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1 / 1)
「妳认得他的呼吸声?」
「他以前干过这种事。除非镇上还有另一个电话呼吸客,否则那就是马龙。」
「也许他是在镇外打的电话。」
皓波耸耸肩。「也许。」然而她怀疑。「你等等,我拿皮包。我还没给钱,亚德就跑掉了。」
「不必了,亚德撒谎,他没有打电话征求我的同意。说谎就不能得到报酬,免费帮妳除草算是对他的惩罚。」
皓波觉得这些话很刺耳。「你是认真的吗?他非常勤奋。」
「我是认真的。不过以后,他要帮妳做事不必再征求我的同意。」
「你是说没有关系?」
「没错,不管我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事,还有妳所做的事,我都不相信妳会为了报社向亚德打听什么。」
她觉得他把这些话当成是恭维,他可能误以为自己非常宽宏大量——这头蠢驴。她将手套丢到地面,走到他面前站住。「我做了什么事?我什么也没做,总有一天你会发现你是个……是个……」她愤怒而挫败,想不出适当的字眼。
他一边的嘴角扭了扭。「是个什么?」
他在嘲笑她。先是伤她的心,现在居然还嘲笑她。她将双臂交叉在胸前,说道:「一个连侏儒都找不到的警长。如果镇上有个『美国小型人种』聚会,那我还能够了解,可是没有。」她绷紧双唇,得寸进尺说下去:「找到一个身高不足四呎的男人会有多难?他又不是融化了。」
「告诉妳吧,甜心,要不是妳交朋友的方式如此奇特,妳一开始就不会被侏儒骚扰。」
他那声甜心更令她火冒三丈。「滚出我的院子。」
「否则妳要怎样?打电话找警察?拿枝笔抄下来,号码是九一一。」
皓波伸出双手按住他的胸膛猛推,但他文风未动。她又使力推了一把,脚尖都踮了起来,身体的冲力使得她往前倾,双手沿着他制服的褶痕滑上去,她摔到他坚实的胸壁上,吓得无法呼吸。
泰雷抓住她的双腕,抓着半天,一副想要推开她的样子。她在他的镜片上看见自己震惊讶异的模样,然后他以双臂环住她,将她拉高到脚尖都踮起来。他喃喃说了些该走了的话,但反而低头吻住她。一如往常,他使得她皮肤麻痒,神经颤抖而发热。他的双手压在她的背部,将她紧按在他温暖的身体上。她已经好久不曾跟他接触,她是如此地想念他,想念他皮肤的气味、他温存的抚触。他的舌头搅弄她,热吻如火。
泰雷由喉咙深处发出呻吟,那声音充满情欲与挫折感,也引发她最深处的渴盼,但在她有所反应之前,她做了一件前所未有的事——她凝聚力量挣脱他的怀抱,不再让他吞噬她。
她舔着湿润的嘴唇,深深地呼吸,感觉昏晕而且迷惑。不管他再怎么假装都掩饰不了他对她的欲望。「你是个骗子,泰雷。」
「我?骗子?」
不公平。她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深爱的男人,他却不能回报她,这实在太不公平了。「你也是个虚伪的人。」
他摘下太阳眼镜,塞进口袋里。「妳到底在说什么?」
「你生气是因为我没跟你说我为谁工作。那原本只是个小谎话,却越滚越大。你说得对,我应该在你发现之前就告诉你,可是你同样也骗了我,泰雷,你跟我说亚德的母亲是个女侍。」
「我有很重要的理由必须那样做。」
「没错,那就是你根本不信任我。」
「不信任妳显然是对的。」
皓波从地面拾起手套。「我已经厌倦为我不曾做过的事再作任何辩解,最后一次声明,我没有打电话通知任何人。」
他望着她,彷佛能够从她身上看出一个真实的告白。「我永远无法肯定,是不是?」
「是的,」她点头。「你永远无法肯定,因为那表示你必须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相信我,你必须对我有信心,可是你永远做不到。因为你不曾真正在乎我。」
「妳错了,」他的目光抬到她头上方的某一点,然后说:「我在乎。」
「还不够。」她最后看一眼她以整颗破碎的心所爱的男人。「一个不够在乎我的男人配不上我。」
赖马龙以粗短的手指夹住香烟,从嘴角抽出来。他喷出一缕烟雾,那烟圈飘向车顶。要是他还得藏身休旅车,然后在百丽家的谷仓再躲一天,他就要变成疯子了。
他以手肘撑起身体,俯看百丽的脸。她躺在他的床单里,赤裸的身体紧贴着他。她是个好女人,他对她的在乎胜过任何女人,当然他的母亲除外。
