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流产(上)(1 / 1)
徐正轩按照手机上的信息提示,如约到来17号仓库。
仓库紧挨着一条大河,河水的尽头似乎就是大海,月光冷寂的映射在河堤上,似乎,早就洞察了今夜的不平凡。
徐正轩走到寂寥无人的路上,四周极其的诡异不安,他打开手电筒,按照约定把手枪丢进一旁的垃圾桶,屏住呼吸的慢慢的走进仓库的范围内。
“不许动。”不远处的灯塔上,一个人大叫一声。
徐正轩下意识的举起双手,吼道:“我人来了,出来吧。”
话音刚落,库房里,顿时出现数十个身影,一排排站于两侧,一声不吭的等待着接下来的命令。
一个身影泰然自若的从人群中出现,冷冽的眼神邪魅的上下打量着只身一人前来的徐正轩,冷冷一笑,举起一手,似下令的重重一挥。
随手手臂的滑落,一根木棍毫不留情的猛烈在徐正轩的后脑勺前一敲。
他身子不稳的跌倒在地,倒下之处,眼神余光透过月色清晰的认清楚了来者之人,是他!
寂静的库房里,没有任何声响,偶尔有一两个急促的步法声从不远处的堤坝传来,可是似乎脚步并没有停止,随着远远的方向,绵延而去。
水滴声从破旧的水管里缓慢的滴落,静静的敲击着残破的地板,随后沁入地板缝隙,慢慢的消失不见。
徐正轩头晕乎乎的睁开双眼,漠然的环视了一圈陌生的环境,最后,双眸定格在身旁同样是一动不动的身影,他像试着叫醒身旁的她,可惜才发现自己出了手脚被死死绑住外,连嘴上也是被厚厚的缠上了绷带,他只字也从嘴里叫唤不出。
“醒了吗?很好,我还担心你会不会就这么死掉了。”男子笑靥如花的走到徐正轩的身前,抬起一脚重重的踩在他的身上,冷冽一笑,“这样踩死你就跟碾死一只蚂蚁似的。”
徐正轩目光如炬的瞪着眼前这个男人,记得在上次的发布会上见到过那么一眼,就那么一眼,他这辈子都忘不了那愤怒的眼神。
那一天,是薛于衫准备杀死他和安然的时候,可惜事情败露,他虽然没被枪打死,也因为蓄意杀人而判处有期徒刑二十年,也是那天,薛氏集团召开发布会,就那么一眼,他看见了站在讲台上泣不成声的薛氏董事长薛璋祁,他那天望着他徐正轩的眼神是充满了无限的怒火,如果不是在场有数十位记者,他恐怕早就按耐不住将他打死在自己的手中。
薛璋祁半蹲下身子,轻轻的捏住徐正轩动弹不得的下巴,得意的一声冷笑,“我说过总有一天我会帮我儿子完成他未完成的心愿,当然不是重新做人,而是把你们这对害得他身陷囹圄的狗男女给活活捏死。”
徐正轩被他给重重的推倒在地,眼里注视着薛璋祁的一举一动,他的手心里举着那把被他丢在垃圾桶里的手枪,他想做什么?
薛璋祁冷漠的高举着本是徐正轩的配枪,冷笑,“我会用你的抢亲手杀死你最爱的人。”
徐正轩怒不可遏的站起身,却不料身子无法平衡重重的跌倒在地,他眼里带着怒火的紧盯着薛璋祁手上的枪支,畏惧、不安、彷徨瞬间充斥了他的整个脑袋,如今的薛璋祁早已是被仇恨蒙蔽了心,而他根本就不给他们半分解释的机会,他惊恐不安的瞪大双眼,只祈求他别开枪。
“啪!”薛璋祁高举起手枪,冲着仓库顶方毫不避讳的扣响一声。
刹那间,整间库房鸦雀无声。
安然被惊响震醒,慌乱的睁开双眼,却无奈的看着站在她面前曾经那位她最尊重的伯父,眼里,惶惶不安。
薛璋祁斜视了一眼已经醒过来的安然,得意的放下手枪,靠在安然的身前,冷冷的说道:“我的好儿媳妇,你终于醒了。”
安然惊慌失措的看向同样被绑住的徐正轩,心口处,更是忐忑不安,他怎么会在这里?
薛璋祁毫不在意的扯下安然嘴边的绷带,然后和蔼可亲的解下她双手双脚上的绳子,说道:“别害怕,我是来替你解决麻烦的。”
安然不明所以的大喘两口气,吞吞吐吐的说:“伯、伯父,您怎么会在这里?我、我又怎么会来这里的?”
薛璋祁更是淡淡一笑,抓住安然的手,将手里的枪放在她的手中,笑道:“是我亲自请你来的啊,你怎么忘记了呢?”
