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二、初见(1 / 1)
由于肇事司机逃逸,兰薇的死没有得到任何补偿,幸而兰薇还留有一些积蓄,应该可以维持到姝白毕业。姝白今年大四,还有一两个月就放寒假了,再下学期基本就不用上课,可以开始找工作了,姝白打算请对面的张老师帮忙偶尔照顾下向爱,每月给她几百元的看护费。自己则尽量减少在外面的时间,同时接一些家教,带到家里来辅导,
姝白学得是服装设计,但因兴趣,对室内设计和平面设计也选修了很多课程。还曾有一份室内设计的图纸在行业的大赛中获得入围奖,对于一个并不主修且还是学生的参赛者来说,这种荣誉很是珍贵。而平面设计,则是为兼职而苦钻的,毕竟,比起前两者,平面设计的活门槛低,且比较容易接到。
大学几年,她的时间几乎全用在上课、看书、找资料、做设计上,剩下就是打工挣钱了,没有人可以依靠,姝白一直努力地在这个社会上挣扎生存,很辛苦,就是不想和兰薇一样,用身体的条件去换取物质的改善。
兰薇不喜欢念书,可能太急着自己养活自己,摆脱福利院,她初中毕业就没再继续往下读了,来到省城,凭着姣好的容貌在一个五星级的渡假村做了服务员,价钱合适的时候,也提供一些额外的个人服务,故而收入也还不错。第二年,姝白初中毕业,兰薇就让姝白到省城的高中来上,并负担起了姝白的学费。姝白不是没犹豫过,让兰薇辛苦赚的钱花在自己身上,心里是无法坦然的,虽然这么多年,她们已经形同亲姐妹了,但姝白还是不能心安理得地接受兰薇的帮助,但当兰薇把省城高中的录取通知书拿到她面前,那张红艳艳的纸就像是引导姝白未来美好生活的小手,招一招,姝白就再没能力抵挡了。
向爱才十个月,兰薇没奶水,基本上喝奶粉长大的,也幸好,否则姝白这时怕也变不出奶来喂他,可是奶粉钱也不是个小数,兰薇所有的存款只有5万元左右,办丧事也所剩无几了,面临着一个月近3000元的开销,姝白的生活一下子忙碌而丰富起来。
白天上课,同时托小区的保安在小区介绍了几个孩子做家教,晚上就让孩子们到家里来辅导,又找学校的勤工俭学管理中心介绍了几个可以接些平面设计活的地方,利用家教结束后的时间做一些,然后再将学校的学业完成,除了上课时麻烦张老师照看向爱,这些事基本上都可以在家里做,兼顾了向爱,虽辛苦,倒也应付过来了。
向爱是个漂亮的孩子,只除了红菱般线条流畅的嘴唇外,与兰薇相像的地方并不多,姝白经常看着孩子想像着他的父亲也该是帅气极致的吧,兰薇本就长得极为艳丽,一直不乏男人的追求和喜欢,让她爱到如此卑微的男子不知要是怎样的极品。
快一周岁的向爱已经开始咿咿呀呀学话了,每天都要搂着姝白才肯睡。而姝白自向爱出生便经常帮兰薇照顾他,兰薇去世后,更是一人承担了照顾向爱的责任,感情自是极深。
向爱不到一周岁的一个早上,是周末,姝白没课,白天的时间就宽松起来,和向爱两人躺在床上赖床,天气渐冷,暖暖的被窝更是让人留连不舍,姝白闭着眼睛不想睁开,突然脸上痒痒的,是向爱的小手往她脸上摸去,紧接着整个人爬过来,流着口水往她脸上啃,姝白没办法装睡不理他了,睁开眼,只见向爱黑眼珠滴溜溜地看着她,嘴里咿呀着“妈。。。妈。。。”,开始姝白没听清,后来反应过来,一下就涌出了泪水,可怜兰薇十月怀胎,可怜兰薇深爱的人的骨血,她是极想听一声“妈妈”的吧?“兰薇,爱儿叫妈妈了,你听见了吗?”姝白心里默默地难过,搂过向爱,任咸涩的泪水沾湿爱向毛绒绒的脑袋。
