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奉茶小厮 蹦出来那个是否收藏的框框大家要选勾勾啊!(1 / 1)
“两位公子请用茶。”
低头垂眼的小厮,肩膀上搭着毛巾,捧着茶盘,对着上座的两个锦衣公子恭敬的一礼。
左手那位抬手接过,小指不由在小厮柔嫩光洁的手背上划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丝轻笑。
“公子若无事,小的先下去了。”
小厮并不在意上位的人有些轻佻的动作,笑盈盈的抬头,那人抬眼一瞧,顿时没了兴致,甚至有些尴尬,摆了摆手,示意小厮赶紧走。
所谓一白遮百丑,小厮的眉眼其实并不难看,但是脸上那两排麻点子,生生的把这张本来能算是俊俏的脸弄得支离破碎。尤其是见惯了涂粉抹红的姑娘小倌儿们,哪个不是尽心尽力的把自己往好看里装扮?本来见这小厮身姿款款,以为也是个烟花之人,没想到这张满脸麻子的面貌,弄得左手那位客人一下子胃口尽倒。
小厮当然知道自己这面貌不讨喜,倒也不多呆,一个欠身,转了个莲花步,颠儿颠儿的出了门口,末尾还留下一丝狡黠的浅笑。
大梁城的凤舞楼,是拔得头筹的烟花馆。这儿的生意很大,前面通着大梁城的烟花之地,后面却连着城里最繁华的酒肆之街。凤舞楼下设的添香馆,也是这大梁城数一数二的美酒佳肴的聚集地。
来这儿饮食的客人,有的是单为享受美食或是这里雅致的环境,更有的是为了借着前院儿姑娘小倌儿们的景,意犹未尽也好,开胃小菜也罢,反正这凤舞楼和添香馆是相得映彰,生意哪一天不是红红火火?
方才的小厮迈着步子,悄悄将茶盘放回后厨,抖了抖衣衫,将束起的发髻打散,轻咳两声,润了润嗓子,不巧前面碰上一人,捂住差点发出叫声的嘴,仿佛被人抓住了把柄似的皱了眉头,不情不愿的蹲跪下去。
却不成想,这一跪跪的可是风姿万千,哪儿像个什么端茶倒水的小厮?腰身盈盈,玉臂轻挽,脚步一前一后,挪动之处自然而然在地面上留下一道柳叶儿般的弧线,稳稳沉下身子,不动不晃,若是明眼人,当能看出这绝对是经过细致的训练的。
“师傅。”
“呦,还知道我是师傅啊?”
被换做“师傅”的人,右手叉腰,两只脚自然的前后站立,差出半个脚掌的样子,左手点上了小厮的脑门,凤眼一挑,唇不自主的往下撇。低下头看着虽然跪的恭敬却明显没有意识到错误的弟子,狠狠的瞪了一眼。
“师傅莫气,若烟知错了,甘愿受罚。”
声音一出,竟然有一种晶莹剔透的感觉,小厮平淡的声音立刻变成了婉转莺啼,嫩嫩的都能掐出水儿来!
“今晚训练,你又来迟了,我说出来寻寻吧,你看你这样!”
师傅一手蹭上了小厮的脸,抹下了一指的赭石色,留下小厮脸上一道有些泛红的印记。
小厮暗地里吐吐舌头,低着头跟着师傅来到前院。
“别以为你现在是凤舞楼的台柱子,我不敢罚你。”看着已经换了装的若烟,师傅半嗔半怒的呵斥道:“先跟着练,末了在多加一炷香的吊腰!”
看着若烟吐了吐舌头,师傅往旁边的凳子上一座,倒也不是真的生气,若烟这姑娘,哪儿都好,就是心思让人看不明白。
凤舞楼的姑娘们,心高气傲的有,大义凛然的有,自然仗势欺人,自甘堕落的也有。只是这个若烟,若说她冰清玉洁,倒是比谁都拼着命的练,比谁都想挣得花魁之名;若说她趋炎附势,她却又从不做那些暗中的手脚,对姐们们也亲厚,对师傅们更是尊敬,一点伪也看不出。
“师傅。”若烟收身下来,已经是深深的入了夜,声音中满是疲惫,又多了一点委屈。
“怎么,罚的你不服啊?”
师傅拉过若烟的胳膊,有些心疼,轻轻的揉揉。这孩子,来了一年多,她吃的苦,用的功,大家都看在眼睛里。来了这凤舞楼,都是身不由己的可怜人,能在这里争一口气,也着实难得了。
若烟没说话,只是别过眼睛,一看就是心有不甘。
“行了,好好回去歇歇吧。”师傅叹了口气,看着若烟行礼转身,将要走出门口,张了张嘴:“咱们这种人,别想太多了,莫公子肯花万两银子来娶你,当真是修了福分了。过去做妻做妾,就算是当个小丫鬟,也比在这风月场老了终生好。”
若烟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师傅上前走了两步,与若烟间隔不到一个臂长,却没伸手拉住她:“你心里到底藏着什么事?师傅帮不了什么大忙,说出来也能舒服点儿。”
若烟身子一震,却稳住心神,回头看师傅,嘴角微微一笑,伸出一根手指放在下唇中央,轻吐两个字:“秘密~”
师傅被勾的竖起耳朵,却只得来这么个答案,气的想去掐若烟,却见若烟咯咯笑了两声,一个转身,留下发丝半遮玉面,轻旋着就出了教导室。
“你这小丫头!”
