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元老院（1 / 1）
玫游离的思绪被拉了回来，被沈错这么一问倒是微微愣住，对商惜夜可能是自己永生的痛，然而对欧阳汐，她似乎说不上来，眉头微皱，答道：“汐和惜夜没有可比性，汐只是我的所属物。”是啊，欧阳汐只是她的所属物而已，他由她而造，因她而重生，她要他永远陪着她、依赖她，直到连黑暗都见不到的那天。而商惜夜却不同，虽然当年他没有选择身为血族的自己，她依然不曾怪过他，因为她只希望他幸福、快乐。
穿过走廊，来到走廊尽头的房间门前，玫取出一把钥匙打开了房门。屋子并不是很大，空荡荡的屋子却灯火通明，待玫将房门从里面再次锁上后，沈错上前一步掀起床前的地毯，又轻旋了一下大床旁的壁灯，只听得“喀啦”一声，地毯下露出的大理石地板上霍然出现了一个长宽稍微不到一米的大洞。
“你先下。”沈错招呼玫先下去，自己跟在后面扯上地毯后又摸得入口处的一个按钮，将地板合上。
这个通道是玫第二次走，第一次是五年前以为洛鸣世暴毙，她前来议事厅继任四大贵族之位。他们先走过一段坡度较陡的台阶，然后是细长的石道，整个通道有两米五左右的高度，宽度也仅够一人前进，两侧是黑色花岗石加固的墙壁，每隔二十米左右都会有两盏月牙状支托的壁灯，灯光并不明亮，但是足以照亮空间狭小的石道。
“你第一次来这里还是五年前吧，长老再次召集我们不知又有什么事情。”走在身后的沈错说道，声音飘在石道中变得十分奇特。
这个石道连通着元老院，据说这上面在很久以前是一块墓地，因为阴气甚重，年代久远，竟在上方形成了一片可以减弱阳光力量的屏障，更是利于血族的活动。
走到尽头，推开唯一的一扇门，里面竟然别有洞天，迎面是一个华丽巨大的琉璃瓦照壁，一面是百鸟朝凤，另一面是百花朝阳。绕过去后面，却是被造成里外三进宽敞院落的庞大墓室，两边雕栏玉砌，若不是深处地下不见阳光，倒像是一处显赫世家的宅邸。
玫和沈错没有逗留，径直向最里面走去，一路上有不少来来往往的吸血鬼礼貌性的向他们俩微微鞠躬。
当他们俩到达议事厅的时候，已经有五个人在了，坐在正中央椅子上的是一个不过十二三岁的少年，粉妆玉琢的精致脸孔却带着老气横秋的神采。左侧的椅子上的是之前在吧台饮过鹿血就匆匆离去的中年男子，右侧的三个人分别是典刑司、审籍司和御狩司的司长。
“各位都已经到了啊，不好意思，我们迟了。”远远的沈错就说笑着向在座的五位致歉。
正中坐着的少年嘴撇了撇，冷笑道：“迟到了也比商慕夜从来不到的好啊。”刚来的两人均望了望右侧的第一把椅子，确实不出意料的是空的。
玫向少年微微鞠躬表示问候，在最后一个椅子上坐了下来，而沈错翘着二郎腿在第三把椅子上坐下：“前一段时间在电视上看到商慕夜了，好像还蛮受欢迎的，我若是也去做歌手，是不是会更有人气？。”他笑着摸了摸自己那张美得近乎妖异的脸。
旁边的中年男子冷笑道：“自从十三年前商惜夜死了，他整个人就变奇怪了，没想到竟然走到人前去当了歌手，据说今晚的有什么新专辑发布会之类的。”
玫笑道：“不想黄京云大人对这个也有兴趣？”
“哪里哪里，只是小落和洋总是说起，她们似乎也被商慕夜那小子迷住了呢。”黄京云所说的小落和洋是他所驯养的人类，在血族中——主要是贵族——有人特意驯养人类，而那些人类和驯养者签订契约，在身上种下烙印，无法逃离，长期供驯养者取食鲜血，而作为交换的是在将来的某一天，驯养者会按照约定将他们变成真正的吸血鬼。
一提到被驯养者，过去在洛鸣世身边的事情就瞬时浮现在脑海中，玫不自觉的微微皱起了眉头，洛鸣世曾经也驯养了不少人类，他们身世虽然可悲可怜，但在内心深处却存在着对生命的妄想与贪念，或许，那样的妄想与贪念才是更加可悲可怜的东西。
“不管他，反正现在他不过是顶着四大贵族的名号而已。”正中间的少年忽然开口了，带着些许不屑的口吻，他望向右侧第一位的一个中年美妇道，“段卿，前段时间传出有血族提议毁约的事情，甚至有的还闹到审籍司去说竟然要取消自由者的身份宁愿去做EV，我知道这里面不乏有些是贵族，现在事情怎么样？”
