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洗刷污浊的白雪(1 / 1)
湘南这片白雪皑皑的山河威力不可小觑。它里面仿佛住了位充满法力的山神一样,之刹那间不仅这个湖南,就是整天下也连着雪山一直无限蔓延开。今年的雪极为罕见的冰冷,百姓真是叫苦不迭。望着那洁白的雪山人们却只能摇头叹气。只因这整个世界已经鲜少有不结冰的饮水了。望着锅里刚刚沸腾却又冰冷水的百姓,只能拿着瓢盆站在锅边,等着锅底大火燃烧时赶忙舀上一瓢,还必得立马便喝掉方能解一解已经几近干涸的五脏六腑。
今年的雪却也是最美丽的。它仿佛纯净甜美的处子一样,冰清玉洁地含羞地俯瞰着整个世界。世界因她而更纯洁,因为那飘絮的雪花已经将世间所有沾有污浊的东西全都冰封起来了。她用洁净的雪花清洗着整个混乱的红尘。
民间有些百姓对今年的异象颇为恐惧。他们说这雪是为以后的灾难而上演的一幕戏。因为当今世上不平之事,不义之事,痛苦之事和那些仗势欺人的恶徒,打家劫舍的劫匪都充斥着整个人间。当然要数最令人痛恶的还是那些正吞噬着整个国家的“硕鼠”。大概是上天要派遣天兵天将了吧,上天是要惩罚这些作践人间的恶鬼。上天要在这人间做一次大清理。老天爷要收人了。
百姓恐惧吗?却也更有隐隐的期待。当今这肮脏的社会不活也罢,要是上天把这世间所有的糟粕全部清理干净了,他们二十年后便是条真正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
整个天下都被冻结了。当然京城也不例外。此时洛阳城的一间偏僻处不大的草屋内却是挤了不少人。
只见已经破旧的屋内只有一条半三条腿的板凳。板凳上也歪歪扭扭地蹲着个病歪歪的老头子。而上天仁厚,可怜他们生不逢时,赐给了他们两个火堆。在火堆的周边还围着三四个身着单衣,显得十分落魄的穷书生。他们虽然穷困,虽然落魄。但是身上的那股属于书生的酸腐之气却十分显眼。他们斜睨着眼眶,脸上有着的是似有若无的傲气和窘迫。
而另一边火堆边的几个避难者却龇牙咧嘴笑着。他们蓬头垢面,衣衫褴褛,面上已经分不出五官了。他们看了一眼这边的书生,一边对同伴调笑着:“咱哥们几个今天算是见了世面咯。没想到这年头读书人也和咱们这些臭出力的一样在这流浪。真是世道弄人啊……哈哈……”
这两句话显然已将这些游子羞得面红耳赤。他们想反驳,但是又不屑于和这些“没文化,没教养的下等人”一般见识。即使个个憋得脸红脖子粗的,却终究没有一个人肯对着“下等人”说半个字。
就在这时,那勉强粘连在门口的破门吱呀吱呀地响了。一开始没人注意,但是响了几声却没有人推门进来之后。不禁有几个人好奇地向外望去。而那几个书生好像都被电击一样,不约而同地站起来迎了出去,脸上不无恭敬惊喜之色。
那些人看着这些书生耻笑着:“咱爷们别的没有,但有的就是自由……哼,一个个跟他妈狗腿子似的。”
幸而他们的声音不算大,又或许那些书生早已没了心情放在他们身上。不然又会是一场怒目而视的战争了。
瘦弱少年被火堆烤得发麻的双手有些颤抖地打开门。几个人也顺势立到了门边等候着。门外站着的是两个少年。一个面部无多表情,只是沉默着看着屋里的人。而另一个脸上却是笑眯眯的,透过他们还对着屋里的“下等人”笑了笑。最后他又迅速在屋里扫了一圈,才把目光放回到站在最前面的开门的人脸上。
“你们谁是来京城投奔韩老爷的?”潘允这话刚问出,面前几个书生摸样的人全都喜形于色地望着他们二人,那目光好像眼前站着的是他们的恩人一样。他们满脸通红着。身子也如秋中黄叶一般飘零着,只是不知是被这消息激动的,还是被他们身后大开的门外刺骨的寒冷刺激的。
潘允挑眉笑着点点头:“原来你们都是啊,好吧,那就跟我们走吧。”几个年轻人互相望了望,兴许他们也未曾想到几个人有如此巧合。
看着他们简单收拾着几卷书卷的莫小祯不由心中百感交集。他看着眼前几个几乎衣不蔽体,即使有柴火取暖,也依旧冻得瑟瑟发抖的人不禁在心底沉沉地叹息一声。他为眼前的读书人感到悲哀。更为全天下所有的文人感到忿怒。他同情那些和自己一样寒窗苦读只为考取功名的人,但是却又为现如今已经身在朝堂的人感到窝囊。就如那杨文颇一样窝窝囊囊混迹于那污浊之地。呵,如此苟且偷生的行为又岂是大丈夫行径?
没多会儿,那几个人便已收拾好那少得可怜的行囊。莫小祯避到一边,由潘允带领着他们一起出了门,莫小祯又看了眼那些蜷缩着的乞丐似的人,才和他们一起上了辆马车便渐行渐远了。
身后茅屋内的几个身上发臭的汉子摇着头却不看好他们。或许就连他们这样简单的人也知道这一去不知是福是祸吧。
马车在冰天雪地上缓缓地前进。车里的几个人看着潘允和莫小祯穿的很是体面,不禁有些自惭形秽。潘允呵呵笑了笑:“你们不必拘谨,我二人也是受人之托,等到了地头你们便能见到主家了。”说着从身后拿出一包衣服递给他们:“喏,这些是我的衣物,你们要是不嫌弃就先穿上避避寒吧。”
几个人连连感恩戴德地又是道谢又是作揖。望着他们热泪盈眶的样子,莫小祯多看了潘允一眼。
马车行了一阵便在十里外的一处较为宽阔的院落停下来了。而马车刚停定,门也应声打开。门里头出来个四十来岁的男人,看那模样兴许是个管家。潘允和莫小祯二人并未下车,只是顺着窗帘对车外面的人如是说道:“劳烦告诉你家主人,人我已经替你们带来了。家里还有事就先走了。”话说完,车上的人也下完了。管家似的男人还没回话,马车便如一阵疾风似的不见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