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偷来的罪过(1 / 1)
实习终于结束,课程安排的很少。同学们纷纷翘课出逃,享受着难得的春末阳光。
晓蕾忙碌惯了,忽然闲下来,有些不适用。身体好像也在懒散中失去了支撑,腰酸腿软不愿动弹。
实习总结会上,李申特别提到了晓蕾,说裕茂对她格外满意,已经决定让她到上海总部集训,号召大家向她学习。一时全班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晓蕾的脸不觉涨得通红,耳边嗡嗡的,听不清刘眉问她什么。那天她在裕茂分明已经和张志政讲清楚了,拒绝去上海培训。没想到班导会再次提起,这不禁让她嗅到一股阴谋的味道,这种被强迫着的感觉太熟悉了,她本能地浑身生出倒刺,摆出防卫姿态。她忽地站起来,“班导,真是不好意思。昨天我已经拒绝裕茂了。之前忘记跟你说了,对不起。”
这回轮到李申郁闷了,脸上表情变了三变,还好没再说什么。估计其他人也都觉得晓蕾有些不识抬举了,放弃这个别人求也求不来的就业机会,望过来的眼神又多了些讶异和不以为然。散会的时候,晓蕾急着出去透气,和和刘眉打了声招呼,第一个跑出了教室。
天大的校园临江而建,沿江的一条石板路,名曰情人路,每当夜晚一对对年轻男女,或紧紧依偎或若即若离,点缀于悠长小径之上,成为天大的一大景致。
晓蕾只顾迎头走路,竟不知不觉到了这条路上。开始倒也不觉得局促,反正黑灯瞎火的谁也看不清。再说人家一对一对的正在情浓,哪里还会注意她这个意外闯入者。只是她一径快走,和这静谧美好的气氛有些不搭。渐渐地她不觉也慢下了脚步,偶尔抬头远眺远处江中的点点灯火,然后低头徐徐而行。静下心来,呼吸着轻柔的晚风,依稀可闻江水的湿气。
旁边的一对儿好像在私语着什么,引得女孩娇羞地轻笑。真的是娇滴滴地可人儿。心里倒生出几分羡慕,也许像这样痴蛮地恋着一个人才是恋爱的状态。而她却从未有过如此的经验。
虽然她也曾和洛林交往了些日子,但他们之间的相处更像是处得来的朋友。好像她从未主动吻过洛林,而洛林也极少吻她。现在想起来,两个人在一起干的最多的事就是吃饭。开始是被洛林拉着到各家特色小店扫荡一圈。那时她才惊奇地发现,一个男孩子也可以如此好吃。只可惜他一直是清瘦的身材,倒没机会笑他“吃货”。后来住在洛枫的公寓,正是放寒假的时候,没事可做。一天睁眼第一件事就是琢磨今天三餐吃什么。其实晓蕾对吃的并不讲究,可是架不住洛林的耐心教化。说什么某某美女生得多好,皮肤多水多嫩,白里透红,下一句就不说了,只是撇嘴斜眼看她,好像她长得多见不到人似的。在她羞愧难当之际,又良心发现地向她大肆宣扬各种菜肴的滋补之效。一副拯救丑女无盐的天使模样。害得她一边暗骂自己没立场,一边积极进补。其实她对自己的外貌还是有清醒地认识的,充其量就是干净清秀的小丫头,和那些打扮入时,丰满妖娆的美女比,简直是两个星球的人,没有可比性。幸好她也太不在意,甚至有些释然。或许这就是自然地和谐,总是在给予和舍弃之间,遏制着人类的贪念。
只是面对这样热情高涨的洛林,她讲不出难听的话。和他在一起,她常常有一种被呵护、被照顾的感觉。虽然有时他的措辞气死人,但内容是健康向上的。也许就是对这份温暖的贪念让她一步步妥协退让。直到最后幡然醒悟,竟弄不清楚,自己对于洛林是否曾经动情。
她轻叹一声,走到路边,坐在条石矮墙上,望着黝黑寂静的江面出神。脑子里一遍一遍地重复播放一条字幕:“一江春水向东流。”
虽然努力不去想起那天洛林冲动下对她做的事,但她无法不去在意同学的眼光。那天她彻夜不归,早上回去又是一身新衣,刘眉她们都看在眼里。她无法解释,也阻止不了别人的想象。只是时时忧心被身边的人误会,总是一件令人烦恼的事。
不知过了多久,耳朵里听到“叶晓蕾”三个字。她心里一惊,转头去看。三五步远的地方,两个人依偎在一起,身形熟悉,原来是蔡萍和王猛。刚要起身躲开,还是听到只言片语。
“叶晓蕾真的和卢茂安搅在一起了?你从哪儿听说的?”
