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1 / 1）

在她老认为自己是一只叫英招的怪物时，我总是束手无策。每当她照镜子，想起那天在镜子里见过的异兽镜象，我就只能怪笑着说：“我们结婚吧。”

她狐疑地说：“你也记起来了？”

她说我其实名字叫据比。这个名字实在太糟糕了，比我以往写的任何小说的主人公的名字都难听，我晃着头说我不要做据比。

看到她渐渐发绿的眼睛我只好改口说：“那好吧，我是据比。”

她叹一口气：“你不能做据比也好，你可以做猪。”

我说：“好吧，我是猪。”

疯婆子笑了：“其实你根本想不起来，那些前尘旧事。”

我喂她喝一杯水，拍拍她的肩。疯婆子睡着了。她忧心忡忡地弓着腰，好象随时都要跳起来逮捕我，把我握在手心。

我没心没肺地在房间里学僵尸跳，平伸着双臂，跳一下，跳两下，跳三下，跳四下。

我用很标准的僵尸姿势跳到浴室里，回头望一望疯婆子，她睡得真沉，象一头真正的猪那样幸福。

对着浴室里重新安装的镜子，我得意地掉下泪来，疯婆子，你错了，你以为我真的是个没有泪腺的家伙吗。

浴室里的镜子，照出一个模糊的影像。折颈，披发，独臂。那是被天帝刑罚而死堕入轮回的风神据比。

我比疯婆子更早恢复了万年之前的记忆。

刚才骗她喝下的那杯水，是我确定她果真恢复灵识以后，特意去冥界找孟婆讨来的忘川之水。喝下它，就会忘记这一场纠缠了千年万年的轮回。明天醒来的时候，她不再记得她是旒云。

轮回太苦——以后她可以很轻易就爱上随便谁，嫁给随便谁。以后她不需要再抱着一线残念在茫茫人海里辛苦地翘首张望那唯一的身影。以后就让她错过我也不可惜不哭泣。

这样的轮回一定会轻松很多吧。

我对着镜子一边无声地流泪，一边微笑着把眼泪抹去。

旒云，旒云。

就让我在无尽轮回里最后叫你一次吧。从此只有我一个人孤单地知道，在人间，我叫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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