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寒意难驱（1 / 1）
天气一旦暖和起来真快，春天的阳光透过嫩绿的树叶透露出无限的生机，微微的春风拂过，浅白色的柳絮飘飘扬扬，像下雪似的，最后一团团卷着空气，在路边翻滚，越滚越大。每年这时候，魏青璃就如遭大劫，鼻子发痒，喷嚏打个没完没了，有的时候连打近十个，缓过劲儿来头都晕了。她下意识的把手伸到包里，将口罩摸出来戴在脸上。
是什么时候开始有的这个毛病？好像是十岁那年吧，魏青璃记得有一天打喷嚏打得头都疼了起来，晕乎乎的躺在家里，欧阳汐一边用冰块敷再她鼻子上，一边让她枕在自己腿上给她按摩头上的穴位，同时还不住的用卫生纸给她擤鼻涕。
“鼻涕虫，在家憋了两天了，出去透透起吧，总这样可不行。”欧阳汐将冰袋拿起来用指头刮刮魏青璃凉凉的鼻梁。
魏青璃不情愿的坐起身来：“出去又要打喷嚏了，不去。”说着狠狠的揉了揉鼻子。
欧阳汐完全无视魏青璃的反对，站起身来冲她摆摆手：“快点啊，我在外面等你，快换衣服。”说着就径自出了房间。
魏青璃换好衣服撅着嘴从房间里走出来，咕咕哝哝的抱怨着：“说是会难受啊，出去干嘛……”
十六岁的少年一边听着魏青璃不断的抱怨声，一边笑着拿出一个白底印着小草莓的口罩，小心翼翼的掠开她耳边的发丝，将两边的带子挂在她耳朵上：“丫头，你再不出去就成吸血鬼了，是想当鼻涕虫还是吸血鬼？”
对于欧阳汐的话魏青璃表现出极度的不满，仅露出的一双眼睛狠狠的瞪了欧阳汐一眼：“哥！我不是鼻涕虫，更不是吸血鬼，我出去还不行么？”说完便首先大踏步走了出去。
现在回忆起来，似乎那天的阳光也是这么明媚，空气也是这么温暖，只是身边不再有那个少年了……魏青璃停在校园的宣传栏前，张贴着各种海报——关于大学生心理健康的讲座，每到周四下午都会举办不同主题的讲座，这么算来柴婷去世已经整整两周了，欧阳汐的三月之期也剩最后一天了。
魏青璃大步迈到宣传栏遮蔽不到的地方，立刻，春日温暖的阳光奢侈的洒在身上，她抬头望望被阳光掠过而变得银光闪闪的树叶，还有那落在地上斑驳交织的树影，深深吸了一口气，忽然觉得分外不舍。
*************************
春天的雨淅淅沥沥，虽然细如牛毛，但却绵绵不绝，魏青璃一路上若有所思，回家时身上的衣服已经全湿透了，一头长发虽没到“嗒嗒”滴水的程度，却也一缕一缕粘在脸上、脖子上。她心不在焉的打开家门，将湿透的挎包鞋子都丢在玄关，摸黑赤着脚一边往屋里走，一边下意识的将身上的湿衣服脱了下来，顺手将自己房间的灯“啪”一声打开。
忽然亮起来的灯光忽然将魏青璃的思绪拉了回来，顿时愣在了当地，房间里的欧阳汐蜷缩在她的床上抱着毛毯瑟瑟发抖，此时正怔怔的盯着只穿了一身内衣的魏青璃，魏青璃尖叫一声连忙拾起脱下来的湿衣服奔出了房间。
被魏青璃这么一叫，欧阳汐如触电般跳了起来，虽然比魏青璃年长六岁，她七八岁时，因为方若邑没有时间也常常是欧阳汐抱着她洗澡，可从她十岁开始发育的时候起，便开始懂得自己穿衣洗澡，欧阳汐虽然心里不屑，可也一直尊重着她自己的意愿。直到他离去的那个晚上，她还不过是十五岁的少女，瘦弱、单薄，在他眼里完全是个孩子。可是，五年过去、没有他陪伴的五年过去，那个少女已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成长得亭亭玉立，那曾被他悄悄嘲笑过的羞涩也终于让他不得不正视起来。
想到刚才看到的一幕，他虽然知道自己的脸依旧是苍白如雪，可明明感觉到脸颊的燥热。希望她幸福，希望她能好好活着，为了她他不惜成为见不得阳光的怪物，可当他看到那个曾经缠着他叫“哥哥”女孩那变得凹凸有致的身体时，目光还是不由得呆住了。欧阳汐深深的懊恼起来：“那个丫头会怎么看我呢？”可转念一想，“或许在她眼里，我早已经是那种不堪的人了吧。”顿时满腔的懊恼化为失落和自嘲，毕竟自己已经是另一个世界的人了，况且，和别的女人□□相拥的画面也曾被她撞到过，难道还指望自己在她心里有什么高大的形象么？
