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更衣室里的夜谈（1 / 1）

褚凌云进门发现屋里没有开灯，便回头看尹小舟，尹小舟边轻轻关门边指指凌凌的床，用口型说：“睡了。”

褚凌云点点头，慢慢走了过去。他静静站在凌凌床边，轻轻帮她拨了拨黏在脸上的头发，回头向尹小舟弯起嘴角，指了指旁边的更衣室，用口型说：“咱们去那里说。”便先走了进去。

切……有什么好说的……尹小舟撇撇嘴，也走了进去。

尹小舟进了更衣室，把门轻轻带上，看到昏暗的小灯下褚凌云坐在更衣室唯一的椅子上神游，本来今天便对他颇有微词，再加上刚才凌凌又哭得让人心疼，于是心里更是不爽，伸出脚用力踢了踢他的脚尖：“去去，起来。”

褚凌云攒眉站起来，看着尹小舟立刻绕开自己在椅子上坐下，无语：“那我坐哪儿啊？”

尹小舟朝对面的地板扬扬眉：“你坐地下。”

褚凌云失笑，摇摇头，向她弯下腰来，利落地轻扯下她脚上的两只拖鞋，放在地上摆好，然后施施然坐了上去。

尹小舟收起赤脚盘在椅子上，瞪着褚凌云，半晌小声憋出一句“你要说什么！”

褚凌云没回答，反而问道：“凌凌还生气么？”

尹小舟摇摇头，“她没生气，”然后不满地挑眉，“但是她很、伤、心。”

褚凌云别开目光看向更衣室地板上摆放的鞋子，沉默。

尹小舟又补上一刀：“你不该错怪凌凌，还当众跟她发脾气。”

褚凌云轻轻点点头：“是我心情不好……是我的问题。我以为凌凌她……”他叹口气，慢慢说道“凌凌她一直不太喜欢笑汀……自从我跟笑汀在一起之后，就老是跟我生气，还动不动就跟我吵架。搞的笑汀也有点怕她，都不怎么敢跟她讲话。”

尹小舟脑子里回放起凌凌的说法，不禁心想这真是清官难断家务事，想来大家都是本着好意去相处，却阴差阳错总是会错意，觉得是对方太没诚意。听褚凌云的说法，江笑汀也并不是凌凌说的那个样子，这难道就是小姑子对未来嫂子的本能成见吗？尹小舟想到这里，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但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凌凌是你妹妹，如果你真心喜欢…江笑汀，迟早是要想办法让你的家人接纳她啊。”

低着头的褚凌云顿了一下，唇角慢慢在灯光下勾出微弯的弧度，额前刘海的影子挡住了眼睛，缓慢地摇了摇头，不说话。

尹小舟自顾自地又疑惑了：“但是你大姐好像没有不喜欢她啊？我觉得……你大姐让人写的并不过分啊……也没有说什么，基本上都是在宣传她的新电影和你比赛的事……你生什么气啊？”

褚凌云单手支住下巴撑在膝盖上，侧着脸抬头看向尹小舟，嘴角露出一丝苦笑：“你说的对，这个本来可以算作是最好的造势和铺垫……之后大姐再继续让人推波助澜，我和她几乎都可以公开了……如果……我们还在一起的话。”

尹小舟听着这话风不对，顿感不解：“？”

褚凌云摇摇头，苦笑渐渐褪去，只留下一脸淡淡的无力感，慢慢道：“但是现在……都没用了……

“……我和笑汀……已经分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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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小舟盘着的腿差点掉下去，又赶紧伸手抱紧：“分……手了？”

褚凌云本来情绪还有点低落，被差点掉下椅子的尹小舟一吓，下意识就要伸手去接她，看她自己又坐稳了，才回神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便撑住身后的地板，仰着脸看向尹小舟，语速也恢复正常，点点头答道，“嗯……她的发布会那天刚分手。我大姐和凌凌都还不知道……”

“发布会那天？哪天啊？”

“……………………”

尹小舟用力回想，好像是有发布会这么回事，哪天来着？……

看着紧皱着小脸苦苦思索的尹小舟，褚凌云下意识轻声丢出一句：“……我把你认成小褚那一天……”

