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1 / 1)
推着诺安,他来到邬内静谧的一角,情花就是生长在那。
但远远望去,看见的却是一株株垂头丧气的干瘪花儿,蓝勋与诺安的心也重
重的坠到谷底,他更不知该如何安抚诺安。
“没关系,这些是早就预知的不是吗?”她沉沉的开口,想不到她的反应如
此平静。
“你知道!”他为之错愕。
“我早就由你的左右为难的表情中窥见事实了。我想,既然穆天行的情花已
谢,这里的情花大概也脱不了一样的命运,所以我早就想开了。”她回眸轻笑,
在阳光的映照下,她彷若是位不食人间烟火的瑶池仙子!
既是已不抱任何希望,他也应该不会摔得太重吧!诺安自问。
“那么你…”蓝勋面对她的冷静居然说不上话,他真怕她会厌世。
“我不会想不开的,你大可以放心。我要亲亲密密的与你相守,即使时光短
暂,也不放弃。”泪盈于睫,她将她的悲哀藏在心中。
蓝勋脸色稍霁,“记住,你答应和我相守一辈子,也别气馁,情花传闻有情
即会开花,相信我们的爱一定能感动它的。”
只要她别再自戕,不再有离去的念头,给他时间,他相信真爱一定能感动天
地,然而这段路艰难,他需要有她一块奋斗。
诺安点点头,撼动于他的说法,却不敢再抱任何希望,“带我四处走走看看
好吗?西域酷热,来到这里的凉沁让人好舒服。”
她天真的袅袅气质,很自然地流露在举手投足间,只见她张开双臂深深吸了
一口气,便漾开了笑颜!
蓝勋也感染了她的轻松,对她扯出一抹魅惑的笑意,俪影双双漫步在这绵绵
花海中,只是他不懂她的想法、她的强颜欢笑。
第十章一个半月的快乐时光已逝,诺安除了行动不便外,其余与一般人并无
不同,这也使得他二人暂时忘了一切烦人的心事,发自内心开心地过上了好一
阵子!
一早,蓝勋便去贝尔湖钓鱼,他说这时正值鳟鱼活跃时期,据大哥说,鳟鱼
有利于肌肉再生,因此他决定好好钓上几尾给诺安“进补”。
凌澈大哥陪着兰薇姊回娘家,龙越二哥又和悯悯姊去市集购物,大哥项楚云
也在三天前在诺安的软硬兼施下赶回王府陪翩翩,如今无聊的她只能枯坐在铜
镜前打理着自己,心头却不禁哀叹:废人终究是一无是处啊!
整天坐在这里混吃等死,这不是她要的生活呀!
鱼挭梳刷过发丝,随发梳轻泻而下的却是一把掉落的乌丝!诺安心跳登时漏
跳了一拍,她迅速挪近铜镜,看着照映中的自己,额前微秃、眼角微陷,这是
她吗?
蓦地,闪过她脑海的,竟然是穆天行垂死挣扎前那其貌不扬的德行。
难道自己即将成为第二个穆天行?
不,她不要!
她可以静静待在蓝勋身旁死去,也可以承受永远成为瘸子的事实,但她不要
让他瞧见丑陋的自己。
怎么办?怎么办?即便死,她也要给他一个完美的印象,她不要像一个巫婆
似的倒在他怀中。
天哪!谁来救救她。
离开吗?但她舍不得蓝勋;不走,她又没办法让他瞧见自己如同怪魔似的面
容。
看了看这间满是绮旖浪漫回忆的房间,她痛心疾首的不知该如何是好。猛一
抬头,她看见镜中那日渐憔悴的身影,连自己都嫌恶的模样,蓝勋又怎受得了!
走吧!能走多远算多远,反正别让他找到她就是了。
反正不就是快要死的人吗?去哪儿死不都一样!
转动轮轴,她出了房门。多亏蓝勋细心,把这里的阶梯、门槛全铲平了,给
予她一个无障碍空间,就连出邬的路上,也怕她不方便,在樱瓣上铺了层滑面
石,让她毫不费力的可自由在樱花林内漫游。
诺安一泓清泪滑落面颊,是的,这也方便了她的逃避与离去。
出了邬,她慢慢滑行到海拉山底,前面有斜坡,后面便是蓝勋垂钓的贝尔湖,
进退维谷之下,她还真不知如何是好。
再不快走,又担心被发现了,到时候不仅吓着了他,也让自己心碎。
算了,试试吧!她用力转动轮子,往斜坡上迈进,几度都因为有碎石绊住差
点翻车,倒滑下山。
经过许久的努力,她渐渐度过了头一个斜坡。诺安气喘吁吁地往上看,前面
那段陡坡却更骇人,旁边又是深崖狭谷,一不小心铁定会坠入崖底!
心一横,她决定试试。
霍然,她瞧见前方阴暗的树影中有两道微光轻闪,翠绿的光芒煞是好看。
她记得它!“光豆?”
