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流年已过谁还在(二)(1 / 1)
正午,千歌被前来送饭的人唤回了思绪。坐在窗棂上整整一个上午,腿脚都麻的动不了了。送饭的丫鬟放下饭菜就走了,这是她这儿的规矩也是傅尔夜交代的。在她这里,除了一日三餐必要的东西。其他的,都没有。
千歌坐在窗棂上伸手慢慢的揉了揉腿,活动了筋骨。片刻后,她从窗棂上下来。赤脚踩上屋里冰凉的地板,冻的她一个寒颤。背后,未束的长发散了一肩。胸前还垂了一缕,墨黑的发丝尾端微微泛黄。雪白的衣裙顺着窗棂划过落到身后的地上盖住那一双莹白的玉足。
千歌小心的走到桌前拿起筷子夹了一根青菜放进碗里,碗里白花花的米饭饭着热气。千歌用筷子挑了几粒送到唇边,苍白的唇微张含住饭粒微微咀嚼。视线无意间落在一方小盒子上,这才记起是早上傅尔夜差人拿过来的东西。
千歌放下筷子,纤细的手指拿过那一方盒子。暗红色的盒子,很精致。还刻着些花纹。只是,他傅尔夜送来的东西。再好,再美,再贵重。也不配呆在她岳千歌这里!
她拿起盒子,扬手扔出门外。暗红色的盒子在空中划出一个弧度,然后砰地一声落地。锁扣被磕开,从盒子里滚出一粒黑色的珠子。沿着台阶一下一下的向着地上滑落。
一双白皙修长的手接住了那颗珠子,拾起。
傅尔夜抬脚越过地上被摔成两半的盒子进了屋,坐在千歌对面。右手拿着那颗黑色的珠子手肘支在桌子上,一双凤眸细细的看着那颗珠子。微微扬起的脸露出好看白皙的脖颈,勾起的嘴角泛着邪魅的笑。
“岳千歌,我送你的东西。都是如此待遇?是谁教给你寄人篱下的人可以这么无礼?”
千歌拿着筷子扒饭,闻言抬眼看了对面的傅尔夜一言,继续吃饭。跟他这样的人,还配讲礼?
“你倒是吃的进去。”傅尔夜放下手,把黑色的珠子握紧手心。抬眸看着对面坐着吃饭的岳千歌轻笑。他慢慢站起身,绕过桌子走到千歌身后站着。千歌只觉背后冷飕飕的灌着冷风。这样就算她再怎么想无视傅尔夜,她也吃不进去了。
傅尔夜微微俯身,偏着头看着千歌的侧脸。
“这颗珠子,你要,还是不要?”他对着千歌小巧的耳朵吹了口气,语气格外的泛着危险。
千歌打了个寒颤右手伸到肩上,傅尔夜抬手把那个黑色的珠子放进千歌白皙的手心。那个手心,微微凌乱的纹路,是他最想要牵的。
千歌握紧了手心看都不看一眼,伸手把珠子放进袖子里。背后的傅尔夜,眼神一暗,她这般摸样。就是他把全世界放到她面前,她也不会看一眼的吧?他轻笑一声,起身绕过桌子走向门口。“这颗珠子,若是哪一天不在了。我一定会杀光所有你在乎的人,不管是以前的,还是现在的。或者是以后的”
月白的衣角消失在门口,阳光映着那个身影在门窗完全消失后。千歌垂眸,从袖子里掏出那颗黑色的珠子拿在手里。起身走到床榻旁边拿出一方盒子,放进去。转身,白色的衣裙在脚踝旋出一个弧度。她一步一步慢慢的走向桌子,那里,已经凉透了的饭菜还在。
暮然,她只觉心脉猛地一痛。接着,仿佛连锁效应一般。全身的经脉都开始痛,从心口处,一直蔓延到脚趾。千歌弯下身子蹲在地上咬着牙忍着,双手捂住心口。疼痛越来越厉害,仿佛千万只虫子在身体里不停地啃咬。她忍着痛撩开袖子,胳膊上沿着血管一个一个鼓包在游动,然后隐进血管深处。千歌骇然,瞪大了双眼。又一波的疼痛接踵而至,苍白的唇上渐渐渗出血丝。额上明晃晃的都是汗珠,再也支撑不住。千歌双手抓着心口的衣服倒在冰冷的地上,青丝在背后凌乱的铺成扇形。紧闭着双眼,蹙起秀眉,鼻尖都是汗珠。千歌蜷缩着身子在地上卷成一团,身体里无处不在的疼痛折磨着她的意识渐渐模糊。终于,压抑不住一声痛呼破口而出。胸膛里翻涌的血气顺着喉咙钻进口腔从嘴角溢出,沿着下巴滴落一串殷红。
寂静的夜无眠,傅尔夜沿着长廊往夜殿走。忽然似是有声音从夜无眠后方的客房传出。那里,住着的只有岳千歌一个人!