这一年的除夕夜,只剩下姝白和向爱两个人了。张老师叫姝白到他们家一起吃饭,姝白谢绝了,骨子里,姝白很怕介入别人的团圆,自已一个孤儿怎么都融入不了,原来都可以和兰薇一起,今年更是冷清,姝白难得麻烦一次,自己动手包了饺子,向爱还不怎么能吃饺子,只有自己一个人吃了,姝白觉得这个除夕更孤单了,尤其是外面焰火连天,热闹非凡的时候,家里的冷清突然让她有些难受。吃完饭后,她决定带向爱去看焰火,晚上出租车司机都回家过年了,好在公交车没停,而且人很少,姝白抱着向爱从窗玻璃往外看,向爱一般也只在小区附近转转,很少坐车出来玩,坐在车上很兴奋,手舞足蹈。
城市里为了安全,烟花都有规定的燃放地点,姝白带着向爱来到一个燃放点,她给向爱带上棉耳套,以免声音惊吓到他,在燃放点的外围找了个安全的地方,把向爱放在带来的小推车上,看着火树银花不夜天的景致。向爱胆子极大,一点也没害怕,脑袋一会儿向左,一会儿向右,看不及的样子,惹的姝白格格地笑了出来,清脆的笑声和着向爱兴奋的尖叫,与除夕的焰火一同绽放。
这时,姝白眼角瞥到有一团火花向这边飞来,不知哪家孩子手持烟花时方向偏到这边来,姝白赶扑到向爱的推车上,把向爱捂在怀里,身子也因为惯性,一个趔趄,倒了下去,从旁边迅速伸出一双手,有力地扶住了她,并就势把他们母子俩往一边带了点,堪堪避开了冲过来的烟花。
姝白狼狈地抬起头,撞进一双深潭似的黑眸中。
“谢谢!”
“不客气。”略带沙哑的磁性声音。
“妈妈,妈妈”向爱举着手要姝白抱,他刚才也吓着了,急需要妈妈温暖的怀抱。
姝白从推车中抱起向爱,温柔着哄着“没事,乖,妈妈在这儿呢”。
再次看向帮了他们的男子,长身玉立,一件黑色中长大衣更是衬得他挺拔俊秀,嘴角噙着一丝温和的笑容,整个人却隐藏着一股凌厉的气势,两种矛盾的气质在他身上奇异地溶合为一体。
“谢谢你!”姝白再次道谢。
蒋琛却没再说话,只点了点头,转身走向车子。
这张俏丽的面容是第二次见到了。
上次在公墓门口,仰着脸想把眼泪吞进心里的哀伤一下子就打动了他,记住那张清丽的容颜,再次见到却是她与儿子一起,那孩子可爱的模样,逗得她格格地笑,却另有一番动人的美丽。看着她和儿子即将跌倒,他下意识地赶紧扶了过去,换得了她一声软软低低的“谢谢”。
蒋琛走回车子,突然没了心绪,拿出电话,给一起来的哥们打了个电话,“小五,走了,你们玩。”抬起眼,目光不由自主地向那母子俩的方向瞥去,只见姝白把儿子围巾带好,又放回小推车,准备回去了。一路上,大概在与儿子呢喃,不时地看到她温柔的笑意溢出唇角,小家伙慢慢地低下头,估计有些困了,姝白停下来,把孩子的衣服掖好,走到路边等出租车。
除夕夜,出租车少得可怜,姝白把儿子抱出来,把小推车折叠好,有些焦急,本来应该早些回去,向爱不至于发困,现在他熬不住了,公交车上万一睡着受凉就麻烦了,姝白引颈翘首,着急地看着。
蒋琛在车上犹豫,要不要过去送他们回去,萍水相逢,他这热心也忒过头了,人家不定把他当成什么人呢,好在这地方人多,出租车倒也有,看他们上了出租车,鬼使神差的,蒋琛打着了火,跟着出租车滑了出去。直到他们在一个叫“芳草园”的小区门口下车,蒋琛忍不住唾自己,莫名其妙在做些什么,一个已婚的孩子妈,自己这是发的哪门子神经?同时却又暗自疑惑,“孩子父亲怎么没一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