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9章 听尽浮生多少事（1 / 1）
如碧灵这般的言论白墨还是第一次听到，他第一次听说一朵花居然也有自己的思想、感情，起初他觉得碧灵的这番话简直就是荒谬至极，把它当成了小孩子的戏言。不过后来他仔细想想，却觉得碧灵的话不无道理，这天地六界之中哪一样东西没有自己的灵魂？只不过那些渺小的灵魂经常会被强者所忽略，在人间，人，便是强者，乃是整个生物链的最高层，在那最高层之下的便只有被忽略践踏的份儿，人界尚且如此，更遑论其他阶级分明的五界？
缓缓展开手中的折扇，在胸前微微摇晃，白墨叹了口气，略有些无奈道：“可这便是天道，天道如此，谁能更改？纵使如何强大之人于这天地而言都是极其渺小的，若想撼动天道，无异于一只蝼蚁想去扛动一只大象，是不可能的。”
“一只蝼蚁或许不可能，但若是数百只、数千只，乃至数千万只呢？总有一天那些蝼蚁会扛动那只大象。”说到这里顿了顿，碧灵把装着花瓣的荷包放进自己的衣襟内，贴着胸口放好，又道，“或许很多人都没有仔细观察过那渺小的蝼蚁，其实蝼蚁是最知道团结的，团结在一起的力量是巨大的。”
白墨被碧灵的话弄得有些哭笑不得，甚至有些语塞，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你这小丫头该不会是一个长着孩子身体的老妖怪吧？你这些思想都是怎么得来的啊？”
“我虽然在化为人形之前已存在这天地之间数千年，但是我可不是老妖怪！我只不过是漪桃林的一朵桃花，因长年吸纳天地灵气，故而化为人形！”碧灵撅起嘴来，白了一眼白墨，气急之下一口气说出了自己的身份，却唯独隐藏了她和玉惑的一段故事。
白墨一直就觉得这个丫头看上去不一般，如今听碧灵这么一说他才明白：“漪桃林？那是个什么地方？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是位于哪一界中？”
“漪桃林不在天地六界之中，乃是四海八荒之外的一块灵地，那里天地灵气最为浓厚。”其实碧灵对她的出生地了解的并不多，她只是把清道子对她说的话重复了一遍而已。
“四海八荒之外……”一字一顿的，白墨小声的呢喃着，过了一会儿脸上露出一抹自嘲的笑意。
想他白墨好歹也是青丘堂堂一界狐王，可是竟然连天地之间还有这么一个地方他都不知道，说来当真可笑！其实，白墨不知道的是六界之中知道有漪桃林的人可以说是很少很少，只有个别几个人而已，这几个人中清道子算是其中之一，剩下的可能也就只有七曜星君知道了，除此之外不可能再有第九个人知晓，就连天帝陛下也是不知道的。
一朵落花从白墨的眼前划过，拉回了他的思绪，优雅一笑，转过头来看着碧灵道：“对了，你不是说你喜欢听这人间的故事吗，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让你听故事听个够。”
“什么地方啊？”眨巴了两下眼睛，碧灵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已经被白墨拉着往前走了。
白墨所说的地方自然就是人间的茶楼了，人间那些喜欢听说书的闲人只要一得空就会来茶楼坐坐；要上一盏清雅的香茗，一边品茶，一边听着说书先生讲着那绘声绘色的传奇故事，当真是最惬意的事情了。白墨和碧灵因为来的有些晚了，所以茶楼里的位置差不多已经被占满，只剩下离门口最近的一处座位空着，离门口近，就离说书先生远，没有别的办法了，白墨和碧灵只好在这个位置坐下。
碧灵一路上一直抱着她的油纸伞，不舍得松手，就连在这坐着也还是抱着，看得白墨忍不住开口：“把你的油纸伞先放下了吧，放心好了，没人偷你的。一把伞而已，瞧把你宝贝的，又不是金子银子。”
“若是金子银子我还不这么宝贝了呢！”冲着白墨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碧灵把怀里抱着的纸伞抱的更紧了一些，但同时她也怕用力太大弄坏了纸伞，真叫一个纠结万分啊。
很是无奈，白墨也不再说什么了，只好安安静静的听上面说书先生说故事。今天这说书先生说的是一桩凌国王室后宫的一桩秘辛，基本上知道真相的人很少很少，也不知道这个说书先生是通过什么渠道打听到的事情真相。