光豆步出阴影,对她轻嚎了声,像是打招呼。
诺安笑了,“我变丑了,亏你还记得我。”
光豆眨了眨眼,不再有任何动作。
她蓦地想起当初光豆救她的情景,它可以将她扛在背上逃逸。于是她问:
“光豆,勋哥说你有灵性,我说的话你听得懂吧?”
很意外地,它居然会对她点点头。
诺安像抓到了一簇希望的微光,急急又问,“那你能不能带我离开?我不能
再回去了,求求你,光豆。”
诺安泪盈于睫,似乎感动了光豆,只见它斜着颈子,好似正揣度着眼前这位
柔弱女子心里的想法。
“还是我变丑了,连你也不想理我了?”她眼中漾起一抹愁思,勉强地挤出
苦笑,“我真的不能回去。”
见光豆始终保持着打量她的表情,没有任何反应,诺安泄气的垂下头,“算
了,你终究只是匹狼,我还巴望你能懂我的意思。”
她打算,如果再想不出法子,她就跳进狭谷吧!
现在想想,与蓝勋生离的痛苦比起来,死别已经不足为惧了!
然而在她打消一切希望时,光豆却对空长啸了声,而后缓步走向她,将她拖
下车安坐在自己的背上。诺安欣喜的抱住他毛绒绒的颈子,看着它拔开四肢往
山顶上直奔而去!
疾劲的风拂过脸庞,诺安已好久不曾感受到这种舒爽的感觉了,离情依依的
泪斜飞于周遭的气流中。
★★★“诺安,你瞧,我带回了什么?”
蓝勋手拎着两条鱼,兴高采烈的奔回樱花邬,却在房里扑了个空!
一丝惊惧的感觉划过心间,他甩下鱼冲往大厅,正巧遇见刚由巿集回来的龙
越与悯悯。
“二哥、二嫂,你们看见诺安了吗?”
心急之下,蓝勋的剑眉已不自觉地往上掀;此刻已近晌午,邬外艳阳高照,
她该不会跑出去了吧?
“诺安!没有啊,我和悯悯也才刚回来。怎么?连自己的女人都看不好呀!
别丢人了。”对于蓝勋的焦虑,龙越彷若是视若无睹,还饶富兴味地挪揄起他
来了。
“二哥,我没心情跟你开玩笑,我去找她。”
蓝勋浓眉深锁,瞳中有股极欲沦陷的致命焦灼,丢下一句嗟叹后,他狂奔而
出!
“龙越,你瞧你这个玩笑开大了。”悯悯瞪了他一眼。
“逗逗他而已嘛!我怎么知道诺安真不见了!她最近一切都很正常呀!不至
于说走就走吧!”
龙越对悯悯使了个无辜的眼神,恨不得吞回自己刚才胡诌的话。
“也对,昨晚我看她还有说有笑的。这样吧!你跟去瞧瞧,多个人找会快些。”
悯悯心忖,以后还真不能把诺安一个人放在邬内。
“好,我这就去瞧瞧。”龙越颔首,立即尾随而去。
蓝勋和龙越几乎找遍了整个邬内依然找不到诺安的踪迹,蓝勋心绪乱飞、牵
肠挂肚,整个人陷入一种窒人的缄默中。
该死,她会去哪里?
他后悔了!他不该把整座樱花邬都改造成无障碍空间,原担心行动不便会造
成诺安的困扰,现在才知道他的体贴居然是活生生把她赶离了自己。
为什么毫无预警呢?
思及昨夜,她还缠绵地栖在他怀中,听他倾诉真爱,不过一夜之隔,她居然
闷声地走了!难道她就是这么地不相信他?还是…还是她发现了身体上出现了
某些异状,因而不敢面对他而逃离?
对,就这个可能性最大,那表示她的病情开始发作了!
他拧起眉心,眼神中出现了一抹忧伤,气急败坏地往樱花树上猛捶数拳,致
使樱瓣如雪纷飞…
“要不要出去找找看,依这情形,诺安很有可能出邬了。”龙越手扠着腰,
蹙眉凝望着四周一片雪景。
他的话如同醍醐灌顶似的,浇醒了沉溺在悲伤中的蓝勋,他眼瞳霍然右亮,
“对,她架着轮椅一定出邬去了,铁定走不远,我这就去。”
话语未歇,蓝勋已如一道劲风般,轻掠龙越身前,往邬口处疾驰。
龙越见状摇摇头,希望一切还来得及。
蓝勋几乎找遍了整个贝尔湖四周,差点没将湖面给倒灌过来,然依旧希望落
空,诺安就像石沉大海般,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他的世界里。
不──上天为什么要这么对待他?
陪他一块儿团团转了半天的龙越,不禁怀疑,“不可能,她不可能就这么不
见了!她的行动不便,这四处不是山峦就是水壑,怎么可能说走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