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自重（1 / 1）
苏子轩觉得他现在的日子惬意极了，一边喝着清香芬芳的茶水，一边欣赏秀色可餐的美人儿，只觉时间过得飞快，不一会儿就到了用午膳的时间了。可他一点也没感觉到饥饿，若不是齐嬷嬷出声儿询问他，是否要在这霜露苑用膳，他还会沉浸在那美好愉悦的景画之中。
“就依嬷嬷的话，今儿个午膳就在这里用吧！”苏子轩又是儒雅的微微一笑，对齐嬷嬷点点头道。
齐嬷嬷面上还是恭敬的笑着道：“那奴婢这就去厨房准备去，一会儿给您和周姑娘送来。”但她心里却悄悄嘀咕：“什么叫依我的话，我什么时候让你在这儿用膳了？明明是自己想要在这儿吃还硬推到我身上来。”
她这种老嬷嬷人老成精，精通人情世故，早就看出苏子轩对苏慕的爱慕之情，但也并不点破。只是心中有些看不上苏慕，觉得她虽有几分姿色，但是一来苏慕出身贫寒，根本配不上自家少爷，二来这个病秧子是要代替三小姐嫁给七王爷的，那七王爷有无法生养的隐疾连她这个下人都知道，病秧子嫁过去定没有好日子过，这种没福气的人连给少爷提鞋都不配！
齐嬷嬷一边往厨房走去，一边心里不屑的想着，她已经越来越不喜欢苏慕，恨不得她明天就嫁到辰王府去。
苏子轩并不知道齐嬷嬷的心思，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在意，他现在只在意苏慕的想法，甚至一举一动他都不放过。
苏慕今日穿了件嫩绿色的对襟广袖束腰长裙，外罩一件同色薄丝罗衫，头上用一只碧玉簪将部分发丝盘起，其余青丝柔顺的垂在秀背上，脚上穿了一双绣工精致的藕色缎鞋。这是当下名门小姐们最时兴的打扮。
齐嬷嬷为了让苏慕能尽快适应身份，便将她从头到脚都按相府小姐的身份来打扮，已经明令禁止她再穿民间江湖气过重的、土里土气的窄袖肥腰无领的衣裙。当然，齐嬷嬷并不知晓苏慕是个杀手，她只是觉得苏慕身上的气息过于清冷，便十分不喜的将之归为江湖气。
不得不说齐嬷嬷当真极有眼光。苏慕经她这么一打扮，整个人果然没有了江湖气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典雅端庄的大家闺秀之气。
苏子轩觉得，眼前的绿衣女子似是与春天融为了一体，她华美而清新、淡雅而柔弱，叫人忍不住想要握住她的柔荑，探寻她的心底。他目光灼灼的看着，想要将一切都深深的印在脑海里。
苏慕其实早就觉察到了苏子轩的目光，这目光已经追随她一上午了。齐嬷嬷在的时候她还能够稳住心神，但此刻只剩下他们二人，苏慕已经被他的目光烧的浑身不自在，烧的她苍白的脸上泛起不正常的红晕，甚至连同精致的耳朵和秀美的脖颈都开始泛红。
她心中十分羞恼。幼时被贩卖到青楼的经历让她本能的抵触异性。虽然当时因为年幼只是给当红的头牌做丫鬟，但她在那里的那段日子里，每日都能接触到形形色色的充满欲望的男人，再加上将她掳走的亦是两名男子，苏慕心底其实对男子有着很强烈的排斥心理。
她能容忍苏子轩一个上午已经是极限了！她甚至心中浮起了一丝杀意，但马上又按捺住了，因为她知道眼前这个人不能杀，而且若是因此而杀人的话，她就真的成了只知杀人的女魔头了。
苏慕松开了握紧的双手，调整了一下呼吸，清冷的道：“苏公子难道不觉得这样很无礼？”
苏子轩听到美人儿开口，仿佛并没有觉察到苏慕的冷意，更不知道自己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眼睛仍盯着苏慕，有些恬不知耻的慨叹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并不能怪罪于我，只怪姑娘容颜倾国倾城，怎么看也看不够啊！”
“你……你怎能如此厚颜？”苏慕一听这话，气的连说话都有些磕绊，她算是知道了，原来这看起来仪表堂堂的贵公子心中亦是惦记着女子的美貌。看来男人果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未遇姑娘之前，子轩亦不知自己如此不堪。说出来不怕姑娘笑话，其实我眼光很高，至今让我心动的还只有你一个！”苏子轩说着不怕姑娘笑话，脸上的表情却丝毫不变，只是神色郑重了许多。
苏慕长这么大什么时候遇到过这种事，这种赤裸裸的告白让她陷入了慌乱，她有些局促的站起身，小声儿道了句“我……我出去透透气”，便落荒而逃，好像苏子轩是什么洪水猛兽似的。
