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为百岁相守而努力(1 / 1)
今生和前世一样,皇帝的使者早早就到了许州,带着皇帝的旨意,却迟迟不肯宣读,搅得嘉善等人七上八下。
回许州的路上,李圣平让暮守一躺在他的马车里养伤,他自己则闲来无事分茶敲棋地乐得自在。
李长定本来也在马车上,但看李圣平那个样子,不知道为啥,觉得自己不该出现,于是主动换了辆车,心里还嘀咕他哥是不是转性了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这样。
李圣平并不确定自己到底把暮守一当什么,这几天相处下来又发现自己其实一点也不清楚暮守一把他当什么,但是不论他心里犹疑过多少次,只要没见暮守一,他就不踏实,只要看着他,心里就舒坦。
他无法想象生命中没有暮守一会怎样。
在度过了重生后最初的几天磨合之后,李圣平稍微放开了些。他的心已经老了,没有上辈子打败各王时那样踌躇满志,他现在最想做的事是让自己安定下来,然后不再犯上辈子犯过的错,平平安安地度过这几十年人生,到死的那日回顾往事没有遗憾和后悔,这便是一辈子了。
回到许州稍作休整后,李圣平沐浴焚香,接了天使带来的圣旨。
和上一世一样,一道圣旨,炸开局势的三个意思:过继、册封、禅让。除此之外,皇帝让他自己选时间回长安完成各项仪式。
够宽容了。
即使是上辈子接到圣旨时,李圣平也是真心感激这位老人。何况此生他知道这位老者帮了他多大的忙。
这位皇帝生不逢时,他的前半生是傀儡,只能寄情农桑,他的晚年在山野之间,依然只能寄情耕种。
可他留下的书卷和良种,让大华的子民免于饥饿,为他后来征伐四夷储备了大量的粮草军需。
虽然他不曾抚养过他,甚至不曾见过他,可李圣平心甘情愿叫他一声父亲。这声父亲,也是代大华的子民叫的。
老皇帝死后,农人逢年不仅祭灶,也祭他,在民间甚至风传他是上天怜悯世人,派遣下来指点农桑的农神。这风传一度被有心人利用,搞得李圣平焦头烂额,不过李圣平从没有怨言。
老皇帝不是当帝王的料,他自己也清楚,所以才走得这么干脆。
前世李圣平猜忌过他,老皇帝退位十年就死了,可能与他的猜忌有关,他在猜忌中惶恐不安,像惊弓之鸟那样,自然不是长寿的道理。
今生李圣平打算彻底放过他,他喜欢农事,就给他一大片田地让他去折腾,看能不能再给大华折腾些什么好苗子出来。必要的监视不能少,能安他的心,也能让老皇帝放心,不过他不会再像上辈子那样疑神疑鬼每天担心有人要反他了。
谁想反,谁真的反过,谁是铁打的忠臣,谁识时务……他都清楚。暮守一死后的那些年,可以说李圣平就做了一件事。他没日没夜地琢磨,调查,回忆,这些年,这些大大小小的事和形形□□的人,他通通透透。
老皇帝的旨意让李圣平所有的谋臣武将都欢呼雀跃不已,包括王大夫,不过他是因为暮守一的解药有希望了才这样欣喜。只有李圣平自己一切如常,让他的这些好朋友、臣子自叹弗如。
其实上辈子李圣平也是欣喜若狂的,甚至接到圣旨的第二天就定了去长安的时间和计划。
这一次,李圣平不动声色,规规矩矩地谢了恩,将回朝的时间定在了三个月之后。
天使很识趣地带着李圣平的上书走了。
送走了他,李圣平又开始在心里盘算对各人的安排。
第一个就是暮守一。
他是为了暮守一养伤,才决定将回朝的时间定在三个月后。
事实上前生因为他走得急,暮守一没来得及养伤就跟着去了长安,不仅让他在长安的将军府躺了半年,还落下病根困扰了他一辈子,左腿微跛,肩、腿、腰一受寒就疼痛难忍。这回当然要等暮守一完全恢复了再走。
他可舍不得再让暮守一奔波受苦,何况,逗弄养伤中的暮守一实在很有趣。
趁这个机会,他还能做一些其他的安排。
譬如上辈子他打下了岭南和南洋诸岛,却把那些地方视为不毛之地,直到从太上皇遗作里看到当地惊人的粮产才后悔。
今生自然要更早做安排才好。
在李圣平忙碌时,暮守一的外伤也好得七七八八了。此时李圣平已经非常习惯和他睡一张床。
每天早上暮守一按时醒来,看到的都是李圣平的睡颜,然后就会发现李圣平几乎将他整个圈在了怀里。
第一次暮守一还尝试着悄悄挣开他起床,不过他一动,李圣平就醒了,于是暮守一就只好干瞪着眼等主公大人睡到自然醒。
按李圣平的说法,回了长安有的忙,起早贪黑的想再睡个舒服觉就没戏了,他得好好享受人生最后的清闲。
暮守一没办法,陪着他闲吧。
等李圣平真正起床,一般都过了巳时,随便洗漱完,梳子就上了头。没错,李圣平不知道从啥时候起,迷恋上了给暮守一梳头。
暮守一相当警觉,在他手下,武功第一,可他会将自己的弱点,死穴,完全暴露给他。
他的颈项修长,看上去很脆弱,完完全全地暴露在李圣平的掌控下。
他从未这样清楚地认识到——这个人,他的第一武将,将来帝国的大将军,是真的把命给了他,不只是说说而已。
在王老这几个月的调理下,暮守一的头发黑亮似绸缎,在手里盘旋缠绕好像活物一般。
他瞅见暮守一不的耳尖都在泛红,铜镜中照着他的表情也有些不自在,心下更加窃喜。
“好了。”李圣平走到他面前端详一下,很满意地点点头,“这样好看。”
“谢主人。”暮守一站起身来,向李圣平一拱手,然后很自然地给李圣平打理行装。
“今天天气不错,我想带你出去走走。趁现在没事,得闲。”李圣平道,“等回长安了就再没有这样好的机会了。
“是,主人。”暮守一恭恭敬敬地回答。
李圣平站起来,暮守一后退一步,半躬着身子,越发显得低眉顺眼。
李圣平顺手就抱住他的腰,一口啃在他眼角,果然这个人迅速烧得满脸通红。酡红的颜色,从眼角,双颊,耳根,一直绵延到颈子,看得李圣平心情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