说书先生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咳了几声，‘唰’的一下甩开折扇微微摇着，开口道：“传说在三十年前，当时的凌国国主迎娶了一位夫人，名叫紫燕，这位紫燕夫人长的那叫一个闭月羞花，沉鱼落雁，绝对算得上是一个大美人儿……”
“入宫四年后紫燕夫人诞下了一个男婴，被凌国的国主册封为世子，从此这母子二人便荣极一时、宠冠后宫。”说到这里，这说是先生顿了顿，又喝了一口茶，换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其实这世子并非是凌国国主的亲生儿子，而是当初被紫燕夫人调了包的一个平民百姓之子，这其中就牵扯到一个问题，紫燕夫人为何要把儿子调换？难道她就不愿意自己的孩子享尽一生荣华，成为未来的国主吗？”
说到这里这个说书先生又停了下来，目光扫了一眼下面众多听众的表情，悠悠一笑：“各位看官，今儿就先说到这里，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正听到兴头上的碧灵却没料到这说书先生会来这么一招，随即嘟起了一张嘴，闷闷不乐：“他怎么这样啊，明明正在好听的地方，他却不讲了，分明是在吊人胃口嘛！”
“说书先生一向如此，他若不留下一个悬念吊人胃口，第二天谁还听他说呢？那样他就赚不到银子了，你说是不？”白墨伸手摸了摸碧灵的小脑袋，笑着安慰道。
碧灵闷闷的点了点头，不过随即又道：“不过第二天他可以讲一个新的故事啊，一天一个不更好？”
“故事也是需要编的，一天一个的话恐怕一个月不到他就该把他肚子里装的那些故事都讲完了。”白墨被碧灵的话弄得忍俊不禁，‘噗’的一声笑出来，这一笑中充满了狐狸的优雅与邪魅，更兼有几分高贵。
狐狸这种生物天生便与‘魅惑’一词分不开，那是一种与生俱来刻在骨子里的魅惑，绝无造作之感，所以给人的感觉是极美的。这种感觉就像是碧灵的骨子里天生便刻着一种名为聪灵的感觉，就算是碧灵有时候发呆也依然掩盖不住她的那股灵气。当初白墨在山洞里身受重伤，满身狼狈，却依旧无法消磨他身上的魅惑之感。
看着他的笑容碧灵似乎想到了什么，她想要开口问，却还是把问题给咽了回去，换了一种问法：“白墨大哥，你长得可真好看啊。我听说这天底下长得最美的就属狐狸了，白墨大哥该不会也是狐狸变的吧：”
“狐狸？呵呵，你这丫头还真是......”白墨听到碧灵的话的时候微微愣了一下，但也只是一瞬的功夫，对于碧灵的问题白墨则是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尽管白墨没有承认，但是答案却已经在碧灵的心里了，只不过彼此之间心照不宣而已：“对了，白墨大哥，我听说这里有一样很好吃的东西，不如咱们去尝尝？等我学会了，回去以后做给你吃。”
“好啊，那是什么东西？竟然让你这么放在心上。”从袖子里掏出一些碎银子放在桌上，白墨起身和碧灵离开茶楼。
方才碧灵他们走进茶楼的时候并没多少人注意到他们，就连他们坐在那里听书也还是没有人注意到他们，直到现在他们迈出茶楼大门的时候才有几个人注意到他们两个，可惜他们只是看到白墨的一个背影和一张侧脸而已，但尽管如此还是有不少人暗叹白墨的绝世风华以及那世间少有的出彩容貌。
走出茶楼的碧灵跟在白墨的身边，右手抱着油纸伞，左手牵着白墨的衣袂，因为这样她才会有一种安全感：“我说的那样东西是绿豆糕，听说吃起来虽然甜甜的但是却不腻口，而且有一种绿豆的清香。不知道在这里能不能找到呢。”
“你说的这样东西在人间乃是平常之物，不难找到，放心好了。”因为右边的衣袖被碧灵牵着，所以白墨没办法用右手摇扇子，只得换到左手，但尽管如此他却还是不舍得让碧灵松手，“你还想吃什么，尽管跟我说，咱们这次出来可要玩够、吃够、看够，尽兴而归才好！”
“可惜不能在人间多玩儿一段儿时间，要是师父在，和师父说一声就好了，那样就可以多玩儿一段时间了。”说着说着碧灵又不禁撅起了嘴，满脸的郁闷，样子有几分憨态可掬。
或许碧灵这个人根本就不适合生活在清心寡欲的神仙世界里，而应该生活在这丰富多彩的万丈红尘之中。碧灵她有执念、有欲望，有着一切人类该有的七情六欲，可却偏偏没有一颗如止水般的心，这样的一个人生活在仙界，只能是把她给束缚住，折断了她的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