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启蒙(1 / 1)
年氏生下一个无足轻重的女儿,证明了她可以生育,虽然众女眷知道福晋不会放过年氏,可心下依然惴惴不安。主子们心情不好,院里的奴才们也受了不少的罪。
弘厉已经四岁了,到了启蒙的年纪,对于弘历还有弘昼的教育问题胤禛很是心,早早就开始为他们俩找师傅了。听胤禛身边的人说这次找的极为认真,生怕师傅品行不好带坏了孩子。因为还没找到师傅,我和福晋先担起了给弘厉启蒙的任务,每天都花些时间教他写字读书。
我手上捧着一盏香茶坐在弘厉身旁,看着他一笔一划的写着字,虽然年纪还小落笔却是极为有力,很像是胤禛写字时的感觉。弘厉每写好一篇字,就侧过头来笑嘻嘻地看着我,似乎在等我表扬他,我也毫不吝啬的回给他一个大大的笑脸。看着他在窗前认真的习字,我不由得想起了我小的时候,也是坐在窗前,外公紧紧地握着我的手,一笔一划的教我写字。外公的声音苍老而又慈祥,“你手腕力道不足,写出来的字就是歪歪扭扭的。”窗外时不时还会传来狗叫的声音,青草的香气也随着微风被吹进屋里。童年的时光是这样的美好,我不禁闭上眼睛,让自己沉浸在这美妙的回忆中。
突然弘厉拉了拉我的袖子,指着门口道:“额娘,阿玛来了。”
我抬头看去,只见胤禛一袭青衣站在门口,我连忙拉着弘厉走过去,福了一福,道:“给王爷请安,奴才刚才在教弘厉写字,一时没察觉到王爷,还请王爷恕罪。”
弘厉跟在我的身后,规规矩矩的给胤禛请了安,然后欢欢喜喜的叫了声“阿玛。”
胤禛笑着用手摸了摸弘历的头,转过来问我道:“弘历今个怎么在你这?”
我微笑道:“福晋今个头疼连奴才们的请安也给免了,还让人把弘历送来让奴才带一天。”我给胤禛倒了杯茶,拿着弘厉写的大字给他看,“爷,您看弘厉的字写的怎么样,虽然是刚开始学,可是写的也算是认真。”
胤禛接过了字看了看,有些满意的点了点头,道:“确实是下了些功夫的。”
弘厉还是小孩子,听到了阿玛的夸奖难免有些得意,一下子笑的特别的开心,胤禛看到弘厉喜形于色的样子,难得没有发脾气,反而是和颜悦色的教育道:“你刚学写字好坏不重要,关键是要有恒心天天练,千万不可以自满,懂不懂。”
弘厉用力的点点头,道:“儿子知道了,儿子一定好好学习,不辜负阿玛还有额娘的期望。”胤禛也是慈爱的摸了摸他的头,父子俩又闲话了一会,胤禛就让弘厉出去玩去了。
胤禛指着书桌上我给弘厉写的字帖,道:“你的字最近也有些长进啊。”
我连忙把我的字也拿了过来,给胤禛过目,“奴才最近也是下了一番功夫,还请爷在帮着看看。”
胤禛接过我的字随便看了看并没有上心,放到了一边,看着我说道:“你的字一向是不错的,最近更是好了,自己再这么练下去就好了。”
他倒是拿起了弘厉的字,看了又看,说道:“弘厉的师傅请好了,等到下个月行过拜师礼,就可以开始上课了,到时候你能轻松多了。”
我看他有些疲惫的样子,连忙站起来站到她的身后给他揉肩,柔声道:“弘厉是奴才的孩子,奴才教导他也是应该的。这次的先生找了好久,想来是有真才实学的,弘厉交给他奴才也放心了。”
胤禛微微的舒了口气,道:“你就放心吧,这次的先生是我亲自选的,必是不能再找何清之流的了。”何清是弘时的启蒙先生,人品很是下作,教了不久就被赶了出去。
如今我在胤禛心目中的地位大不如前了,不敢顺着他的话说下去,只能问道:“奴才刚命厨房熬了些蜂蜜粥,爷要用些吗。”
胤禛笑了一下,道:“不了,你们女人吃的东西,爷就算了吧。”