安然不知所措的看着自己手里被他紧紧塞上的手枪,惊恐的摇摇头,“伯父,您想做什么?”
“跟你说了别怕,来,我告诉你怎么解决这个麻烦。”薛璋祁强拽着安然的手愤然的指向徐正轩的身影,随后淡淡一笑,“开枪吧。”
安然惊愕的瞪着枪身所指的方向,看着那双同样惊慌的双眸,心底抽紧,苦笑一声,“伯、伯父,您、您开什么玩笑。”
“我让你开枪。”薛璋祁咬文嚼字的一字一句的说出。
安然不知所措的丢下手里的手枪,扶住自己砰砰乱跳的心脏,大喘粗气,“您、您让我——”
“没错,把这个男人杀了,是他害得你跟于衫分手的,是他害的于衫坐牢的,这一切都是他导致的,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他,只要你杀了他,于衫才会欣慰,他才会在牢里过的快乐一点。”
安然被薛璋祁逼到无路可退,双眼瞠目结舌的瞪着那把冰冷的手枪,心底处更是惊悸不安,她的手颤抖的拿起手枪,身子发抖的指向徐正轩的身处之地,冷汗,从她的额前滴落,她闭上眼,扣动扳机。
没有任何声音的响起,没有任何动静的氛围,她惊慌的睁开眼,却见身前仍然毫发无损的薛璋祁。
薛璋祁冷漠不语的夺下她手里的手枪,怒火直冒的将她推至徐正轩身侧,吼道:“你竟然敢用枪对着我的胸口开,你果然如于衫所讲心早已变了,你这个坏女人,你这个贱人。”
徐正轩跳起身,一个撞击将薛璋祁推倒在一旁,他的身子紧紧的挡住安然的身子,眼神处,愤愤不平的瞪着毫不心慈手软的他。
安然眼里含泪的撕开徐正轩嘴上的绷带,抓住他的手,颤抖的声线飘荡而起,“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徐正轩紧紧的靠在她的肩膀上,嗅着只有她才有的独有发香,欣喜的说道:“谢谢老天爷把你还给我了。”
安然双手温柔的抚摸过久别重逢的那张脸,微微点点头,“是我的错,我太自私了。”
“好一对痴男怨女,不过现在上演着煽情的重逢是不是有点不合时宜了?”薛璋祁站起身,冷漠的抓起安然的长发,将她拖到自己身后,仰头大笑,“我要你看看你最爱的女人是怎么死在我手里的。然后我也要让你瞧瞧你最爱的男人是怎么被我活活折磨到崩溃的。”
“啊。”安然因为头顶的剧痛身子软弱无力的倒在地上,眼睁睁的看着离他不足三米却怎么也牵不上手的距离,眼泪滑过眼角,她挣脱不开身前这个男人。
徐正轩还未走出两步,身后的两个大汉便把他给重重的掀翻在地,两只脚像踩着蚂蚁一般将他死死的踩在脚下,他半分也动弹不得。
薛璋祁继续抓着安然的长发,将她给逼至墙角,高举起一手毫不在意的挥打而过她白皙的脸颊,随后,一手紧紧的扣住她的颈脖,青筋突兀的瞪着她花容失色的脸颊,得意的一丝讽笑。
“咳咳咳。”安然抓住他的手臂,却怎么也挣脱不了他的手,脑袋一阵眩晕,被他紧紧的掐着脖子,下一刻便再也感觉不到心脏的慌乱,似乎,一切都在渐渐的恢复平静。
“咳咳咳。”
薛璋祁放开手,将她弃之在地,“想这么就死掉,是不是太便宜你了?”
安然倒在一旁大口喘气,心慌不安的看向同样被紧紧绑住的徐正轩,眼泪夺眶而出,自己无能为力了,既然再次重逢就是诀别,她希望他别看着她离开的那一刻,闭上眼,闭上眼吧。
徐正轩拼尽全力的挣扎着,却被两个身形高大的男人给死死缠住,他丝毫也挣脱不了他们的束缚,泪眼模糊,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倒在自己面前如同垂死挣扎一般挨近死神,自己想要努力,却无能为力,不能闭眼,不能这么看着自己最爱的人就这么死在自己面前,如果要死,他也不会让她这么孤独的离去。
“想救她吗?想让我放过她嘛?可以,把这些子弹吞下去吧。”薛璋祁打开手枪,一颗两颗三颗四颗五颗子弹悉数的掉落在他的面前,染上尘土,颗颗冷冽。
安然咬紧牙关,伸出手一把抓住地上散落的子弹,眼泪泪光闪烁,“不要。不要……”
徐正轩紧紧的捏住她的手,一根一根的扒开她紧闭的指头,眼泪盈盈泛光,“如果真有一个人先行离去,请让我自私一下好不好?”