这一话一说完，两个人都愣了一下，然后都沉默了。

褚凌云慢慢收回手臂坐直，又低头看向旁边的地板，轻咳一下摸摸鼻子，又回到之前的话题：“……笑汀满30以后，我就一直想公开我们的关系，让她少辛苦一点。前几天正好有人拍到我们在一起住，发新闻的时候大姐就没有拦。开始有人乱猜笑汀是不是跟她合作的男演员在一起之后，我就又去跟笑汀说，公开吧……但是她顾虑一直都很多……她比我大6岁……我的身份也不可能瞒得住……她怕别人说她吃嫩草、借褚氏上位……”褚凌云眉心微皱，“可是别人说什么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吵了好几次，她还是坚持不愿意公开……她说我虽然可以控制媒体，但是控制不了人言……”他极轻极轻地叹口气，慢慢续道：“其实我真的可以保护她，但是她就是不肯给我这个信任……没有信任，她又肯跟我走多久呢？……我觉得，很累……我们在一起3年了多……一直不公开，什么时候是个头呢……谁知道发布会第二天，她就跟我提了分手……说我还年轻，不想耽误我。……”他轻笑，摇摇头，没有再说下去。

尹小舟听得愣愣的，也不想搭话。——“你还年轻……不想耽误你……”这话有多耳熟……重生之前，她无数次夜半梦醒，都感觉袁默云还在她耳边狠心念着这句话。

褚凌云忽然半跪起来，把拖鞋往后挪了挪，靠在墙壁上又坐下，伸直一条腿踢了踢尹小舟坐着的椅子腿：“哎，我说冷血动物，难得我这么掏心掏肺地跟谁倾诉一下，你好歹吱一声表示你在听啊。”

尹小舟下巴枕在膝盖上，眼睛抬也不抬：“褚凌云……那你也是为了江笑汀来参赛的吗？”

褚凌云挑眉，“‘也’？为什么是‘也’？”

尹小舟摇摇头，没回答。

褚凌云看了眼她，也不再追问，头轻轻往后靠在墙壁上：“那倒不是。是我爸不想干了，想和文阿姨周游世界去……大姐已经早就担起了亚天娱乐，她也早说过只管亚天娱乐。老爸就让我和凌凌看着办……我和文儿早一起开了云疆未来，拍拍电影做做舞台剧……从来就不想管那些房地产什么的……凌凌更不想管……她虽然是学经济的……”

“凌凌是学经济的？！”尹小舟诧异之极。

褚凌云笑着点点头，“看起来虽然不太像……但是她从小就继承老爸这方面的天赋……不过她一直只想搞学术……说不想去做管理，跟人勾心斗角……”

尹小舟忽然灵光一闪，想起来凌凌曾经说过这比赛“不过是我和我哥的一场赌约罢了”——“所以，你们就为这个打了赌？一起来比赛，谁得冠军谁就赢？”

褚凌云歪头看她，眼睛里有亮亮的笑意：“呦，你还挺明白。不过不是冠军……我们又不想真的进歌坛，何必为了一个赌约去阻拦别人的机会。我们两个人只要有一个先被淘汰，就算输了，另一个也会跟着退赛。输掉的那个就得去继承亚天集团。”

尹小舟一脸匪夷所思地摇摇头：“你们兄妹真是不可理喻，这么大动干戈……直接猜拳不就得了…………不过评委不是都知道你们的身份了吗，怎么可能淘汰你们？”

褚凌云也啼笑皆非地被尹小舟的“猜拳论”打败，“……只有之前参评的一两个亚天元老知道，他们也不会跟别人乱说。十强以后的评委都是当红明星，只要不说我们姓褚，他们就都不知道我们是谁了——毕竟我和凌凌几乎从来没有在公众场合露面过。……这整个亚天宿舍里也只有颜妈、张叔和你知道我们是兄妹。”

尹小舟想起早上自己出餐厅的时候，其他选手窃窃私语的样子，不禁摇摇头，“也就是之前没人知道吧……你今天这一闹，以后可真说不定了。”

褚凌云撇撇嘴，“随便吧……让张叔帮颜妈伤脑子去吧。”

尹小舟嘿嘿一笑，又想起来一事，便问：“那你下一场还唱…她的歌吗？”

褚凌云微微一愣，摇了摇头，“……之前是特意想唱一遍她唱过的歌……后来想，既然都开始唱了，就唱完吧，也算给过去一个交代……现在被报道了出来……也不好打扰到她。……下一场我还是重新换一首歌吧。怎么，小金鱼有好的建议？”

尹小舟一抖，惊恐地盯住褚凌云：“什么小金鱼？！你不要叫我小金鱼啊……”

褚凌云可不依，“凭什么啊。你不是说你是冷血动物么。”

尹小舟从椅子上跳下来：“不行！要是我叫你小凌凌你能受得了啊！”

褚凌云笑笑地摇头：“只要你不怕凌凌先受不了来掐你，我是无所谓。”

“………………”

……于是……尹小舟今后“小金鱼”的称呼便在这个晚上，在这个昏暗的更衣室里，被这样定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