他拿起我放在圆桌上的一本般若波罗蜜多心经,道:“你如今看的经书倒是多了起来。”
我站在他身后,随口徐徐道:“无事的时候看看,从中倒也能学到不少的道理。”
屋檐下架子上的白羽鹦鹉突然叫了起来,“叽叽喳喳”的,声音甚是好听,胤禛看了一眼那只鹦鹉,嘲笑道:“你看看这只鸟一说到佛进也兴奋起来了,只不过这般淫词艳曲的唱般若,是功是过啊?”我一向讨厌鸟类,这只是宋氏送我的,我不好直接就给它弄死,不得已才养了两天。
我微微一愣,转而明白他是在拿我开玩笑呢,我不动声色的回答道:“这鹦鹉无非就是唱的好听些罢了,爷就非要说他是淫词艳曲,真是冤枉了。这鸟儿其实是在说王爷要唱曲儿了。”
胤禛有些不明白,愕然道:“你几时听说爷要唱曲的。”
我看他不明所以的样子,心情大好,打趣道:“王爷岂不闻鸦鸣鹊噪,尽演摩诃。”
胤禛一向自诩能言善辩,今日突然吃瘪,面色有些郁闷,过了一会,才笑嘻嘻的说道:“依稀似曲才堪听,又被风吹别调中。”
我看他应答有度,心中也是佩服,“王爷真是好口才,奴才甘拜下风。”
胤禛也是面有得色,道:“那是,我这么多年的书可不是白看的,不过你最近真是长进了不少,这佛经也是看了进去。”
我见他一个劲的夸我,有些不好意思,脸色微红,连连谦虚道:“王爷过奖了,奴才不敢当。”
胤禛站起身来,道:“宠辱不惊,你倒是个好样的,你歇着吧,爷先走了。”
宠辱不惊吗,我暗自好笑,这个词恐怕用来形容胤禛更是贴切呢,无论失意还是得意他都能踏踏实实的办差,从未有一丝的懈怠,心智是何等的坚定,康熙将皇位传给他也算是个明智的选择。我的嘴角微微翘起,看着胤禛离去的身影,轻轻一福,算是感谢他交给我这个道理。
年氏的无论什么时候都要将女儿带在身边,似乎她也知道她的女儿命不长久,想要好好地保护她,只是她不知道无论她怎样保护,她的女儿都会死。
我带着吉官在花园里闲逛,桂花浓郁的香气馥郁游离,我们和吉官采了好些回去准备做桂花糖,等到冬天煮些酒酿圆子,加一勺桂花糖,既能饱腹又能暖身。蓦然吉官的脚步一僵,目光定在那里,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年氏穿着一身绛红色的金银丝鸾鸟旗装,梳着高高的架子头,头上插满了珠翠,一直镶着宝石的金凤簪最为显眼,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夺目的光芒。灼华被奶娘抱在怀中,寸步不离的跟着年氏身后。
吉官看不惯年氏生了女儿还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态度,一时激动想要过去,我连忙拉住了她,低声到:“你疯了,她一个哥哥是从二品的布政使,一个是巡抚,你出去岂不是自讨苦吃。如今她娘家得势,你我位份低微,都难免要仰人鼻息过日子,让她去吧。月满则亏,我看她能风光到几时。”
吉官虽然声音极低,却有掩饰不住的恨意,“王爷那么宠她,都快越过福晋去了,只怕奴才在世之时是见不到她失宠的那一天了。”
我沉默良久,才长叹一声,“当时李福晋的风头不比她盛,如今的情景你也是见到了的。爷再宠她也不会把她宠上天去,等到她人老珠黄的时候,有她受的。”其实我说这话的时候一点底气也没有,无非是安抚一下吉官罢了。
吉官蹲在树后狠狠地看着年如心,过了良久年氏才带着浩浩荡荡的一堆人离去,我俩方敢起身。我们此时已无心赏花,慢慢的走回了静栀化游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