安然死命的不肯放手,紧紧地将子弹攥紧在手中,咬紧下唇,“不放,我死也不会放开。”
薛璋祁蹲下身子,伸出双手一下一下的扒开安然的十指,冷冷发笑,“这些子弹不是给你吞的,听话,放手。”
安然决然的摇摇头,“求求你了,伯父,放过我们吧。”
薛璋祁淡淡一笑,不急不慢的说道:“我是准备放过你们啊,只是你得先放手才行。”
安然再次摇摇头,“要死也是我——”
薛璋祁抢先一步抓住她的手,再次夺下她手心里不肯放下的子弹,笑道:“想死很容易,可是我现在不想让你死了。”
“咚咚咚咚咚。”五颗子弹再次的落在徐正轩的身前。
徐正轩一颗一颗的捡起,一滴接着一滴泪水涌出眼眶,他抬起头看向被紧紧绑住的她,闭上眼,仰头,伸手,张嘴,一放……
“不……”安然失口大叫,拼尽全力的推开所有绑住她的男子,健步如飞的跑向他的身影处。
薛璋祁一把阻断她的去路,冷笑,“把她给我带上车,趁天亮了,我们正好去探探监。”
安然两眼猩红的抓起地上破碎的玻璃碎片,神态自若的放在自己的颈脖间,冷漠的环视一圈众人,“我死也不会跟你们走。”
薛璋祁不以为然的仰头大笑,眼角处瞥了一眼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徐正轩,再次冷笑,“你以为我会在意你的死活?”
安然颤抖的握紧手里的碎片,任凭它划破自己的皮肤,目光如炬的瞪着所有人,“我就算死也不会让你们得逞——”
“不许动。”
一缕阳光柔和的从破掉的顶棚上安静的倾斜而下,不偏不倚的照射在角落里默默出现的那道身影。
徐正轩举着手枪面无表情的对视着薛璋祁,慢慢的靠近他身,警觉的将他身上仅有的那把手枪夺下,嘴角微微上翘,“你或许不知道我在做局长之前是做什么的,对于黑帮厮杀经常面对的事或许你不如我,就凭你这点小伎俩就能杀死我了?吞弹自杀,这是很早很早以前才会发生的事了。”
薛璋祁惊慌的举起双手,没想到自己一时大意竟没有料到他会上演一出苦肉计,咬紧牙关,吼道:“你使诈。”
“哼,这算使诈吗?你派了那么多人守在外面,就算我有通天本领没你这个大老板领路我怎么带着我的老婆离开呢?”
安然丢下手里的玻璃碎片,悄然的站在徐正轩身后,幸好她能看懂他的眼神,如若不是,恐怕他们真的就只有死在这里了。
徐正轩温柔的牵住安然的手,将薛璋祁身上的手枪放在她的手心中,“这一次不用怕了,我们走。”
安然抓紧手枪,心底稍稍恢复平静,慢慢的跟随着他的脚步走出仓库。
清晨的阳光柔和的洒满人的全身,恬静的气息弥漫在整个田野上,不时,河坝下流水潺潺,微微响动声飘荡而起。
成功逃出了仓库,两人如释重负的坐在车子里,似乎嘭咚的心跳终究未恢复平静。
徐正轩温柔的牵住安然的手,将它放在自己的胸口上,大喘一口气,“我好怕自己再也牵不住这双手了。”
安然深情的对视一眼他的眸,却最终面无血色的低下头,说道:“你为什么还要来找我?我不是说的很明白吗,我不想——”
“你怎么还说这种话?”徐正轩抓紧她的手,认认真真的盯着她躲闪的目光,“是不是真的要我死在他们的手里你才会觉得我跟你在一起是真心实意的?”
安然急忙解释,“没有,我只是不想成为你的负担,你妈妈说的对,我这个人是无法——”
“既然这样,那我们离开这里,我带你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然后就没有人会对你指手画脚了,你放心好了,我绝不会再让这些话进到你的耳朵里了。”徐正轩紧紧的抱住她弱小的身子,感觉过了好久好久。
安然靠在他的肩膀处,心里阵阵不安,真的就要这么回去了吗?自己如此的无能终究是他的负担。
——
出租屋前,许梅惊愕的盯着重新回来的安然,不敢置信的看向她身后之人,眼睛眨巴眨巴,还未回过神。
安然紧紧的握住她的手,淡淡一笑,“话说我好像租了这里一个月的,我应该也算是租客吧,你怎么不让我进去呢?”
许梅慌乱的收回眼神,傻傻发笑,“只是安姐姐,他真的是你的老公?你老公是徐少?”
