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国贼(1 / 1)
翦筹傻是傻了点,却只是相对于他爹来说有点傻,相对于其他人,还是聪明的。他本来计划好了要反对,只盯着他爹看,翦青微微那一摇头,他看得真真的,于是就没有后文了。
翦氏的问题被李圣平轻轻放过,当然他们自己不知道。
翦氏聪明地罢手,不代表其他人同样有眼力。
才刚刚按下一个翦氏,马上就有王家跳出来了。
这不是皇亲国戚的王氏,而是富都侯家的王氏。
李圣平上辈子被王氏骗了,以为宜乡侯家的小王氏和富都侯的大王氏没有关系,却忘了一笔写不出两个王字。
没有关系,可以攀关系,何况上溯十几代,他们真是一家。
朝堂上两家人暗里互相支持,明面上互不相让。外表争得你死我活,实际上合伙排挤别人,最后得利的都是两个王氏。
富都侯王盛治已经很老了,今年致仕,侯位传给了儿子,官职由李圣平的心腹大臣张令德接手。李圣平准备打下东北后让张令德坐镇一方,所以张令德只是个过渡。
王盛治一走,大王氏似乎就没了个准头。
如果李圣平是个比较正常的帝王,对世家采取缓和的态度,王氏可能还有犯错后学乖的机会。可惜他不是。
王氏的族长、富都侯王渡云没有王盛治的眼力,一步错,就是步步错。
李圣平才斥退了徐子俊,大王氏的门客之一太中大夫陶清凤出列谏道:“启奏陛下,臣有异议。”
李圣平精神一振:“说吧。”
“臣以为,陛下倾斜于将学宫,未免会让士子寒心。卅年苦读,不及三年行伍。古语称,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治人者,反而不如被治者,是否可以再商榷啊?”
这倒是个小心的人,又出了头没得罪靠山,这话说的也还算谨慎,不至于让他烦心。李圣平对这种谨慎小心的人向来还不错,于是淡淡地笑道:“古语还云,肉食者鄙,不能远谋。我看众卿虽然肉食,却不鄙呀,可见古语所云,未必妥当。再者,古人可曾像我等这样,被匈奴劫掠、被高句丽、倭奴侵扰?古人既无边患,自然就看不见兵戈有多重要,彼一时,此一时,岂可用古人硬套今人?况且劳力者,怎么就不能劳心?为将之人,必然心有城府,中有丘壑,也能治人,非但不比士子差,更比读死书的腐儒胜出不知几倍。且朕的军队,不参与政务,只管打仗的事,理会不到尔等内政,尔等有何不满?”
陶清凤立刻乖觉地说了一车好话,又小心地退回原座。
陶清凤刚坐好,擦擦冷汗,大王氏家的主力终于坐不住了,王渡云的弟弟光禄大夫王涉峰道:“陛下,边患之苦,臣有平宁之法,无需大动干戈,劳民伤财。”
李圣平诧异道:“这倒有点意思。你若能不费一兵一组绝了匈奴的根基,朕封你个国侯又何妨!”
王涉峰闻言喜道:“陛下请知:去岁北方大旱,匈奴境内,饿毙者凡十之五六,故而方有南侵之举。我大华素以仁义治国,怀民抚远,本多积蓄,更赖陛下天威,倍富当初,何不以怀柔手段,招抚远民,施恩蛮夷?匈奴感恩陛下泽德,定会归顺,亦可见我大华之气量、积累,震慑四夷八蛮。”王涉峰停顿一下,又补上一句:“此外,此法不仅可以减少出征的粮草、马匹、武器损失,更免我军将士于水火生死,减少我军伤亡牺牲,为大华保留更多有用之人。”
李圣平被气得笑了,未及反应,郝富贵忍不住跳出来喝道:“格老子的一派胡言——大将军!”
暮守一反手将郝富贵挡回去,奏道:“陛下,臣对王大夫所言,有异议。”
李圣平磨了磨槽牙,道:“元卿有话尽管直说,无需如此多礼。”
“是。”暮守一行半礼,转头侧身向文官列正坐,道:“启禀陛下,王大夫所言,末将不能苟同。匈奴人狼子野心,寇我边疆,占我疆土,劫掠我百姓,使我人畜不得安宁。天性如此,本不与气候相关。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我等但恨有生之年,不能见大华灭四夷八荒,独占大好江山,岂能效东郭之举,饥饿百姓,寒我臣民,以我中原钱粮,资此血仇之敌!王大夫所言不仅可悲可笑,其心更为可诛!”
李圣平接道:“元卿所言,就是朕所想!不过元卿拉不下脸,不舍得说重话,那朕来说。匈奴人是什么人?是大华的仇人,连年劫掠边民,边关七十二塞,城城是我大华子民的鲜血铸成!如此血海深仇,朕恨不能寝其皮食其肉,你们王家倒好,让朕从大华百姓的田里搜刮粮食,献给匈奴?其心何止可诛,简直该族!匈奴西戎,素视汉人为两脚羊,知道什么是两脚羊吗?就是把咱们汉人当做随随便便杀了炖熟吃的羊!这样的人,到了你王涉峰口里,竟然也成了可以招抚的对象?哦……朕明白,因为匈奴人杀的、吃的不是你的子女,别人的生死,你们这些世家大族,何曾看在眼里?”
衍衡先生张张嘴,又无可奈何地闭上。
他本有心阻止李圣平说出不合仁道的话,但是王涉峰的馊主意连他也看不下去,于是他和一旁观政的天问先生对面看看,都假装没听见不知道。
李圣平继续说道:“正好,朕近来为了赈灾、筹备军粮,国库私帑都空着,粮仓也没存粮了。听闻你王氏富甲天下,存粮无数,既然你有舍己为人的心,那也不必舍近求远地救助匈奴了,先填饱朕的私帑吧!朕将你九族男丁尽数捆做两脚羊,将你九族女眷充入军中为妓,将你家产抄没国库,再给你树碑纪念,为你扬身后盛名,你可要心甘情愿,不要恨朕才是哪!”
闻言,王渡云拿不定李圣平是说说就算还是真打算这么干,一口气提不上来,身形一晃,险些晕过去。
李圣平又不屑地看那兄弟两个一眼:“自己做不到的事,别拿来要求他人!简直丢尽了儒生的脸!还有谁有异议?朕的话撂下了:匈奴,要打,不仅要打,还要彻底打死!西戎、高句丽、倭奴南蛮,都是我大华死敌,必须打残、打废、打死!对此点的异议就不必提了,再提朕就当你们是汉贼国蠹,按通敌卖国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