傅尔夜回身,急忙运起内力狂奔过去。长发在身后有些凌乱,他一脚踏进房门,就看到一身白衣蜷在地上的千歌,双手死死的揪着心口的衣服地上一片血迹。她的唇已经被她咬出血。傅尔夜伸手,掰开千歌的下巴。她雪白的贝齿上染着一层殷红,下唇翻起血肉。
傅尔夜抬手抚上千歌的脉象,脉象凌乱不堪,真气乱窜!他伸手撩开她的袖子。那景象让他一惊,无数的小鼓包沿着血管不停的游走,在她雪白的手臂上格外的瘆人。
傅尔夜运起内力朝着门外大喊:“澜陵!去把酒医找来!马上!”整个夜殿都听到了他用内力讲出来的话,暮兰山上惊起一阵鸟儿。
傅尔夜打横抱起岳千歌放到床上,此时的千歌已经接近昏迷。朦胧中傅尔夜身上独有的冷香萦绕在她的鼻尖不肯散去,身体被抱起。那个怀抱,她永远不会忘记!就是他,在六年前从绝念崖上把她抱回了夜殿。傅尔夜!
千歌迷蒙的睁开眼,双眼模模糊糊的闪着重影。身体的疼痛铺天盖地的朝她席卷而来,忍不住颤抖。她松开按住胸口的手,使劲儿的推着身边这个胸膛。隔着衣料她的手仍感到他胸膛里的震动。
傅尔夜皱眉,抓住千歌推着他的手腕按在枕边。俯下身子眯着双眼:“我知道你听得见,不想死就给我老实一点!”
千歌勾唇,染血的嘴唇映着苍白的脸说不出的妖冶。那双迷蒙的眼睛总觉得苍凉悲戚,甚至感觉的到没有一丝生机。
这时,门口慌乱的奔进来一个人。傅尔夜扭头一看,起身站在床边,身边掠过一阵熏天的酒气傅尔夜皱眉。酒医急忙跑过来拉起千歌的手腕一探,又撩起她的衣袖。那双灰褐色的眸子一瞪,几分震惊!
“不是明天才会发作吗!”傅尔夜站着看着跪在床边诊脉的酒医声音很沉。
酒医抹了一把汗:“她身体虚弱,再加上她根本就一心求死毫无生机。这蛊才会发作的如此之快。”天知道他是怎么被澜陵从酒窖里拉出来的,M的他正醉生梦死间畅游无比,那种虚无缥缈的感觉是他的最爱。要不是澜陵说傅尔夜急招,他非要那小子吃不完兜着走!
傅尔夜双手在背后隐隐颤抖,看着躺在床上痛的身体有些抽搐的千歌说道:“救!”
酒医点了点头,低头从腰间的包里左翻右翻找出来一个白色的青花小瓷瓶,拔开红色的塞子,小心的倒出来一颗莹白的药丸递给傅尔夜。
傅尔夜抬手拿过药丸,俯身左手掰开千歌的下巴,千歌苍白着脸闭着眼睛咬着下唇死死的不肯张嘴。
傅尔夜用力,千歌的脸几乎变了形。“张嘴吃下去!”
千歌置若罔闻。酒医看形势不对起身退到傅尔夜身后,笑话,这情况随时可能爆发战争,炮灰这东西,他可不乐意当。醉生梦死是一回事,真的死又是一回事。
傅尔夜收回掰着千歌下巴的手,起身居高临下的沉着脸看着千歌。良久,他扬手,啪的一声甩上千歌的脸。身后的酒医随着那一声身体一震,小心肝颤了颤。
千歌被他打偏了头,侧着脸不动。
傅尔夜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的从牙缝里咬出来。
“岳千歌!要是还想郁言伤活着就给我老实一点!要不然,我不介意他下去给你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