百丽有一手无人能及的好手艺,而且直到两天之前还是个处女。她来到休旅车的那晚,他们便发生了关系,他依然有些不敢置信自己竟是她的第一次。她选择他,这项事实会让他抬头挺膛,走路有风,只可惜他不是那种长久安于一地的男人,否则他一定曾和她定下来。
「我真希望你能参加明晚的舞会,」她如梦似幻看着他说。「他们会为『建城日』舞会插上彩旗,布置大礼堂,每个人都会装扮得花枝招展,他们甚至还要雇用乐团。我可以教你跳两步舞曲。」
她已经知道他不能在镇上露面,不过她愿意和他跳舞,就算是跳那种双脚的西部乡村音乐舞曲,还是让他深为感动。
「我很快就得走了。」
她蹙起眉头。「我不希望你走。」
「妳想我能一辈子躲在妳家的谷仓吗?」
她微笑。「我喜欢你在这里,偷偷摸摸的很有趣。」
「是啊,可是我无法逗留太久,重点是,我一直考虑到墨西哥发展。既然『世界摔角联盟』不愿主办株儒摔角比赛,而施皓波又搞得所有人以为我是个娘娘腔,我不知道留在这个国家还有什么前途。我一直盘算要在墨西哥扬名立万,成为世界顶尖摔角选手始终是我的梦想,顶尖选手一向受人敬仰。」
她将脸埋进他的胸膛,他感觉她在流泪。「我会想念你的,马龙。」
他把香烟塞进嘴里,抚摩她的肩膀。「我也会想念妳,妳是个好女人,百丽。」
「不算太好。我不觉得自己在生气之余,打电话通知一堆记者来这里的行为很光荣。」
「如果妳没那么做,我就不会在电视上看到皓波,我们也就不会相遇。」
「这是真的,」她呜咽。「遇见你是我这一生最美好的事。」
第十六章 迷途女子已在野地被寻获
泰雷开着警长座车沿公路而下,停在浓密的松树树荫里。时间是早上快要八点,他把监测超速驾驶的雷达摆置妥当。他不认为会逮到太多超速驾驶者,这条公路在早上这个时段一向车辆稀少,不过总有几个上工迟到的驾驶人超速。他以无线电将所在的位置传送至中心,坐下来翻阅《时人》和《寰宇奇闻周报》。两本杂志都是早上在美丹商店买的,他先看《时人》那篇茱琳的专访,约读半篇,即厌恶地将之掷往后座。她一股脑地说他强行带走亚德,将他带到福音镇过日子,将泰雷描绘得像个大老粗,而自己则有如一朵芬芳的玫瑰花。他怀疑有多少人真的相信她。
他拿起《寰宇奇闻周报》,翻过一篇「吸血鬼」的故事,找到皓波的外星人文章。故事真逗趣,他笑了好几次,直到发现霍丹尼,这个有变装癖的小镇警长。
「要命。」他诅咒,读着文中穿粉红羽毛内衣的他。故事描述警长常拿「带她们去看世上最美丽的地方」为由,勾引许多不知情的女游客,这位仁兄不赌骨折的多寡,而赌让女人心碎的件数。
他合上报纸,放到身边的座位上。他只能说他被皓波迷得神魂颠倒,此外没有别的解释,尤其昨晚吻过她后,他满脑子想的只有她舌头的触感、嘴唇的味道。再度拥抱她的短短片刻里,他的心脏在胸腔里怦怦跳,头部的血液被抽光,涌注到鼠蹊部,当下他有种几近压倒性的感觉……觉得通体舒畅,全身的细胞都在应和,头发根根直立。
本以为日子过去,对她的思念也会越来越淡,然而事实却是相反。他思念缠绕在手指下的她的发丝,思念躺在他身边安睡的她。那天在美丹商店,他不知不觉拿起一颗桃子闻嗅,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寻找她的气味。就在今天早晨,他开冰箱拿一盒鸡蛋时,还想到她赤裸躺在他家厨房的餐桌上,他深埋在她体内,她充满情欲的眸光照射着他。那份记忆使得他小腹揪扭,面红耳赤,连忙把头探到冰箱里稍做冷却。亚德走进来问他在做什么,他谎称是在查看冰块。
你不曾真正在乎我,她这么说,然而她错了,他是爱她的。从前他也曾爱过,但不像这样的刻骨铭心。有生以来第一次,他对一个女人爱得如此彻底而强烈,并且如此渴望她的触碰。那股爱意深达他的心、他的灵魂,以至于他无法想象没有她如何生活?爱的感觉填满身心,让他渴望看见她的笑容,听到她的声音。该有点行动了,失去她的日子一天比一天难过,此时坐在警长座车里,早晨的阳光穿透挡风玻璃照进来,他已了悟自己必须做什么。他必须信任皓波,不仅为了他好,也是为了皓波。他必须在没有物证、没有人证的情况下相信她,听从自己的心和灵魂深处无条件爱一个人、忠于一个人的情感。最终,他之所以相信她,是因为他爱她。
雷达的数字板闪烁起来,泰雷才刚坐正,一部挂着加州车牌的小型休旅车即呼啸而过。