“算了算了……”欧阳汐叹了口气，反正这五年都是在鲜血和欲望中苟延残喘，三月之期一到，也许又要回到那种四处躲避的日子，能不能继续这样守护着魏青璃都不知道，索性不去想那么多了。心情这么一放松下来，才忽然想到魏青璃刚才慌乱中只抱了湿衣服出去，而自己又霸占着她的房间，连忙裹着毛毯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见魏青璃正在卫生间里用干毛巾擦头发，而身上又套上了那身湿透了的衣服。
欧阳汐看着魏青璃的背影，定了定神，故作轻松的喊道：“喂，丫头，回房里换件衣服吧……”
“噢……”魏青璃应着，却连头都没有回，这让欧阳汐不由得紧张了起来：“那个……那个，我房间闲置太久了，总觉得不如你屋里暖和，所以刚才才在你屋里的……你快去换件衣服吧……”
欧阳汐话音未落，魏青璃就顶着毛巾匆匆低着头侧身从他身前走出卫生间，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了。
床单上还有欧阳汐待过的痕迹，有些皱巴巴的，可是摸上去却是一片冰凉，魏青璃想起刚才居然那样子就站在他面前，再次满脸通红，本来是想回来换了衣服再去NIGHT NOBLE找欧阳汐的，可万万没想到他一个人躲在这里。想着想着，直到打了一个冷战，她才反应过来身上的衣服还是湿的，连忙三下五除二将里里外外的衣服脱下来全部换了干净的，用毛巾整整齐齐的将头发裹在头顶，将房间门把手压了下去。
坐在客厅沙发上的欧阳汐见魏青璃进去久久不肯出来，心情渐渐变得不安起来，以为魏青璃会因此生气，忽听得“喀”一声轻响，魏青璃终于从屋里走了出来，一颗悬着的心顿时落回了原位。
“哥今天怎么没去酒吧？”魏青璃努力装作自然的样子问道。
“哦，一到下雨，就觉得分外冷，哪里也不想去了。”欧阳汐不敢直视魏青璃的眼睛，说着将身上的毛毯往紧裹了裹。
“总是这样么？”魏青璃伸手摸了摸欧阳汐仅露在外面的脸，果然冷得像冰雪一样，她微微皱眉，“很难受？要不我去放点热水你泡个澡试试？”
欧阳汐其实想说“没用的”，他知道，水即使再暖和，也会被他的身体给迅速弄冷，但他总不能说“不会变冷的只有活人的身体”，于是只好默默的点了点头。
将身体完全浸没在热水中，暖流霎时流过四肢百骸，无比的舒畅，欧阳汐修长的四肢在水中蜷缩在一起，充分的感受着热水在荡漾中穿过肌肤与肌肤相触的缝隙。可是与此同时，他能明显的感觉到大大一浴缸的热水在因为他的体温一分一分变冷，可是夜晚才刚刚开始。曾经也有过这样的尝试，没有办法，才总在这样的夜晚混迹于不同女人的身侧。
欧阳汐无奈的笑了笑，才十几分钟而已，眼见浴缸里的水已经不足以温暖他的身体，他不想这么快出去让魏青璃担心，便擦干身上的水，换上魏青璃事先放好的干净衣服，提起放在门口的毛毯裹在身上，又多在卫生间待了片刻。
推开卫生间的门时，外面的冷气更是扑面而来，他禁不住打了个寒颤。用力甩甩短发上的水珠，一转身，餐桌上摆着一盘青椒肉丝、一盘凉拌黄瓜和一只烤鸡，而魏青璃却一个人站在厨房的窗前一动不动的发呆。
“丫头。”却见魏青璃仍旧没有丝毫反应，“丫头！小璃？”
“嗯？”魏青璃忽然回转头来，眼中有一不小心被欧阳汐捕捉到的慌张。
欧阳汐忽然回忆起，她刚回来进屋一边脱衣服一边打开灯得时候，眼中也是这么片刻的失神，于是问道：“今天学校有什么事么？怎么神不守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