“是呀,我亲眼看见的。前几天一早上我去找你,正看见叶晓蕾从一辆凌志上下来,一个男人坐在里面和她很熟的样子。虽然没有看清脸,但估计是他。”
“叶晓蕾还真敢做呀。也不怕被人知道了。这下我们想帮她瞒着也没用了,估计早传开了。我早就看出卢茂安对她别有用心,只是没想到晓蕾会动这儿份心思。看她平时高高在上,洁身自好的样子,连洛林都不放在眼里。我还以为她能多傲气,谁知道也会做这种龌龊事。那卢茂安都能当她爸爸了吧。早知道……”
晓蕾忽然想哭,眼睛酸得要命。站起身,腿竟然在抖,她颓然坐下。眼前水雾弥漫,一半是泪水,一半是江上渐起的迷雾。
偷听果然是一种罪过。
挨到熄灯她才回到宿舍。蔡萍还没有回来,估计又在外面过夜了。
刘眉躺在床上,看她低头一声不响地坐在书桌前,长发掩在眼前,看不清表情。
“哎!晓蕾,你怎么了?干嘛傻坐着?”
“今天班导说的到美国去的交换生,你会不会申请呀?我是没希望了,单看成绩就不够条件。李晓歌,你要申请吗?要不你和晓蕾一起吧,免得便宜了旁人”
李晓歌正在电脑前噼噼啪啪地敲键盘,听见问她,撇一下嘴,头也不回。
“我才不要去受那洋罪。一年能学到什么?顶多算是口语训练。我将来要出去,也得是出国讲学,否则免谈。”
真是大师级的气派,刘眉吐吐舌头,拽了一下晓蕾的衣角。
“哎,你是怎么了?一直不讲话。撞鬼了?还有,在班会上,你和班导是不是有些误会呀?他不知道你已经拒绝裕茂了吗?干嘛还要再提?还有那个胡芸,一脸看热闹的表情,没准又是她在搞鬼。你都和洛林分手了,她怎么还是不依不饶,真是恶毒!”
晓蕾回过神儿,只听见“恶毒”两个字,心头又是一痛,乌溜溜的大眼睛又闭上,掩住受伤的情绪。心头堵着,声音好像也被重压,变得低哑沉闷。
“刘眉,你说我是不是很招人记恨?明明自己都糊里糊涂的,麻烦一大堆了,还自以为是地指点人家,”嗤笑一声,别过脸去,窗外只见沉沉夜色,暗淡了星光。轻嘘一口气,散不尽胸中的郁闷,“真是自不量力。”
刘眉一下坐起来,脸色一怔,再看了一眼李晓歌,两个人都是皱紧了眉,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门外叮叮当当,有人在敲着盆。踢踢踏踏地脚步声,在走廊上时断时续。
“咳!”李晓歌,轻咳一声,“你听见什么了?干嘛这么善于自我批判?以前你从不在意被人议论的,今天是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就是心里憋闷,不明白哪里出了错。”晓蕾一直没有回头,只望着窗外,玻璃窗上落下寂寞的身影。
第二天,班导在邮箱里看到了叶晓蕾的交换学生申请报告。发送时间是午夜两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