里,不知要被他怎么折辱泄愤。
不知为什么,往日里我对着一群小姑娘将他扯来扯去都能视若平常,可现在……现在却让我那么难忍!
我想我真是与宋小妹待的时间太久了。
我想到宋小妹,陡然之间想起一件事来,当初宋小妹对我说赵武敷是因为怀疑师父没死,所以对他的遗体那么执着。我当时听来不以为然,但现下却只有当这可能是真的了。
“我师父已经死透了,你为什么还不放过他?”我开口问他,我想要用质问的口气,可一开口,却成了近乎哀求。
这非我所愿,可下一句出口,却更是落了下风,“是不是,是不是确证他已死了你便可死心,便可放过他了?”
“你们还等什么?”我对那几个王府的侍卫吼道,“还不快开棺让南山王看个明白?!”
这句话一出口,所有人都是一震。
“你疯了?!”纨绔子弟来拉我,被我一把挥开。
“快验啊!怎么不验?”我对着这些人嚷道,“验过他死了便好了吧?!”
眼前一片模糊。
我后来回想,当时他们一定很为难。
因为我嘴上虽是嚷着让人开馆,手下却一刻不停地死死按着那棺盖。
不知过了多久,我有些累了,寒玉棺散发着阵阵凉气,着实也让人不太好受。
我吸了吸鼻子,很想对他们说,既然不验了,那么就散了吧。
可是我突然之间,竟觉得很累很累。一阵不合时宜的睡意向我袭来,我强忍着,最终还是没忍住,更不合时宜地打了个哈欠,觉得头上有些痒,伸手挠了挠。
下一刻,我瞧见纨绔子弟一脸震惊地向我冲来。
我呆呆地瞧着手上的一枚针,满手的鲜红,突然便什么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