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三年后的相遇(1 / 1)
三年后,法国。
褚南勋力邀莫小乔作为舞伴,参加一场舞会,到了现场,才知道是化装舞会。
进场时一人派发一张面具,盖住眉眼和鼻子,够严实,基本是在现场杀了人逃逸,事後也不会被认出来。
每张面具右上角都有个突印,是个数字,精美考究的入场券上印有醒目的黑体:舞会中途幸运数字会带给你惊喜!
音乐声响,褚南勋优雅的做了一个手势,莫小乔会意,他们在场内旋转着华尔兹,鬓香衣影,这是上流社会奢华的夜。
突然,音乐乍止,灯光熄灭,周围陷入一片漆黑。可全场没有一人慌乱,这是舞会的花样节目,莫小乔似乎并不陌生。
果然,鼓点声慢慢响起,越来越急,场中陆续有人吼叫有人吹口哨有人嘻笑,气氛愈加刺激紧张。
当!鼓点停下来,一道灯光直指舞台中心,一位火爆的女司仪立在中央:“嗨,各位女士、先生们,欢迎此次神秘面具Party!各位注意,最为惊心动魄的节目即将开始!大家准备迎接下一环节sho-me-a-kiss!”
灯光重新聚焦,全场亮起来,大家哄闹拍手吹哨。
“按老规矩,不论结果,人人都要合作!不能拒绝、不能逃脱、不能say-no,OK?”
男男女女又一阵应喝,气氛更加热烈,简直如同炸开了锅。
大荧光屏上自动冒出“17、81”两个数字,一对男女从人群中分别走上台去,在一片轰闹中两人来到场中,忽然似多年的情侣,当众大方而热情地拥吻在一起,整整十五秒,直到鼓声响起才分开。
这原来是派对中的恶作剧游戏之一,电脑机选两对数字,该谁谁就当场上去表演接吻,时间由鼓点声起落为准,不能破坏规矩,否则会有大麻烦。
目前为止,还没有人去惹众怒,本来就是一场游戏而已,何必拘谨。
下一组“19、33”
一个高大的人影上台去,光看身形和下巴轮廓就知道是个成熟漂亮的男人,大家不禁兴奋地起哄,呼喊得更热烈,口哨声不断,都猜测起接下来在众目睽睽之下娱乐大家的另一位被整人士是哪位。
抱著完全事不关己的态度,莫小乔想到吧台上要一杯,褚南勋随莫小乔走到吧台边,还未站定,却见苏岩钻过人群匆匆的走来,附在褚南勋的耳边说了句什么,褚南勋沉吟片刻,随即歉意的对她说,“小乔,你现在这里等一下,我有点事要处理”
莫小乔点头,示意他去忙自己的事先,自己则端了一杯鸡尾酒小口小口的啜着。
司仪还在台上呼喊着“33”号。
莫小乔看着周围亢奋的人群,没有一丝兴致,想离开了。
转身准备退场,面前的酒保突然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大声喊道:“33,33在这儿!她来啦!”也住人基。
莫小乔一怔,吃了一惊,终于意识到:33号竟是她?
这时退场无异于是怯场,看着全场人刷刷投来的目光,莫小乔叹口气,无奈地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一步一步迈向舞台。
这种游戏她从没玩过,但是不代表她是玩不起的人。
待莫小乔不得不迎视台上另一个“受害者”时,他犀利的犹如刀锋般的眼神笔直射过来,其中透著饶有兴味的笑意,似在嘲弄对手前一刻的犹豫。
莫小乔心底一颤,莫名的紧张,有了一丝惧意,但是转而一想,逢场作戏而已,何必太认真。
聒噪的女司仪又在那儿叫:“哇,33号可是千呼万唤始出来,为了以示惩罚,我们将把十五秒的接吻时间增加,各位说好不好?!”
“好────”犹如地狱之音。
莫小乔抱著杀头不延时的想法,主动缓缓走到那男人面前,下边人群呼声四起,震破耳膜。
就在一瞬间,莫小乔感觉自己的呼吸被夺去!