苏子轩被她的可爱、纯真逗得哑然失笑，不过并没有起身追出去，他知道若是跟的太紧了定会让苏慕更加不舒服。想想自己也确实有些过分，但他也控制不了自己，也不想控制自己。以前有许多怀春的少女打扮的翩翩美丽，故意在他面前晃来晃去，他都只是微笑着应对，从未失过分寸。
他能感受的出来，苏慕心中有些排斥，但并不讨厌他，也并没有喜欢他。但是这些其实都不是问题，问题是再过几日自己就要大婚，恐怕日后就不能常来了；更大的问题是，自己心仪的女子很有可能要嫁给七王爷，而且这件事自己阻止不了。
想到这儿，苏子轩心中莫名的一痛，一种不舒服的感觉便涌向全身，他脸上一贯的阳光笑容也一下子散了几分。
“姑娘，你怎么站在外面？虽说天气已经转暖了，但这风儿还是凉的，你身体这么弱，着凉了可不好了，赶紧回屋啊！”
门外传来齐嬷嬷有些埋怨的声音，苏子轩驱散了身上的不适，脸上的笑容重新阳光起来。
苏慕跟着齐嬷嬷回了厅中。看着齐嬷嬷将食盒中的精致小菜和主食一样一样的拿出，整齐的摆在餐桌上，她却一点儿食欲都没有。旁边坐着个脸皮比墙还厚、目光比火还灼热的男子，叫她如何吃得下？
齐嬷嬷将饭菜摆放完毕，便退了出去，她再怎么说也只是一个下人，是不可能和主子一起同桌共餐的。只是她走的时候，见自家少爷的心神仍在苏慕身上，心中更是不喜，她愤愤的想到：“这周慕简直就是个狐狸精，少爷马上就要做公主的新郎官儿了，她居然还不知轻重的勾引少爷！哼，看我怎么在老爷面前告你的状！”
苏慕艰难的吞咽着本应可口香甜的饭菜，所有的东西到了她嘴里似都变成了白蜡，她已经尝不出任何味道了。因为她实在不习惯与人，尤其是男人同桌共餐，就连在她心中最亲近的幻无影，也不曾与她共餐过。现在她浑身都觉得别扭，就连全身上下已经愈合的差不多的剑伤都仿佛在重新开裂。
她匆匆吃了几口饭，便放下碗筷，脚步如飞的回自己闺房里去了。身后传来苏子轩一连串的笑声，似在笑话她又一次落荒而逃。
但是，没过多久，就听见敲门声，而后苏子轩明朗而略带笑意的声音传了进来：“周姑娘，学习的时间到了，我在隔壁的书房等你！”
苏慕一听这话，差点从榻上翻下来。可是却又无可奈何，只能硬着头皮下榻，强忍杀人的冲动，慢吞吞的走进了书房。
“姑娘请坐，今日我先给你讲讲苏府的一些重要的人和事。首先先从家父说起吧！”苏子轩坐在一张书桌前，见苏慕在对面的木椅上坐下，便开始正色为苏慕讲述起来。
苏慕见他神色端正，目光也不似先前那么灼热，悬着的心才慢慢落下，渐渐聚精会神的听了起来。
一下午的时间很快过去，苏慕渐渐忽略了苏子轩的目光，只是在用心记着他对整个苏家及苏家人的描述。待天色渐渐暗下来时，苏子轩才起身离开，这次他没有厚着脸皮与苏慕一同用膳，这让苏慕大大松了口气。
而后的十天里，苏慕一直在半尴尬中学习着，苏子轩毫不掩饰他的爱慕，她却始终无法适应苏子轩灼热的目光。而且她知道苏子轩还有几日便要大婚了，她更知道自己身上所背负的东西。因此，她心中并没有因为苏子轩的表白和爱慕，而产生丝毫的涟漪。
这几日，由于婚期已近，因而苏子轩并没有再出现在霜露苑，这让苏慕心中微喜。
倒是苏正卿到过霜露苑一次，他的脸上带着操劳过度的疲惫。在询问过苏慕的学习进度之后，他不咸不淡的开口道：“轩儿是我唯一的儿子，我对他寄予厚望也管的格外严苛，只是他毕竟年轻，容易被美色迷惑。况且，再有几日他便也是有家室的人了，你也很有可能成为辰王妃，还望你要自重！”
苏正卿说完，便背起双手头也不回的大步走了，留下苏慕一个人皱着好看的眉头愣了好半晌。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不舒服，居然让她自重！
苏慕虽因不常接触人而有些单纯，但她绝对不傻，这么明显的话她怎么会听不出来。这个苏正卿是在说自己勾引他儿子！她心中有些生气。苏子轩不会傻到在他父亲面前说三道四，而且这些天接触下来，可以感觉到他应该也不是那样的人。那么就应该是齐嬷嬷在苏正卿面前说了什么了，她没想到看起来只是有些絮叨、有些势利的齐嬷嬷，心思竟然这么坏，竟然颠倒黑白。
苏慕轻轻叹了口气，世道本就复杂，本就不可能处处相安无事，否则自己的爹爹和哥哥也不会白白的送命，她也不会成为一个身负血海深仇的孤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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