“长老大人，确实是这样，但是我们审籍司的原则本来就是不纵容任何一个新诞生的血族，同样，也不会随意改变任何一个血族的属籍。二十一年前契约签订后就一直有血族不满，但这次的动乱可能因有为数不少的贵族参与，闹得比较大，前几天在狩猎时御狩司的人在酒吧中遇上肆意将人类杀死的自由者，御狩司已将其就地正法，还有的已移交典刑司。我们审籍司也将调查到的闹事者名单提供给了猎人那边。”
原来这外貌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的少年居然就是元老院的长老——苏问涯，他听了冷笑着点了点头，神情中有莫名的笑意：“这次的动乱就劳烦三位司长多多上心了。”
边上一位司长姜奕焕是个面无表情的英俊男子，他用纤长的手指将架在高挺鼻梁上的黑色细框眼镜往上推了推：“长老大人请放心，制造混乱的血族已经被蔷薇索捆了起来，择日将处以极刑。”
“不知这次召集大家参加会议是否是因为动乱的事？”黄京云试探性的问道。
“动乱是其一。但却因为动乱的事，猎人那边似乎对我们是否遵守契约有了很大的质疑……”苏问涯懒懒得说道，眼中似另有深意，看着六人诧异的眼光笑道，“是否此时连你们都觉得当初签订契约是多余的事？”
段卿左右看看其余五人明显都表现得对契约不满，却无人说话，便开口道：“的确，当初契约是在长老大人在洛鸣世和商慕夜的支持下签订的，并没有通过其他两大贵族和三位司长的同意，毕竟我们血族和人类的战斗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了，有什么必要签订这种契约呢？”
苏问涯面对段卿犀利的反驳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笑着将一个破损的信封丢在面前的桌上，信封几乎被烧毁了一半，剩下的部分颜色微微泛黄，似是多年前的物件。
久久未开口的御狩司司长陈凡是一个相貌平平却气质极佳的青年男子，此时他终于忍不住心中的好奇问道：“这……这是什么？”确实，在坐的六人均不明白这个破旧的信封与契约有什么关系。
苏问涯眼中带着一种奇特的笑意扫视着众人，一字一句的说道：“这——是商惜夜的手迹。”
果然话一出口，众人均是一愣，面面相觑，只有玫，身子仿佛被雷击中了一般，几乎想冲上去将那个信封拿在手中好好看看，可只是在隐忍中用纤细的手指紧紧扣住椅子把手。
十三年前，商惜夜被处以极刑，按规矩元老院要审查他所有的遗物，然而，商惜夜似乎早已预料到此事，提前将所有通信和手记全部处理掉了，只留下一些无关紧要的生活用品。而现在……现在面前摆放的竟然是他的手迹，那个玫曾爱恋了上百年的男子的手迹。
玫嘴唇不住轻轻颤抖，却始终没有说出一句话来，她想知道，想知道那封破损的、残存着商惜夜笔迹的信件中究竟写了些什么？是写给谁的？信中……信中是否在不起眼的地方提到过自己的名字？
苏问涯稚嫩的脸上露出一丝与他及其不符的冷笑，瞟了玫一眼，一双深邃莫测的眼睛似乎可以看穿玫的内心，似有意又似无意的说道：“这封信似乎是写给慕岚的，十三年前当我亲自前去找他的时候，他正在烧毁这封信。”
几位贵族均知道十三年前商惜夜的叛变是因为一个猎人女子，所以并未因此露出特别惊讶的神情。虽然玫似乎也料到了这个答案，但当通过苏问涯之口进行确认之后，竟是更加的心痛，雪白的牙齿狠狠的咬着下唇，强忍着面部表情的变化。
苏问涯一眼瞥过，装作没有看见：“或许你们都知道当年商惜夜叛变的事，但事件的起因你们并不知道，我派人极力搜寻他遗留手记的原因你们也不知道。”他一边说，一边看着面前几人表情渐渐由默然变为惊异，“这件事本来只是有我，还有年纪最长的贵族洛鸣世和商慕夜知道，二十一年前与猎人签订契约就是因此事一手策划的。”
“什么？契约的事是长老大人策划的？”段卿脱口惊呼道，似乎一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姜奕焕英俊的面孔波澜不惊，轻轻扶了扶黑边镜框：“那长老大人所说的原因又是什么呢？为什么又在多年后的今天决定告知我们呢？”
苏问涯笑着从宽大的椅子中跳到地上：“在血族的世界中，有一个流传了千年的传说——日行者，可曾听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