安然回过头看了一眼木楞的徐正轩,微微点点头,“是他怎么了?”
许梅讶然的捂住险些大叫的嘴,更是傻笑,“安姐姐,徐少真的是你的老公?”
安然轻轻的敲下傻傻发呆的许梅,义正言辞的说道:“没错,我老公真的是徐正轩,你们这都是怎么了?”
夏晴哭笑不得的走到安然的身后,扯扯她的衣衫,“我能跟你的老公拍一张照片吗?就一张而已。”
许梅也大叫一声,“我也想。”
徐正轩眉开眼笑的走进出租屋,说道:“既然我如此受欢迎,看你还会不会把我丢在外面不要了,如果哪天我被别的女人给领走了,看你怎么办?”
安然举着手机,卡擦一声按下快门,得意的一声淡笑,“也有人肯要你才行啊。”
“我要。”许梅捧着手机傻傻发笑,“当然得安姐姐不要了先。”
“我现在就不想要了,你拿去吧。”
“不行。”徐正轩诧异的抓住安然的手臂,瞪大双眼,“我告诉你安然,我生是你的人,死也是你的鬼,你别一天到晚想着把我送给别人。”
在场所有人听到徐正轩的惊天大吼,一个个啼笑皆非的掩嘴偷笑,想不到堂堂徐少竟然会如此疼爱自己的夫人,而且还会如此娇羞羞跟老婆撒娇,果然,人不可貌相,不能因为身份尊贵就一致认为此人不能接近。
徐正轩脸色微红的抓住安然的手,将她拖进房间里,然后锁上,恢复安静的氛围下,他才稍稍的松了一口气,现在终于找到她了,感觉还是像梦境一般,他有些恍惚的回过身,目不转睛的注视着身后的她。
安然有些难为情的低下头,为什么他要这么看着自己,怪别扭的。
徐正轩悄无声息的走到她的面前,伸出双臂紧紧的抱住她的身子,欣喜的大笑一声,“以后如果你再敢离家出走,我不会再来找你了,我就随便找个女人颓废的过日子,然后毫无斗志的啃老,不管不问什么要职,我只一个人随便的活下去得了,反正也没人要了,那么努力的活着又什么值得期待的,还不如——”
安然一手按住徐正轩的嘴,淡淡一笑,“对不起,我知道我错了,我只是不想破坏你和你母亲之间的关系,也许是我考虑的不周,这两天让你如此担心受怕,我错了。”
“我没有责怪你,只是想让你知道,如果你真的因为我妈妈离开了我,那你说以后我要怎么去面对她呢?我一想到你的离开全是由她挑起,我心里就会有跟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全部爆发,所以为了平衡我们之间的关系,你必须留下,必须呆在我身边。”
安然抬起头,面对着他严肃的表情,由心一笑,他说的话好像在哄小孩子一样。
“咚咚咚。”
安然走到门前,打开了房门,许梅端着两杯茶水站在门外。
“要不要喝点茶?”许梅放下茶杯,眼角处不由自主的看向旁边的徐正轩,果然是传说中的徐少,真的眉宇不凡,好让人着迷啊。
安然温柔的牵住许梅的双手,然后看向一旁的徐正轩,微微点头。
徐正轩走到两人中间,浅浅一笑,“我今天带安然一同回来只是为了还你们的恩情,是你们在她困难的时候帮助了她,许小姐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在情报局里工作呢?”
“啪!”许梅手上的茶杯不知觉的掉落在地,她似乎已经自己幻听了,傻傻发笑。
安然再次拉住许梅略微颤抖的双手,一笑,“怎么了?不愿意吗?”
许梅心底一惊,难道自己没有听错,徐少真的对她说了那些话,她再次傻笑,说道:“可是情报局是政府要职,我这种身份和学历都不及格,我怕别人会说我走后门,这样传出去会伤害你们的名声的。”
“也对,那你想要什么工作?要不我还是安排你去我母亲的公司上班吧,那只是企业集团,不会有人说闲话的。”徐正轩拿下名片放在许梅的手中。
“M集团?”许梅更是受宠若惊的两眼发愣。
徐正轩温柔的一手搂住安然的腰际,说道:“我会为你们安排好的,明天你们去报道就可以了。”
“那安姐姐呢?”许梅看了一眼安然,心里有些不舍,“我、我不想跟安姐姐分开。她人那么好,我喜欢和安姐姐在一起。”
“她啊?她小学都没有毕业,我怕她进入我妈的公司后会拖累进度,所以就强制勒令她待在家里,别想着出去工作什么的。”
许梅有些失落的低下头,一指缠着一指,好像没了刚刚那股活跃,有些低迷了。
安然抬起她的头,竟发现她眼里微微泛着泪光,说道:“梅子怎么了?”
