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小宅门的生活（1 / 1）
晚饭的时候，我总算是见到了这个宅门中所有的主人。本来我是没有机会见到他们的，但是因为今天院子里头出了什么事儿，所以家里的所有人便都被东家叫到了院子里头排成队站着。家里一共有五个男人。六个女人，其中一个怀有身孕的女人之外，还有一个孩子。男人分别是老爷，三个少爷，一个姑爷。六个女人是老爷的两个太太，然后就是大少爷而二少爷的夫人。还有两个小姐。
他们搬着椅子桌子坐在院子里审视着站在院里的所有仆人，大概有十个左右。我和秦妈站在一起。过了一会儿大少爷站起来在仆人面前来回踱步着，一会儿之后停下了脚步，看着大家咳嗽了一声问道：“大家知道为什么今天要把你们统统叫到这里来吗？”
“不知道。”大家异口同声地回答。
“好，那么我就长话短说。最近咱们附近的几户人家都遭到了贼的光顾。当然，你们有的人应该听说了吧。这些贼不是别人，就是在他们家做工的下人们。各位，你们可能会问这和你们有什么关系，当然有关系了。毕竟人心叵测，人心隔肚皮，人心险恶对吧。所以我想说的是，从这个月开始，你们每个人的工钱都等下个月再发。”
“大少爷，您是说这个月工钱不发，要等到下个月两个月工钱一起给是吗？”
大少爷摇摇头：“不是，我可能没说清楚。因为发生了这个出家贼的这么个事情以后，所以这条街上的人都商量了一下做出了一个决定。以后都是押一个月的工钱，比如说这个月的工钱下个月发，下个月的工钱下下个月发，一直到以后都是这样。你们听清楚了吗？”
“啊？大少爷，怎么会这样。我们在这里做了也不是一年两年的了，都是五六年的老人了。您怎么还这么信不过我们。再说了，就算您说的，可是我这家里头还一家老小等着我发了工钱买米买面呢。您这……拧着不是让我为难吗？”
大少爷看着说话的四十多岁的男人，“好吧，既然这样的话，那我就先借给你一两银子先应应急，不过这个规矩也不是我定下来的，所以我也不好轻易就改变，希望大家都体谅一下啊。好了，今天的话就到这儿了，大家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吧。”大少爷说完之后就转身了。看着他我好奇着，这个人是什么样的人？
“你……就是你，你是新来的吧你。”
我听到女人说话的声音，那声音很高傲，似乎她非常不屑与人对话一般。我在心里摇摇头便准备转身离去。但是秦妈拉着了我，我好奇地看着她。没想到她的目光却看向前面坐着的一个女人。秦妈笑着回道：“会大少奶奶，她是今天下午刚来的，还不懂规矩，您有什么吩咐的吩咐我就行了。”
女人看着我，似笑非笑地点点头：“哦，这样啊，怪不得这么不懂规矩。秦妈，既然她是新来的，那你就带回去好好调教调教。告诉她，一个下人，在主子的面前不要随意左顾右盼的，那样实在没有规矩。这幸好现在家里没有外人，这要是有外人在看到了，还不一定以为咱们府上都是些什么人呢。”
秦妈连来点头：“是是，大少奶奶说的是。她新来的什么都不懂，也没见过像奶奶们这么漂亮的主儿，所以才会这样的。您放心，我回去我就说她，下次她再也不敢这样了。”
“是吗？”女人看着秦妈带着疑惑。
秦妈呵呵笑着，又朝我使了个眼色点点头：“是的是的。大奶奶放心。”看了前面坐着的女人一眼我低下了头。这个女人不过二十一二岁。长着白白的皮肤，大大的眼睛。本来应该算是个漂亮的美人的，但是因为那双倒八字眉挑得高高的略显了些尖酸刻薄，当然，也多了几分狐媚相。这人坐在椅子上，而那个大少爷只是站在边上一句话不说。我想，这个女人倒真是有几分本事。不过，她这么敏感做什么？我不过是看了一眼罢了就这样警惕于我，实在大可不必。这个女人……我不自觉地抬头又看了她一眼，正好她也看向我。不知怎么的秦妈又拉了我一把，我又低下了头。这个女人，倘若能够温柔一点，与人为善一点，兴许会更好。