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温润炽热的唇紧紧压迫她,辗转厮磨寻找出口,莫小乔完全被这家夥的气势所惊扰,一急,真是有些愣怔住了,等缓过神来,暗中挣扎使力,才知道对方臂力吓人,一时竟也挣不脱。
倏地,他的右手掌猛地托住她的后脑,左手拦腰拥住她,人更贴近,嘴里是纯男性的味道,淡淡的烟味,唇舌柔韧而极具占有欲很熟悉。
莫小乔浑身一颤,挣扎着想逃开,但是越是挣扎,越是被搂得更紧。
挣脱不了,莫小乔只要以进为退,主动配合他的动作,将手绕上他的脖子,身子换个角度以满足台下观众,自动张开嘴想他闯进来咬他个措手不及,但对手很狡猾,巧妙地避开她的追逐,舌尖你来我往间谁都不相让不妥协。
他加重在她腰上的力量,莫小乔加深掐入他後颈的手指力道,在唇舌来往中胸口渐渐发热发烫,时间仿佛静止一般,激起的莫名的不安与躁动,耳边的呼吸声越来越粗重,这种吻简直是场灾难,耗尽了双方体力,有三十秒了吧?或许更长时间了,怎麽还没有叫停!对方都像与对方有仇似的,不断地索取,不断地用力。
终於,鼓声响起,全场雷动。稍一恍惚,人已让对方重重推开,他好像推开垃圾一样推开她,但莫小乔反倒不生气了,呵呵笑了一下。
再抬头时,那双眼睛已深不可测,闪耀著幽幽的危险的暗示,犹如巡夜的野兽,在那一刹那、他的眼中,莫小乔看到了不该有的──**。
“小乔?”他低声问。
“修少”莫小乔唇角微挑,强压着自己内心的波动。
他,居高临下,狭眸里终于出现几年来除冷漠之外的光芒,惊泽!
三年!
三年了!除了比当初更瘦点,时间将她雕琢的越发惊绝容色。
她,仰望斜空,清澈的盈眸里闪过惊色,却又极快强力平复瞳波。
三年!
上千个日夜!
他比曾经更俊美夺目,只是,浑身散发着寒慑入骨的冷清。
修辰懿站得笔直,如初见一般,是一匹优美的、准备猎食的豹。
莫小乔欠了欠身,长长的、价值高达几十万的白色礼服在灯光下闪着珍珠的光彩。
“没想到在这里找到你”显然,对于在这里见到莫小乔,他很讶异。
莫小乔突然想到,她离开的上千个日夜,这样的kiss游戏,他玩过多少?
这个毫无意义的联想让莫小乔呼吸一窒,“我也意想不到,再见”,说完,裙裾微摆,转身向台下走去。
修辰懿蓦得伸出手,想抓住她,到了途中,却被另一只手拦住了。
莫小乔抬起头,看见戴着半边面具的褚南勋温和而强势的站在旁边,大手捏住了修辰懿的手腕。
修辰懿的眸敛了起来,那种危险的敌意如有实质,从他绷紧的身躯里逸了出来,如同即将翻滚着惊涛骇浪的幽深的海。
莫小乔深吸一口气,回头笑笑,很自然的挽起褚南勋的手臂,示意自己累了、想离开。
修辰懿死死的盯着莫小乔挽着褚南勋的手,嘴唇抿紧。
褚南勋松开了他,用一种保护的姿态搂过莫小乔的腰,在众目睽睽下扬长而去。
身后的事情,莫小乔没有去管,她知道褚南勋身边一直有保镖。
他们会解决一切。
离开舞会,坐在副驾驶坐上,莫小乔的手下意识的按向腹部。
“怎么了?”
莫小乔微微一笑,摇摇头,没有说话。
褚南勋体贴的靠过来,为她系好安全带。
莫小乔望着他,他的面具还没有取下来,车里没开灯,面具投下的阴影中,有着挺直的鼻和精致的下巴。
“是你安排的吧”莫小乔突然开口,“号码的巧合,是哥安排的吧?”