“安姐姐,我不想和你分开。”许梅紧紧的抱住安然的身子,这几天的相处下来早就不想分开了,现在如果离开了,那以后什么时候才能见上一面?
安然安抚着许梅痛哭失声的身子,笑道:“傻丫头,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如果你想我了可以去我家里找我啊,别哭了,都快21岁了,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似的。”
许梅抽泣两声,撇嘴说道:“那如果我去找安姐姐,安姐姐可别忘记了我啊。”
“放心好了,不会忘记的。”安然侧过头看向一旁的徐正轩,淡笑,“我们都会很欢迎你来我家里做客的。”
许梅欣慰的点点头,随后,俯下身捡起地上的玻璃碎片。
徐正轩牵住安然的手,拿上她仅有的一件行李,说道:“我们该回去了。”
出了出租屋,好像太阳已经当空照了,大街上渐渐的人影稀疏,午后的阳光显得有些刺眼,车子在阳光的折射下,慢慢的驶出这简陋的小区中。
——
别墅内,芳姨陈姨听说安然要回去,整整忙碌了一个下午,终于把兰茜留下的那些痕迹全部清除掉,包括园子里她种下的那些玫瑰。
不知道哪里听到的风声,兰茜怒不可遏的走进别墅里,两眼怒火中烧的看向被连根拔起的花株,更是目光如炬的瞪向一旁毫不在乎的两人,吼道:“谁做的?”
芳姨漫不经心的将残花败柳收捡进垃圾车里,然后交到陈姨手上,“快些扔掉吧,夫人就快到了。”
兰茜脸色暗沉的站在两人身前,蛮横的抢过她们手中的铁锹,再次吼道:“你们都听清楚了,这里只有一个夫人,那就是我,别的女人都只是客人而已,把主次分好了。”
陈姨毫不在乎身后发怒之人的怨念,推着垃圾车慢慢的走出园子,边走嘴里还边哼哼。
兰茜更是气愤的重重扔下铁锹,怒斥道:“你们竟敢无视我?”
芳姨随意的丢下一株玫瑰花,花上的刺不小心挂到兰茜的裙摆,刹那间,一条长长的丝线从她的裙下挑起,在阳光的折射下更是醒目。
兰茜忿然大怒,抡起一手不偏不倚的打在芳姨的脸颊上,眼神里怒火涔涔直冒,冷喝一声,“你们这种低贱的身份也敢无视我,别以为我不敢开除你们,都给我滚。”
“她们好像都是我请来的佣人,用不着客人来辞退吧。”徐正轩推门而进,一听便知道又是她来了。
兰茜慌乱的抖掉身上的泥土,委婉发笑,“正轩啊,你怎么这么晚了才回来呢?你知道我等你等了好——”她突然停下了话,眼神里直视着他身后的那道身影,脸色突然黑沉无光,果然跟回来了。
安然有些惊愕的看向出现在园子里的兰茜,紧跟在徐正轩身后,气氛再次尴尬。
徐正轩不予理会兰茜的强颜欢笑,牵住安然的手一声不吭的走进了别墅。
兰茜眼角余光瞥向身后偷笑的两人,眉头紧皱,吼道:“笑什么笑,以后等我做了这女主人,有你们好受的。”
“谁都知道我们徐少只有一位夫人,而其她什么乱七八糟的女人最多只能算是情妇吧。”陈姨继续推着手推车,哄笑着走出别墅。
兰茜气得直跺脚,一个不小心,脚下的高跟鞋鞋跟踩下一粒石子,顺着石子的方向,她跌倒在地,纱裙再次被拉出一条条细细的长线,阳光下,破烂不堪。
安然站在窗户前,俯视而下,只见兰茜落魄的跌倒在地,问道:“就这样放任她不管吗?”
徐正轩走到她的身后,不以为然的抱紧她的身子,淡淡笑颜:“总有一天她会面对现实的。”
兰茜愤然的站起身,脚下一拐一拐的走进别墅,从不服输的那点秉性让她毫不认输的脱鞋走进,她随意的换上鞋柜上的一双拖鞋,顺着楼梯走上了二楼。
窗户前,两个惺惺相惜的身影瞬间激怒了她仅剩的那点尊严,她咬紧牙关,急匆匆的扑上去,愤怒的扯开相缠在一起的两人。
徐正轩惊慌的扶住险些跌倒的安然,两眼冰冷的看向兰茜,冷斥:“你在做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我?你为什么要这么狠心的对待我?”兰茜泪眼模糊的伸手指向徐正轩,脑袋里充斥着五年前那些愉快的时光,难不成就因为自己空了这五年,所以他的心就再也融不进自己的位置了?