“是是是……大奶奶，那我们就走了啊。您好生歇着。”秦妈拉我出了院子。她把我带到了走廊后面，也就是大门左面一排小房子里。进了门秦妈看着我无奈地叹了口气：“离儿啊，你瞧瞧你刚刚，怎么在那会儿还走神啊，我让你跟大奶奶保证来着，你怎么不吭声啊！”
看着秦妈我疑惑着：“刚刚吗？我真没听到。不过秦妈，我做错了什么吗？为什么要道歉？”
“你这孩子怎么就是不过窍啊！看着挺机灵的啊，怎么到哪儿都是笨头笨脑的呢。”看着秦妈一脸无奈我拉着她的胳膊呵呵笑着撒娇着：“秦妈，您说说嘛，我到底怎么了吗？您不说我一头雾水呢？下次要是还遇到这样的情况，说不定又要被人说了。”
秦妈伸手拍了拍我的脑袋：“你呀，真是的，难道你没看出来啊。刚刚的大奶奶嫌你了。”
我有些疑惑地点点头：“是的，这个您不说我自己也看出来了。她好像是对我有偏见。”
“总算你还不笨。我跟你说，咱们这大奶奶啊，平常人也还不错的。不过就是看到漂亮的小丫头就会不太高兴。她总是会怕大少爷在外面偷腥！这个你知道吧。”
我呵呵笑着。
秦妈看着我：“你这丫头真是的，怎么还笑啊。你不知道自己被人家说了啊？”
我摇摇头：“算了，说就说了吧。嘴巴长在人家身上，莫说我管不了人家，就算是管得了我又何必去管啊。如果一个人本性是这样的，那也是改不了的啊。至于我嘛，那我以后尽量不出现在她眼前就是了。”
“也是。管不了那么多就不要管了。好了……不说了，咱们去吃饭吧。对了，听说今天伙食不错呢，说是有大肉。真是开了荤了，也不知道都小半年没闻到肉味了。估计啊，最近少爷的生意不错。离儿啊，我告诉你啊，其实你就笨了。”
“啊？什么？”我搭着话。
秦妈笑着：“你说你不是笨了是什么？你说你要是做工的时候去做人家的厨娘，去厨房里面帮忙，那不是件肥差事吗。我前几天听厨房的她三婶说啊，说有一次她做了红烧肉，因为那阵子二少奶奶刚有喜，也吃不了什么东西，所以红烧肉啊剩了有半碗呢。最后晚上的时候她全都拿回家了。说是她家那小子美美的吃了好几顿呢。你说这人吧也真是的，这都吃了才将给人听，这不是让人家急得口水直流吗？”
我呵呵笑着：“没看出来啊秦妈，您还那么嘴馋啊。”
“呵呵，可不是的吗。这人到我这岁数啊，也不知怎么的身体里就是缺油水的感觉。只要看到那肉啊。说句不好听的，我都觉得自己跟那小孩子似的急得团团转。不过你说奇怪不奇怪，我这光是想着身上就跟真吃了肉似的长得满身都是肥膘，这要是走路走得急了都喘呢。”
我哈哈捂嘴笑着。看着秦妈我真是说不出现在是什么感觉。数着日子今天已经是第二天了。可是我却觉得好像已经过了很久，住在莫府之中，在穿着华丽的衣裳在闺房之中，在花园之中刺绣，画画。或是想到泡在后园子里的温泉里，那样悠闲，惬意的生活也已经远去了。固然让人怀念，可是我并不后悔。就像今天，很平常很普通的生活，只是洗衣服，和秦妈聊聊天，我却觉得生活很充实。因为自己从那个每天担惊受怕被作为棋子的大小姐变成了现在的洗衣女仆。没有了那么多的顾虑，只是听着人家的安排，该做什么就做什么，该吃饭了就吃饭，该笑就笑。这样的日子，也是人生中难得的一次体验。
望着只能看到红晕的夕阳，想着这样安稳的日子能过多久呢？想来应该总不是太久的。因为外面的动静很大，无论走在哪里，哪怕是像现在这样在这个小宅门里面，我也能听到其他人说着外面谁又在打仗了，谁又攻城了，谁又倒霉吃官司了，又或是谁升官发财了。总之不管谁成功或是失败，外面总是无时无刻不在战争的。
现在是安宁的，至少在这个宅子里并没有太多人提到外面的事情。就像秦妈。现在我们主频找厨房旁边的一间小房子里吃饭，长长的桌子大家都坐在一起，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大家嘻嘻哈哈笑着闹着。不是讲着东家长西家短的，就是说张家娶媳妇了，李家生孩子了。再不就是谁家的小寡妇红杏出墙了。总之，这也是生活，是与我以往不同色彩的另一种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