褚南勋直起身,将手搭在方向盘上,很坦然的说,“是”。
“为什么?你不是许我不要去想,不要去管了吗?为什么还要安排这一切?”莫小乔问得很平静,其实心里有着惊涛骇浪,想起刚刚的吻,脸还是不自觉红了。
“小乔,你知不知道你有个很可爱的习惯”褚南勋突然现出一个温柔的笑,有点答非所问道:“如果看电影,发现事情发展不是你预料的那样,你就会躲到隔壁,不看结局。”
莫小乔诧异的望着他,却被他脸上淡淡的华光迷惑着,陷在真皮座椅里,不明所以。
“乔儿,你总是不喜欢面对,三年前你逃过一次,这一次……”褚南勋转过身,定定的看着她说,“不准逃了”。
“已经过去了……”莫小乔垂下头,无力的反驳。
“如果真的过境无痕,为什么会神经性疼痛?”褚南勋轻声打断她的话,搁在方向盘上的手又垂了下来,猛地抓住她的手,很安静的包~裹着她,“我一直希望你能自己选择去面对一切,可是你仍然选择逃避,乔儿……我在等你放下,你不能一直逃避,知道吗?”。
莫小乔有些不自然的抽回小手,低低的说“南勋,我们该回去了,妈妈一个人照顾不了念念”。
褚南勋有些挫败的揉了揉她的头发,“小家伙,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莫小乔没有说话,咬了咬下唇,转过头看向窗外。
俱乐部门口,修辰懿似乎摆脱了那些保镖的纠缠,正从里面冲了出来。
他的面具已经取下,陌生而熟悉的容颜在巴黎妩媚的灯火里熠熠生辉。
“走吧”莫小乔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轻声说,手指缓缓收紧,指甲陷进掌心,传来丝丝的痛感。
只是,掌心的痛,远不及她左边第二根肋骨下面那方柔软痛苦的万分之一。
她的心,很痛,痛到她觉得三年前的那一幕好像是发生在昨天,清晰而残忍。
她的心,很闷,闷到她有种想放肆大哭一场的冲动。
褚南勋依言点火,踩油门。
银白色的限量版宝马在修辰懿冰冷的目光中倏然驶远。
城市的霓虹,无论在哪里,都如此耀眼。
褚南勋很认真的驾着车,石雕般的侧脸有种专注的美。
舞会,似乎远远的被甩到了身后。
回到家,褚南勋没有再说话,他的神色有点疲倦。
“哥,谢谢你!早点休息”。
褚南勋点了点头,回头笑着对莫小乔说,“你今晚也累了,早点休息吧”。
莫小乔低着头从他身边走过去,上了二楼,在通往她的房间途中,突然听到一阵隐约的琴音。
卧室旁边有一间琴房,只是许久没有人进去了,自从剩下念念以后,那曾经美妙的琴音,便再也无迹可寻。
琴房的隔音效果很好,其他人显然并没有听到,褚南勋的房间在另一个楼层,他已经回房了。
莫小乔满心狐疑,顿住脚步,琴房的门是虚掩的,微微推出一道门缝看过去:那个钢琴手正靠在墙上,两只手在空中舞动,这个角度看不见他的脸,却能清晰的看到他如飞的手指:其中有一个ff非常强和弦的动作——手指在琴键上迅速地爆~发之后立刻将力气卸去,留下一个闪电般的惊叹号——这是很需要力量与技巧的动作。
不可否认,他的技巧无懈可击。
修辰懿也会弹钢琴,记得有一次与他去泡吧,他曾在大堂即兴演奏过一次,那时的灯光氤氲难辨,他的脸在音乐的光华里让她错不开眼睛。
莫小乔记得他弹的是love-story,不需要太高深的技巧,旋律却美到窒息。
而现在,这个陌生的琴者演奏的是巴赫,那无疑过于专业。
轻轻的推开门,门开到最大的时候,他终于察觉,安静的转过身来。
莫小乔笑了一下,竟是苏岩。
褚南勋最得力的助手,同样是商界让人闻风丧胆的铁腕人物,严谨而细腻的作风,让许多人对他侧目。
而现实的他,其实是一个清秀的男子,分明的五官,疏朗的目光,干净得如一片新鲜带露的草叶。
如果他换上运动装,也许会被人当成一位未出校门的大学生。
“莫小姐”见到是她,他也笑了笑,“一时手痒,没忍住”
“你找我哥吗?”莫小乔走过去,靠着他在长凳上坐了下来,望着那熟悉又陌生的黑白键,由衷的感叹道,“你弹的很好,学过?”
“褚总回来了吧?”苏岩避开自己的琴技,转开话题。
“是,不过伊森好像也在”莫小乔侧头想了想,“要不,我让管家去通知一下?”
“不了,是我让管家不告诉褚总的,只是坐坐而已”他说着便要站起来,打算告辞。
“你刚才弹的曲子,是哥以前最喜欢的”莫小乔莫名的感叹了一句,“你弹的和哥一样好听,只是可惜,我有好久没有听过他弹琴了……”
“他在十年前的水平已经高出我许多”苏岩信口说道,“从前褚总被人称为钢琴王子,他的天分让许多专家叹为观止,我怎么敢跟他比”
莫小乔愣了愣,诧异的望着他,“我怎么不知道?”
苏岩的眼神突然变得很怪,那双疏朗明亮的眼眸深深的沉了下去:“莫小姐了解褚总吗?”
这句话让莫小乔愣在当场。
她了解他吗?