徐正轩微微摇摇头,眼神里半分柔情不带,冷漠的看向始终不肯接受现实的她,说道:“已经过去了,我们拥有的只有那些回忆。”
“我不承认,我也不会就此放手的,正轩,你给我一点时间,时间会证明你的心里终究是有我的,我们相爱了十几年,难不成就抵不过这五年的空白期吗?”兰茜泣不成声的抱住徐正轩的身子,尽力的享受着他身体上的温度,这阔别已经的怀抱,她不忍再次放手。
徐正轩掀开她紧紧缠住自己的双臂,“兰茜,如果你再这样,我就要考虑再次搬家了,我不想让我和小然的生活因为一个回忆而被破坏,希望你能尊重我的选择。”
兰茜心底一惊,身子僵硬在他的身前,恍惚间,她似乎看到了一旁的安然,她很是得意的嘲讽着她,她嘴角上扬的在她面前宣扬胜利的结局,她在讽笑,她在蔑笑,她在得逞的放声大笑。
兰茜慌乱的捂住自己的双耳,为什么感觉到一阵接着一阵嬉笑声在耳边充斥着,眼神里,飘忽不定的一道影子在不停的哄笑,是她,没错,都是因为她,因为她安然,她的幸福才会如此的从指缝间流失,这一切都是她。
“啪!”
所有人还未回神,只觉得天空中飘下一抹浅白色的裙摆,随着微风慢慢的陨落,最后,冰冷的落在坚硬的石板上,红艳的鲜血从白色的纱裙中慢慢溢出,瞬间,染红了那条绣着百合的裙翼。
徐正轩不知所措的看向身侧,空空无人的一旁,眼前是破碎了一地的玻璃碎片,所有东西都静止在他的眼前,他连反应都忘记了,只记得,身子颤抖,脑袋空洞,一切变得飘渺不定。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双脚像是被紧紧的钉在了地板上,自己忘记了动弹。
“啊!”楼下,芳姨张嘴大吼,她的不远处,是两道身影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她们的身下流淌着一抹刺眼的红,直入她的眼,触目惊心。
陈姨听到响动慌乱的跑出别墅,刹那间,双腿无力的瘫软在地,手下的泥土像是刀尖一样刺进她的手心中,她大惊失色的跑向两人身旁,抬头一望,整块玻璃全部破碎,这是怎么回事?
徐正轩跌跌撞撞的从二楼上跑下,直接跪倒在已然昏迷不醒的安然身侧,她的身下鲜血不停的流出,阳光刺眼的撩起那抹红,更是刺痛的摄入他的眼,他抱紧她的身子,发了疯似的跑出别墅,只记得,一个恍惚间,兰茜抱住了安然,突然,她撞向了玻璃上,随着一声响动,一切再次恢复静止,而他的身旁,是碎了一点的玻璃,还有就是那一声砸向玻璃后落下的鹅暖石雕刻……
“对不起,我们尽力了,孩子没有保住。”
胡文齐的话更是刺耳的在他耳膜间响起,他大喘一口气,眼泪刹那间夺眶而出,双手颤抖的扶住一旁的椅背,眼前一片模糊。
向瑾站在他的身侧,急忙的扶住他险些跌倒的身子,同样也是惊慌的心绪紊乱,双眼一闭,眼泪也止不住的涌出眼眶。
“文齐。”徐正轩脸色黑沉的看向胡文齐,稳住紊乱的呼吸,冷冷的说:“我知道这个孩子本来就不可能出世,可是这对于她而言太过残忍,我只祈求你一件事,别让她知道她曾有过这个还未知晓的孩子,可以吗?”
胡文齐犹豫三分,“正轩,我知道你很伤心,可是我们没有借口拒绝告诉病人真相——”
“不管怎么样,失去孩子就已经够残忍了,您难道还想让她知道自己的的确确的没了孩子嘛?孩子没了就没了,他本就不应该来,现在我不想让她知道自己曾怀孕,不想让她知道自己没有保住自己的孩子。”徐正轩激动的抓住胡文齐的长袍,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她知道这些事实,她会再次受不了的。
“胡医生,如果你觉得为难,你可以不出现在嫂子的面前,至于告不告诉,我们自己会处理的。”向瑾懂得徐正轩的意图,眼下的确应该隐瞒整件事。
胡文齐再三犹豫,最后无奈的点点头,“我只能说尽力而为,如果她问起了整件事,我不能对病人知情不报,他们是有权利知道自己的病。”
徐正轩一言不发的坐在她的病床前,病床上是面无血色的她,因为自己的不忍伤害结果却害得她如此痛苦,如果可以重来一次,他绝不会再让兰茜靠近她一步,甚至是数百米之内,他决不让她的身影出现。
只是天下没有时光回复,他面对床上昏迷不醒的她除了愧疚,就只剩愧疚了。
——
胡文齐默不作声的站在兰茜的病床前,看着同样是毫无血色的那张脸,他试图性的走进她的内心,而她却总是徘徊在徐正轩的身前,甚至做出恨不得与夺走他的女人同归于尽的事情,难不成她的心里真的就只有一个徐正轩吗?