师傅看着走远的若烟,叹了口气。青楼之中,初来的姑娘有想法的不少,可又有几个能坚持的呢?就算是能熬过前面辛苦的训练,又有几个能抵得过之后的权贵欺凌呢?
若烟,当真是姑娘们中出类拔萃的了。莫晓峰,大梁城前十的富家少爷,关键人家靠的还不是个有钱的爹,二十多岁的年纪,不到两年的时间,一步一步自己打拼出来的产业,多少姑娘心头的情人,却愿意花万两银子给若烟赎身,真是让这群老人都艳羡。
一个月后前来迎娶,莫晓峰早就撂下了话。整个凤舞楼的人甚至都觉得喜庆,只有若烟一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碰!”
若烟刚刚回到自己的厢房,就见身边服侍的蕊儿狠狠将手上的茶盏往桌上一放,溅出一桌的水花。
“小姐要是没事的话,就少惹师傅们生气,害的我这么晚还得等您回来!”语气中尽是不满,不加一点掩饰。
“蕊儿姐姐,你不用等我的……”若烟有些无措,可也不知该如何解释。
蕊儿,是她亏欠的人之一。
“呦!您是小姐,是凤舞楼的当家花魁,还有莫少爷等着迎娶,我哪儿敢啊!”
一声一声,酸意甚浓,嘴上说着,脚下还生气的踹了一脚凳子,转身开门走了出去,留下若烟一个人对着一桌的茶水苦笑。
莫晓峰……晓峰哥哥。若烟嘴里呢喃着这个名字,心头依旧会涌起一番暧昧不明的情谊,可这情谊,并不能说是出自她本心,所以,她不敢承。
“Canary!”
若烟冲着窗口叫了一声,一只背部全黑,腹部淡黄的小鸟儿落了在若烟的梳妆台上,翘着小脚搔搔脑袋,嫌弃的看了一眼弄湿了自己脚趾头的茶盏。
若烟看着这小东西,笑了笑,抬起手,抚了抚桌边溜溜达达的金丝雀,这是半年前凤舞楼的当家怜惜给她的宠物,聪明的小家伙,平日放出去,晚上自己就飞回来了。还能捎个口信纸条什么的,若烟很是喜欢。
Canary是它的名字,英文名,若烟取来,为了告诉自己,她确实是穿越了。而这个名字,是与原来世界唯一的牵绊,证明她上一个二十年不是一场梦。
金丝雀啄了若烟的手指一下,仿佛对这个名字也不甚满意。若烟心道,我给你取名字的时候,还是个纯粹而传统的工科屌丝女呢,没管你叫鼠标键盘C语言的,还能想出来个英文算不错了!
“晓峰哥哥一个月后来迎娶,蕊儿姐姐的心思也不难看的出来,你说,我这一步走的是对是错呢?”
若烟一根手指轻轻弹了弹Canary的小脑袋,轻轻笑笑,自言自语着。提起笔墨,写了张简短的字条,附在小雀儿的腿上,安抚似的捻了捻金丝雀的尾羽,若烟轻轻开口:“这半个月辛苦你了,还记得往北疆的路吧?不过这回得有挺长一段时间见不到了,你回来后找不着我可别撒脾气。”
笑了笑,将兴致不太高的小雀儿放飞出去,很快就变成了夜空中的一个小点儿看不清了。
若烟转回梳妆台前,瞧着铜镜里的自己慵懒而妖娆,露肩的半袖衫,三层叠嶂的纱裙,发丝一半向后挽起,一半散在前面,因为汗水留了几柳儿贴在脸侧,应着白皙泛红的面颊,眼角微微上翘的杏目,小巧的鼻头,淡粉色的薄唇,若烟挑挑嘴角。
若在以前,打死她都想不出自己还能成了这个样子。
这副身子原来的主人叫做莹莹,女孩儿生在农家,美貌成了麻烦。被霸道的乡绅看上,那家的仆人逼迫十六岁的她嫁给六十六岁的老爷。家里人许是深知莹莹的倔强,披麻戴孝的送莹莹出嫁,并立了坟冢,果然,莹莹在花轿之上就服毒自杀了。
乡绅家的管家怕老爷责备他办事不利,路过荒地时,一个狠心,给轿夫下了毒,一个一个的推下了山崖,谎称是轿夫行走不顺,连带新娘一起掉下了深渊。
这段记忆,是随着这副身子一并接收来的。若烟,是凤舞楼给起的花名,她原来也叫做楹楹,关沐楹。
十八个月前的她,还是标准的四眼妹形象,头发永远一丝不苟的梳成马尾辫,背着压死牛的方块书包,低着头,一件羽绒服能过冬,埋在程序里能熬个两三天,整个大学属于听说发现恐龙,就以为自家校花被抓了的状态。
“哎……”
沐楹一声长叹,把自己扔在床上,傻傻愣愣的自言自语了一天才接受了穿越的事实,拼死拼活,每一步都走的胆战心惊,一个半年一个半年的熬,好不容易适应了青楼的日子,一个月以后,又将是一场豪赌,前途难料,说不害怕是假的,可是自己选的路子,怎么能退缩呢?
“莹莹……我不会对不起你这副身子,却也不愿意对不起自己的心。”
沐楹闭上眼,心里暗暗的念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