她记得,十岁的时候,妈妈笑米米的搂着她说:“乔儿,舅舅娶了一个漂亮能干的舅妈,还给你带一位哥哥来。”
褚南勋妈妈是个个性比较叛逆的女人,年轻的时候与他生父私奔,两岁的时候他爸爸死于疾病,然后便一直由妈妈抚养着。
她是一个能干的女人,在一家房产公司当副总,一个人单枪匹马在大都市买房买车,给他最好的生活,最无缺的爱。
后来,她认识了莫小乔的舅舅,也是褚南勋的继父,小乔一直亲切的就她舅妈。
两人很快‘狼狈为歼’,这是褚妈妈的原话,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笑得眯起来,美丽的眼睛里光芒四射。
褚妈妈有二分之一的俄罗斯血统,她的眼睛很迷人,嫁进莫家,和自然的和莫如烟成了无话不谈的姐妹。
莫小乔清晰的记得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他穿着一套合~体的白色小西装,手插在兜里,在楼梯口闲闲的向他望过来,唇边挂着清浅的笑,眼中的柔和让人目眩神迷。
她当时还想:怎么会有那么漂亮的男孩,为什么那么漂亮那么漂亮!
记忆中,他总是那么整洁,那么优雅,那么漂亮,他应该站在镁光灯下熠熠生辉。
记忆中的褚南勋,总是那么炫目,总是那么温柔,总是带着一丝清清浅浅的笑,将一切纳入他的控制。
可莫小乔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放弃弹琴与作画,不知道他是怎么与外面的人周旋至今,不知道他十几年来的所作所为,甚至不知道,他喜欢什么、讨厌什么。
他们见面的机会并不是很多,褚南勋一直在法国定居,而18岁之前,莫小乔一直和妈妈在Z市呆着,和木青青他们度过了美好的童年,中学时代,18岁跟随妈妈一起回了英国,在英国读书的三年中,他们倒见过几次面,直到三年前她和妈妈来到法国,遇到他,他不遗余力的照顾她们,但是说起了解,恐怕莫小乔对他还真不了解。
“太晚了,我先回去了,莫小姐再见”苏岩并没有多说,礼貌的欠了欠身,然后从她身边走了出去。
摇了摇头,莫小乔兀自走上露天阳台透透气。
站在顶楼的露天阳台上,莫小乔看着远方,那些被她在妈妈和褚南勋面前隐藏得很好的悲伤在见到修辰懿之后尽数涌了出来,心,被一点点撕裂。
可是修修,再痛,再累,我都不后悔当年果断的选择离开,你知道吗?不后悔。因为,不决绝的离开,只要接到你的电话,见到你的人,我一定没办法掩藏住悲伤,你一定会发现秘密,与其让你承受失去亲情和爱情的双重痛苦,我宁愿牺牲我们的爱;因为,保住你有个完整的家,比你和我一起为有悖常伦的相爱而受到指责要来的有意义的多;因为,让你有一个值得尊敬的父亲,比你生命里出现一个不能爱而爱上的女人要幸福的多,而我,不介意为你背上‘玩弄感情的恶劣女’的罪名。
阳台上的风拂过她的身体,清清暖暖的,可,心尖上的痛,深深冷冷的,伤彻了心扉。
只是,现在的她,已经能够让别人看不出她内心的痛了。
时间精雕的不仅仅只是她的容貌,还有她越来越睿慧淡定的心智。
她有朋友,有母亲,有女儿,有生活,这些人和事都不许她怯弱。她的悲伤,在岁月的积淀面前又算得了什么呢,太阳照常升起,时光继续流走,他有他的生活,她也有她的生活。
交叉的两条线,相交的,只会是某一个点,然后就会向两个方向继续延伸,再无交集。
他和她的交点,在三年前已经发生。
如今,就这样吧,挺好。
当年,叶凡为了防止修辰懿找到她的动向,带着她和妈妈坐的士绕着偏僻的道路避开道路监控器赶往N市,xN。
一晚无眠,越想越心疼,到了最后,索性翻身起床,就在这时,电话响了。
“睡不着吧,走,我带你去吃宵夜。”褚南勋好听的声音从电话那段传来。
“嗯,好吧!”。
莫小乔轻声轻脚的爬起床,套上一件普通的牛仔裤、T恤,放慢动作从门口溜出去,不想吵着莫如烟和念念。
可心里想着不要吵她们,脚却不听使唤,悄悄的来到他的门前。
也许只是想确信她们是否已经睡着,犹豫着要不要向妈妈说一声。想推开门,手放在铜把上,却又不由自主的收了回去。今晚自己这个状况,看到念念不免会伤神,索性罢了。
到了停车场,打开奔驰S320的车门,正准备踩油门,却又突然顿住。
别墅尽头的小道上,站着一个人。
更准确的是,不是站着,而是靠在一辆深红色的跑车上,抽着烟。
熟悉的车款,熟悉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