兰茜睁开双眼,漠然的看着陌生的环境,面无表情的牛转过头。
胡文齐黯然的坐在一旁,叹息道:“我说过别为了他做傻事,五年前,你傻到割腕自杀,五年后,你竟然会想着跟安然一同赴死,兰茜,你太傻了,你这样做毫不值得知道吗?”
兰茜冷漠的冷冷一笑,“她死了吗?肯定死了,她一定死了。”
胡文齐脸色一沉,抓住兰茜的手臂,一字一句的说:“她没死,可是你却害死了她的孩子,你知道正轩现在有多恨你吗?他恨不得冲进病房把你——”
兰茜目光呆滞,嘴里喃喃自语:“孩子?她——”
胡文齐微微的点点头,“孩子没有了,你现在满意了吧,你就这样伤害了一个还未出世的孩子,兰茜,你觉得这值得吗?”
兰茜面色冷漠,咬住下唇,冷笑道:“多好啊,她至少尝试过当母亲的感觉,而我呢?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再做母亲了,现在她的孩子也没了,我们彻底平等了。”
“你这是——”胡文齐愤然的站起身,看着那张苍白无色的脸颊,透视着那颗冷漠停止的心跳,她变得好残忍,好可怕。
“文齐,你帮帮我好不好?”兰茜忍痛坐起身,大腿上的剧痛让她再次脸色煞白。
胡文齐有些心痛的坐下,安抚好她乱动的身子,说道:“你想说什么?”
兰茜深吸一口气,“我真的离不开他,你帮帮我好不好?”
胡文齐冷冷一笑,将自己的手从她的双手中冷漠的抽出,微微摇头,“时至今日,你心里还是只有他徐正轩一个人,就算我再怎么努力,再怎么为了你埋没良心,最后,你的眼里都只有他徐正轩一个人。”
兰茜脸色冷淡,两眼无助的看向胡文齐,抓紧他的臂膀,说:“我知道你的心,可是我真的不想离开他,五年前是,五年后的今天也是,如果不是因为病魔,我不会离开他一步,现在我好不容易为了他活过来了,而他却娶了别的女人,文齐,你知道我心里的痛吗?我这里好痛好痛啊。”
胡文齐焦虑的握住她捶向自己胸口的双手,点下头,“好了,别再这样了,我就是因为你才回来的,只要你能快乐,哪怕让我出卖自己,我都会义无反顾,只是我不希望因为你而去伤害另外一个比你更可怜的女人,兰茜,放手好不好?如果你觉得很痛苦,我随时都可以做你的依靠。”
“啪!”兰茜面无表情的推开胡文齐的身子,冷哼一声,“既然你不肯帮我,你走,别再出现在我的面前,我需要的不是同情,不是所谓的站在背后的爱,你走,走啊。”
胡文齐踌躇不定的走出病房,站在病房外,透过门缝看向床上痛哭失声的身影,他的心也很痛,他在认识她的那一天起就暗暗发誓,这辈子如果谁惹哭了她,他拼死也不会让那个人好受,而现在自己的无能为力让她痛不欲生,是不是自己真的错了?为了自己爱的人,做一次错事又如何?
——
三天三夜,徐正轩寸步不离的守在她的身旁,只等着她醒来的那一刻,只是似乎,她在闹脾气了,终究不肯睁眼看他一下。
这漫漫长夜,他总是在无声无息中黯然度过。
“咚咚咚。”胡文齐轻轻的叩响病房门,推门而进。
徐正轩脸色煞白的回过头,随后又是毫无声息的看着床上之人。
“你这样会比她还先倒下的,去休息一下吧。”胡文齐走到他的身侧,查看了一番后,终究是不见任何起色。
徐正轩微微摇摇头,“我不想离开,万一她醒了一个人会害怕的。”
“我替你看着总可以了吧,去休息吧。”胡文齐轻靠在他的肩上,如果再不休息,他迟早会晕倒在这里的。
徐正轩还是摇摇头,“我不想离开她一步。”
“好了,听话好不好,我是医生,我比任何人都能照顾好病人,就像你这样傻傻的守候,如果她醒来见你如此的狼狈,她心里会比你更难受的,去吧。明天早上再来。”
徐正轩有些迟疑的站起身,不过胡文齐说的也对,就像现在自己这副德行,万一她醒来看见了,恐怕真的会担心,回去梳洗梳洗,明天再来。
胡文齐关上病房门,眼角处冷漠的看向病床上一动不动的身影,他心底深沉的靠近她的床,一步一步,步步沉重。
如果安然离开了,或许正轩会伤心一阵子,可是后来就会跟忘记兰茜一样忘记她;如果安然就这样悄无声息的离开了,他或许就会想起兰茜的好,兰茜的一切;如果安然从此再也不出现了,就算自己会背上这永挥不去的罪责,可是只要能看到她的笑容,这一切都值得。
他慢慢的靠近病床,插在衣兜里的手慢慢的拿出,一直注满了药物的针管出现在他的手心中,只要注射进她的体内,她就会在无声无息中离开这个尘世,这样也好,没有痛苦,就安静的离开。
“啪!”
胡文齐惊慌失措的收好手里的针管,慌乱的转过身。
向瑾站在门外,嗲嗲发笑,“听我哥哥说你在嫂子的病房里,就想来看看你,胡医生。”
胡文齐慌乱不安的藏好手中的针管,她应该没有看到。
向瑾诧异的走到胡文齐身侧,上下打量他有些不自然的表情,笑笑:“胡医生怎么这么严肃?你的手里藏着什么?”
胡文齐故作镇定的伸出双手,冷静的说道:“没有,只是被你突然一开门给吓傻了,这大半夜的,你不在家睡觉,来医院做什么?”
向瑾也一同坐下,靠在胡文齐的一旁,莞尔一笑,“我也是想着哥几天都没有休息了,这也是来替他换班的,没想到胡医生也在这里,看来我们真的是心有灵犀。”
“呵呵。”胡文齐更是不自然的一声傻笑,“既然你来了,那我就先出去了。”
“不行,哥说过了,我一个人看着嫂子,他会不放心的,一定要你留在这里才行。”向瑾急忙拦住胡文齐,将病房门紧紧锁上,这样他就逃不出去了。
胡文齐心底震惊的站在门前,手里一阵冷汗,“别这样,我现在还要去查房,等一下再过来。”
向瑾有些失落的嘟起嘴,既不自愿的打开房门,“好吧,不过胡医生可要快些过来哦,不然等下万一我睡着了,那就——”
“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我自己的病人的。”胡文齐推开病房门,走出病房,心底还在忐忑不安,她应该没有看见自己手里的东西。
“瑾儿。”安然昏昏沉沉的睁开双眼,漠然的看向陌生的环境,似曾相识的感觉让她清晰的知道了这里是那里,原来又是医院。
向瑾惊愕的转过身,看向床上依然醒来的安然,大笑一声,“嫂子,你醒了。”
安然茫然的环顾安静的四周,脑袋晕沉的说:“我怎么又在这里?”
“你被兰茜给推下了楼,你难道不记得了?”
安然恍惚的回忆着那一刻,自己好像是撞到了什么,然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她艰难的坐起身,看了看四周,“你——”
“你想问我哥吧,他已经守候了你三天了,我于心不忍他再这样折磨自己下去,就让他先回去休息了,现在你醒了,我要立刻给他打电话。”向瑾匆忙的掏出手机,徐正轩说过只要安然醒来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他。
安然虚脱无力的按住向瑾的手,淡淡一笑,“先别给他打电话,你也说了他守了我三天,本来就如此疲惫的人,就让他休息一下,明天天亮了再告诉他。”她靠在枕头上,为什么自己说一句话都觉得好累,身子像是被人生生的抽离了一般,好累好累啊。
“我知道了,嫂子你先躺下,失了那么多血,医生说了要好好的静养,别说话了。”向瑾将安然扶下,突然之间察觉自己说错了什么,惊慌的捂住自己的嘴。
安然诧异的看着贸贸然的向瑾,更显不明的问:“我从二楼上掉下来,伤的很重吗?可是我好像没有哪里痛啊。只是浑身没有力气。”
向瑾傻笑一声,自圆其说的解释道:“医生说你受了很重的内伤,所以才会这样的,没事,休息两天就会好了。”
安然躺回床上,双眼盯着天花板,难怪觉得这么累,原来没有外伤,而是伤着里面了,情不自禁下,她一声傻笑,内伤?原来武侠故事里才会出现的词语,现实里也真实的存在。
门外,一个身影安静的站立不动,眼光似箭的看向屋内静躺的人,嘴角忍不住的微微上扬。内伤?他们还真是会编造借口,难道她不知道自己怀孕了?哼,是人都有权利知道自己是因为什么才住进医院的,她当然也不例外。
(紫琅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